包厢里,寒暄太久不是陆仰萱的个x,索x聊个两句就直接进入正题。 「我先说老戴的立场吧。」李维涵清了清喉咙。 李维涵扯了扯嘴,「没错,他可支持这件事了。」 「但你自己的想法呢?你是怎麽想的?」 但她前两天想明白自己纠结的点在哪了。 这件事要是放在以前,她顶多是对老戴的这种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对她来说都是工作,初衷是什麽、动机是什麽她并不太在意。 做一件事可以有一百万个原因,但起码要有一个点是回归於自己。 他一定会坐在沙发上捧着书先不慌不忙的喝一口水,然後让她也坐下来。 那茶还得泡上三到五分钟。 她向往他的那种原则,向往他世界一直在变但他永远不变的乾净。 所以从楼中楼回来之後,她知道自己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李维涵了。 李维涵吞下嘴里的生鱼片。 「打扰了。」 「准备为您制作老板特调,请问两位有什麽偏好的调酒口味吗?」 「我偏甜。」 「我们下周六飞日本,在那工作半个月吧。」陆仰萱掀了掀眼皮,「就祝我们顺风顺水吧。」 许文烊面上故作镇定,心里却像被投下八百颗震撼弹。 他也没想知道啊。 弯弯眼,他抱起笔记本钻出包厢。 「不好意思我们打烊啦……」 闻声回头,许文烊动作静止了半分钟。 他上前给了对方一个拥抱。 两个人对视一眼,别开头笑了。 「从医院回来以後都还行吧。」慕远洋g唇,「ptsd没怎麽发作了,睡得也挺好。」 「嗯。」慕远洋拍拍他,「不过不用太担心,我以後少往那跑就没事了。」 翁医生是慕远洋的心理医生,慕远洋前前後後也看她十年了,他稍微动动手指翁医生就能知道他问题出在哪里。 这几年,只要过了夏天最热的季节,慕远洋就会开始穿长袖长k。 别人问他他都不知道怎麽回答,因为小时候碰上的事如果没经历过真的很难明白。 「不失眠了?」 这件事说来就特别神奇,不知道为什麽,好像只要李维涵住在他家,他就能睡得很好。 「你是不是真遇见谁了?」不过许文烊并不知情,只是随口调侃他。 「不过别说你遇见谁了。」许文烊突然想起了什麽,弹了弹指:「肯定没我厉害。」 「你猜我今天遇到谁了?」许文烊眯了眯眼,「就在店里。」 「啧,我猜你也猜不到。」 「我遇到陆仰萱了。」他激动到拍桌,「就是那个唱〈你的每一个祈祷〉的人。」 「还没完。」 慕远洋拨弄指甲的手突然停下,视线上移到他的眼睛。 「李维涵。」许文烊又重复了一遍,「前阵子那起抄袭事件的李维涵。」 慕远洋突然说,横过去一眼。 「新闻能信吗……」慕远洋小声的反驳。 「你怎麽不问我然後呢?」 「我去帮她们做特调的时候,听到了她们聊天的内容。」 「其实这是不能讲的啊。」许文烊打骨子里就是个善良的孩子。 见状,许文烊局促的挠了挠头:「是因为你是我哥我才讲的啊,千万别外流了。」 他调整了下音量:「她们下礼拜六要一起飞一趟日本,说是有工作在那边,要去半个月。」 「对啊你说我要不把这店收了去跑新闻?」 「我给她们调的酒,一杯叫作富士山的日出,口味偏酸。」许文烊还挺骄傲,「另一杯往甜了调,叫作世界很大。」 甜的那杯一定是李维涵的。 「有酒吗?」他突然要起酒来,「我喝点。」 许文烊去拿酒了。慕远洋一个人坐在位子上,垂眸看窗外的光轻轻落在玻璃杯的边缘。 他没想过这麽多天以後再听到她的下文,会是她即将出国的消息,以及飞机起飞的时间。 对,耘城终於下雨了,继好几个不太像秋天的日子之後。 「护照带了吗?衣服够不够?」老戴有点爹系,好像李维涵在他那里就是个只会惹事的小孩。 他们这八年就是一路这样对着g走过来的。 「嗯,学姐坐会吧。」李维涵拍拍左边的位子。 「要不我们还是再检查一遍行李吧?」 老戴从刚刚就在来回踱步没停过,好像生怕这次的日本行会出意外去不成。 不过就在她起身的同时,机场的电视墙上突然闪过几幅画面,定格了她後面的动作。 烟雾盖过的墙上仍能吃力的辨识出他曾经和她炫耀过的hse,让她不得不相信稍早失火的就是慕远洋的楼中楼。 主播播起了下一则新闻,电视墙前的人们又开始行走。 「楼中楼……」 「慕远洋……」她抬头,脸上是大写的旁徨和红了的眼眶。「慕远洋在那里……」 「学姐。」她握上陆仰萱的手,「我想去看看我朋友。」 「老戴!」陆仰萱抬手制止他。「你想过去一趟是吗?」她重新看向李维涵,放软了眼神。 「但日本可能等不了你。」就算在这种时候,她还是得把现实搬到她眼前。 陆仰萱替她挽了挽头发。 人生一场,变数太多,能踩稳的只剩自己脚下走的每一步路。 然後她抓起包包,跑向机场外的计程车。 李维涵也知道,这一走,日本就是陆仰萱一个人去了。 有取舍就会有遗憾,但在遗憾发生的时候,希望我们都已经用力的拯救和挽留。 他摇摇头,掰着手指头数:「超速驾驶、违规停车……」 明明还下着雨,但她一把伞都没撑。 「你没事吧?」 手里的伞咚的一声掉在地上,慕远洋甚至还来不及擦乾她淋雨的头发。 然後突然没力似的趴在他身上。「为什麽不好好照顾自己啊……」 慕远洋有些错愕。 「他们说这里失火了……」李维涵抬起梨花带泪的小脸,「你怎麽在这里?消防车呢?房子还有救吗?」 「你……家啊……」她从他肩膀上望过去,楼中楼还是她记忆里熟悉的样子。 李维涵x1x1鼻子,「可是新闻说hse的房子……」 「不是,他没拍好……」李维涵回过神,这才後知後觉的难过了起来:「你知道我是从哪里过来的吗?我是从机场过来的啊!我的飞机……它一定才刚刚起飞……」 雨越下越大。慕远洋就这麽静静的看着她好几分钟,忽然间捉住她的拳头。 「现在还走吗?」 李维涵摇摇头。 四目交接的那刻,或许有蝴蝶飞过了谁的心头。 李维涵眨了眨眼,似乎想把慕远洋此刻所有的情绪都接进眼睛。 他看着她,直到在她的眼睛里也看见了自己。 两天後,李维涵重新住进楼中楼。她发现他没有动过那间客房,枕头摆的位子、棉被折的形状,都和她离开前一模一样。耘城最贵的路上,出了门,左拐能坐地铁,右转能逛街。但不是所有的房子都等於家。 在不是特别大的房子里,感受着自己好像拥有了全世界的感觉。 李维涵换了身衣服上楼,发现慕远洋早已经铺好野餐垫。 天空从橘红se变成粉紫se就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慕远洋则是看了一眼她,跟着躺下来。 闻言,慕远洋掀起眼皮。 要说再见的时候,她可以见所有人,但就是不能见他。 「看到零食的时候生气了一下吧。」慕远洋调皮的gg嘴角,「想说这个nv人怎麽净g些没用的事。」 「看到第四张纸条的时候难过了一下。」慕远洋终於认真:「我那天真的看了很多遍,到现在甚至都还记得起内容。」 「考吧。」 李维涵淡淡的朝他飘过去一眼。 慕远洋二话不说的接招,清了清喉咙。 「给过!及格。」李维涵很捧场的拍了拍手。 「对不起。」她终於可以说出迟了很久的道歉,「就算在你那里可能是件小事……」 李维涵扭头,迎上慕远洋认真的眼睛。 李维涵安静两秒,点点头。 「飞机!」李维涵指着天空。 以一个放慢的速度,缓缓的、缓缓的经过他们。 「蛤?」 李维涵看向他,刚好他恰巧回眸。 「下次,下次再告诉你吧。」| 她双手合十,闭上眼睛。 「许完了。」 慕远洋一脸荒谬的看着她。 「不是啊。」 李维涵低头看了看自己合十的掌心。「谁说只有过生日才能许愿了?」 「跨年的时候、放烟火的时候、仙nvbang被点燃的时候、看到流星的时候……还有飞机从正上空慢慢路过的时候。」李维涵浅浅的牵起微笑,「在每个觉得自己被祝福的时候,我都会许愿。」 重点是在那个当下,因为你觉得有人ai着你,所以你敢许愿,把愿望说给那些ai你的人听。 「我跳海那天也许愿了。」她说,毕竟生和si都是人生大事。 不管是八岁生日、十八岁生日、二十八岁生日,还是二十八岁的si。 「世界和平?国泰民安?」他随口应之。 慕远洋望向她。 「哎呀,别生气了。」李维涵绕到慕远洋左边。 见状,李维涵又晃到右边。「你笑一个嘛。」 「我帮你我帮你……」 这次回来,李维涵自告奋勇要接下照顾天竺葵的任务,慕远洋也没异议,就把这个工作交给了她。可她就算住到这里,依然还在她繁忙的工作岗位上,於是在日复一日的疏於浇水下,天竺葵在今早宣告si亡。 见她如此执着,慕远洋让出了火腿的管辖区,改去煎蛋了。 不是,这男人怎麽这麽难哄? 慕远洋突然关火。 平底锅的旁边就是冰箱,李维涵後退两步就抵到冰箱的脚。 「我是不是已经说过没事了?」在顶楼的时候。 慕远洋看着她,视线突然微醺了下。 眼睫毛晃了两下,李维涵看向他咫尺之间的红唇。 从他抵在冰箱上的手臂底下钻出去。 「信回来啦!」她抱着一叠厚厚的信p巅p颠跑进来。 「你都不收信啊?」李维涵瞥了眼叼着三明治走过来的慕远洋。 李维涵抱起信件,一封一封数给他听:「电费、水费、健检通知书……」 「怎麽连巷口那家家具店都要寄广告给你啊?」李维涵从信件堆里ch0u出传单,「还有这个,昨日育幼院寄过来的。」她捡起掉在桌上的信封。过来。 「但它上面写的是邀请函。」李维涵敲了敲信封,「院友邀请函。」 他半句相关的解释都没有,可好像也不需要解释了。 「我跟你一起去!」她也没多想,追了上去。 「哥!」许文烊从吧台里回头。这个时间点回家餐酒馆还没开始营业,但自从那天慕远洋突袭来店以後,他平时就算是非营业时间也会将铁门拉开。 「还差得远呢,距离开门时间。」许文烊摇摇头。 许文烊仔细端详了一下,抬头和他交换过眼se。 「嗯,但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和你提这件事。」许文烊打住了擦拭玻璃杯的动作,「你想好了吗?」 许文烊和慕远洋是一起在昨日育幼院长大的,那里是他们从小称之为家的地方,又或者,也可能只是一个基本资料上会填写的地址。 名字是假的、生日是假的……就连星座、血型都可能是假的。 他的名字是当时的院长取的。他向来不喜欢算命,但这个时候却觉得就算是算命师算出来的名字都b这麽来的好。 所以慕远洋十五岁就离开了那里。 他靠着打工赚来的钱,一路把自己送进了耘城还不差的高中和名校的室内设计系。 「去吗?」昨日育幼院一百二十八周年的openhoe,育幼院开放日。 「先不说我去不去,你不去不太好吧?」慕远洋看出他在踌躇,捶了他一下。 和慕远洋不一样,许文烊在那里一直都过得很快乐,所以当时他跟着慕远洋一起出来,所有人都表示不理解,明明就可以待到高中毕业,他为什麽要选择一条相对辛苦的路? 「温柔妈妈会伤心的。」慕远洋还在试图劝他。 慕远洋不知道是不是叫温柔的人都会很温柔,但至少他的温柔妈妈是。 慕远洋借力使力,轻轻拍了他两下:「去吧。」 店门倏地被推开。 「去哪?我也要去。」 「这不是那个老在电视上唱歌的……李维涵吗?」许文烊来回觑着两个人,「你俩认识?」 「住你那?」 「你当时怎麽没跟我说啊?」他指的是李维涵和陆仰萱一起来回家那天。 「所以现在是二次入住?」可好像越解释越不对。 吧台的灯微微晃,忽明忽暗的流窜在他们的呼x1之间。 「回家。」慕远洋在心里用力的捏了自己三大下,挤出两个字。 当晚他们点了李维涵念了好久的烤串和啤酒,在楼中楼小小的开了个趴。 「行了行了……不准喝了!」李维涵将酒和杯子都抢了过来,挡在他和啤酒之间。 「我第一次听别人解释给我听,育幼院是什麽意思,那一年我七岁,我同学的哥哥告诉我的。」慕远洋ch0u走她手里空了的竹签,一根一根扔进垃圾桶,「他跟他弟弟说,没有家的小孩,都会被集中到那里。」 