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远洋在楼梯扶手看到第一张纸条的时候就知道李维涵已经走了。 |嗨,慕远洋,今天还是在三个闹钟内就起床了吧?记得关闹钟!| 她还记得他有设很多个闹钟的习惯,因为她永远会被他的闹钟吵起来。 |我在沙发底下塞了几包零食都没有带走行李箱塞不下,你拿去吃吧。 慕远洋失笑,弹了弹纸条。 「笨蛋。」 再往前走,来到厨房,冰箱上,便利贴上画着一个笑脸。 他翻了翻那张便利贴,发现下面还有一张。 原来她都记着呢。 霎那间,他鼻头一酸,眼眶默默的sh了。 才刚拉开椅子,他就看见对面的椅子、她曾经坐过的那个位子,也有一张绿se的纸条。 |这应该是给你留的最後一张纸条了。 太多想对你说的话,好像一句谢谢跟对不起都囊括不了。 我们还会再见的,我会从今天开始期待。 然後就像我的歌词,「舞台上,你尽情的远洋,我的风,在你身後辉煌。」。 李维涵| 这让他想起她还住在这里的某个晚上,她曾经问过他〈伪装ren类的天使〉跟〈你的每一个祈祷〉哪首歌更好听。 「〈伪装ren类的天使〉吧。」他不假思索。 「你希望我想?」慕远洋抿了口酒,眯起眼睛。 慕远洋看了她两秒,轻笑出声:「因为歌词里有我的名字。」 但她不知道的是,这个原因对他而言是多麽的盛大。 好像他的名字二十四年前这麽取都是有原因的。 神奇的是,李维涵工作的t力和效率并没有因为休息了这一个月而减弱,反而更在轨道上,大家都说她是进厂维修过的火车,出来之後不一样了。 只是很偶尔的,会在某个星星也堆满天的晚上,想起楼中楼前的那棵树,还有二楼那扇现在可能也塞满了星星的窗,以及此时此刻或许也正在眺望星星的男人。 这天刚进公司,坐柜台的助理妹妹意外的把她拦下,说有个人在会客室等她。 早上八点,谁见她见得这麽着急啊。 才刚打开会客室的门,她三秒内就识别了对方的身分。 陆仰萱浅浅的挑了挑眉,「没吓到你吧?」 说到底,抄袭事件可以顺利落幕还得感谢她。李维涵其实一直想着是不是能有一个机会让她可以好好的表示一下,没想到今天人家自己先找上门来。 「我们是同一所大学毕业的吧?」陆仰萱率先认亲,毕竟李维涵在大学那会就很有名。「以後叫我学姐就好。」 两个人对看了一眼,很有默契的轻笑出声。 是啊,耘城的天气又热回来了,明明已经十月。 她说得直白,但她也理解。 「那还辛苦你跑这一趟了。」李维涵轻轻颔首。 见救过她的人有事相求,李维涵当然是一百万个欢迎。 「我收到日本一个电台的邀请,说让我去那边参加他们某一期节目的录制。」陆仰萱说,「主题是最欣赏的音乐人。」 「我想带你去。」 「对,带你去。」陆仰萱早猜到了她会有这种反应,g起唇角:「日文不好不用担心,到时候都有翻译的。」 「下个礼拜六的飞机。」陆仰萱说,「因为大概需要录个两到三集,我们可能会在那边待半个月。」 「只要不是喝醉时做的决定,我都确定。」陆仰萱毫不隐讳的白了她一眼,「对自己自信点,学妹。」 她知道这个机会得来不易也不是今天来谁都有办法有的,但她就是下不了这个决定,也不知道为什麽。 「没事,你不用现在回答我。」陆仰萱拍拍她,「周五晚上九点半,我们约个地方碰面,地址稍晚发给你,你那时候再回覆我就好了。」 毕竟出国半个月也算件大事,以前眼里只有工作的时候倒还好,但这次回来,她知道她的生活已经没有那麽简单和肤浅了。 下午五点,回家餐酒馆准时拉开铁门,准备营业。 「老板,今天fridaynight的特别加码是什麽?」负责内场的组长从厨房里探头问。 「老板特调,按人头算,一人一杯。」 「今天天气预报说晚上会下雨,但到现在都还没下。」许文烊双手一拍,「心情当然好啦。」 经营回家餐酒馆六年了,其实是因为他高中毕业後就暂停升学,然後跑来开了这家店。 李维涵低头又确认了一遍地址。 就是这里了。 「欢迎光临!」 李维涵拔掉墨镜。 「噢,好。」服务生看起来是个大学生,前段时间没断网的话应该都认得她们。 打开包厢的门,陆仰萱探头朝她招了招手。 倒是方才还滔滔不绝在介绍菜单的人一见来人就先安静了两秒。 示意了负责带位的服务生一眼,两个人微微欠身,相继离场。 「是不是?我没认错吧?」许文烊频频回头,「刚刚那是陆仰萱和李维涵啊。」 这个问题显然已经超出他今天的动脑作业量了,所以许文烊只能下这个结论:「只能说大明星的思维我们不懂。」顿了下,他又提醒:「但这件事先别外传啊。她们如果不想公开,我们就替人家保密,别招惹来一堆记者,碍事。」 包厢里,寒暄太久不是陆仰萱的个x,索x聊个两句就直接进入正题。 「我先说老戴的立场吧。」李维涵清了清喉咙。 李维涵扯了扯嘴,「没错,他可支持这件事了。」 「但你自己的想法呢?你是怎麽想的?」 但她前两天想明白自己纠结的点在哪了。 这件事要是放在以前,她顶多是对老戴的这种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对她来说都是工作,初衷是什麽、动机是什麽她并不太在意。 做一件事可以有一百万个原因,但起码要有一个点是回归於自己。 他一定会坐在沙发上捧着书先不慌不忙的喝一口水,然後让她也坐下来。 那茶还得泡上三到五分钟。 她向往他的那种原则,向往他世界一直在变但他永远不变的乾净。 所以从楼中楼回来之後,她知道自己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李维涵了。 李维涵吞下嘴里的生鱼片。 「打扰了。」 「准备为您制作老板特调,请问两位有什麽偏好的调酒口味吗?」 「我偏甜。」 「我们下周六飞日本,在那工作半个月吧。」陆仰萱掀了掀眼皮,「就祝我们顺风顺水吧。」 许文烊面上故作镇定,心里却像被投下八百颗震撼弹。 他也没想知道啊。 弯弯眼,他抱起笔记本钻出包厢。 「不好意思我们打烊啦……」 闻声回头,许文烊动作静止了半分钟。 他上前给了对方一个拥抱。 两个人对视一眼,别开头笑了。 「从医院回来以後都还行吧。」慕远洋g唇,「ptsd没怎麽发作了, 可许文烊依然忧容不扫。「上次落水那回,跟ptsd有关系吗?」 「你瞅瞅你说的都是什麽话……怎麽可能不担心嘛。」许文烊递了杯水给他,「有什麽事一定要回去找翁医生。」 「知道了,真没那麽大的事。我最近真挺好的,睡得着,也不觉得冷了。」慕远洋说,拉了拉盖过手腕的袖子。 就算是明显回温的秋天,他也是一身冬天的打扮。 他只能如实交代自己怕冷,而且是特别怕的那种。 「不失眠了。」他说,回给许文烊一个浅浅的微笑。 就连她走後的日子,都一样。 他们认识的时候,两个人甚至都对这个世界还没什麽印象,是照片都该泛h的年纪。虽然不确定究竟谁大谁小,但许文烊习惯叫他「哥」,慕远洋说的话他基本都听。 「怎麽说?」 「还能遇见谁?客人呗。」慕远洋不以为然。 许文烊也没真的打算等他猜。 「喔,那首歌我听过。」 许文烊前倾上半身,放低音量:「还有李维涵。」 「你说谁?」 「她没抄袭。」 许文烊愣了愣,拍拍他:「我知道,新闻都有说。」 李维涵发生这种事情後,他就没再看过什麽新闻了,就算路上偶然碰见记者,也都绕道走开。 慕远洋看了他一眼。「然後呢?」 一直到现在再次提起,他都有点不敢相信。 「你都说一半了。」慕远洋有些急了。 「嗯。」 「你怎麽连人家几号飞都这麽清楚?」慕远洋嗤之以鼻。 慕远洋朝他瞥过去一眼,眼角ch0u了下。 慕远洋默默的掀了下眼皮。 他知道她ai喝甜酒,她说过。 许文烊见他状态不对,暂时却说不上是哪里,只能r0ur0u鼻子:「行,我陪你。」 夜深了,外面的路灯又多点亮了几盏。 她们是中午的飞机,星期六赶在雨变得更大之前,李维涵赶紧躲进机场,一边躲雨一边等登机。 没过多久,老戴和陆仰萱也到了,前者局促不安,後者从容优雅。 李维涵别过脸。「过了啊,老戴,我又不是第一次出国。」 「行了,别吵了。」陆仰萱摘掉耳机,「我刚刚看了一下,我们的航班应该能准时到,不会误点。」 陆仰萱应声坐下,唯有老戴依然念念有词坐不住。 「求你别转了!」李维涵扶额。 「这里我待不下去了,去晃两圈。」李维涵起身。她真不能跟老戴待在同一个空间超过五分钟。 「这是本台刚刚收到的最新消息,我们可以看到耘城一栋民宅稍早发生了严重的火灾,原本漆成鹅hse的墙面现在已经全部被大火弥漫……」 「消防车还在努力的救援中,本台将持续为您追踪後续的伤亡情况……」 李维涵向前走了两步。 「怎麽了?」陆仰萱察觉到她的反常,走到她身侧。 「慕远洋又是谁啊?」老戴蹙眉。 「李维涵!」老戴急了。「什麽你朋友……全世界都是你朋友?」 「我必须去找他。」李维涵说,眼泪急得掉了下来。 「我知道……」李维涵低下头,近乎气音的说。 「去吧。」她说,「不要迟疑,大步的走。」 「对不起。」李维涵收紧了握着陆仰萱的手,手心里除了愧疚还有感激。 如果世界横挡在我们之间,那我就背起世界去握住你的手。 可是人生就是一场永远都需要做选择的游戏。 下楼倒垃圾的时候,慕远洋全程目睹了一辆计程车疯狂踩线的行为,先是在路上高速奔驰後急煞,靠边停的时候还停在规定不能停车的红线上。 下一秒,车门打开了,却看见李维涵从後座下车。 他的手默默的就放了下来。 他看着她从下车的地方跑过来,喘了好几口气才问上他一句话。 