「可温柔妈妈一直跟我说那里是家。」慕远洋觉得委屈。 「我小时候不喜欢过生日。」他皱了下眉,「因为我的生日是假的,我对这个日子老实说没什麽概念。」 「直到烊烊告诉我生日真的跟一般的日子不一样,在生日里许的愿望都会成真,许什麽成真什麽。」慕远洋掀开眼睛,眼里有一片雨後终归平静的汪洋,「後来我只会在过生日的时候小心翼翼的许愿,就三个愿望,绝不隔夜。」 「我们一起掉到海里的那天,九月二十号刚刚好是我生日,你不是问我许愿了吗?」 不管怎麽说,那天都是他生日。 那天他只有简短的回应过她,并没有和她说他许了什麽愿望。 「许了什麽?」 「如果今天我真的要si,那至少让一个人活下来吧。」 「烊烊说对了。」慕远洋眯起微醺的眼睛,「生日许的愿望,好像真的会成真。」 |「一定会成真的呀。」她笑了笑,说。 「已经成真了吧。」| 「那我再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了。」此时的慕远洋笑得像个孩子,「我还知道一个许愿特别容易成真的时间。」 「你相信吗?在夕yan下山前三十秒许的愿望,非常容易成真。」 就是在夕yan下山的前三十秒许 他们落水那天,夕yan距离下山也只剩三十秒钟。 「你肯定猜不到我当时许的第三个愿望是什麽。」 「这是前两个。」李维涵摇了摇头。 「如果今天我真的要si,那至少让一个人活下来吧。」李维涵莞尔:「不知道成真了吗?」| 「因为我知道自己曾经被一个人在那三十秒里许的愿望救过。」 而李维涵没说的是,她也是。 他们还没讨论出究竟去不去以及是一个人去还是两个人去,未完成的决定就一直拖到了这一天。 下午两点,李维涵刚倒完垃圾,拍拍手在垃圾车前转过身,就见许文烊从不远处跑过来。 「你怎麽在这?」许文烊看起来就有急事,但还是拨空关心了她两嘴,「大明星别乱出门,这几天记者没新闻跑了盯得很紧,你看你说你这墨镜也没戴、帽子也没遮……」 「行了你赶快上去吧,慕远洋在楼上。」李维涵点点头,押在他後头把他赶上楼。 「哥,别睡了!」许文烊打开上次那个信封,将邀请函递过去:「快起来看看这个吧。」 「你没打开看过吧?」 因为邀请函右下角专门署名的栏位上,院长换人了但他们都没发现。 许文烊抬了抬下巴,示意就是信上呈现出来的意思。 「你可问到点上了,这才是整件事情最jg彩的地方。」许文烊摇摇头,把手机呈了上去。 而温柔,他的前妻,就这样顺势坐上了院长的位子。 「好像有一段时间了,只是今年才爆出来。」 他的手都舍不得滑开。 他已经不确定慕远洋这辈子有没有办法从过去里面走出来了。 但现在看起来,慕远洋似乎并不是这样想的。 她眨了两下眼睛,将头抵在膝盖上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 慕远洋抬了抬头。 「好。」 李维涵眨眨眼,把那些被yan光圈住的微尘都收进眼底。 前一天晚上,慕远洋在她要进房之前叫住了她。 李维涵眼睛一眯就猜到他今天不对。 慕远洋闻言,横过来一眼。「就确定一下。」他没上文也没下文的说完就想走,踟蹰半晌又走回来:「因为我明天想穿紫se的毛衣。」 「开放日……」她小声的呢喃两句,可终究是被他全听见了。 李维涵的眼睛清亮得像海水冲走时忘带的珍珠。 慕远洋终於下楼,盛着早晨还不太热的yan光。 能参与她未能准时出席的他的过去,b起紧张,她更多的是兴奋。 「还好。」就他会嘴y。「不过我看你也不怕生,白担心你了。」 门外有车熄火的声音,许文烊刚买的四人座新车应该到了。 但更像是在对自己说。 不过这里前有水、後有山,确实如慕远洋说的那样,环境挺好。 也许也是地大的缘故吧,这里并没有因为今天是开放日而塞满了人,反而都是三三两两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各自活动和忙碌。 然後竟然也就这样走到了院长室。 「奇怪……去哪了呢?」 时间走了很远,但温柔完全没变,及肩的短发、冬天习惯披在身上的红se披肩、落地长裙和黑se皮鞋,全都一样。 「别找了。」他x1x1鼻子,「在那呢。」 「温柔妈妈!」一把温柔喊回头,许文烊就扑了上去。 「我真的好想你啊。」许文烊说,眨了眨已经sh掉的眼睛。 他不是一个ai笑的人,但李维涵觉得他的每一个笑都好得让人想收藏。 「每次都是想着你好像就能过下去。」许文烊说,虽然官方,但都是真的。 慕远洋闭了闭眼,「一切都b你想像中好,不用担心。」 「和你正式的介绍一下,这是我朋友,李维涵,今天第一次带她来这看看。」 不知道还可以多说什麽的时候,她就牵上她无畜无害的笑容,b如现在。 虽然这是第一次和她说话,但李维涵总觉得自己和她有点默契,能听懂她在说的是前段时间抄袭的那件事。 李维涵用力点头。「我明白。」 「站在这里可以看见半个耘城。」她垂眸,「然後当目光收回来,看见下面的草地上有我们的孩子,就觉得我们好像正在保护着这个世界上某个小小的、但很重要的东西。」 「你们看那个短发的nv生。」温柔看向人烟相对稀少的那片草地,「她今天是寿星,叫作小蜜蜂。」 草地上,小蜜蜂一个人趴在大大的海滩球上,浑圆的眼睛炯炯有神的望着前方。 下楼梯的时候,大夥走在前面,慕远洋一个人在後面落後他们两三步的地方慢慢的走。 他好像没有特别意外,只是缓缓的转过头来。 「瑞贝卡姐姐。」慕远洋看着她,眼神和当年的那个小男孩还有几分相似。 rebea是昨日育幼院的护士,这里除了医生,医术最好的人莫过於她了。 「自己卷吧。」rebea飘了眼他的长k。 「我是护士,这里是医务室。」她甚至连工具都已经备在旁边。 神奇的是,过了这麽多年,她甚至还记得他伤口的位置。 rebea咬了咬下唇,手法娴熟的替他上药。 「不痛。」 「还痛吗?」 因为他知道她这回问的也不是这个伤口。 rebea的动作暂停了一下。 慕远洋很意外她会给他这个答案,一时半会接不上话。 她知道他这麽多年都不回来的原因,所以这次肯定是知道了才来的吧。 来的路上一直想着要关心温柔的状态,在见到她的那一刻却什麽都不想问了。离婚这两个字,他不敢也不想跟她提起。 「温柔妈妈还好吗?」 慕远洋点了点头。「你呢?」 「怎麽想的?」但他还没放弃。 要说她委屈吗?可作为情妇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件令人委屈的事情。 她才是陈名佐离开以後,失去最多的人。 「ai啊。」rebea说,眼神ch11u0,「所以我刚刚说什麽了?那可能这辈子都好不了了吧。」 甚至她现在还能站在这里,一定是因为温柔还不知情。 带着秘密生活,就好像蜗牛扛着过磅的壳,只能慢慢的走。 明明她这个年纪就不该是这样的。 所以他恨rebea,因为偷情本就是个错误。 「你要赶紧从这里出去。」她甚至在替他拉下k管的时候这麽和他说,「就算他们喊你也不要回头。我会在这里,帮你挡下来。」 走回一楼的时候,慕远洋远远的就看见李维涵,她正坐在草地上,抱着小蜜蜂轻轻的唱歌。 「烊烊呢?」 安静了两秒。 他刚来的时候她就察觉到了,他脸se不太好,看上去有些疲惫。 他说,顺手r0u了r0u她的头。 昨日育幼院有个规矩,一般来说这里的孩子是不能随便出去的,但生日的时候,都会有人带他们出门放风。 小蜜蜂弯起眼睛:「游乐园!」 咖啡杯、旋转木马、云霄飞车、大怒神……基本上能念得出名字的游乐设施都有,还有一个听说长达十五分钟的摩天轮,是这几年才翻新过的,李维涵和慕远洋都没坐过。 谁知道小蜜蜂念了几个想玩的设施,都没有摩天轮。 站在天旋地转下,慕远洋眯起眼睛。 李维涵也转头,和他面面相觑:「不敢。」 小蜜蜂倒是很爽快的就答应并且上去了。 雨是在他们玩到一半的时候下下来的。 「先躲雨吧。」慕远洋瞥了眼隔壁的美食街。 游园的小火车因为下雨的缘故空无一人,在他们面前慢慢的晃过去。 「院长爸爸……」慕远洋双眼空洞的复诵了遍。 「他对你好吗?」他垂眸。 闻言,慕远洋的心底突然就空虚了一块。 「他还说,就算他现在不在这里了,以後只要小蜜蜂生日,他就会回来。」 「所以你今天在等他回来吗?」李维涵还不知道过去具t到底发生过什麽,所以只是轻轻擦乾小蜜蜂额上被雨水浸sh的小碎发。 慕远洋是在这个时候跑走的。 跑,和当年一样。 进来美食街躲雨的人变多了,他就这样三两下的被淹没在人海。 她先打电话把许文烊叫过来,然後以雨下太大了为由把小蜜蜂送上车,确定她能安全返回育幼院。 「慕远洋?」 「慕远洋!」 竟然让他一个人走了。 她是在花丛里面找到他的。 「我不会说……我没看见……」 「我不会说……我没看见……我不会说……我没看见……」 李维涵伸手将他揽进怀中。 她哽咽得接不下去了。 因为这个世界曾经刺伤过他,所以他才会选择推开整个世界,就算以後可能只能一个人活着。 「李维涵……」慕远洋知道她来了。 雨打在他们脸上,刺痛而真实。 有,她有。 雨稍微变小了点。 李维涵突然捉起他的手。 她拉着慕远洋,穿过重重雨幕来到剪票口前。 「对啊,你看,都不用排队。」她说,语罢就兀自刷了两张票,「两个人。」她跟工作人员说。 她拉着他进到车厢。 这个少说也有十五分钟。 「要h昏了,可惜今天没有夕yan。」 「可能夕yan累了吧。」慕远洋轻轻的应了句。 李维涵望向他,识破了他的故作坚强却没打算戳破。 她趴上车窗,看雨点打在坚实的车上。 彷佛她的眼睛里有一座下着雨的耘城。 「等等我倒数三二一的时候,记得把眼睛闭上,准备许愿了。」 「你今天过生日?」慕远洋习惯的问了句。 摩天轮转到制高点的那一刻,会彷佛脚下的整座城市都在为我们铺垫惊喜。 如果人生很苦,那我们总要给自己留一点幸福的遐想。 那天回去,慕远洋生了一场大病。 那天那样淋雨,她自己没感冒她都觉得是侥幸。 「又怎麽了?」老戴在电话那头气到跺脚,「我真的觉得当你八年经纪人我能减寿十六年。」 「老戴,我病了。」 李维涵看了一眼床边好不容易刚入睡的慕远洋,摀住话筒拉开距离。 「啊?怎麽了剧本换了?你怎麽不是病了就是累了?」 走回床边,她00慕远洋的额头,替帮慕远洋换了一条毛巾。十四岁的人,但熟睡时不过也就是个十四岁的孩子。 她想过了,陪他长大,不管是二十四岁还是十四岁的慕远洋,她都愿意。 李维涵从围裙口袋里掏出手机,「学姐?」 「还行。」她将手机夹在脖子跟肩膀之间,「怎麽了吗?」 「吃饭吗?」李维涵瞥了眼楼上,「我现在可能没办法出门。」 「我发你地址,你过来找我,你看行吗?」 陆仰萱拔掉墨镜,眯眼望向沐浴在冬yan下的楼中楼。 大致和她说明了下情况,李维涵把她带进自己的房间。「我平常不怎麽下厨的,知道你要来就简单炒了个饭,招待不周对不起了。」 其实按陆仰萱的个x,她是不会介意的。 这点李维涵b谁都明白。如果按老戴的个x啊,他肯定得中风。 其实这件事要放在以前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虽然李维涵一直都有些反骨没错,尤其是对上真的不太同频的老戴,但她以前顶多嫌他c心太多,在水究竟要喝温的还是冰的上跟他吵架,临时请长假这种事还真没发生过,往往是老戴这礼拜排了什麽行程给她,她就在相应的时间、地点准时出席或赴约。 可现在,她想当编剧,甚至是导演。 这是她在慕远洋的愿望里活下来之後才懂得的道理。 人生的变数太多,就算许愿是她的信仰,她也知道不是每个愿望都刚好有夕yan下山前三十秒的魔法。 「b如现在在这里守着他吗?」陆仰萱把一颗糖果按进嘴里,按捺不住的g了下嘴,用下巴点了点楼上。 陆仰萱还真的不憋了。 毕竟这个圈子里的人最怕的就是被爆出这种新闻。 「还没在一起啊?」陆仰萱诧异,「暧昧很好玩?」 陆仰萱咂了咂嘴,抱x往後躺进椅子里:「反正我主张勇敢追ai,喜欢一个人又不犯法,有什麽不敢说的呀?」 可她总觉得自己好像还没拿到走进他世界的入场券。 进来的是一个nv孩,留着一头很长很长的头发,空气浏海边别着淡粉se的发夹,眼睛大大的,像是能装下一整片海洋。 因为正值用餐时间,许文烊亲自上场增加人手。 「应徵?」许文烊思考了很久,才想起自己前几天好像确实有审核过一封履历。「啊,你是应徵我们服务生的那个nv孩吧?」 许文烊回身从0出一套制服。 nv孩接住制服,懵懵懂懂的前往更衣室。 许文烊从後面喊住她。 他搓了搓手,第一次有些紧张。 「苏裔。」 虽然她上面就有提到自己打过很多份工,但他观察了下她今天在现场的表现,确实b很多资深员工都要优秀很多。 打烊的时候,他特别把苏裔叫过来。 苏裔把换下来的制服还给他。「这是我说还行就会录用我的意思吗?」 「真的吗?」苏裔双眼像放烟火一样的在那一刻亮了起来。「我已经听到了啊,不能收回的。」 确定拿到这份offer,苏裔弯起眼睛,将手放上眉梢。 「那个……」 苏裔扭过头,静静等待。 看着他,苏裔突然就想调皮一下。「我考虑一下。」她噘起嘴巴。 他没看过什麽电影,但今天第一次觉得自己的人生好像终於也闪过了几颗貌似电影的镜头。 许文烊坐在背对门口的方向,听见动静,g了g嘴才转头:「考虑完了?」 「嗨,没打扰到你吧?」 「李维涵?」他看着她默默的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我哥呢?」 「什麽情况?严重吗?」许文烊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她就是看他好很多了才敢来这边,否则前几天是连平时的睡觉时间都没阖过眼。 「许文烊。」她先是又灌了两口水,然後t1ant1an唇:「你们以前在昨日育幼院是不是发生过什麽事啊?」 「其实这件事认真说起来和我没关系。」许文烊叹了口气,「我也想过跟你说,但後来想想还是觉得由他自己来讲会 其实李维涵是完全可以理解他的,今天立场对调,她应该也会有这些考量。 她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天,她在花丛旁边找到他的画面。 「小蜜蜂只是稍微的提了两嘴陈名佐,一回头,慕远洋就跑走了。那天的游乐园下着大雨,我找他找了快一个小时。」 「嗯,其实我算运气好的,但他就没这麽幸运了。」李维涵闭了闭眼,「说实话这件事一开始都没什麽,不至於让我觉得非得要现在去厘清过去不可,但今天当它上升到了他的健康和安全,我就觉得非同小可了。」 後来许文烊还是没有告诉她故事的内容,但给了她一个提示,很认真的建议她带慕远洋去找翁医生回诊。 「我需要知道他有多少敌人,有一天才能保护他。」 他没什麽力气说话,所以只是在看见李维涵的时候,朝着她莞尔一笑。 「还好吗?现在觉得怎麽样?」她一手0过他的额头,另一手又0上他的脸:「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你这几天都没怎麽睡觉吧?」他说,「我这麽努力在好起来,就是为了让你能好好睡觉。」 和她的眼睛一样。 「赶快去睡觉吧。」他轻轻的r0ur0u她的发,「我点了外卖,睡醒饿了就出来吃。」 他还在慢慢好起来。 慕远洋安静了很久。 李维涵没想过他会那麽快答应,准备好的pnb、pnc都没用上。 这个医生当初是rebea介绍的,听说在国际上拿过奖,所以就算耘城就有相应的诊所,她还是想要把她推荐给他。 所以如果要在那边等夕yan下山的前三十秒许愿,也要再晚个几秒才行。 「这里。」听见自己的名字,慕远洋举手。 慕远洋往前走了两步,却发现李维涵并没有跟上来。 李维涵看向他,大大的眼睛里漂泊着流浪的船。 距离上次来这里,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刚刚好在今天满两年。 听出她在损他,慕远洋00鼻子:「患者和医生的这种关系,不都是见得越少越好吗?」 慕远洋t1ant1an嘴巴,把这两年的情况都交代一遍,包含那场发生在九月的车祸。 「对。」慕远洋没有反驳。 慕远洋顿了两秒,「嗯,可以这麽说。」 「那场车祸是你ptsd发作最严重的一次吗?」翁医生面se凝重。 「那要小心以後再发生类似的事情。」翁医生提醒,「你要知道,这种事情,说不准的。」 可ptsd这种病,就是谁越想好起来,谁越有机会被治好。 李维涵说想看一眼,慕远洋就把车子停到一边,和她下车趴在桥上。 「害怕什麽?」 李维涵转头看向他。 「但我害怕。」她说。 「你是没有名字的海浪,某一天,搁浅在我赤诚的荒岛。」她眼眶含泪,「我是真的很难过,因为不知道很多事情,所以好像什麽也帮不上你。」 「如果你还愿意。」慕远烊温柔的平视她的眼睛,「我现在都和你说。」 那天他一如既往的坐着放学的校车回去,校车在育幼院的门口把他和许文烊卸了下来。 慕远洋见状,助跑了一下就去救那颗气球。 许文烊扶着他一拐一拐的赶到医务室,原本要陪他进去的,但碍於开饭的钟刚好响起,只好放他一个人进去,因为他们有个规定,用餐时间会点名,没有特殊原因不得无故缺席。 所以慕远洋特别抬头确认过门牌。 那时候正值二月,冬天好像快走又没有走的季节。窗户没关,入夜的冷风就这样灌了进来。慕远洋r0ur0u眼睛。 陈名佐衣衫不整的坐在床上,和一个nv人旁若无人的拥吻着,是rebea。 慕远洋只知道那天,和陈名佐待在同一张床上的人应该要是温柔。 可陈名佐早就注意到他了。 他一直让他停下来,但慕远洋不敢。 可那个时候的他已经变成另一个慕远洋不认识的样子了。 所以他不敢停下的跑。 陈名佐眼看他就要跑下楼,ch0u出腰上的皮带奋力往前一掷。 这也是为什麽李维涵从来没有在慕远洋的衣柜里看过皮带。 第一时间,慕远洋并没有哭。 眼看他痛得跑不动了,陈名佐收起皮带,慢慢的走到他面前。 可慕远洋还没缓过来。 慕远洋愣愣抬头,眼泪终於坠落。 陈名佐离开以後,rebea从医务室跑了出来。 「别动,我看看。」rebea把他架shang。 「远洋!」rebea用力的抱住他。 下雨了。 或许身为终究是很渺小的人类,他们都不会知道,那只巴西的蝴蝶,在那一天已经启动了德克萨斯州的龙卷风。 但事情已经发生,悲剧就是从那一天开始,在接下来的五年里,一而再、再而三的上演。 他只是开始习惯穿长袖长k,一是遮掉伤口,二是他会怕冷。 而rebea每天在做的事,就是把被陈名佐nve待受伤的慕远洋偷偷的捡回医务室,憋着眼泪替他擦药和换药。 但现在她只希望自己这一生至少能当一个好护士。 慕远洋对她谈不上喜欢也说不上恨,只是总ai在她替他处理伤口的时候问她:「瑞贝卡姐姐,你承认世界上还是会有一些这个世界惩处不了的坏人吗?」 「我以前一直想着,si後要做天使,去眷顾这个世界的好人。」慕远洋说,小小年纪的眼睛藏着大大世界的秘密,「但我现在想去做si神,替那些无辜的好人除掉真正的坏人。」 她找了一个陈名佐不在的假日,亲自带慕远洋去耘城的大医院挂号。 十四岁的慕远洋还没有很清楚的理解ptsd的意思,只知道那是一种病,代表他曾经是被世界遗忘的人。 确诊的那个晚上他没有哭,但rebea哭了一整个晚上。 再後来,十五岁的慕远洋带上所有的行李,在一个飘着小雨的秋末下午离开了育幼院。 他在院里一直都是挺受宠的小孩,也没有跟谁发生过争执,却在十五岁那年选择跟慕远洋一起走了。 他们走的那天,温柔撑着伞亲自把他们送到门口。 那时候,他们没有说实话。 这件事情他可以跟任何人说,但就是舍不得让温柔知道。 李维涵拽着袖子拼命抹去刚擦掉又溢出的眼泪。 或许迟到了以前,但赶上了以後。 苏裔默默的就在回家餐酒馆上了近三个星期的班。 而且他跟她在外面遇到的老板都不一样。 也是第一个会在她忘带雨伞的下班时间,撑着伞陪她去等公车,然後再把伞借给她用的人。 最有印象的就是被录取的隔天,她按他说的提早十分钟到。 「手?」苏裔看了看自己的手,不明所以的伸出去。 还是第一个会让她在上班前抹护手霜的男人。 按李维涵的说法,他就是在追人家。 「我老板以前谈没谈过恋ai啊?」苏裔一边擦桌子一边八卦。她知道他们小时候一起在昨日育幼院长大过。 确实,许文烊虽然很会,但总有一种初恋的感觉。 一天下了班,店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许文烊等苏裔打卡下班等到趴在桌上睡着了。 可见外面雨这麽嚣张,苏裔突然不想现在就回家。 「许文烊,起床!」她摇摇他的手。 苏裔回头望了眼雨势。「我们吃点东西再走吧。」 叉了块薯饼又叉了块米血,他通通放进她碗里。 看着她的碗里堆满食物而他的碗还是空的,苏裔忽然有些动容。 「我从小家里就没有什麽钱,我爸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甚至记不得我那年几岁。後来,他们各自在外都有了新的家庭,可能我们曾经在耘城的某个街角擦身而过吧,但我不知道他们具t长什麽样子,他们也不太可能认得我。」 可能一般人看她就是个偶尔幼稚、经常可ai的nv孩,但许文烊从第一次见她就明白,她是个b谁都脆弱且需要被ai的小孩。 「我从小是给爷爷带大的,爷爷在耘城的郊区开了一间烟火行,卖烟火的。小时候我都会在店门口玩仙nvbang,尤其是爷爷要消库存的时候,我一个晚上能玩上十几支。」想起以前,苏裔笑了:「现在我偶尔也会想,童话只有小时候有吗?长大之後呢?长大之後,成年人的世界里就不需要童话了吗?」 「我小时候其实没什麽童话。」许文烊突然浅浅的提了一嘴,「但我是那种,就算没遇过、没看过也相信它存在的人。」 「所以你相信大人的世界里还有吗?」她忽然认真,澄净的眼睛晶莹剔透。 苏裔突然踮起上半身,很轻很轻的在他脸上落了一个吻。 许文烊在原地呆了半晌,没法反应。 「你後来有继续念书吗?」许文烊问。 「你很厉害,不像我。」许文烊垂了垂眸,「没念过大学。」 许文烊扭头,突然很想亲吻她眼里的星星。 对,不是排开,是排进来。 跨年赚得多,她过去七年都是这样赚的。 偏了偏头,许文烊和她击拳:「成交。」 「时薪直接少了三个小时啊?」没想到这是苏裔前一天收到消息的第一反应。 不过她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 他们被许文烊安排在内场,准备一个重要的大惊喜。 如题,距离今年过完也就剩几个小时了,这场大作战,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他倒是很相信他们的厨艺。 慕远洋点点头,不忘调侃兄弟:「烊烊,出息了啊。」 「我有问题!」李维涵歪头看着他还特别做的一份企划书,举手打岔:「那你要g嘛?」 许文烊搓了搓脖子,假装不以为然。 时间回到跨年那一天。 「大厨,吩咐我吧。」 「随时待命。」 他随手指了个锅。 慕远洋趁机背过身,翻出手机去找食谱。 「锅好了。」李维涵一向讲求效率。 李维涵眯了眯眼,踮起脚尖凑过去。 发现自己被识破,慕远洋尽可能的故作镇定。 可李维涵就想闹他。 慕远洋突然盖掉手机。 