李维涵抓起他的手,把他全身上下都检查一遍。 「你在哭吗?」 他侧头,看见nv孩埋在自己肩上的脸,心脏一揪,抬手r0u了r0u她的头发。 面对她一连串的质问,慕远洋皱眉:「你说哪里失火了?」 「我家?」慕远洋好笑的望着怀里的泪人儿,g了g唇,「我刚刚才从那里下来呢。」 然後她突然想起那天,他和她说过耘城有一带的房子都是这个颜se。 她没用什麽力的捶着他,拳头落在他的x口,像天空猝不及防在他的心湖下起太yan雨。 她抬眼,目光撞上他滚烫的视线。 慕远洋问。乾柴烈火,在世界的某一个角落,烧开了某一片无人问津的森林。 「不走了。」 「沙发底下的零食我看见了。」慕远洋低头,「谁留下的,谁解决。」 「我只会问你这一遍。」 「你想要重新住进来吗?」 李维涵自己也有一栋大房子,买在耘城最贵的路上,出了门,左拐能坐地铁,右转能逛街。但不是所有的房子都等於家。 在不是特别大的房子里,感受着自己好像拥有了全世界的感觉。 李维涵换了身衣服上楼,发现慕远洋早已经铺好野餐垫。 天空从橘红se变成粉紫se就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慕远洋则是看了一眼她,跟着躺下来。 闻言,慕远洋掀起眼皮。 要说再见的时候,她可以见所有人,但就是不能见他。 「看到零食的时候生气了一下吧。」慕远洋调皮的gg嘴角,「想说这个nv人怎麽净g些没用的事。」 「看到第四张纸条的时候难过了一下。」慕远洋终於认真:「我那天真的看了很多遍,到现在甚至都还记得起内容。」 「考吧。」 李维涵淡淡的朝他飘过去一眼。 慕远洋二话不说的接招,清了清喉咙。 「给过!及格。」李维涵很捧场的拍了拍手。 「对不起。」她终於可以说出迟了很久的道歉,「就算在你那里可能是件小事……」 李维涵扭头,迎上慕远洋认真的眼睛。 李维涵安静两秒,点点头。 「飞机!」李维涵指着天空。 以一个放慢的速度,缓缓的、缓缓的经过他们。 「蛤?」 李维涵看向他,刚好他恰巧回眸。 「下次,下次再告诉你吧。」| 她双手合十,闭上眼睛。 「许完了。」 慕远洋一脸荒谬的看着她。 「不是啊。」 李维涵低头看了看自己合十的掌心。「谁说只有过生日才能许愿了?」 「跨年的时候、放烟火的时候、仙nvbang被点燃的时候、看到流星的时候……还有飞机从正上空慢慢路过的时候。」李维涵浅浅的牵起微笑,「在每个觉得自己被祝福的时候,我都会许愿。」 重点是在那个当下,因为你觉得有人ai着你,所以 被ai的感觉,就是在这一刻具象化了。 她希望在她每一个人生重要的节点上,都会有三个愿望被点燃。 「你肯定猜不到我当时许的第三个愿望是什麽。」 「这是前两个。」李维涵摇了摇头。 「如果今天我真的要si,那至少让一个人活下来吧。」李维涵莞尔:「不知道成真了吗?」 後者很认真的在准备早餐,一言不发。 可他还是三不政策,一不说话、二不回应、三不看她,她乾脆接过他正在处理的火腿片。 事情是这样的。 李维涵以为他生气了,殊不知慕远洋只是很专心在做他的三明治。 李维涵眼见苗头不对,又跟了过去。「对不起啦……」 「我赔你一个嘛!我等等就去花市……」 他搁下锅铲,朝她身前一靠。低头,她就在他的瞳孔之间。 她抬眸,眼睫毛轻颤,像哪只正在煽动翅膀的蝴蝶。 李维涵委屈:「你用那副表情说没事,谁敢信啊……」 「那你信不信你再说一次对不起,我就会堵你的嘴?」 然後她在三十六计里选择了最荒唐的一计。 「我去取信。」 这上看也有一个月的份量吧,她就不信里面没有过期的信。 他递给她一个三明治,不是很在意:「你看看有什麽呗。」 确实除了几张缴费单和通知单,都没什麽重要的内容。 扭过头,慕远洋放下三明治,不疾不徐的将信封拉过来。 「但它上面写的是邀请函。」李维涵敲了敲信封,「院友邀请函。」 他半句相关的解释都没有,可好像也不需要解释了。 「我跟你一起去!」她也没多想,追了上去。 「哥!」许文烊从吧台里回头。这个时间点回家餐酒馆还没开始营业,但自从那天慕远洋突袭来店以後,他平时就算是非营业时间也会将铁门拉开。 「还差得远呢,距离开门时间。」许文烊摇摇头。 许文烊仔细端详了一下,抬头和他交换过眼se。 「嗯,但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和你提这件事。」许文烊打住了擦拭玻璃杯的动作,「你想好了吗?」 许文烊和慕远洋是一起在昨日育幼院长大的,那里是他们从小称之为家的地方,又或者,也可能只是一个基本资料上会填写的地址。 名字是假的、生日是假的……就连星座、血型都可能是假的。 他的名字是当时的院长取的。他向来不喜欢算命,但这个时候却觉得就算是算命师算出来的名字都b这麽来的好。 所以慕远洋十五岁就离开了那里。 他靠着打工赚来的钱,一路把自己送进了耘城还不差的高中和名校的室内设计系。 「去吗?」昨日育幼院一百二十八周年的openhoe,育幼院开放日。 「先不说我去不去,你不去不太好吧?」慕远洋看出他在踌躇,捶了他一下。 和慕远洋不一样,许文烊在那里一直都过得很快乐,所以当时他跟着慕远洋一起出来,所有人都表示不理解,明明就可以待到高中毕业,他为什麽要选择一条相对辛苦的路? 「温柔妈妈会伤心的。」慕远洋还在试图劝他。 慕远洋不知道是不是叫温柔的人都会很温柔,但至少他的温柔妈妈是。 慕远洋借力使力,轻轻拍了他两下:「去吧。」 店门倏地被推开。 「去哪?我也要去。」 「这不是那个老在电视上唱歌的……李维涵吗?」许文烊来回觑着两个人,「你俩认识?」 「住你那?」 「你当时怎麽没跟我说啊?」他指的是李维涵和陆仰萱一起来回家那天。 「所以现在是二次入住?」可好像越解释越不对。过慕远洋的手。 「你还想跑去哪?」她看着他,眼睛大大的悠晃着他的无措。 星火在她的眼里静静的散开。 不知道是不是早上收到信的缘故,平常都让李维涵先醉的慕远洋,今天却先醉了。 看他这副样子,她今晚也没敢喝多。两个人至少要有一个人是清醒的吧。 心突然被揪了一把,像扯下一片云,在她眼睛里淋雨。 每个大人教给他的世界都不一样。 以前还在育幼院里的时候,他甚至会把生日是真实的这件事情称之为幸福。 所以他才会觉得李维涵很奇怪。 |「那你许愿了吗?」 「许了。」| 慕远洋弯了弯眼,「你就不好奇我许了什麽?」 李维涵望向他,和他交换着眼底的大海。 她以为他在复诵她的愿望,过了两秒才发现他在说的是他自己的愿望。 李维涵r0ur0u眼睛,偷偷抹掉悄悄从眼角掉出的眼泪。 慕远洋看着她,很久很久才回了一句话。 难怪他那天会这麽说。 她看向他,他正好接住她朦胧的视线。 那些李维涵有关於许愿的传说,慕远洋一直都只是听听而已,只有一件事情,他是真的相信。 他们落水那天,夕yan距离下山也只剩三十秒钟。 「你肯定猜不到我当时许的第三个愿望是什麽。」 「这是前两个。」李维涵摇了摇头。 「如果今天我真的要si,那至少让一个人活下来吧。」李维涵莞尔:「不知道成真了吗?」| 「因为我知道自己曾经被一个人在那三十秒里许的愿望救过。」 而李维涵没说的是,她也是。 他们还没讨论出究竟去不去以及是一个人去还是两个人去,未完成的决定就一直拖到了这一天。 下午两点,李维涵刚倒完垃圾,拍拍手在垃圾车前转过身,就见许文烊从不远处跑过来。 「你怎麽在这?」许文烊看起来就有急事,但还是拨空关心了她两嘴,「大明星别乱出门,这几天记者没新闻跑了盯得很紧,你看你说你这墨镜也没戴、帽子也没遮……」 「行了你赶快上去吧,慕远洋在楼上。」李维涵点点头,押在他後头把他赶上楼。 「哥,别睡了!」许文烊打开上次那个信封,将邀请函递过去:「快起来看看这个吧。」 「你没打开看过吧?」 因为邀请函右下角专门署名的栏位上,院长换人了但他们都没发现。 许文烊抬了抬下巴,示意就是信上呈现出来的意思。 「你可问到点上了,这才是整件事情最jg彩的地方。」许文烊摇摇头,把手机呈了上去。 而温柔,他的前妻,就这样顺势坐上了院长的位子。 「好像有一段时间了,只是今年才爆出来。」 他的手都舍不得滑开。 他已经不确定慕远洋这辈子有没有办法从过去里面走出来了。 但现在看起来,慕远洋似乎并不是这样想的。 她眨了两下眼睛,将头抵在膝盖上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 慕远洋抬了抬头。 「好。」 李维涵眨眨眼,把那些被yan光圈住的微尘都收进眼底。一件紫se网格的窄版裙,鲨鱼夹不松不紧刚刚好的夹住了她拉出来的公主头的造型。 「你有……紫se的衣服吗?」他抓了抓脖子。 「有啊。」她闹他,「你要穿啊?」 李维涵听出他这是要搭se系的意思,可是明天…… 「如果你愿意的话,那边环境不错,想带你去玩玩。」慕远洋说,这次,没有卡词也没有怯场。 「我明天会穿紫se的裙子。」她说完,有些青涩的溜回房里带上了门。 「烊烊说他两分钟後到。」慕远洋走到她面前,「紧张吗?」 「你紧张吗?」其实这麽多年没回去过,紧张的是他吧。 她听出他又在暗示他们第一次在医院见面的场景。要知道如果他现在穿的不是白鞋,她早踩上去了。 「走吧。」慕远洋对着她说。 昨日育幼院建在山上,当时只要再过去一点点就会掉出耘城的边。 