「你忘记我上次说什麽了?」 「说什麽了?」 「在我家厨房,我说,再说话我会堵你的嘴。」 「那你信不信你再说一次对不起,我就会堵你的嘴?」| 慕远烊说,弯了下眼。 许文烊说这里是外场的视线s 於是,在这半个工作台里发生的浪漫,在这一分钟里,再与这个世界无关。 许文烊到内场巡视的时候,看到三层蛋糕,忍不住给两个人一个拥抱。 「所以你去买了什麽?」李维涵踮脚,往他的袋子扫两眼。 「旁边的打火机给我一下。」 她把椅子都立到桌上,只留了吧台的一盏灯,开始拖起地来。 苏裔突然想,如果许文烊这时候也在,应该会好一点。 神奇的是,许文烊出现了,跟着蛋糕一起。 「新年快乐。」他说,把蛋糕捧到她面前。 「你们怎麽也在?」她既惊喜又诧异。 「跨年还要上班,辛苦你了。」慕远洋说,牵起嘴角。 回望许文烊,笑容在她脸上烂漫的盛开。 她穿过蛋糕上cha着的仙nvbang,在星火之间望向了他。 「走,我还有另一个礼物要送你。」许文烊拉过她的手。 「什麽东西啊?」苏裔闭着眼睛问。 「灯笼。」许文烊歪歪头:「我们等等去夜游。」 苏裔有些傻眼,乾笑两声。 「我可以张开眼睛了吗?」 许文烊似乎很忙。 「好了,张开吧。」许文烊说。 「灯笼呢?」 「他骗你呢。」慕远洋笑。 苏裔低头,看着她手中的仙nvbang劈哩啪啦的盛放,忽然有些想哭。 他把仙nvbang发下去,直到他们每个人手中的童话都被点燃。 他说,看着仙nvbang的光温热的燃烧,火花撞碎了黑夜的城堡。 她说过她的童话就是在家门口点几支仙nvbang玩。 他终於找到了这个名字取得好的第二个原因。 「一样。」她说,抬眸捉住许文烊投来的目光,「不是四舍五入,是完全一样。」 「谢谢你的照顾。」苏裔说,「谢谢你给我家。」 「告白吗?」慕远洋的眼睛眯了下,「烊烊吧。」 前面的两个人还在星火之间,仙nvbang的光爬满了他们的脸。 「我们……」 他甚至都还没说完。 「这算哪边?」 「不知道啊。」 他们如果有童话,那大概就是,一个在不完整的背景下长大的小孩,今天说要给另一个小孩全世界。 李维涵印象很深刻,那天许文烊找他们过去,他们其实也质疑过他,按他们对苏裔的了解,有可能苏裔根本就没有跨年的习惯。 但他说,如果别的nv生可以跨年,那他也要她可以。 李维涵捉起他的手。 「走,我们去那座天桥上许愿。」她指向天桥。远远的地方,天桥安静的俯瞰并守护着这座城市的繁华。 上了桥,底下开始有人在倒数。 「快!」她示意他跟着自己来到天桥正中央。 「三十、二九、二八、二七……」 李维涵虔诚的闭上双眼。 「五、四、三、二、一!」 慕远洋没有许愿。他只是侧头,很轻很轻的凝望她。 所以这些年,他才只是很偶尔、很偶尔的许了几个愿,希望如果哪天世界真的回头看了他一眼,可以先去实现对他而言最重要的那几个愿望就好。 才刚过了个年,陆仰萱又找上门来。 「不在啊?」陆仰萱挤了挤眼角。 这个nv人现在在吃醋吗? 「你们被拍到了。」 「什麽时候的事?」她 李维涵其实一直都在逃避这一天,彷佛这一天一到她就要被迫去定义他们的关系,而他们的关系刚好又不是这麽的好定义。 「前两天吧。」陆仰萱说,「我会知道是因为我在他们那个圈子里有认识的人。」 「以毒攻毒的概念,以前怕自己被拍,就有在那里放一些我的人。」 「他们现在的资讯到哪里了?」李维涵还是b较担心这个。 那条颜se刷得跟楼中楼一样的巷子里,正好有间饭店。 照片上是他们两个人在楼中楼前的背影。 「他们如果真的这麽报了,无花果不气si吗?」李维涵扯了扯眼角。 「嗯,所以现在这件事,我让我的人暂时帮你压下来了,但肯定撑不了太久。」陆仰萱说,忽然弹指:「但我这边刚刚想到了一个一鱼多吃的办法。」 「你和慕远洋一起住在这里的事,要是放在平常,老戴知道了肯定是要气到送医院的。」陆仰萱顿了顿,「但如果是放在现在这个特殊时期,这根老戴眼里的刺就会瞬间变成所谓的救命稻草,他根本没有时间骂你,还会主动的想要把这件事情爆出来,去澄清你和徐pd不可能做过那种事情。」 听起来没什麽问题,但李维涵不想这麽做。 陆仰萱挑了下眉。 她记得慕远洋和她说过,自从十五岁那年从昨日育幼院出来,後来整个育幼院只有许文烊知道他的下落。 说这句话的时候,慕远洋的眼睛变得很忧伤。 他是有害怕的人,害怕被害怕的人找到。 她不能让他被找到。 李维涵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裹着毯子看他把还热着的纸袋塞进她怀里。 李维涵打开纸袋,热气窜上来,燻sh了她的眼睛。 「我现在要煮泡面。」慕远洋今天晚上很忙,换上拖鞋又晃进厨房,「吃吗?」 慕远洋垂眸:「今天跑了b较多地方,没时间。」 「要不要加蛋?你的面。」 「好,李维涵的半熟蛋,第二十九次尝试打板……」 因为李维涵只吃半熟蛋。 这种互相问泡面加蛋不加蛋的日子还会有多少个呢? 因为她一直没忘记陆仰萱下午临走前给她的提醒。 继那一晚联络苏裔後又过了一个礼拜。 但陆仰萱昨天有来过一通电话,说狗仔那边已经发出警告,消息可能压不住了,她必须赶快备好应对措施。 「所以姐确定要搬过来了?」苏裔啃着苹果。她当然愿意收留她了,但总觉得她更想待在楼中楼。 「这件事情,我是你我都不知道怎麽选,真的。」许文烊摆摆手,「打慕远洋牌,我怕他的身分、住址被曝光之後,他的ptsd会加重;不打慕远洋牌,变成你这个谣言就没办法排除,知名nv歌手李维涵和无花果男友徐pd饭店开房间全过程全被拍,新闻标题我都猜到了。」 李维涵感激的眨了眨眼,「谢谢。」 李维涵其实一直都记得她搬回去那天他们在顶楼的对话。 「不是小事。」他打断她,驳回了她方才的话。 「所以下次别这样了。就算会难受,见一面都会b较好。」他说。 所以她答应过他了,不会再偷偷离开。 她怕他会自责,怕他觉得是因为顾及到他的ptsd所以她放弃了最好用的牌,怕他想要保护她但发现是他被保护会内疚。 为了录制新歌,李维涵每天早上八点出门晚上十一点半回家,好像也没有很多时间可以纠结这件事情。 「学姐。」她打过招呼,也没有很多时间再搭第二句话。 陆仰萱抬了抬下巴。 陆仰萱咬咬唇,切入正题:「搬出来了吗?」 「你打算 「没有。」 李维涵终於转过头,「学姐,我知道你在担心什麽,但我现在只想这麽过下去。」 陆仰萱抬手,「好,先不讨论你到底搬不搬,那你有想好你的第二张牌了吗?」 李维涵吞吞口水,「没有。」 「李维涵。」陆仰萱第一次这麽喊她的名字,「你是认真的吗?」 「你要不要听听看你现在在说什麽?」 「我明白了。」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陆仰萱知道自己已经无言以对。 「李维涵你要想清楚,真的。」陆仰萱抓过包包准备要走,想了两秒,还是提醒了她最後一遍:「反正他们给我的说法是,时间不多了,你要自己斟酌。」 她知道陆仰萱今天会这麽着急都是因为担心她,毕竟她可能救得了她一两次,但救不了她一辈子。 手机震动了下,她垂眸,发现是慕远洋捎来的消息。 很简短的五个字,却看得她眼睛发烫。 她飞快的敲了几下键盘,然後收起手机。 而她彷佛还能看到慕远洋现在在g嘛。 她想,她大概会很想念这些画面,这些他们同框过,或没有同框的情节。 慕远洋在和煦的yan光中醒来。他翻过身看了眼时间。 如果按李维涵这两周的作息,她现在应该不在家。 慕远洋在刷牙的时候把语音讯息放了一遍。 他挑眉。她好像很喜欢仙杜瑞拉。 语音里,她说。 不是,他们不是说好了不能不告而别? 才刚下两阶,却见李维涵拉着行李走出房间,最後驻足楼梯边。 她极浅的牵了牵嘴角。 李维涵x1x1鼻子,只觉得眼睛很烫很烫。 他想逃跑,不想听到太残忍的回答。 「我前两天买了鲑鱼,我可以做一做。」他翻箱倒柜翻着冰箱。 「还是你想吃冰淇淋?我也有买。」 李维涵站在楼梯边,无力感蜂拥而上。 她松开原本按着行李的手,大步流星走到他身旁。 直到他的眼睛装满了她和她背後的yan光。 「我今天就要走了。」李维涵抿抿嘴,「你不和我好好说一声再见吗?」 「好。」慕远洋抹抹脸,「那你给我一个理由,为什麽搬走?」 「我最近的作息时间太糟糕了。」 「其实我们这样一天也见不上几面,跟你住你家、我住我家其实没有多大差别……」 慕远洋从地板上爬起来。 四季在那一刻暂停了轮回。 彷佛这片土地终将荒芜,永远不再回温。 她低头,在心底默数三秒後,走去拖过她的行李箱,毫不回头。 楼中楼在她行李箱滚过石头路的声响下越来越远。 但现在她只能想,曾经在这个匆忙的世界和他交手,就很不错了。 她搬出来後两天,谣言终究还是纸包不住火被爆了出来。 报导出来的第一时间,陆仰萱马上就去电给她。 「还好。」李维涵看了眼旁边正在给自己换新枕头的苏裔,「没事啦,我现在在我朋友家,很安全。」 半年内因为两个不同的事情上新闻,并不是每一个艺人都能扛得住。李维涵今天这状态就算不好她也能理解。 李维涵看上去倒还好,像习惯了似的,云淡风轻的紮起头发。的吗?」 苏裔真的是一个对物质没有太大追求的人,就算现在其实已经有经济能力了,还是和小时候一样,钱都花在真的有需求的地方,算得很刚好。 「我像是会介意这种事的人吗?」李维涵g上她的肩。她还要谢谢她呢,她一句话她就让她住进来。 李维涵看过去一眼,两个人先後爬shang,同时钻进被子里。 大家都很关心她。 她真的什麽都不怕,不怕老戴的电话、不怕网上的攻击……就怕慕远洋知道。 她没说的是,许文烊在电话里和她说对不起。 「你自己看看你惹的都是什麽事。」老戴又敲电脑又敲电视又敲报纸,「十则新闻有七则是你,每一家媒t现在都在看你能给他们闹出什麽更大条的头版,上头条好玩吗?ga0我好玩吗?」 「我都不敢进公司了。」老戴摇头,「你呢?你敢去面对那些饥渴的记者吗?」 「我没做那些事,老戴。」李维涵咬咬唇,「你要相信我。」 确实,狗仔给出了照片,但她这边的证据好像都和慕远洋有关,如果不公开慕远洋,那她等於什麽也没有。 「那按你这麽说,我们是不是就算有证据也没办法了?」 李维涵从容的看向老戴。 听完她的这番话,老戴极其诧异的看着她。 其实老戴会这麽生气也不是没有原因。 而李维涵现在的做法根本就是拿她的演艺生涯来打赌。 「我不想举证了。」 就算听说无花果跟徐pd闹到快分手、徐pd也来过信要她赶快做出反击,她也不想拿慕远洋出来赌。 他是她喜欢的人,不是牌也不是棋子。 陆仰萱知道因为李维涵的事,老戴有一阵子没进过公司了,所以很贴心的约了一家他家附近的咖啡厅。 过几分钟,陆仰萱也到了,两个人意外的都很早。 「那我们就提前开始吧。」陆仰萱说。 「你也知道维涵是我学妹,我们关系挺好。」陆仰萱小心斟酌着说法,「然後就私下交流过几次吧,我刚认认真真算了一下,也不多。」 「当时听她提过一个男人。」 陆仰萱清了清喉咙。她只想浅提,目标点到为止。 老戴皱眉:「所以你主张,照片上的房子不是饭店、男人也不是pd?」 陆想萱推了推墨镜,喝了口茶。 这张她打不出手的牌,她替她出。 慕远洋平时就不怎麽刷网,李维涵还在的时候,他多少还能从跟她的聊天里得知一下这个世界的轮廓,可现在李维涵不在了,他好像又变回那个,离世界很远、很远的人。 今天去便利商店买东西,真的是他这段日子有记忆以来第一次不因为工作出门。 以前,李维涵还会揪他去逛超市,不列购物清单,两个人就这样推着一台推车从超市的第一条走道逛到最後一条走道,然後结帐的时候才发现他们莫名其妙的就喷掉了一千多块钱。 明明更早以前在还没遇见李维涵的时候,他都是一个人逛的。 那是李维涵最喜欢的荔枝口味。 看了眼天边的太yan,yan光肆无忌惮的在人间发酵。 因为就连一起晒过的太yan都会牵起你的念想。 车里,老戴拿着相机,连按了几次快门。 「住在hse房子里的男人……」老戴看着相机里的男人,拍开萤幕上的微尘:「我老戴终於找到你了。」 「喂?等等照片会发你,你帮我查个人。」所以她每天在家里等苏裔下班,偶尔的跟她一起去回家餐酒馆帮忙。 「我想不到跟慕远洋无关的办法。」李维涵承认。 「我不上班不是更好吗?才有力气可以在这里帮你吹头发啊。」 「你别说了,不像。」 「你明明就很想回去写歌、录歌、唱歌。」可苏裔显然没打算放弃,继续戳破她。 「姐,你在坚持什麽我们都知道。」苏裔说,「可是这件事真的不小了,它就像一场大火,你不浇掉它,它迟早会烧si你的森林。」 手机的讯息提示音忽然响起。 |明天早上过来一趟,见面说。| 「慕远洋,男,二十四岁,身高一百八、t重五十六,十五岁前生活在昨日育幼院,十五岁後自己出来念完高中和大学,毕业後成为室内设计师,在耘城盖了一栋楼中楼。」 「这是你朋友?」 李维涵错愕。 她si守的防线最後还是被拆了。没有保护好慕远洋,她很自责。 老实说,他们之间确实没有互信的基础,李维涵自始至终都把他当作外人。而这已经不是一个很健康的艺人和经纪人的关系了。 李维涵咬唇,「没有,我现在不住那里。」她在试图撇清和他的关系。 她看向老戴。 它在老戴手里,可能下一次,就会在谈判桌上。 「没关系,老戴不跟你计较过去的事。」他指的是私下和慕远洋同居的事。「我们就借力使力,把这件事爆出来,一来解释了谣言、二来降低了热度,而且创作歌手和育幼院小孩的ai情故事,说不定有市场呢。」 却被李维涵抢先挥开。 要头版吗?她这里倒是有一个。 「我们解约吧。」 在老戴还有机会对慕远洋动手之前,李维涵就先和他解了约。 她原以为他们就只是很纯粹的契约关系,但李维涵还是在解约的那天晚上,浅浅的红了眼眶。 老戴见证了她做第一首歌的时候、见证了她拿第一个奖的时候、见证了她第一次上节目、见证了她第一次站上万人演唱会的舞台。 所以她在最後还是伸手抱了抱老戴,并打从心底的和他说了声谢谢。 以後,江湖再见,她也即将从一个向往自由的小孩,变成一个真正自由的大人。 「不是说有大案子吗?」他撞了下他的肩膀,「结束了?」 所以许文烊才敢轻轻的提起,「欸,跟她还联络吗?」 他肯定在装傻。 「别说,你还是这一个月来第一个和我提她的人。」慕远洋心不在焉。他确实好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 可慕远洋只是冷冷的回他:「我没赌气啊,我是成全她,人家都说了,我住我的房子她住她的家,其实根本无所谓。」 「你知道她为什麽搬走吗?」许文烊说,「你其实不知道的对不对?」 「你先看一下这个吧。」许文烊闭了闭眼,把手机推到他眼前。 慕远洋看了眼贴文时间,大概是李维涵搬走後两天,某一个耘城从早上就一直在飘雨的二月天。 「她能和你说吗?」 「但这张照片是我啊。」慕远洋急了。 许文烊歪了下头:「所以你明白了吗?她为什麽要走?」 「她其实完全是可以供出你的,让大家知道照片里的那个男人叫慕远洋、住在这,再让记者围堵一下你,你替她来提供不在场证明,以否认她和徐pd去饭店开房间的事情。但她为什麽不这麽做?因为她知道你不想被世界找到,她知道她可以打所有牌但就是不能动你这一张。然後呢?她把自己推出去,去让自己被全世界骂一个月,这一个月,她在每一颗镜头下用自己去挡住你,护你周全,保你全身而退。」 「这件事情不论怎麽做,不是伤及你就是伤及她,好像终究得有一个人难受。」 慕远洋现在真的很想回到过去抱抱她,让那些要穿过她的箭,先穿过他。 「她就是怕你这样才不告诉你的呀!」许文烊按下他的手,「她怕你自责,她说你有ptsd不是你的问题……」 慕远洋将许文烊按进座位。 它就像海水带不走的船,终究还是会搁浅上岸。 她眯起眼睛,极为苦涩的笑了下。 「你一个人喝了二十罐?」慕远洋诧异。 「以後别这麽喝了。」慕远洋挤了下眉,「至少在我家不行。」| 万一这次旧事重演……慕远洋捏紧拳头,他一定不会放过这个世界。 他要去找她。 「欸,不是说是徐pd的粉丝吗?怎麽连自己偶像的背影都不会认啊?」 「这个更夸张,要骂人就骂得坦荡一点嘛,为什麽每留一次言都要改一次名呢?你的开场白都长一样,但凡有长眼睛,看到都能认得,真的不用浪费时间,取名可花时间了。」 相b上次的抄袭风波,这一次,她沉着了很多,只是偶尔还是会一个人跑到深夜的公园里,坐在溜滑梯的最顶端刷留言区的负评,然後也不回覆留言,只是口头上怼两句回去。 「别看了。」 要不是这样,她估计还能在那念上五分钟。 「啊!」 慕远洋轻轻松松的溜下去,煞住身t在和她并肩的位置。 「你以後要来之前,能不能先给点提示啊?」 「那你呢?你给我提示了吗?」慕远洋转头,瞳孔里g勒着今晚月亮的形状。 可他的目光仍然扣着她。 「我知道你没有看新闻的习惯。」 「笨蛋。」 李维涵这才抬头。谁被骂笨蛋还可以无动於衷? 月亮途经他的眼睛,照亮了他那些偷偷的心疼。 「那就把我爆出去吧。」慕远洋说,和她对上了眼。 「我还是很怕被他们找到,我怕世界哪一天看见了我,然後不论我怎麽跑、怎麽跑都逃不出他们的眼睛。」就像十岁那年,那条医务室前面的走廊上,他在前面跑着,而陈名佐在後面追他。「但遇见你之後,我好像有了更害怕的事情。」 现在慕远洋好像可以回答了,喜欢一个人是害怕的感觉。 那就是喜欢一个人最真实的认证。 让那些要踩过她的人,先踩过他。 守护他的这一路不容易,但她做到了,至少截至目前。 「真的吗?」 眼看李维涵再三保证,慕远洋这才半信半疑的眯了下眼。 慕远洋朝她看过去一眼。 「不牵扯……」 她捏了两下他的手。 她那天就是这样送走了慕远洋,在她逐渐湍急的目光。 李维涵那天说的是真的,徐pd终於找到不在场证明,而在这之後,整件事情只花了短短的两天就结束了。 整个三月和四月,回流的工作量塞满了她的生活,加上现在自己就是自己的经纪人,还要适应经纪人这个新的身分,她几乎没有时间去想念谁。 只是偶尔,她会把陆仰萱找来工作室,b她陪自己办一会公。 其实说白了,他们好像真的没有什麽一定必须见面的理由。 五月的第一个星期五,慕远洋收到了一封电子邮件,说最近有一个大型建设准备做装潢,想邀请他做主导的室内设计师。委托人的来信只简略告知了时间和地点,让他自行斟酌前往,他们会从下午四点开始等,等到晚上六点就会撤。 约好要和委托人见面的当天,初夏的雨从早上就下个不停。 「直走到底最後一张桌子……」慕远洋前後b对着讯息内容和现场环境。 一个nv人和他擦肩却没有而过。 nv人很聪明,看出他的困惑,马上点题。 对,我们桌,他们桌上还有一个男人。 nv人真的很聪明。 入座後,男人率先伸手:「于上喆。」 「这是我妹妹。」于上喆将握手的空间让给了nv人。 「我们看过你的作品,慕设计师的作品真的很有力量。」于上喆点评,「有一种乾净的气质。」。」慕远洋微微欠身。 慕远洋捏住文件夹,还没打开:「是什麽建案?」 于蝴蝶说,眼睛里盛装着打火机划开那刻的火花。 「怎麽了?慕设计师是有什麽顾虑吗?」于上喆看出了他的纠结。 两分钟过去,慕远洋捉紧衣角,抬起头:「给我三天,三天後给你们答覆,好吗?」 而于蝴蝶只是换了个坐姿,轻轻的挽过头发。 她一般不看男人超过三眼的,但这个b她小两岁的男人做到了。 其实这件事情现在的思路很简单,就两条,接,但可能会做得很辛苦,毕竟他的ptsd并没有真正的被治好过,跟不接,但好像就真的输给了世界。 但自从他遇见了一个生在世界中心的nv孩,他忽然就意识到,靠近她的唯一途径就是先离世界近一点。 看着司机面前的红绿灯,慕远洋在心里偷偷的跟自己打了个赌。 然後一路特别顺畅的过了第一个红绿灯、第二个红绿灯、第三个红绿灯…… 咬咬唇,他轻轻的输入熟悉的电话号码。 「慕远洋?」李维涵的声音窜进他耳里,像小河终於找到大海。 闻言,电话那头,李维涵轻笑两声:「不打扰,我现在在车上。」 「怎麽啦?」就算两个月没联络,李维涵还是很懂他的,「你这麽晚打来,不会只是要跟我说你在车上了吧?」 他x1了x1鼻子。 「那我跟你说个故事吧。」李维涵说。 「从前从前呢,有一个狐狸,和一个小王子。」 「我会从三点开始想你那个故事?」李维涵咂嘴,「不是,听我说完。」 小王子是整座城市里面最有钱的人,他有好看的披风、帅气的剑、镶满宝石的项链和一顶皇冠。 牠觉得相b身上只有一身橘红se的毛的自己,小王子漂亮多了。 狐狸总是在想,如果可以把自己橘红se的毛包装起来,牠或许就能变成和小王子一样帅气的大人。 狐狸就是趁着这个时候闯入城堡的。 牠以为这个时候,牠已经成为了长大过的大人。 狐狸看到因为伤得太重导致牠差点认不出来的小王子,很心疼的哭了。 你喜欢这些东西吗?小王子问。 为什麽?小王子又问。 小王子忽然就笑了。 「可是你知道吗?真正的长大,不是身上有披风、腰上有宝剑、脖子上有项链和头顶上有皇冠,不是坐在这座城堡里,拥有整座城市。真正的长大,是我出去冲锋陷阵过,回来的时候身上有伤,但心底依然有下一次继续和世界拼搏的勇敢。」 「小王子这麽和狐狸说。」 慕远洋眨了眨眼,很轻很轻的笑了一下。 他知道怎麽做了。 收到消息的时候,于上喆并不是很意外。 但于蝴蝶不一样,接到消息的时候,她的瞳孔明显放大了两秒。这已经是她近几年做过最灵动的表情。 「怎麽说?」于上喆慢悠悠的喝了口咖啡,「b例是多少?」 下一次见面,基於对效率的追求,于上喆直接把慕远洋约到育幼院前。 对,内部空间,从无到有。 「其他的呢?」慕远洋提问。 「其他的条件,b如宿舍坐南朝北、教室要在几楼……」 听见「专业」二字,慕远洋仓促的朝他瞥过去一眼。 所以慕远洋以为她没在注意这边。 慕远洋望向于蝴蝶的方向,後者彷佛 他大概也不会问她什麽事吧,连走的时候都没打算说一声。 「我哥去开会了?」她後知後觉。 「嗯。」慕远洋很专注的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东西,嘴上只淡淡的回了她一个字。 「于先生看起来希望尽早完工,我想说尽可能配合他。」慕远洋终於看了她一眼,大概一秒钟的时间。 「室内设计?」 于蝴蝶00鼻子。 可慕远洋似乎没打算听进去。 慕远洋这才停下测量的动作。 彷佛只是站在旁边都能听见海的声音。 难怪方才于上喆说,他需要他最专业的想法。 原来他们早就洞悉了他的身分。 「我哥本来就打算找曾经在育幼院待过的人,说这样b较有效率。」于蝴蝶挑了下眉,「所以他去调了附近几座城市所有育幼院的资料,我那时候还跟他说不可能,可他真的在昨日育幼院的名单上找到你了。」 于蝴蝶感慨,「你是里面唯一一个室内设计师。一般来说出来发展得这麽好的,在里面不是待得特别舒服就是待得特别不舒服吧。」 所以他不发一语,只希望这样于蝴蝶能安静几分钟。 身为城池育幼院的创办人兼院长,于上喆每天有跑不完的行程和去不完的应酬,一个礼拜能到场监工的次数大概也就一到两次,倒是身为副院长的于蝴蝶,似乎没事就往工地跑。至少好像每次只要慕远洋在,她刚好就会在。 其实尽快落成,一方面是因为于上喆的要求,一方面是他自己也这麽祈祷。 甚至接案这件事,他没有告诉过身边任何一个人,大抵也是怕被反对,想要先斩後奏之後再做打算。 慕远洋一边乔手表一边走向门口。 于蝴蝶侧了下头,「後面失火了。」 「江南电视台。」 