育幼院幅员广大却管理得很好,各种建设都装修得很周全,风格一致、整齐划一。 许文烊走在最前面,凭着印象给大夥带路。 可许文烊敲了两次门都无人应声,趴在窗户上看也没有人。 就在李维涵和许文烊在院长室外轮流叩门的时候,慕远洋却在一旁的开放式yan台上发现了温柔的背影。 慕远洋才看两秒就sh了眼眶。 闻言,李维涵拉着有些脚软的许文烊跟了上去。 温柔只愣了短短的一秒,下一秒,真的很温柔的一下、一下0了0他的头。 「温柔妈妈。」慕远洋也走上前,牵了牵嘴角。 「过的好吗?这几年。」温柔有些心疼的看着两个孩子。 温柔笑了,抬头:「远洋呢?」 和温柔对看了一眼,他把一旁的李维涵拉到身侧。 突然被cue到,李维涵拢了拢头发:「院长好。」 「你是个好nv孩。」温柔忽然过来拉了拉她的手,「不用在意外界的眼光。」 然後她忽然就红了眼睛。 温柔笑笑,往前走了几步。 三个人跟着往下看,好像一瞬间突然能理解昨日育幼院当年选择盖在高处的意义了。 「小蜜蜂?」李维涵轻轻念。 「带你们下去找她玩。」温柔说。 就是在这个时候,有人拍了下他的肩膀。 「远洋。」rebea的瞳孔很轻很轻的晃了下。 「跟我走一趟医务室吧。」rebea说,「可能是最後一次帮你看你的伤口。」 慕远洋从认识她到今天,她一直都是这里的护士。因为当年她真的太年轻了,所以就算今天他们都已经长大,她看起来还是没有大他们多少。 「真要看啊?」他以为这只是个带他上来的幌子。 慕远洋被这话堵得无言以对,只能认命的卷起k管。 在他大腿靠近膝盖的位置,有个长达七公分的撕裂伤。 「痛吗?」 其实那个伤口早结痂了,怎麽会痛。 这次慕远洋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先是瞥了眼她。 「如果我说还痛呢?」 「那可能这辈子都好不了了吧。」她说,明明是在回答他,却总像在回答她自己。 「院长的事你知道了吧?」想想这麽说好像不太对,rebea又补了一句:「陈院长。」 「新闻吗?」搔搔头,慕远洋故作轻描淡写:「看到了。」敢也不想跟她提起。 「温柔妈妈还好吗?」 慕远洋点了点头。「你呢?」 「怎麽想的?」但他还没放弃。 要说她委屈吗?可作为情妇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件令人委屈的事情。 她才是陈名佐离开以後,失去最多的人。 「ai啊。」rebea说,眼神ch11u0,「所以我刚刚说什麽了?那可能这辈子都好不了了吧。」 甚至她现在还能站在这里,一定是因为温柔还不知情。 带着秘密生活,就好像蜗牛扛着过磅的壳,只能慢慢的走。 明明她这个年纪就不该是这样的。 所以他恨rebea,因为偷情本就是个错误。 「你要赶紧从这里出去。」她甚至在替他拉下k管的时候这麽和他说,「就算他们喊你也不要回头。我会在这里,帮你挡下来。」 走回一楼的时候,慕远洋远远的就看见李维涵,她正坐在草地上,抱着小蜜蜂轻轻的唱歌。 「烊烊呢?」 安静了两秒。 他刚来的时候她就察觉到了,他脸se不太好,看上去有些疲惫。 他说,顺手r0u了r0u她的头。 昨日育幼院有个规矩,一般来说这里的孩子是不能随便出去的,但生日的时候,都会有人带他们出门放风。 小蜜蜂弯起眼睛:「游乐园!」 咖啡杯、旋转木马、云霄飞车、大怒神……基本上能念得出名字的游乐设施都有,还有一个听说长达十五分钟的摩天轮,是这几年才翻新过的,李维涵和慕远洋都没坐过。 谁知道小蜜蜂念了几个想玩的设施,都没有摩天轮。 站在天旋地转下,慕远洋眯起眼睛。 李维涵也转头,和他面面相觑:「不敢。」 小蜜蜂倒是很爽快的就答应并且上去了。 雨是在他们玩到一半的时候下下来的。 「先躲雨吧。」慕远洋瞥了眼隔壁的美食街。 游园的小火车因为下雨的缘故空无一人,在他们面前慢慢的晃过去。 「院长爸爸……」慕远洋双眼空洞的复诵了遍。 「他对你好吗?」他垂眸。 闻言,慕远洋的心底突然就空虚了一块。 「他还说,就算他现在不在这里了,以後只要小蜜蜂生日,他就会回来。」 「所以你今天在等他回来吗?」李维涵还不知道过去具t到底发生过什麽,所以只是轻轻擦乾小蜜蜂额上被雨水浸sh的小碎发。 慕远洋是在这个时候跑走的。 跑,和当年一样。 进来美食街躲雨的人变多了,他就这样三两下的被淹没在人海。 她先打电话把许文烊叫过来,然後以雨下太大了为由把小蜜蜂送上车,确定她能安全返回育幼院。 「慕远洋?」 「慕远洋!」 竟然让他一个人走了。 她是在花丛里面找到他的。 「我不会说……我没看见……」 「我不会说……我没看见……我不会说……我没看见……」 李维涵伸手将他揽进怀中。 她哽咽得接不下去了。 因为这个世界曾经刺伤过他,所以他才会选择推开整个世界,就算以後可能只能一个人活着。 「李维涵……」慕远洋知道她来了。 雨打在他们脸上,刺痛而真实。 有,她有。 雨稍微变小了点。 李维涵突然捉起他的手。 她拉着慕远洋,穿过重重雨幕来到剪票口前。 「对啊,你看,都不用排队。」她说,语罢就兀自刷了两张票,「两个人。」她跟工作人员说。 她拉着他进到车厢。 这个少说也有十五分钟。 「要h昏了,可惜今天没有夕yan。」 「可能夕yan累了吧。」慕远洋轻轻的应了句。 李维涵望向他,识破了他的故作坚强却没打算戳破。 她趴上车窗,看雨点打在坚实的车上。 彷佛她的眼睛里有一座下着雨的耘城。 「等等我倒数三二一的时候,记得把眼睛闭上,准备许愿了。」 「你今天过生日?」慕远洋习惯的问了句。 摩天轮转到制高点的那一刻,会彷佛脚下的整座城市都在为我们铺垫惊喜。 如果人生很苦,那我们总要给自己留一点幸福的遐想。 那天回去,慕远洋生了一场大病。 那天那样淋雨,她自己没感冒她都觉得是侥幸。 「又怎麽了?」老戴在电话那头气到跺脚,「我真的觉得当你八年经纪人我能减寿十六年。」 「老戴,我病了。」 李维涵看了一眼床边好不容易刚入睡的慕远洋,摀住话筒拉开距离。 「啊?怎麽了剧本换了?你怎麽不是病了就是累了?」 走回床边,她00慕远洋的额头,替帮慕远洋换了一条毛巾。 或许吧,他正在一点一滴的做回那个从前做不成的小孩。 久违的接到陆仰萱的电话,是她帮慕远洋熬的粥刚出锅的时候。 「在忙?」 陆仰萱不疾不徐:「也没什麽特别大的事,就是想找你吃个饭。」 慕远洋重感冒,她走不开。 计程车在楼中楼前把陆仰萱放了下来。 过没几秒,李维涵开门把她接了进来。 「没事,是我唐突了,来得太突然。」陆仰萱说,很捧场的吃了一大口炒饭。 「不过说认真的,要是让老戴知道你住这里,他肯定会气si。」 「我还跟他请了一个星期的病假呢。」李维涵不怕si的又补了一刀。 她一直都只是「李维涵」这部电影的演员。 如果人生走一遭都只有这麽长的时间,那她想用有限的时间去看她想看的世界、做她想做的事情、唱她想唱的歌和ai她想ai的人。 「其实我们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人生哪一天就结局了。」李维涵塞了口饭,「可能是十多年以後了、可能今天也可能明天。」 「所以我现在就想做那种,可能很久很久以後,我再想起来的时候,会觉得就算今天就是最後一天了也没关系的事情。」 「哎呀你别憋了,想笑就笑吧。」李维涵难得害羞。 不过几秒钟後就收回笑意:「不怕被拍到吗?」 李维涵挠头:「其实我们也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关系。」 「哎呀,小火慢炖,不着急。」 李维涵抬眸撇了她两眼。 餐酒馆的门被推了开来。 「欢迎光临!有订位吗?」 「没有。」nv孩摇头,「我是来应徵的。」烊思考了很久,才想起自己前几天好像确实有审核过一封履历。「啊,你是应徵我们服务生的那个nv孩吧?」 许文烊回身从0出一套制服。 nv孩接住制服,懵懵懂懂的前往更衣室。 许文烊从後面喊住她。 他搓了搓手,第一次有些紧张。 「苏裔。」 虽然她上面就有提到自己打过很多份工,但他观察了下她今天在现场的表现,确实b很多资深员工都要优秀很多。 打烊的时候,他特别把苏裔叫过来。 苏裔把换下来的制服还给他。「这是我说还行就会录用我的意思吗?」 「真的吗?」苏裔双眼像放烟火一样的在那一刻亮了起来。「我已经听到了啊,不能收回的。」 确定拿到这份offer,苏裔弯起眼睛,将手放上眉梢。 「那个……」 苏裔扭过头,静静等待。 看着他,苏裔突然就想调皮一下。「我考虑一下。」她噘起嘴巴。 他没看过什麽电影,但今天第一次觉得自己的人生好像终於也闪过了几颗貌似电影的镜头。 许文烊坐在背对门口的方向,听见动静,g了g嘴才转头:「考虑完了?」 「嗨,没打扰到你吧?」 「李维涵?」他看着她默默的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我哥呢?」 「什麽情况?严重吗?」许文烊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她就是看他好很多了才敢来这边,否则前几天是连平时的睡觉时间都没阖过眼。 「许文烊。」她先是又灌了两口水,然後t1ant1an唇:「你们以前在昨日育幼院是不是发生过什麽事啊?」 「其实这件事认真说起来和我没关系。」