「说是录影棚着火,烧半个小时了。」 「安全起见,我让大家先走了,今天准假。」于蝴蝶说,「你也快走吧。」 「喂!慕远洋!」于蝴蝶错愕,「那边是火灾欸你疯啦?」 电视台位於一楼的广场上,幸存的逃生者塞满了每一条可以步行的通道。慕远洋不得不放慢脚步,在那些相似於李维涵又不相似的面孔里寻找着李维涵的身影。 救援行动还没结束。 「李维涵!」 「不好意思你有看到李维涵吗?就是那个唱歌的……」 他转头,看见她在人海中。 那个当下,慕远洋只是穿过人cha0走向她,伸手把她按进怀里。 慕远洋倒笑不出来,心疼的将脸埋进她的头发。「这就是你说的,下一个候鸟南飞、人们回家的好日子吗?」 她捏了两下他的手。 他才不相信。 大家等候多时的广播这才传来。 「你看,这不挺好的吗?」 旁边的人海似乎都慢了下来。 「我不想要每次都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才辗转听说你出事了。」 双眼忽然发烫,李维涵松开已经被自己咬破的嘴唇。 慕远洋见状,低头吻去她唇上的红斑。 那一刻,连太yan都不敢太嚣张的照进来。 他们後来一起吃了一顿饭,李维涵问了好久才问出来,原来慕远洋那天会出现在那里的原因,是因为他的工作就在附近。 「我听说他们要盖育幼院。」李维涵扯了下眼角,「你不会在那里吧?」 「城池育幼院,我的案子啊。」 「你疯啦?慕远洋。」她吐了一口长长的气,「你考虑过自己的状况吗?再怎麽说,这件事要放在其他人身上,肯定是能躲多远躲多远,你怎麽还自己往坑里跳了呢?」 原来挖坑给 「我真不知道你那时候是在说这个事。」李维涵後悔的按了按眉心。 但李维涵总担心,他是小时候习惯了逞强,後来他说的每一个「没事」,听在她耳里都不能放心。 「我听秘书说,你有事找我?」他绕过她,在李维涵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 她原本以为又开公司又做院长的应该是一个五六十岁的中年大叔,没想到来的是一个三十岁的年轻男人,西装革履,眼睛的卧蚕很深,笑起来特别像学生时期每个学校都会有一个的学霸男神。 于上喆很绅士的回握:「我知道,我听过你唱歌。」 「没有。」于上喆说,弯弯眼睛,「你的票太难抢了。」 这个人也太会说话了吧,不愧是商人。 「今天找于总,主要是为了城池育幼院正在进行的那档装潢。」李维涵吞了吞口水,「听说现在是一个叫作慕远洋的室内设计师在帮你们处理这件事的是吗?」 「虽然有点唐突,但如果现在想请你们考虑换掉这个设计师,是有可能的吗?」 「其实我是慕远洋的朋友。」李维涵说,「怎麽说,让一个在育幼院长大的孩子去打造一个育幼院,除非他本身就特别喜欢那种地方,否则都不是什麽太好的事情吧。」 更何况,还是一个患有ptsd的孩子。 「可我是个商人,我要做的就是用最少的资源、最高的效率去得到最好的结果。」 「我不觉得我在做一件没有人x的事。我知道他用他的童年去取得了生活在育幼院的经验,所以我给他的酬劳是一般室内设计师的两倍,这就是区别。」 但这正是李维涵和他在想法上的分岔点。 于上喆接住了她的视线,很浅很浅的眯了下眼。 只可惜敲门声很不识相的在此时骤然落下。 于蝴蝶晃了晃手中的文件夹。 「于总的秘书气势就是不一样。」李维涵望着那抹消失在门边的背影,频频点头。 按下电梯下楼的按钮,于蝴蝶双手抱x站在五台电梯前等电梯。 其实也不算偷听,她只是在外头多站了几分钟,不想太突兀的打扰。 印象中她上次这麽飙车,还是送肠胃炎的自己去急诊的时候。 慕远洋来到门口,不懂于蝴蝶为什麽不下车。 「别着急,能让你急的事还多着了呢。」于蝴蝶从容不迫的飘了他一眼。「你认识李维涵?」 于蝴蝶乘胜追击:「nv朋友?」 「whocares?反正我来是想和你说,她刚刚去见我哥了。」 「看来她没和你说啊?」于蝴蝶敲了敲方向盘,「那这个你也不知道吧?她说让于上喆换个设计师的事。」 「你说什麽?」 「我现在就去找他们。」 「喂!」于蝴蝶拉住他。 那是一片海浪淘尽沙子以後无所遁逃的荒芜。 「跟我来。」 「你在g嘛啊慕远洋……松手!」楼梯口,李维涵用力甩掉他的手。 其实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谁有资格去建立和拥有这种关系。 见他就要离开,李维涵一把扯住他。「你可以为自己想一次吗?」 李维涵继续说。 小至失眠、大至幻觉,你永远不会知道今天是哪一个,ptsd就是这麽的有变数。 李维涵往前走了两步,伸手圈住慕远洋。 她将脸埋进他的怀里,说。 慕远洋x1了x1鼻子。 慕远洋说,声音轻轻吻过她的耳畔。成和小王子一样的大人。牠把身上的东西都还给小王子。离开城堡前,小王子突然有点舍不得牠。」 「但狐狸和小王子说,没事的,我会安全回来。」 从学生时期就很优秀的他们,这几年更是披星戴月的奔波在职场上,开公司、盖育幼院,那些别人五十岁才做的事情,他们在二十六和三十岁的年纪就做到了。 耘城的夜景一直都喧嚣得很安静,你能感觉那里生机b0b0、满是烟火气,但站在这里,又彷佛你听不见画里的声音。 「所以你同意了吗?」于蝴蝶晃了下手中的红酒。 原来她都听到啦。 原本敲着栏杆的手指停了下来。于蝴蝶有些意外。 「谁让你今天结束後是那个表情。」于蝴蝶眯眯眼,「我都在想,李维涵到底是哪来的人才,能让我哥出现这种表情?」 「那种一心奔事业的男人有一天情窦初开了的表情。」 後者倒是慌忙了。「你说于上喆吗?怎麽可能……」 于上喆看了看她。 自从那天去过于上喆的办公室,後来,李维涵没再g涉过慕远洋的城池案,只是在一个夕yan特别短的h昏,偷偷开车跑了一趟翁医生的诊所。 会对她这麽有印象,是因为来看她的病人几乎至少都有一到两个家属跟着,很少人像慕远洋一样,基本上不带人来的。那次是她第一次看慕远洋带人过来。 翁医生歪了下头,「今天怎麽一个人来啊?慕远洋呢?」 「为什麽呀?」 「我明白了。」翁医生点点头,「那你有什麽问题呢?」 翁医生迟疑了半秒。「你会这麽问肯定是接了吧?」 「其实在这件事上,我没办法给你什麽保证。」翁医生坦白,「任何一个医生都没办法。」 「我能理解,没关系。」李维涵点点头又摇摇头。「那我只剩最後一个问题。」 「问吧。」翁医生偏了偏头,给予批准。 翁医生差点都要为之动容。 那些他应该从家人身上得到,後来又期待育幼院会给他,但最後谁都没能照顾到的ai。 虽然嘴上答应不介入,但没事的时候,李维涵还是会跑去工地探班。 「也才第四次。」 「你还算过啊?」于蝴蝶调侃他。他就是标准的嘴y,口嫌t正直。 「这个给你。」她把一杯饮料塞给他。 「给我们慕设计师送饮料。」她嫣然。 方便她上楼的第一眼就能看见他。 慕远洋轻轻的x1了一口。 但那其实是因为有一次一起看电视,李维涵看到广告一直说想喝,後来只要超市有进货,慕远洋都会偷偷的去把库存盘下来。 「热吗?」他望了望她因为天气泛红的脸颊。 六月,耘城的大太yan没有打算放过谁。 「拿着。」他拉了拉她的手,将自己的手持电风扇塞进她手里。 于蝴蝶拄着头站在栏杆边,慵懒的看着他们。夏天终於让她的脱俗多了一点柔软。 「最佳赏味期,限时两个小时啊。」她推推她的手,「快喝掉。」 她忽然有点明白慕远洋为什麽喜欢她。 于蝴蝶拨了下头发,跟上他们。 因为他总能在她身上看到那个他最向往但没能成为的小孩。 「磁砖铺完了?」 「墙二次上se了吗?」 「病床都安好了?」 慕远洋阖上本子。 四个人交换过眼神,班长退开,让慕远洋带头进入。 墨绿se的墙、浅绿se的窗框、黑se的储物柜和白se的床。忆里最脆弱的碎片掉出来,和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画面相互重叠。 「全按着你的设计图做了。」班长指着贴在墙上,慕远洋亲手画的设计图。 那些疼痛泛h着,斑驳着,安静而坚韧的活着。 下一秒,风漫不经心的吹进来,把正对着的帘子掀开。 陈名佐和rebea在床上的身影刷过脑海,慕远洋起初试图伸手扶墙,後来直接眼前一黑,当场昏了过去。 「慕远洋!」她急得哭了。 慕远洋说,声音轻轻吻过她的耳畔。 旁徨在他们眼里变成了星辰大海。 什麽狐狸和小王子有续集、什麽没事的会安全回来……他骗人。 「李维涵,看着我。」于蝴蝶第一时间蹲到她面前,很认真的对上她的眼睛,「没事,不着急,一个一个来。」 「班长你打电话叫救护车,我去下面等。」她交代完班长,离开前又用力的捏了下李维涵的手,「慕远洋就交给你了,千万不能输。」 毕竟这两个月,慕远洋都和世界拼搏这麽久了。 「我来吧。」他看了眼李维涵,二话不说把慕远洋背起来。 因为百分之一跟百分之九十的出事机率,在ai他们的人眼里,都是不放心和不愿意。 其实跟他们预测的说法大差不差,医生只是没把ptsd讲出来。 「哥,你接城池案这麽大一个事,怎麽都不和我们说一声啊?」许文烊蹙眉。 「对啊,这麽久没联络,第一通电话接起来就是急诊室打来的,我们得多担心呢?」苏裔说,回头扯了下李维涵的衣角,「姐你也是,怎麽连你都变共犯了?」 他试图替她解围,但李维涵没有要领情的打算。 她知道杳无音讯两个月後突然被通知来急诊室是什麽感受,所以特别对不起许文烊和苏裔。 「哎呀,问题不大,人没事就好。」许文烊和苏裔相继挥挥手。「不过你接下来什麽打算啊?」 慕远洋扭头看了眼李维涵。 闻言,慕远洋轻轻的红了眼眶。 狐狸想要上的战场,就算整座城市没有一个人支持,小王子也得做那个最支持的人。 大不了,小王子就在城堡里等牠回家。 开场的致词上,于上喆慢慢走向舞台中央。 轮到于蝴蝶致词的时候,原本以为于上喆的致词已经够短了,但没想到于蝴蝶的更短:「我想和孩子们一起,在这里重新学会ai。」 於是在懂得ai的路上,我们相遇了,然後一起前行,而这或许才是你在这、我也在这的原因。 晚会上,李维涵久违的上台献唱了她的主打歌,〈伪装ren类的天使〉。 慕远洋朝她飘过去一眼。「没问过。」 点心时间,趁着大家都在吃自助吧的空档,于蝴蝶把慕远洋找到户外的yan台。 真的很久很久,都没人说话。 然後于蝴蝶这才轻轻的开口。 慕远洋朝她望过去一眼。「以前在育幼院那会吗?还是现在?」 她望向他。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她的眼底能这麽清澈。 但她希望有一天,他可以是一个拥有过去也拥有现在的人。 「嗯。」慕远洋眯眼,「还留着呢,要检查吗?」 「还给我吧。」她敛了敛眼眸,伸出手,「那张名片。」 他垂眸,把它交在她的掌心中。 不要再被困在育幼院里,不要回头。 另一边,于上喆偶然的在座位区发现了李维涵。 於是他也端了一杯酒坐过去。 知道这可能是倒数几次听她这麽喊他,于上喆淡淡的扬起嘴角,没说话。 于上喆依旧是个讲究效率的商人,不谈假设,直接反问:「会吗?」 如果没有来这里,慕远洋或许还是那只狐狸。 「那刚刚好。」于上喆说,「你知道吗?如果再来一遍,我也仍然会选择慕远洋做城池的设计师。」 「但这次不是因为考量过数字。」他说,眼里的光像长出了翅膀,飞到了或许很远很远的地方,「是因为在你们身上,我看到原来一个这样长大的小孩也是可以被另一个人这样ai着的,让我和蝴蝶想要变成你,去ai以後进来的每一个慕远洋。」 李维涵回眸,眼里噙满了泪水。 打开桌上的台灯,温柔推推眼镜,把手中的文件又来回的读了两遍。 在医务室偶然翻到慕远洋的病历的时候,温柔并没有要详细往下看的打算,是重大病症的栏位上,那一行ptsd的注记太显眼,才打住了她把病历物归原位的动作。 而这十年更迭过好多个四季,她竟什麽也不知道。 一张纸横到rebea面前。 她看了看纸又看了看她,心底是世界在此刻碎掉的声音。 「你一直都知道吧?」温柔说,b起愠se,她此时的表情更多的是心碎。 她抬了抬眸,「嗯,是我带他去医院确诊的。」 「院长。」 没想到下一秒温柔走过来牵起她的手。 rebea看着温柔,热泪盈眶。 後来那天,rebea坐在医务室,把整件事情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 她没有省略掉任何一个细节,她和陈名佐的关系、陈名佐和慕远洋的关系……那些丑陋的人x十四年後在同一个地方重新照见了光。 她小的时候曾经在海边看过飞鱼,不知道为什麽,现在她很突然的想起了那个画面。 那一刻,彷佛连风都自由了。 「远洋是好孩子。」她抹了抹眼泪,「是我没有做一个好大人。」 「院长,以前一直没走是因为怕你起疑。」rebea抬头,泪痕乾在她jg致的脸上,像雨水不小心打sh了哪一朵花,「现在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可以离开这里,没关系。」 可温柔只是轻轻的帮她把头发挽到耳後。「傻孩子,谁说大人就必须永远都在做对的事情呢?」 「在成为大人以前,我们都只是个孩子啊。」 所以变成大人以後,才会想要把这件事做好。 「我没有生气,你和名佐的过去、今天才知道远洋有ptsd……我都不生气了。」温柔说,含笑的眼睛和煦如太yan,「离开与不离开,现在都没什麽影响了。」 rebea含泪望过去,这麽多年以来,终於有一种被拯救的感觉。 十四年,够久了,春天的花都开过十四回、冬天的雪也下过十四季。现在,换她开始有自己的季节、有自己的气候,有自己喜欢与不喜欢的东西、开心与不开心的心情。 但假如真的要走,她会把这里装进她的行李箱。 李维涵又搬回了楼中楼,在慕远洋上次从急诊室出院以後。 和慕远洋的同居模式也没什麽变,还是各自出门工作、偶尔一起做饭、没事打卡新餐厅的关系。 这天吃完晚餐,他们一如既往的挤在沙发上转着不知道是第几台的频道看综艺。 慕远洋收起笑容,垂了垂眸,是一个信封。 李维涵点点头,「开吧。」 「给我的?」慕远洋笑了,眼神宠溺得像全糖的冰。 慕远洋挑了挑眉。「还有多久啊?两个礼拜?」 「好。」他拿票敲了敲她的额头,「十四天後见,小歌后。」 这次的演唱会,是她第一场没有老戴在身後支持她的演唱会,但她并不旁徨,因为她相信有 〈向yan的鱼〉,意思就是,离开大海以後,鱼终於去奔赴了自己的yan光。 所以李维涵从来没想过她会在九点开门的工作室看到等在门口的rebea。 第一时间,她只想着要先把rebea带进室内,待水都倒好、点心都备好之後,才想起来要询问她的来意。 李维涵看出来了,朝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没事,我今天早上的行程刚刚在来的路上被通知取消了,正愁着这麽早来这里没事做呢。」她安慰她,「你来得刚刚好。」 「月初就要办演唱会了吧?〈向yan的鱼〉。」她收到演唱会门票了。 「收到了,谢谢你。」她由衷感激。 释出门票的时候,她就把手上的票都寄出去了,除了那天亲手送的慕远洋,其他人这几天大概也都陆续收到了,包含陆仰萱、许文烊、苏裔、温柔,还有rebea。 「但今天我来,是想把这个票还给你。」rebea说,从包里掏出票根,伸出两只手指推过去。 是rebea用力的x1了口气:「我就想问问看你,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机会,可以成为你这场演唱会的嘉宾?」 「你想做嘉宾?」 告别? 是时候走了。 「威尼斯吧。」rebea说,眼睛忽然变得很澄澈,不知道和威尼斯的海有没有一点关系。「他们说那里有个护士的职缺,我可以过去试试。」 对,以前陈名佐答应过要带她去的,现在她终於要自己去了。 所以她才想答应她,就当是她能在这里为她做的最後一件事情。 闻言,rebea伤感的拉了拉嘴角:「因为这是一个我能和他们说话、但他们不能和我说话的场合。」她敛眸,「我怕他们一说话我就走不开了。」 〈向yan的鱼〉,她突然觉得这个名字特别适合rebea。 rebea偷偷来找过自己的事,李维涵没有跟任何人说。 演唱会那天早上,她出门前没见着慕远洋,家里面还半张纸条都没有,不知道人究竟跑去哪。但碍於时间有点赶,她也无暇顾及他,只大略的猜,他大概是出门买芝麻油了,她前两天说过想吃。 他摇下车窗,「上车吗?大明星。」 她白天就会先到那边彩排跟妆发,他们晚上才来。 不等他读秒,李维涵钻进车里,笑弯了眼睛。 抵达会场,距离约好的时间只剩两分钟,李维涵跳下车,和他说了声晚上见就要往里冲。 她回头,他从驾驶座下车,然後打开後车厢,折腾两秒,抱着一束花走过来。 慕远洋r0ur0u她的头。 他把花塞到她怀里。 在他的目送下,她永远都会很安全。 终於到了最後一个环节,同时也是嘉宾应该出场的时候。 然後帷幕一左一右的被拉开,李维涵从後台走出来,背後是一大片透明的落地窗,盛装着耘城安静而繁华的夜景。 「接下来,要为大家带来今天晚上最後一首歌。」李维涵顿了顿,侧头往幕後看去,「〈伪装ren类的天使〉,邀请我的嘉宾rebea上台和我一起唱给大家听。」 前奏下去,她们对视了一眼,李维涵和她浅浅的点了个头。 其实她唱歌真的很好听。 和她排练这首歌的时候,rebea问过她当初做这首歌的初衷。 所以这首歌才会取名叫〈伪装ren类的天使〉。 「生命中,有多少个预设立场,才让你,走得那麽远啊。」rebea唱。 舞台上,她们对望了一眼,对着彼此笑了。 来到最後两句歌词的时候,伴奏忽然停了,只剩rebea回荡在会场之间飘渺的清唱。 她的声音清澈如常。 她曾经问过李维涵,这首歌到最後,为什麽会有一种什麽都留不住的感觉? 曲毕,rebea拿起麦克风:「首先,先谢谢维涵让我可以站在这里和你们说说话。」 「然後谢谢那些不认识我还是愿意听我唱歌的粉丝们,更谢谢那些在来这里之前就认识我了,但第一次见证我从一个护士变成公主的人。」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只有今晚才是你们某一个八月晚上里的嘉宾,但你们要知道,不管以後我去遇见了谁,你们永远都会是我生命里的嘉宾。」 「谢谢你们。」我ai你们。 徒留一个黑se公主裙的背影,窗外有皎洁的月亮,两侧有飘落的雪花。 李维涵x1了两下鼻子,挥手随着升降台下降,一直到最後整个人没入舞台。 观众陆续散场,出口慢慢的疏散着人cha0。 「快,跟我走!」 「怎麽了?」慕远洋拦住她,代替一旁的许文烊、苏裔、温柔和陆仰萱问出了大家的困惑。 「rebea要走了,今天晚上的飞机。」 最起码,目送她上飞机都好。 整台车都很安静,许文烊坐在最後一排默默的掉泪,旁边,苏裔全程一直握着他的手。 副驾驶座上的慕远洋则是安静的望着车窗,窗外有匆匆滑过的路灯,和整路上一直都看得见的月亮。 那一刻,慕远洋不知道该高兴还难过。 难过,是因为他知道她会在世界上找到一个很好很好的地方,然後永远不会回来了。 他们冲进大厅,看着柜台後方那一面大大的起降时刻表。 她带着他们直接跑上机场外的观景台。 此时,一台飞机横越大半个上空,张开翅膀往月亮所在的地方飞远。 rebea就在那上面。 如果一双眼睛代表一个祝福、可以许一个愿望,那今天晚上的rebea就拥有了六个愿望的扣打。 温柔回去收拾rebea的房间的那天,慕远洋也去了。 这是睽违九年,慕远洋又一次的吃到食堂的饭。 只听前半句话还好,听到後半句话,慕远洋差点没噎着。 温柔抬眼。 慕远洋拿着餐具的手一顿,没敢抬头。 「你别太担心。」慕远洋慢慢的往嘴里又塞了口饭,「我有很好的医生,目前也不影响生活。」 「远洋,大家都走出来了。」温柔说,抿起嘴巴:「现在只剩你还在那里了。」 而许文烊,他遇到了一个他把全世界都给她,她会还给他一个宇宙的苏裔。 「温柔妈妈不求别的,就希望你赶快走出来,积极治疗ptsd,去过上你真正值得的那种生活。」 这天下班,苏裔00鼻子,察言观se了一下才把假单推到许文烊面前。 「嗯。」为了赚钱,苏裔几乎没请过假,这还是第一次。「请得有点多……」而且一次就请一个星期。 「为什麽突然想请假啊?」他一边签名一边问她。 许文烊抿起嘴,低下去的眼睛看不清情绪,「好,准假了。」 看来今晚又是一个星星没办法陪月亮入眠的夜。 所以他在李维涵今天在餐桌上第十九次瞄向他的时候,慢悠悠的抬起眼睛。 李维涵动了动嘴,「你最近工作……忙吗?」拉拉嘴角,她陪笑道。 「还行吧。」他兀自夹菜,知道她在跟他耗,默默奉陪。 「下礼拜几号?」慕远洋爬了一口饭。她就是想让他把时间空下来嘛,整这麽复杂。 「那天没事。」去吃而已。」 「真的啦!」 哈密瓜冰淇淋买一送一的那天中午,许文烊路过了便利商店外打着买一送一广告的关东旗,萎靡不振的拐进回家的门。 他这才发现苏裔对他来说有多重要。今天是苏裔请假的第一天,少了她的回家真的没有什麽回家的感觉。 许文烊慢慢抬起趴在桌上的头。 「我回来取东西。」 许文烊从吧台里站起身。 「嗯,车子已经在外面了,取完就走。」苏裔说。 见他低落得都不愿意再看她一眼,苏裔抿抿唇,又说:「可是那个东西有点大,我一个人没办法,需要你跟我走一趟外面。」 许文烊撑着桌面起身,跟着苏裔往外走。 「谁让你搬脚踏车了?」苏裔挡下他,「我是让你跟我上车,小孩。」 「我们去露营吧。」苏裔甜笑,「不是说以前在育幼院,每到了这个日子你们都会出去玩吗?」 今天是他生日。 他一上车才知道,原来那些什麽去南部、五个高中同学,都是骗人的。 「我刚赌什麽?」陆仰萱拍了下手,「我就说他会哭。」 「我这两天真的以为我今天要一个人许愿了。」看到他们都在,许文烊终究还是憋不住。 「哥怎麽连你都不给我一点提示?」许文烊扫了眼慕远洋。他这几天甚至还把慕远洋叫到回家喝过两次酒,那时候他的状态就不是很好了。 他看了眼身旁早把视线别开了的李维涵。 今天早上,李维涵抓上才刚吃饱的慕远洋,说要去抢限量的哈密瓜冰淇淋买一送一。 「哎呀,人家限量一百组,中午去是要跟谁抢啊?」反正李维涵三催四请就是执意要带他出门。 坐在驾驶座的陆仰萱拉下车窗:「surprise!」 「哥那我觉得我这个程度b你好多了。」许文烊突然觉得被安慰到了。 好啊,现在都在骂他笨是吧? 那是一片偶尔才有风经过的大草地,芒草开在微斜的上坡,明明不是芒草的季节,他们却明目张胆开得盛大。天边夕yan倒数着掉下去的时间,余晖是对这个世界行的注目礼。 然後他们在开放式的帐篷底下用起了今天的晚餐。 「行啊。」陆仰萱看热闹不怕事大,第一个附和。 许文烊偏了偏头,「我选啊?那肯定选你啊。」 「大冒险吧。」苏裔说。她和许文烊都摊牌这麽久了,选真心话实在没什麽意义。 场边响起大夥起哄的声音。 後者坐在位子上,眼睛闭成两弯下弦月,动也不敢动一下。 「生日快乐。」 许文烊从来没有认真的念过什麽书,但那一刻,他忽然想起了那首诗。 然後他张开眼睛,扭头轻吻她的嘴唇。 不知道玩到哪一局,轮到慕远洋接受挑战。 「大冒险。」明明是要做任务的人,慕远洋还慢悠悠的在撸串。 苏裔b了个「收到」的手势,想了两秒:「给喜欢的nv孩做十个伏地挺身。」 「对,十个。」