许文烊叹了口气,「我也想过跟你说,但後来想想还是觉得由他自己来讲会b较好。」 「坦白说我原本也只想要被动等待,等待哪一天他觉得可以了,然後亲口告诉我。」她抬头,「但你知道慕远烊为什麽感冒吗?」 那天雨打在脸上的温度彷佛被一遍一遍的送进微波炉,不断的重新加温。 「你们都淋雨了吧?」许文烊x1了x1鼻子。 她抬眼,和许文烊对上目光。 而他愿意告诉她翁医生的事是因为,她在最後和他说了一句话。 到家的时候,慕远洋不知道什麽时候醒了,正在厨房倒热开水。 李维涵放下包包,走过去确认了他的t温。 手腕突然就被慕远洋紧紧扣住。 她感觉自己的皮肤在刚刚那几秒里传承了他温热的t温,微微发烫。 原来他都知道。 照顾人和被照顾同时发生,是他觉得他离世界最近的时候。 李维涵一直等到他真的完全康复了,才开口和他提回诊的事情。 「你是不是後天收假?」他轻轻咬唇,「我预约明天吧。」 翁医生的诊所不在耘城,开车要一个半小时才能抵达。 他们车程会经过的地方,慕远洋坐在驾驶座全都熟门熟路的给李维涵介绍了一遍。包括那座红se大桥,他说那叫夕yan桥,听说经过那边的落日都会b别的地方再晚个几秒。 「慕远洋先生?」 「这边请。」护士替他开了诊间的门。 他侧过头,「走啊。」 他点点头,浅笑:「走吧。」 翁医生瞄了眼回诊纪录,「你是特别算过的吧?」 闻言,翁医生笑:「可是这样长时间没见後突然回来,八成大概都是出事了。」这种反而才是医生最不乐见的情况。「说吧,怎麽了?」月的车祸。 「对。」慕远洋没有反驳。 慕远洋顿了两秒,「嗯,可以这麽说。」 「那场车祸是你ptsd发作最严重的一次吗?」翁医生面se凝重。 「那要小心以後再发生类似的事情。」翁医生提醒,「你要知道,这种事情,说不准的。」 可ptsd这种病,就是谁越想好起来,谁越有机会被治好。 李维涵说想看一眼,慕远洋就把车子停到一边,和她下车趴在桥上。 「害怕什麽?」 李维涵转头看向他。 「但我害怕。」她说。 「你是没有名字的海浪,某一天,搁浅在我赤诚的荒岛。」她眼眶含泪,「我是真的很难过,因为不知道很多事情,所以好像什麽也帮不上你。」 「如果你还愿意。」慕远烊温柔的平视她的眼睛,「我现在都和你说。」 那天他一如既往的坐着放学的校车回去,校车在育幼院的门口把他和许文烊卸了下来。 慕远洋见状,助跑了一下就去救那颗气球。 许文烊扶着他一拐一拐的赶到医务室,原本要陪他进去的,但碍於开饭的钟刚好响起,只好放他一个人进去,因为他们有个规定,用餐时间会点名,没有特殊原因不得无故缺席。 所以慕远洋特别抬头确认过门牌。 那时候正值二月,冬天好像快走又没有走的季节。窗户没关,入夜的冷风就这样灌了进来。 慕远洋r0ur0u眼睛。 陈名佐衣衫不整的坐在床上,和一个nv人旁若无人的拥吻着,是rebea。 慕远洋只知道那天,和陈名佐待在同一张床上的人应该要是温柔。 可陈名佐早就注意到他了。 他一直让他停下来,但慕远洋不敢。 可那个时候的他已经变成另一个慕远洋不认识的样子了。 所以他不敢停下的跑。 陈名佐眼看他就要跑下楼,ch0u出腰上的皮带奋力往前一掷。 这也是为什麽李维涵从来没有在慕远洋的衣柜里看过皮带。 第一时间,慕远洋并没有哭。 眼看他痛得跑不动了,陈名佐收起皮带,慢慢的走到他面前。 可慕远洋还没缓过来。 慕远洋愣愣抬头,眼泪终於坠落。 陈名佐离开以後,rebea从医务室跑了出来。 「别动,我看看。」rebea把他架shang。 「远洋!」rebea用力的抱住他。 下雨了。 或许身为终究是很渺小的人类,他们都不会知道,那只巴西的蝴蝶,在那一天已经启动了德克萨斯州的龙卷风。 但事情已经发生,悲剧就是从那一天开始,在接下来的五年里,一而再、再而三的上演。 他只是开始习惯穿长袖长k,一是遮掉伤口,二是他会怕冷。 而rebea每天在做的事,就是把被陈名佐nve待受伤的慕远洋偷偷的捡回医务室,憋着眼泪替他擦药和换药。 但现在她只希望自己这一生至少能当一个好护士。 慕远洋对她谈不上喜欢也说不上恨,只是总ai在她替他处理伤口的时候问她:「瑞贝卡姐姐,你承认世界上还是会有一些这个世界惩处不了的坏人吗?」回答过他,但他好像也不需要她的回答。 在离开育幼院的前一年,rebea汇整了一下他的病历,发现他疑似患上了ptsd。 然後就在那个他刚满十四岁的秋天,确诊了ptsd。 确实,在陈名佐第一次拿皮带ch0u他大腿的时候,他真的觉得这个世界正在背对他走远。 後来,她替慕远洋联络了翁医生。 许文烊是在出来的前一个月才知道所有事情的。 大家都看不明白,只有他自己知道,是这个育幼院欠他们太多太多,尤其是慕远洋。 她问他们为什麽这麽早就要离开?明明还可以再待三年。 慕远洋希望温柔永远都不要知道他在这里患上了ptsd。 那天在夕yan桥上说完这个故事,天都黑了,星星都跑了出来。 然後她在他说完整个故事之後,伸手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在这个世界的棱角之间,要活下来不容易。「谢谢你活下来。」她对他轻声说。 不得不说,许文烊真的是一个很好的老板,跟在他旁边可以学到很多东西。 从十五岁就开始打工,她少说也在这个职场上工作了八年,但许文烊是第一个在她抱病上班时会泡姜茶给她喝的老板,而且知道她嗜甜,还特别加了糖在里面。 更是第一个嘴上不说,但总是会在她的制服口袋里偷塞一颗糖的傲娇男。 许文烊叫她把手伸出来。 「上班前涂点这个。」许文烊说,将护手霜挤在她的双手之间,「我们的外场很c的。」 李维涵和慕远洋这段期间也来过店里几次。 「你听姐的。」苏裔b她整整小了五岁,她一直都把她当自己的妹妹,「他肯定憋不了太久。」 闻言,慕远洋ch0u了下眼角。「你看像谈过吗?」 不过或许看不太出来,但其实许文烊也是苏裔的初恋。 他早在苏裔今天进到店里的时候就发现她没有带伞,现在外面雨又下得很大,他特别等她收拾完,回去的路上要帮她打伞。 她咚咚咚的跑去厨房,把内场剩下的炸物和啤酒重新摆盘再端了出来。 许文烊从桌上爬起,抹了把脸:「啊,抱歉……」他发现了桌上的食物,「饿了?」 许文烊看了她一眼,难掩嘴角的笑容。 「你是除了我爷爷以外,第一个给我夹菜的人。」 她默默的也帮他装满了碗。 毕竟他们走的时候,她还是个连话都不会说的小婴儿,跟现在的出水芙蓉不能相提并论。 她从小缺乏的那种安全感,从小吃育幼院的饭长大的他非常能够共鸣。 其实能在家门口前放上一支仙nvbang,就是苏裔想像中的童话。 闻言,苏裔挪了个位子坐到许文烊旁边。 许文烊点点头:「很相信。」 像银河里有颗星星忽然跑走,掉进了谁家的夜空。 「我爷爷後来因为心脏病走了。」苏裔突然说。「那年我十五岁,刚好是可以开始半工半读养活自己的年纪。」 「有喔。」苏裔眯起眼睛,「我还是有努力的念完大学喔。」 「没念过大学怎麽了?」苏裔抬起手肘撞了下他:「那我也没开过店啊。」 跨年那天,许文烊特别帮苏裔排了班。 不过苏裔貌似没什麽意见,甚至说她本来也有这个打算。 再说了,跨年不上班,她也不知道要去哪。 不过他还是把营业时间缩短了,提前到晚上十一点关门。 许文烊差点没昏倒。 b如慕远洋和李维涵现在其实已经在现场。 这是许文烊前两天还为此特别召开了一次行前会的「今年必须脱单大作战」。 「你们当天只有一个任务。」两天前的会议上,许文烊说:「帮我做一个大蛋糕。」 「我们的内场有一个外场看不到的视线si角,你们就在那做,需要什麽工具或食材跟内场的要,厨房都有。」许文烊拍拍他们,「注意安全,别被发现了。」 许文烊和他使了使眼se:「哥不也快了吗……」 「我吗?」 「我得出去买点东西。」 李维涵将双手清洁乾净,举着手p颠p颠跑到慕远洋身边。 「随时待命?」 「好,那你帮我把这个锅拿去洗一下。」 竟然一来就给她上重活。李维涵横扫他一眼,噘起嘴巴认命刷锅去了。 他兄弟怎麽净给他上难度?普通蛋糕他还可以做,三层蛋糕可是真的难到他了。 「喔,好,放着就好。」慕远洋正在研究教学影片,随口应了一声。 「大厨,不会做啊?」 「我就……看两眼。」 她弯眼:「喔,这样吗?但我看你重播过很多遍……」 忽然才发现他们离得很近,两张脸的距离只有一根苹果芯。 他漫长的目光直接抵达她眼底,像划过去大概只用了一秒钟的流星。 李维涵弱弱的开口。 |慕远洋看着她,视线突然微醺了下。 「你是不是不相信?」 然後他没等她回答,突然就凑上去,终究给了她一个长吻。 於是,在这半个工作台里发生的浪漫,在这一分钟里,再与这个世界无关。 许文烊到内场巡视的时候,看到三层蛋糕,忍不住给两个人一个拥抱。 「所以你去买了什麽?」李维涵踮脚,往他的袋子扫两眼。 「旁边的打火机给我一下。」 她把椅子都立到桌上,只留了吧台的一盏灯,开始拖起地来。 苏裔突然想,如果许文烊这时候也在,应该会好一点。 神奇的是,许文烊出现了,跟着蛋糕一起。 「新年快乐。」他说,把蛋糕捧到她面前。 「你们怎麽也在?」她既惊喜又诧异。 「跨年还要上班,辛苦你了。」慕远洋说,牵起嘴角。 回望许文烊,笑容在她脸上烂漫的盛开。 她穿过蛋糕上cha着的仙nvbang,在星火之间望向了他。 「走,我还有另一个礼物要送你。」许文烊拉过她的手。 