他们真的看热闹不嫌事大。 「三、四、五……」李维涵忍不住开口跟着大家一起数。 「八、九、十!」 趁慕远洋还没起来,陆仰萱接着加码。 李维涵忽然间红了眼。 「给。」李维涵将矿泉水塞过去,「喝水。」 「谢谢。」 所以她ch0u了几张卫生纸,抬手替他把汗水都擦乾。 他刚刚说想告白是认真的。 另一顶帐篷,李维涵和陆仰萱还在聊天。 「他还需要一些时间和过去好好的告别吧。」李维涵歪了歪头,「或许当他的世界少了那些不必要的重量,我才有走进去的空间吧。」 或许在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ai都曾经驻足过,只是我们以为长大很快、以为ai很恒长,所以总在不知不觉中路过了它。 「十二点了。」李维涵瞥了瞥时间,「我吃碗泡面就睡,一起吗?」 「行,我去喊他过来。」李维涵钻出帐篷。 她轻轻拉开露营车的门。慕远洋今晚睡这里。 撇见地上掉落的毯子,李维涵浅浅的g起嘴巴,正要上前替他盖上。 他在八月的天裹着冬天的棉被,人是入睡的,嘴上却喊冷。 慕远洋抱着自己,连续五分钟一遍又一遍反覆的念着。李维涵听得揪心,眼泪啪啦啪啦掉了下来。 如果她的推理没有错,慕远洋今晚的状态很有可能就是ptsd复发的表徵。 看着他稍微平静下来的侧颜,李维涵想好了。 不会再让他冒险了。 「是出了多大的事你一年内能来找我两次?」 听完事情始末,翁医生扶了扶眼镜。 李维涵不知道是在多严重的情况下翁医生才会提出要和慕远洋单独聊聊的申请,但此刻她只想相信翁医生做的每一个判断。 「所以你想说什麽?」翁医生问慕远洋。 只是翁医生刚刚看出来了。 帮他看ptsd看了十年,这是翁医生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积极治疗」这四个字。 要说他破罐破摔也好、要说他想法偏激也罢,反正他那时候确实想过,最好这个病永远不要真的好起来,世界在他身上狠狠的糟蹋过一回,他不能让这件事情有一天没有了痕迹,就像完全没发生过一样。 「可我现在不想再牺牲自己了。」 「过去的罪与罚如何取舍、如何平衡,都不是应该由我来做的事情。」 「我也想过正常人的生活。」慕远洋说,还是没忍住的哽咽了:「想跟李维涵告白。」 这次是慕远洋率先提出想要走下去看一看。 「我刚刚答应翁医生了。」慕远洋淡淡的将目光投往不知道多远的前方,「以後一个礼拜回诊一次。」 「不是。」慕远洋摇摇头,「这个一个礼拜一次,是我自己提的。」 「我想积极治疗了,李维涵。」 「我想好起来。」 「你会好起来。」李维涵点点头,「真的。」 慕远洋也用力的x1了下鼻子。「真是的,怎麽每次站在这都那麽想哭呢?」 八月底,一年一度的天声奖首次在耘城举行。 李维涵和陆仰萱很荣幸的分别以〈伪装ren类的天使〉和〈你的每一个祈祷〉双双入围了今年的天声奖,即将共同角逐放在压轴颁奖的最佳原创歌曲奖。 两个人当天就是抱着这麽平静的心情来到颁奖典礼现场的。 对,两个人的座位甚至被安排在隔壁,天声奖为了制造新闻还真是处心积虑、用心良苦了。 「我也还好。」陆仰萱说,将视线调回舞台,浅笑:「但我今天是真的很想听你说你的得奖感言。」 颁奖典礼开始了。 「在公布得奖名单之前,我想先问在座所有的创作歌手们一个问题。」颁奖人在麦克风前停了两秒,「如果只能回答一个答案,你们觉得创作最重要的jg神是什麽?」 是我从里面得到过很多能量,然後有一天,我 是我经过了某些事、遇过了某些人,後来,他们教会我最重要的事情。 「相信你们肯定都会有很多自己的答案,那这个分享,就留给我们稍後即将公布的,拿到最佳原创歌曲奖的得奖人。」颁奖人微微一笑,「现在先让我们来看看本届天声奖最佳原创歌曲奖的入围名单。」 李维涵在台下默默的看sh了眼睛。 预告片播完了。 颁奖人刻意往台下最佳原创歌曲奖的入围座位区扫了一眼。 陆仰萱起身,给了李维涵一个大大的拥抱。 「准备了……」李维涵没有忍住的哭sh了眼眶。 她提起裙子走上台。 「首先,我想先回应刚刚颁奖人提到的那个问题。」李维涵说,声音稚neng得彷佛回到她出道後第一次在综艺节目上拿奖的那个晚上,「创作的本质在我这里是信仰。我把我看到的世界写成歌,希望在你的世界里有一天也会有那麽一小块相似的角落。」 「然後我想谢谢我的粉丝,这首歌一开始就在谷底了,但谢谢每一个当它重新上岸的时候在岸边等着接它回家的你们、谢谢我的学姐陆仰萱,你真的是和这首歌一样bang的人、谢谢老戴,我的前经纪人,虽然不知道你还会不会来现场看我的颁奖典礼,但你在或不在都没关系,我相信你总有一天会听到我的致词。」 因为她在最後一排看到了慕远洋。 「等等我会坐在最後一排。」慕远洋牵了下嘴角,「你要紧张了,就往後面看。」 慕远洋g了g眼睛。「这可是让我做过评监的,我能不相信自己吗?」 「〈伪装ren类的天使〉吧。」他不假思索。 「你希望我想?」慕远洋抿了口酒,眯起眼睛。 慕远洋看了她两秒,轻笑出声:「因为歌词里有我的名字。」| 发现李维涵似乎看见了自己,慕远洋弯起眼睛,隔着人海给她一眼很漫长的回响。 |是今天傍晚回诊吗?| |嗯,跟翁医师约六点,我在路上了。| 慕远洋一周定期回诊一次的回诊计画一直很顺利的在执行着,目前已经持续到了第三个礼拜。 他把车子开出市区,准备上桥。 其实他平时不听新闻的,但上次载着李维涵从颁奖典礼回家的路上,他们整路上都在听天声奖的新闻。 然後就没再调回来过。 正好赶上了五点半一整片橘红se的夕yan。 方向盘突然歪了一下,慕远洋收紧了握着方向盘的左手,然後腾出右手,想将电台调成静音。 「听说你要在加拿大开一间育幼院,这是真的吗?」 「请问现任妻子也会成为副院长吗?」 陈名佐回应记者的声音透过电波从电台里传出来。 破碎在他耳里,然後疯长。 他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了十岁的自己,然後是很多个、很多个他。 思及此,他吓得张开眼睛,瞳孔放大,全身上下都在颤抖。 他才刚准备开始认真的治好这个病,没想到在完全的被治癒之前,他就因为ptsd发作,在夕yan桥出了车祸。 像夕yan打翻一壶酒,灌醉了天空。 可後者轻轻的摇了摇头。 最後再看了眼病房,她拍拍李维涵。 苏裔走了之後,李维涵又收到陆仰萱发来的短信,问她有没有什麽日用品是需要帮忙带过去的。 李维涵撇了眼门口。医生来了。 「你出来一下,我和你说两句。」 「走吧。」李维涵说。甚至过了这麽多天都没有好转的迹象。」 在这里四天了,医生每天都和她说一样的话。 「嗯,我知道。」李维涵低头,眼睛这两天已经哭乾了,不会流眼泪。「还是谢谢你,医生。」 「醒啦?」她牵起嘴角。 慕远洋温柔的看着她。 「嗯,睡过了。」李维涵怎麽可能和他说她已经四天没真正的阖过眼。 「李维涵。」他又叫她,「我怎麽觉得时间过得好快啊?」 刚刚那句话,翻译过来就是,时间变得好少啊。 「慕远洋,你知道今天几号吗?」 「九月十四号。」她说,往左滑,「你一定要撑住,撑到二十号那天。」 「你一定要撑到生日那天,许个愿望让自己平安渡过这一关。」 「说什麽了?」李维涵趴在他床边,伸手拨开他额前的浏海。 李维涵拨他头发的手停了下来。 他说,想抬手擦去她掉落的眼泪,却使不上力气。 李维涵心里有八百个「不要」但嘴上讲不出一个。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李维涵,真的真的、非常非常喜欢你。」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真的因为这个病si了,你也不要太难过,因为再怎麽样,我都已经有一个感激自己患有ptsd的原因了。」 「一年前因为ptsd发作所以突然出现在滨海公路上,然後在濒临si亡的时候在花火湾里许了个愿让你活下来,是我患病之後觉得最庆幸的事情。」 「我累了,李维涵。」慕远洋虚弱的笑了笑。 「没事,那你先别说话了。」她把自己的吉他抱过来,「我唱歌给你听。」 「舞台上,你尽情的远洋,我的风,在你身後辉煌。」 |李维涵淡淡的朝他飘过去一眼。 慕远洋二话不说的接招,清了清喉咙。 「给过!及格。」李维涵很捧场的拍了拍手。| 「你是夜的童话梦的翅膀,累的时候亲吻你的光。」 「生命中,有多少个预设立场,才让你,走得那麽远啊。」 而他治疗ptsd的速度终究赶不上意外发生的时间。 如果不能陪你走一辈子,那就不要把我记一辈子。慕远洋肯定是这样想的。 可是笨蛋,她怎麽可能做得到? 但连忘记他都做不到的她,好像归根结柢也是个笨蛋。 他离开的那天,耘城从早上就开始下雨。 看起来是慕远洋留给她的。 很神奇的,不知道是不是有某种魔法,雨在她读信的时候慢慢的停了,yan光轻轻浅浅的照进室内。 其实我这几天是有机会跟你说再见的,但原谅我没有这个勇气,只要看着你的眼睛,我就完全说不出口。 就是在夕yan下山前三十秒许愿,愿望会非常容易成真。 让我没事吧、让我活下来,我那天是这麽许的。 因为那里的日落都会b人家再晚个几秒钟。 是我没有算好那三十秒,但许愿本身没有问题。 然後继续昂首阔步的前行吧,我的大明星。 看到他落款的名字,那一刻,李维涵泪流满面,抱着自己大哭了起来。 十六年後,四十五岁的李维涵在星辰大海摩天大楼的二十八楼办了她的告别演唱会。 和这十六年里的每一场演唱会都一样,没有缺席过一次。漏掉。 许愿的环节上,李维涵忽然有种在会场的後方又重新的看到了慕远洋的错觉。 「希望你今天许的每一个愿望,都能成真。」 这麽多年以後,于上喆和于蝴蝶终於一起把城池做成了全耘城规模最大的育幼院。 昨日育幼院早在几年前温柔离世的时候就跟着关掉了。 她走的时候,身边有很多ai她的孩子们,到了最後一刻还在叫她妈妈。 李维涵後来偶尔会在新闻上看到兄妹俩。 陆仰萱b李维涵早了几年退圈。 她赛车开得可好了,李维涵去看过她的一场b赛。 「你别老教一一开模拟器,职业赛车手的风险太高了,他要是因为这样决定以後就走这行,他爸妈肯定不会放过你。」李维涵数不清是第几次的警告陆仰萱。 陆仰萱和李维涵大概算是他的大乾妈和小乾妈,反正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 那些来不及给到慕远洋的ai,都在一一身上被一一的实践和点燃。 她大概是真的不会回来了。 她们不是在拍电影,没有真的在哪个转角或者桥上久别重逢。 就和当年他们殷切期盼的一样,rebea肯定是去了一个b这里更好的地方,所以才不回来了吧。 李维涵裹上衣柜里最厚的外套,开车前往墓园。 而今天是这个冬天她第一次来。 她蹲下,放了一株蓝紫se的天竺葵在墓碑上,颜se和当年那株大明星一模一样。 给他送第一株花的时候,李维涵第一次觉得「大明星」是她这辈子帮别人取过最好的名字。 |「大明星,喝水了。」 「大明星啊。」李维涵转头撇了他一眼,「不觉得他们长得挺好的吗?」 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天竺葵好像可以代替她,让他和他的大明星永远的待在一起。 忽然之间,有东西掉在她手上。 下雪了。 耘城已经好多年没有下雪了。 够格到她觉得她可以为这场初雪许一个愿望。 雪一直下下来。 慕远洋,约好了,下辈子,一场雪,我们一起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