「什麽东西啊?」苏裔闭着眼睛问。 「灯笼。」许文烊歪歪头:「我们等等去夜游。」 苏裔有些傻眼,乾笑两声。 「我可以张开眼睛了吗?」 许文烊似乎很忙。 「好了,张开吧。」许文烊说。 「灯笼呢?」 「他骗你呢。」慕远洋笑。 苏裔低头,看着她手中的仙nvbang劈哩啪啦的盛放,忽然有些想哭。 他把仙nvbang发下去,直到他们每个人手中的童话都被点燃。 他说,看着仙nvbang的光温热的燃烧,火花撞碎了黑夜的城堡。 她说过她的童话就是在家门口点几支仙nvbang玩。 他终於找到了这个名字取得好的第二个原因。 「一样。」她说,抬眸捉住许文烊投来的目光,「不是四舍五入,是完全一样。」 「谢谢你的照 「你赌谁先说?」李维涵抬手撞了撞慕远洋。 「我觉得不一定。」李维涵挤了下眼睛。 许文烊看向苏裔。 「好。」 但她很确定的看着他,笑得灿烂。 後头的李维涵和慕远洋彻底懵了。 他们只知道,苏裔和许文烊在一起一定会很幸福,因为许文烊真的很喜欢苏裔。 他其实也拿不出什麽多好的东西,但他把他能给到她的最好的,都给她了。 许文烊想过,是有可能的。 十一点五十四分二十八秒。 慕远洋低头看她。 时间不多了。她拉着他跑过去。 「五九、五八、五七、五六……」 驻足在半个方圆里离天空最近的位置,慕远洋忽然间觉得他们好像两个耘城的天使。 「我要许愿了。」她说。 她想许三个愿望,一个给许文烊跟苏裔、一个给自己,最後一个给慕远洋。 许完了。 在慕远洋的眼中,这个世界可能依然没有那麽及格。 因为纵使如此他依然相信,这个世界可能有很多愿望还来不及照顾的地方,但就同个世界、某个人,愿望也曾经抵达。 找上门来的这天,慕远洋刚好有一个居家改造的案子在城外,一大早就出门了。 「对啊。」李维涵说,扭头:「你刚刚是在失望吗?」 陆仰萱推了下她:「你误会了。」她被李维涵带到客厅,「今天讲的事情,我觉得如果他也在场会b较好。」 口中的水差点喷出来。 李维涵其实一直都在逃避这一天,彷佛这一天一到她就要被迫去定义他们的关系,而他们的关系刚好又不是这麽的好定义。 「前两天吧。」陆仰萱说,「我会知道是因为我在他们那个圈子里有认识的人。」 「以毒攻毒的概念,以前怕自己被拍,就有在那里放一些我的人。」 「他们现在的资讯到哪里了?」李维涵还是b较担心这个。 那条颜se刷得跟楼中楼一样的巷子里,正好有间饭店。 照片上是他们两个人在楼中楼前的背影。 「他们如果真的这麽报了,无花果不气si吗?」李维涵扯了扯眼角。 「嗯,所以现在这件事,我让我的人暂时帮你压下来了,但肯定撑不了太久。」陆仰萱说,忽然弹指:「但我这边刚刚想到了一个一鱼多吃的办法。」 「你和慕远洋一起住在这里的事,要是放在平常,老戴知道了肯定是要气到送医院的。」陆仰萱顿了顿,「但如果是放在现在这个特殊时期,这根老戴眼里的刺就会瞬间变成所谓的救命稻草,他根本没有时间骂你,还会主动的想要把这件事情爆出来,去澄清你和徐pd不可能做过那种事情。」 听起来没什麽问题,但李维涵不想这麽做。 陆仰萱挑了下眉。 她记得慕远洋和她说过,自从十五岁那年从昨日育幼院出来,後来整个育幼院只有许文烊知道他的下落。 说这句话的时候,慕远洋的眼睛变得很忧伤。 他是有害怕的人,害怕被害怕的人找到。 她不能让他被找到。 李维涵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裹着毯子看他把还热着的纸袋塞进她怀里。 李维涵打开纸袋,热气窜上来,燻sh了她的眼睛。 「我现在要煮泡面。」慕远洋今天晚上很忙,换上拖鞋又晃进厨房,「吃吗?」 慕远洋垂眸:「今天跑了b较多地方,没时间。」 「要不要加蛋?你的面。」 「好,李维涵的半熟蛋,第二十九次尝试打板……」 因为李维涵只吃半熟蛋。 这种互相问泡面加蛋不加蛋的日子还会有多少个呢? 因为她一直没忘记陆仰萱下午临走前给她的提醒。 继那一晚联络苏裔後又过了一个礼拜。 但陆仰萱昨天有来过一通电话,说狗仔那边已经发出警告,消息可能压不住了,她必须赶快备好应对措施。 「所以姐确定要搬过来了?」苏裔啃着苹果。她当然愿意收留她了,但总觉得她更想待在楼中楼。 「这件事情,我是你我都不知道怎麽选,真的。」许文烊摆摆手,「打慕远洋牌,我怕他的身分、住址被曝光之後,他的ptsd会加重;不打慕远洋牌,变成你这个谣言就没办法排除,知名nv歌手李维涵和无花果男友徐pd饭店开房间全过程全被拍,新闻标题我都猜到了。」 李维涵感激的眨了眨眼,「谢谢。」 李维涵其实一直都记得她搬回去那天他们在顶楼的对话。 「不是小事。」他打断她,驳回了她方才的话。 「所以下次别这样了。就算会难受,见一面都会b较好。」他说。 所以她答应过他了,不会再偷偷离开。 她怕他会自责,怕他觉得是因为顾及到他的ptsd所以她放弃了最好用的牌,怕他想要保护她但发现是他被保护会内疚。 为了录制新歌,李维涵每天早上八点出门晚上十一点半回家,好像也没有很多时间可以纠结这件事情。 「学姐。」她打过招呼,也没有很多时间再搭第二句话。 陆仰萱抬了抬下巴。 陆仰萱咬咬唇,切入正题:「搬出来了吗?」 「你打算用那张牌?」 「那你现在不搬是在等过年吗?」陆仰萱嗤之以鼻。 她现在只想着能多和慕远洋坐在同一张餐桌上吃一餐是一餐。 第二张牌…… 她不是没想过,只是没想法。 「认真吗?」李维涵忽然苦笑,「好,那我认真跟你说好了。我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能拖就拖。」 「虽然这麽说好像不太对,但老实说狗仔那边除了一直放话让我想备案以外,一点动静都没有。」李维涵知道她现在会没事是因为陆仰萱一直偷偷的让自己的人在帮她,但正是因为这样,让她觉得短期内,至少往後再推几个小时,她都不会有事,「我还有生活要过,我真的不想再把时间耗在这边想这个了。」 录音室的空气瞬间降温了几秒,像时间还在沉淀谁偷犯的错。 晚上十点,坐在回家的计程车上,李维涵看着车窗外城市边缘那些因为太远而无法对焦的灯火,反思着上午和陆仰萱的对话很久。 後面的问题,她还是需要自己站出来一一解决。 |在路上了吗?| |在车上了,一会就到。| 远方,耘城夜景里的灯好像又暗掉了几盏。 大概是在沙发上发现了她散落的毯子,捡起来替她摺成正方形,然後去厨房的冰箱检查食物的期限,把过期的都丢掉,再去浴室刷牙洗脸,最後回到客厅里,可能会抱着一本书等她回家。 而她现在能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搬出去。 早上十点。 不过她倒是给他留了两则语音讯息,以前从不这样。 「你听过仙杜瑞拉的故事对不对?十二点的钟一响,马车就会变南瓜。」 「现在,你就当十二点的钟响了,我该回家了。」 慕远洋刷牙的动作定格了两秒。 慕远洋抹了把嘴,冲下楼梯。 「我……还在啦。」 慕远洋重启脚步,飞奔过去一把将之拥入怀。 「你吃过饭了吗?」慕远洋和她拉开距离,「我去做吧。」 「慕远洋……」着冰箱。 「还是你想吃冰淇淋?我也有买。」 李维涵站在楼梯边,无力感蜂拥而上。 她松开原本按着行李的手,大步流星走到他身旁。 直到他的眼睛装满了她和她背後的yan光。 「我今天就要走了。」李维涵抿抿嘴,「你不和我好好说一声再见吗?」 「好。」慕远洋抹抹脸,「那你给我一个理由,为什麽搬走?」 「我最近的作息时间太糟糕了。」 「其实我们这样一天也见不上几面,跟你住你家、我住我家其实没有多大差别……」 慕远洋从地板上爬起来。 四季在那一刻暂停了轮回。 彷佛这片土地终将荒芜,永远不再回温。 她低头,在心底默数三秒後,走去拖过她的行李箱,毫不回头。 楼中楼在她行李箱滚过石头路的声响下越来越远。 但现在她只能想,曾经在这个匆忙的世界和他交手,就很不错了。 她搬出来後两天,谣言终究还是纸包不住火被爆了出来。 报导出来的第一时间,陆仰萱马上就去电给她。 「还好。」李维涵看了眼旁边正在给自己换新枕头的苏裔,「没事啦,我现在在我朋友家,很安全。」 半年内因为两个不同的事情上新闻,并不是每一个艺人都能扛得住。李维涵今天这状态就算不好她也能理解。 李维涵看上去倒还好,像习惯了似的,云淡风轻的紮起头发。 扫了一圈她的小套房,一张桌子、一个厕所、衣柜和床,没有什麽太多余的东西,就连能用外食取代的厨房都省略了。 苏裔抿了抿嘴,「其实差不多了,就是可能要委屈你和我一起睡这张双人床加大了。」她知道自己这间分期付款盘下来的小套房肯定没有慕远洋亲手c刀的楼中楼强。 苏裔笑了下。「刚刚你在洗澡的时候,许文烊来电话了。」 「他问了你的状态,我说还可以。」 「你让他千万记得对慕远洋保密就行,不用担心我。」李维涵笑。 苏裔咬了咬唇。 这次的话题热度飙升得很快,几乎可以媲美半年前的抄袭事件。 因为公司进不去的关系,李维涵一大早就被叫去老戴家。 李维涵其实都知道,一个经纪人要面对自己带的艺人的绯闻,确实是辛苦了。 「我知道你没做。」老戴捏捏眉心,「但你凭什麽让那些记者相信你?就凭一句你要相信我。?你有证据吗?」 「再说了,你能保证你的话到记者笔下还会是你讲出来的那样吗?」 「你想说什麽?」 「那我就被骂一阵子呗。」李维涵说,「我开个记者会,当庭回应没有这件事,谁要相信我、不相信我我都没有关系了,相信我的人是多是少顶多就是被骂半个月和被骂两个月的差别,我还顶得住。」 「你真的当你在这里过家家?」老戴拍桌。 他从出道就跟着她了,这是一条整整八年的长长的路。就算可能八年里面说了八百次想走,最後还是都留下来了。 但李维涵知道,这是一场就算赔本、就算必亏也要做的赌博,因为她有b这八年更想守护的人。 她说,明确表态。 因为他从来就不是她的筹码。 那个之前说绝对不直接和老戴g0u通的陆仰萱,今天打破原则第一次找上了老戴。 大名鼎鼎的陆仰萱说要见他,老戴当然不敢怠慢,提早半小时就到店里等。 看来有些事情真的慢不得。前开始吧。」陆仰萱说。 「你也知道维涵是我学妹,我们关系挺好。」陆仰萱小心斟酌着说法,「然後就私下交流过几次吧,我刚认认真真算了一下,也不多。」 「当时听她提过一个男人。」 陆仰萱清了清喉咙。她只想浅提,目标点到为止。 老戴皱眉:「所以你主张,照片上的房子不是饭店、男人也不是pd?」 陆想萱推了推墨镜,喝了口茶。 这张她打不出手的牌,她替她出。 慕远洋平时就不怎麽刷网,李维涵还在的时候,他多少还能从跟她的聊天里得知一下这个世界的轮廓,可现在李维涵不在了,他好像又变回那个,离世界很远、很远的人。 今天去便利商店买东西,真的是他这段日子有记忆以来第一次不因为工作出门。 以前,李维涵还会揪他去逛超市,不列购物清单,两个人就这样推着一台推车从超市的第一条走道逛到最後一条走道,然後结帐的时候才发现他们莫名其妙的就喷掉了一千多块钱。 明明更早以前在还没遇见李维涵的时候,他都是一个人逛的。 那是李维涵最喜欢的荔枝口味。 看了眼天边的太yan,yan光肆无忌惮的在人间发酵。 因为就连一起晒过的太yan都会牵起你的念想。 车里,老戴拿着相机,连按了几次快门。 「住在hse房子里的男人……」老戴看着相机里的男人,拍开萤幕上的微尘:「我老戴终於找到你了。」 「喂?等等照片会发你,你帮我查个人。」 「就没别的办法了吗?」苏裔坐在床上,让李维涵帮她吹头发。 跟慕远洋有关的办法,在她这里就不是办法。 她听出她是故作轻松,扭头撇了她一眼。 李维涵索x闭上嘴巴,假装吹风机的声音太大她没听见。 其实她身边的人,但凡是在乎她的,一开始可能都由她任x,但在她被骂得越来越惨之後,都陆陆续续跳出来劝退她。 吹风机持续的嗡嗡作响,李维涵晃着手中的吹风机,一下一下,每一拍都像一首歌。 她瞥了一眼通知栏。 老戴说。 老戴扶了扶眼镜。 「你去调查他?」 她忽然觉得世界在这一刻变成了她不认识的样子。 「我不查的话,等你自己告诉我?」老戴歪了歪嘴,「还是等下个月的新闻?」 「你甚至在他家住过几个月。」他连这个都查到了。 「但事发的时候你住那。」老戴驳回她的论点。 说实话,李维涵很清楚,现在这张牌已经不在她手里。 而那张桌子上,没有人会顾及慕远洋。 老戴越说越有底气,滔滔不绝的分析完,伸手想要拍拍她。 後者面无表情。「你想要制造新的头条,是吗?」 不需要去消费慕远洋。 李维涵那天说的是认真的。 八年多,从一纸合约开始,也从一纸合约结束。 或许,每一个遇见终究都有它的重量。 她想,虽然她常说老戴不懂她,但也许就某一部份来说,没有谁能b老戴更懂她了。 那个时候她才知道,真正的长大,是纵使知道自己念旧,但还是选择下了和自己不同方向的车。 在店里看见慕远洋的时候,许文烊很惊喜。 「嗯,所以来看看你。」慕远洋笑了笑。相b一个月前李维涵刚离开,一个月後他的状态已经好了不少。 可慕远洋只是放下杯子,抿掉嘴边的水渍:「谁啊?」 「李维涵啊。你真的什麽新闻都没看啊?」 「都几岁了,别赌气了行吗?」许文烊看不下去,「打一通电话的事而已。」 许文烊就是看到他这个态度,终於再也忍不了一点。 慕远洋朝他瞥过去一眼。 那是有关於李维涵和徐pd的爆料文,下面留言区的留言截至今晚还在增加中。 「我没听她说过……」 许文烊看着他,眼里空转着年华。 他很想回到一个月前,去撞破那些阻挡她的城墙。 就像他那时候在回家的厨房里替李维涵缕过的,在这件事情底下终究得牺牲一个人。 许文烊忽然觉得很遗憾。 「不,不会只有一个人难受。」慕远洋抬眸,「今天她难受了我也会难受。」 「那就供出我啊!」慕远洋仰头一口气灌完杯中的水。「需要证明什麽,我来证明。」 「那你就让她先保护好她自己啊!」 |「在我出道的第八年,也就是今年,我的新歌〈伪装ren类的天使〉被指控抄袭。」 「从九月初新歌首发到现在,没有人相信我。」 「那天跳海确实是我冲动了。不是啊,我酒量好也没好到喝二十罐啤酒还可以好好的……」 李维涵挑了下眉,「不然跟你喝啊?」 突然想到那天,李维涵跟他解释过她九月跳海的原因。 他套上外套,加速跑向入夜的街。 如果世界把她摔在地上,那他要把她重新捡起来,捧在自己的手心。 「还有你,一直让我退出演艺圈,我退出了你能上位吗?」 李维涵噘起嘴。 她只希望这件事情可以赶快结束掉,她想回去唱歌了。 直到慕远洋在她背後突然出现,ch0u走了她的手机。 李维涵一个诧异,重心不稳往下溜了下去。 李维涵瘫软在溜滑梯的底端。 李维涵回首,皱起眉头。 走路走大声一点、先出声再动手……都好。 她知道他指的是什麽提示,瞬间别开视线没有作声。 「怎麽?你觉得我不会看新闻?」 李维涵说,捡起一枝草,在地上没有意识的画圈。 慕远洋突然说。 「笨蛋。」慕远洋倒好,又骂了一遍。「那麽想把我推开的话,你就该保护好自己啊。」 「不是真的想把你推开……」李维涵轻声说,别过目光。 流过他们之间的时间好像突然变得很慢很慢。 很多人都在问,喜欢一个人是什麽感觉? 当那个人彻底成为了你的软肋,当你开始害怕没有他的春天。 「所以这次,让我挡在你前面,好吗?」 「可我也是这样想的呀。」李维涵回给他一个温柔的笑。 「不用担心,徐pd那边很快会 「真的吗?」 眼看李维涵再三保证,慕远洋这才半信半疑的眯了下眼。 慕远洋朝她看过去一眼。 「不牵扯……」 她捏了两下他的手。 她那天就是这样送走了慕远洋,在她逐渐湍急的目光。 李维涵那天说的是真的,徐pd终於找到不在场证明,而在这之後,整件事情只花了短短的两天就结束了。 整个三月和四月,回流的工作量塞满了她的生活,加上现在自己就是自己的经纪人,还要适应经纪人这个新的身分,她几乎没有时间去想念谁。 只是偶尔,她会把陆仰萱找来工作室,b她陪自己办一会公。 其实说白了,他们好像真的没有什麽一定必须见面的理由。 五月的第一个星期五,慕远洋收到了一封电子邮件,说最近有一个大型建设准备做装潢,想邀请他做主导的室内设计师。委托人的来信只简略告知了时间和地点,让他自行斟酌前往,他们会从下午四点开始等,等到晚上六点就会撤。 约好要和委托人见面的当天,初夏的雨从早上就下个不停。 「直走到底最後一张桌子……」慕远洋前後b对着讯息内容和现场环境。 一个nv人和他擦肩却没有而过。 nv人很聪明,看出他的困惑,马上点题。 对,我们桌,他们桌上还有一个男人。 nv人真的很聪明。 入座後,男人率先伸手:「于上喆。」 「这是我妹妹。」于上喆将握手的空间让给了nv人。 「我们看过你的作品,慕设计师的作品真的很有力量。」于上喆点评,「有一种乾净的气质。」 「在江南电视台旁边,我们有了一个最新的建案。」于上喆将手边的文件夹推到他面前,「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机会邀请慕设计师跟我们一起参与进来?」 「育幼院。」 慕远洋把开了一条缝的文件夹原封不动的盖回去。 他们兄妹俩都是很世故的人。 于上喆同意了。 第六次了。这是她今天第六次很认真的看着他。 慕远洋坐在回家的计程车上,看着雨水沿着车窗的轮廓一滴一滴滑下来。 以前他肯定选择後者,只要不和世界交手,给它赢都无妨。 所以这次,他有了第二个选项。 绿灯了,车子继续往前行驶。 三个绿灯,慕远洋刚刚跟自己打的赌是,只要等等连续出现三个绿灯,他就打一通电话给李维涵。 电话被接起来的那一刻,窗外的雨忽然间都变小了。 「你还没睡吧?」慕远洋低了低头,「有打扰到你吗?」 「我也是。」慕远洋说,嘴角很浅很浅的弯了起来。 而慕远洋永远都会被这份默契感动到。 「在受伤与不受伤之间我们会选择不受伤;在长大与不长大之间我们会选择长大,那如果今天,排列组合只能选择受伤但长大或不受伤也不长大,我们该怎麽选呢?」 高速公路上,雨模糊了路灯,万家灯火都变得柔和。 「是那个小王子的故事吗?」 从前从前呢,有一个狐狸,和一个小王子。 狐狸每天都会在城堡外面遇见小王子。 所以牠特别特别想长大,就像那些小时候总嚷着要快点长大的小孩。 过了一段时间,小王子住着的城市发生了战争,为了保护城里的人,小王子义无反顾离开了城堡,前往战场最前线。 牠穿戴上小王子留下来的披风、剑、项链和皇冠,坐在小王子最常坐的位子上,看 牠以为这个时候,牠已经成为了长大过的大人。 狐狸看到因为伤得太重导致牠差点认不出来的小王子,很心疼的哭了。 你喜欢这些东西吗?小王子问。 为什麽?小王子又问。 小王子忽然就笑了。 「可是你知道吗?真正的长大,不是身上有披风、腰上有宝剑、脖子上有项链和头顶上有皇冠,不是坐在这座城堡里,拥有整座城市。真正的长大,是我出去冲锋陷阵过,回来的时候身上有伤,但心底依然有下一次继续和世界拼搏的勇敢。」 「小王子这麽和狐狸说。」 慕远洋眨了眨眼,很轻很轻的笑了一下。 他知道怎麽做了。 收到消息的时候,于上喆并不是很意外。 但于蝴蝶不一样,接到消息的时候,她的瞳孔明显放大了两秒。这已经是她近几年做过最灵动的表情。 「怎麽说?」于上喆慢悠悠的喝了口咖啡,「b例是多少?」 下一次见面,基於对效率的追求,于上喆直接把慕远洋约到育幼院前。 对,内部空间,从无到有。 「其他的呢?」慕远洋提问。 「其他的条件,b如宿舍坐南朝北、教室要在几楼……」 听见「专业」二字,慕远洋仓促的朝他瞥过去一眼。 所以慕远洋以为她没在注意这边。 慕远洋望向于蝴蝶的方向,後者彷佛身处另一个平行时空。 倒是于蝴蝶发现了他准备往里头移动的脚步,跟了过来。 或许是她天生自带一gu高冷的气质,导致yan光打在她身上都显得那麽虚无。 于蝴蝶眯眼。「慕设计师很赶吗?第一天上工而已,需要这麽认真吗?」 「whocares?设计师连进度表都是一种艺术,你懂吗?」于蝴蝶说,「我以前也是念设计的,在来做城池的副院长之前。」 「服装设计。」 「反正,没有人催你,别赶了。」 见状,于蝴蝶咬住下唇:「我们知道你是从哪里来的。」 他看向她,眼底是汹涌的海浪和微晕的船。 「昨日育幼院,对吗?」 因为他才是真正待过育幼院的人。 「这本来就被算在你们的计画中吗?」慕远洋面无表情。 也许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觉得这个男人不一样。 慕远洋不知道这是她从哪里得出来的结论,但莫名的戳中了事实。 她真的太聪明了,聪明到他觉得世事在她眼里就只是沙子,她喜欢谁,谁就会变成那朵花。 值得高兴的是,开工大概两个礼拜了,进度一直都在慕远洋的掌控内,和他的预设大差不差。 毕竟他的病情从来就没有稳定过,在这个案子里待的时间越长,ptsd越有可能爆发。 这天早上,他按时抵达现场,却发现于蝴蝶一反常态的不在室内。 「怎麽了?」 「哪失火了?」 慕远洋抬眼,江南电视台的大楼窗户一直有灰烟不断窜出,看起来火势不小,还在蔓延。 江南电视台的录影棚,慕远洋听李维涵提起过那里。 说完,她正准备和他一起走,却发现他反而往火灾现场跑去。 可或许他真的疯了吧,慕远洋没有停下脚步。 「六楼还有人!六楼还有人!」消防队大声广播。 听到有人还没被救出来,慕远洋更急了,生怕那个人就是他一直还没找到的李维涵。 「你有看到李维涵吗?」 「在这呢。」 风吹过的时候,她的头发扎在脸上,过不了几秒钟,轻轻的又晃过去。 「刚刚火很大但是……」李维涵其实也很害怕,但还是笑了笑:「我跑很快,还带了很多人出来。」 |「慕远洋,你相信吗?」她拉过他的手,含在掌心里轻轻的握住,「下一个候鸟南飞、人们回家的好日子,我们会再见的。」 「真的。」| 「刚刚清点过人数,目前大楼内部人员已经全数获救并且没有si亡的个案,大家不用担心,也请稍安勿躁,等等会按伤势陆续送医及通知家属。」 李维涵指了指上空。 可慕远洋捉住她的手。 他垂眸,看着她的眼睫轻轻的抬起。 他说,抹掉她白皙脸颊上的灰。 咬嘴唇是她害怕时的习惯动作。 像余晖散在h昏的街头,风温柔的亲吻地上落叶。 那是五月的最後一个礼拜,世界安静的酝酿着夏天的长吻。 但江南电视台旁边也就一个正在进行的施工案,几乎可以毋庸置疑就是那里了。 慕远洋一直很认真的g饭,只是在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李维涵差点没当场昏倒。 慕远洋擦擦嘴,「那天在车上,你和我说的狐狸和小王子的故事,我觉得说得挺好的。」 「我真不知道你那时候是在说这个事。」李维涵後悔的按了按眉心。 但李维涵总担心,他是小时候习惯了逞强,後来他说的每一个「没事」,听在她耳里都不能放心。 「我听秘书说,你有事找我?」他绕过她,在李维涵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 她原本以为又开公司又做院长的应该是一个五六十岁的中年大叔,没想到来的是一个三十岁的年轻男人,西装革履,眼睛的卧蚕很深,笑起来特别像学生时期每个学校都会有一个的学霸男神。 于上喆很绅士的回握:「我知道,我听过你唱歌。」 「没有。」于上喆说,弯弯眼睛,「你的票太难抢了。」 这个人也太会说话了吧,不愧是商人。 「今天找于总,主要是为了城池育幼院正在进行的那档装潢。」李维涵吞了吞口水,「听说现在是一个叫作慕远洋的室内设计师在帮你们处理这件事的是吗?」 「虽然有点唐突,但如果现在想请你们考虑换掉这个设计师,是有可能的吗?」 「其实我是慕远洋的朋友。」李维涵说,「怎麽说,让一个在育幼院长大的孩子去打造一个育幼院,除非他本身就特别喜欢那种地方,否则都不是什麽太好的事情吧。」 更何况,还是一个患有ptsd的孩子。 「可我是个商人,我要做的就是用最少的资源、最高的效率去得到最好的结果。」 「我不觉得我在做一件没有人x的事。我知道他用他的童年去取得了生活在育幼院的经验,所以我给他的酬劳是一般室内设计师的两倍,这就是区别。」 但这正是李维涵和他在想法上的分岔点。 于上喆接住了她的视线,很浅很浅的眯了下眼。 只可惜敲门声很不识相的在此时骤然落下。 于蝴蝶晃了晃手中的文件夹。 「于总的秘书气势就是不一样。」李维涵望着那抹消失在门边的背影,频频点头。 按下电梯下楼的按钮,于蝴蝶双手抱x站在五台电梯前等电梯。 其实也不算偷听,她只是在外头多站了几分钟,不想太突兀的打扰。电梯直奔地下室,把车子开出于上喆公司,驱车上路。 车子停在城池育幼院的门口。她没有开进去,只是打了通电话让慕远洋过来。 「于小姐上次说今天要检查的部分都已经准备好了。」他上车的时候,手还按在车门上没放,「你不下车吗?」 听见这个名字,慕远洋的反应明显慢了半拍。 「不是。」没想到慕远洋一口咬定。 于蝴蝶偷瞄他的表情,後者看起来像完全没被通知过。 慕远洋转过头,眼底像突然y了的天。 还能再更清楚吗?于蝴蝶乾脆伸出食指趴在方向盘上模拟给他看,「李维涵找上我哥,说能不能换掉城池的室内设计师慕远洋……」 慕远洋压下门把就要下车。 「别拦我。」慕远洋回过头,眼里有最後一丝倔强。 「没要拦你。」于蝴蝶说,从皮夹里ch0u出一张自己的名片,「看起来我大概是唯一一个支持你继续在这里上班的人了。你不知道他们在哪吧?这上面有我们公司的地址,他们在于上喆的办公室。」 一进办公室,他旁若无人的捉起李维涵的手就要出去。 「好好笑,这是我的台词吧?」慕远洋歪了下嘴,「我等等就会回去跟他说,我们根本就不是那种可以互相代表立场的关系。」 「刚刚那完全就是你的主张,我不支持也不提倡。」慕远洋扯扯眼睛,「更没有同意过。」 慕远洋回头。 「ptsd就是,它可以让你今天失眠,也可以让你明天就站在车来人往的滨海公路上。」 「不可以出事。」 「我很需要你。」 需要与被需要在慕远洋这里是bai与被ai还要浪漫的两个词。 「你知道吗?狐狸和小王子的故事还有续集。」 「後来,狐狸决定去变成和小王子一样的大人。牠把身上的东西都还给小王子。离开城堡前,小王子突然有点舍不得牠。」 「但狐狸和小王子说,没事的,我会安全回来。」 从学生时期就很优秀的他们,这几年更是披星戴月的奔波在职场上,开公司、盖育幼院,那些别人五十岁才做的事情,他们在二十六和三十岁的年纪就做到了。 耘城的夜景一直都喧嚣得很安静,你能感觉那里生机b0b0、满是烟火气,但站在这里,又彷佛你听不见画里的声音。 「所以你同意了吗?」于蝴蝶晃了下手中的红酒。 原来她都听到啦。 原本敲着栏杆的手指停了下来。于蝴蝶有些意外。 「谁让你今天结束後是那个表情。」于蝴蝶眯眯眼,「我都在想,李维涵到底是哪来的人才,能让我哥出现这种表情?」 「那种一心奔事业的男人有一天情窦初开了的表情。」 後者倒是慌忙了。「你说于上喆吗?怎麽可能……」 于上喆看了看她。 自从那天去过于上喆的办公室,後来,李维涵没再g涉过慕远洋的城池案,只是在一个夕yan特别短的h昏,偷偷开车跑了一趟翁医生的诊所。 会对她这麽有印象,是因为来看她的病人几乎至少都有一到两个家属跟着,很少人像慕远洋一样,基本上不带人来的。那次是她第一次看慕远洋带人过来。 翁医生歪了下头,「今天怎麽一个人来啊?慕远洋呢?」 「为什麽呀?」 「我明白了。」翁医生点点头,「那你有什麽问题呢?」 翁医生迟疑了半秒。「你会这麽问肯定是接了吧?」 「其实在这件事上,我没办法给你什麽保证。」翁医生坦白,「任何一个医生都没办法。」 「我能理解,没关系。」李维涵点点头又摇摇头。「那我只剩最後一个问题。」 「问吧。」翁医生偏了偏头,给予批准。 翁医生差点都要为之动容。 那些他应该从家人身上得到,後来又期待育幼院会给他,但最後谁都没能照顾到的ai。 虽然嘴上答应不介入,但没事 「又来了。」于蝴蝶站在快要完工的二楼,拄着栏杆往下望。「你确定你们不是男nv朋友吗?」她扭头朝慕远洋撇去两眼。 慕远洋继续核对着手里的东西,假装没什麽太大的反应。 楼下,李维涵和工人打听到慕远洋在二楼,抱着饮料正准备前往,却先在楼梯口碰见于上喆。 于上喆眨眨眼睛,「去哪里?」他望着她跑远两三步的背影。 慕远洋面上不动如山,脚却很诚实的走向楼梯。 果然,李维涵在楼梯上远远的就看见了他。她扑过来,只差没抱住他。「荔枝乌龙,你ai喝的。」她将饮料cha好x1管递到他嘴边。 她到现在还是以为他喜欢喝荔枝乌龙,就因为以前楼中楼的冰箱里有很多。 他想,他可能永远也不会告诉她,就让她继续这样笨下去也蛮可ai。 「热si了。」李维涵抬手搧了搧风。 慕远洋宠溺的r0u了下她的头发。 李维涵掠起眼睫望向他直径走远的背影,跟了上去。 李维涵发现了她,跑过去给她一杯饮料。 于蝴蝶接过饮料。之前在现场和她打过几次照面,她一直都是这种状态,像个小孩。 「走了,检查医务室。」慕远洋经过她身边,将她从太深的思绪里拉回来。 她忽然有点明白慕远洋为什麽喜欢她。 医务室前,慕远洋先和负责监督施工进度的班长交接了一下里面目前的状况。 「铺完了。」 「嗯,刷过了。」 「对,都到定点了。」 「好,辛苦了,检查吧。」 医务室还有刚刚粉刷过的油漆味,慕远洋闭了下眼,才慢慢环顾整个空间。 记忆里最脆弱的碎片掉出来,和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画面相互重叠。 「全按着你的设计图做了。」班长指着贴在墙上,慕远洋亲手画的设计图。 那些疼痛泛h着,斑驳着,安静而坚韧的活着。 下一秒,风漫不经心的吹进来,把正对着的帘子掀开。 陈名佐和rebea在床上的身影刷过脑海,慕远洋起初试图伸手扶墙,後来直接眼前一黑,当场昏了过去。 「慕远洋!」她急得哭了。 慕远洋说,声音轻轻吻过她的耳畔。 旁徨在他们眼里变成了星辰大海。 什麽狐狸和小王子有续集、什麽没事的会安全回来……他骗人。 「李维涵,看着我。」于蝴蝶第一时间蹲到她面前,很认真的对上她的眼睛,「没事,不着急,一个一个来。」 「班长你打电话叫救护车,我去下面等。」她交代完班长,离开前又用力的捏了下李维涵的手,「慕远洋就交给你了,千万不能输。」 毕竟这两个月,慕远洋都和世界拼搏这麽久了。 「我来吧。」他看了眼李维涵,二话不说把慕远洋背起来。 因为百分之一跟百分之九十的出事机率,在ai他们的人眼里,都是不放心和不愿意。 其实跟他们预测的说法大差不差,医生只是没把ptsd讲出来。 「哥,你接城池案这麽大一个事,怎麽都不和我们说一声啊?」许文烊蹙眉。 「对啊,这麽久没联络,第一通电话接起来就是急诊室打来的,我们得多担心呢?」苏裔说,回头扯了下李维涵的衣角,「姐你也是,怎麽连你都变共犯了?」 他试图替她解围,但李维涵没有要领情的打算。 她知道杳无音讯两个月後突然被通知来急诊室是什麽感受,所以特别对不起许文烊和苏裔。 「哎呀,问题不大,人没事就好。」许文烊和苏裔相继挥挥手。「不过你接下来什麽打算啊?」 慕远洋扭头看了眼李维涵。 闻言,慕远洋轻轻的红了眼眶。拜,让他走完吧。」李维涵抬起头。这句话是跟许文烊和苏裔说的。 「但有个前提。」李维涵说,这次,是对着慕远洋说的,「我得搬回你家。」 工程如期进行,两个礼拜後,落成典礼暨晚会在城池育幼院的大礼堂盛大举行。 「以前,我一直以为我做的是育幼院,但现在,我知道我做的是一个家,谢谢!」 是啊,那些来到这里的孩子们,他们可能都暂时丧失了关於ai的信仰,但其实不一定所有没来过这里的人都会很懂ai。 许文烊第一个起立鼓掌,再来是慕远洋,然後是苏裔,最後,全场都起立了。 今晚,陆仰萱也受邀在台下。间奏那会,她拉下墨镜,凑到慕远洋耳边:「你问过她当初写这首歌的动机吗?」 陆仰萱有些诧异,弯了弯眼:「下次问一下呗。」 一开始,他们只是仰头看了很久很久的星星。 晚风路过的时候,天上好像都会有几颗星星被点燃。 「欸,慕远洋。」她扭过头,「你快乐吗?」 「我希望你是,经历过育幼院那会,现在还是能够很快乐。」于蝴蝶说,「你会这麽问,表示还没从过去走出来吧?」 「因为只有还没从过去走出来的人,才会划分出一个过去的自己跟一个现在的自己。」 「慕远洋,那个时候在车上,我给过你一张名片吧?」 于蝴蝶牵牵嘴角。 慕远洋迟疑了两秒,还是把皮夹拿出来,从里面ch0u出于蝴蝶的名片。 那一刻,他听见她说:「以後你可以永远记得你是城池的设计师,但不要再被困在这里了。」 「今天晚上从这里踏出去,你就真的自由了。」 她一个人在那坐了十分钟,手上只有一杯白酒。 「于总。」见来人是他,她笑着打了声招呼。 「你猜如果再重来一遍,我会不会支持慕远洋接这个案子?」李维涵突然转头问他。 「我会。」李维涵说。 但他现在不一样了,他现在,是和小王子很像的狐狸。 他们交换了眼神。 去ai每一个曾经以想要变成大人之名偷偷幻想可以成为小孩的人。 希望有一天,世界真的会变成这样,每一个人都会用最大的善意,去ai每一颗赤子之心的灵魂。 「创伤後压力症候群……」 回推了一下,他是十四岁的那一年确诊的。 「院长,厨房说新一季的点心菜单刚刚研发出来了,让你过去看看……」 「院长……」 最不想让她知道的人终究还是知道了,就像退cha0的海水再如何也带不走整片沙滩。 rebea刚刚推开的门在风中晃了几下,然後在两个人身後咿呀咿呀的关上。 温柔咬唇,安静的收掉病历。 看到温柔一瞬间憔悴下来的样子,rebea才知道真正的揪心是什麽感觉,彷佛她一直小心翼翼建筑起来的城堡忽然间被世界摧毁。 「都告诉我吧。」温柔真的很温柔的笑了笑,「那些如果时间重来,你会想要告诉我的事情。」 好像她踽踽独行过整片沙漠,终於在尽头看到了绿洲。 从十四年前那个她跟陈名佐在医务室的晚上,到上一次开放日她睽违多年再次与慕远洋进行谈话的内容。 但此时她什麽都不害怕。或者说,b起害怕,她更有一种释放的感觉。 飞鱼冲出海面,憧憬着天空。 她想变成那样,非常非常想。 这些年,她一直想要保护所有人,最後却好像一个都没有护好。他们最终都破碎了,变成她再也拼不起来的样子。一直没走是因为怕你起疑。」rebea抬头,泪痕乾在她jg致的脸上,像雨水不小心打sh了哪一朵花,「现在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可以离开这里,没关系。」 可温柔只是轻轻的帮她把头发挽到耳後。「傻孩子,谁说大人就必须永远都在做对的事情呢?」 「在成为大人以前,我们都只是个孩子啊。」 所以变成大人以後,才会想要把这件事做好。 「我没有生气,你和名佐的过去、今天才知道远洋有ptsd……我都不生气了。」温柔说,含笑的眼睛和煦如太yan,「离开与不离开,现在都没什麽影响了。」 rebea含泪望过去,这麽多年以来,终於有一种被拯救的感觉。 十四年,够久了,春天的花都开过十四回、冬天的雪也下过十四季。现在,换她开始有自己的季节、有自己的气候,有自己喜欢与不喜欢的东西、开心与不开心的心情。 但假如真的要走,她会把这里装进她的行李箱。 李维涵又搬回了楼中楼,在慕远洋上次从急诊室出院以後。 和慕远洋的同居模式也没什麽变,还是各自出门工作、偶尔一起做饭、没事打卡新餐厅的关系。 这天吃完晚餐,他们一如既往的挤在沙发上转着不知道是第几台的频道看综艺。 慕远洋收起笑容,垂了垂眸,是一个信封。 李维涵点点头,「开吧。」 「给我的?」慕远洋笑了,眼神宠溺得像全糖的冰。 慕远洋挑了挑眉。「还有多久啊?两个礼拜?」 「好。」他拿票敲了敲她的额头,「十四天後见,小歌后。」 这次的演唱会,是她第一场没有老戴在身後支持她的演唱会,但她并不旁徨,因为她相信有时候生命里走过了一些人,就是因为上天知道,她已经拥有自己长大的潜力。 对rebea的印象,大概就只有开放日好像在某条走廊上见过那麽一面,然後後来,又从慕远洋的口中稍微认识了她一点。 七月的耘城,早上九点就很热了。 「我这样突然跑过来,会不会给你造成困扰啊?」rebea说,有些局促。 rebea笑,这才释怀许多。 「嗯。收到票了?」 李维涵笑了,轻轻点了点头。 她本来也想过帮于上喆和于蝴蝶留两张票,但于上喆抢先一步联络她了,短短一条简讯,就是告诉她他终於抢到票了,那个他曾经说很难抢、抢不到的票,还抢两张。 李维涵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愣愣看着票根不敢接。 半分钟过去,李维涵终於缓过来。 「嗯,我知道你会邀请他们来。」rebea说,抬了抬眸,「我想在这个舞台上跟大家告别。」 「我要辞职了。」rebea弯了下眼,「昨日育幼院,我待得够久了。」 「你要去哪里?」李维涵问。 威尼斯,那个他们说过要一起去的城市。 李维涵突然有些感伤。虽然和rebea其实并没有什麽太深刻的交集,但她知道她这一去,可能也不会回来了吧。 「好,我答应你。」李维涵点点头,「不过为什麽会选这里啊?」为什麽会选在〈向yan的鱼〉上写下结局。 李维涵伸手抱了抱她。 像是一种祝福。 就这样,八月初悄悄的就来了,和〈向yan的鱼〉一起。 没想到一踏出大门,慕远洋的白车就停在门口。 李维涵惊喜:「要 她白天就会先到那边彩排跟妆发,他们晚上才来。 不等他读秒,李维涵钻进车里,笑弯了眼睛。 抵达会场,距离约好的时间只剩两分钟,李维涵跳下车,和他说了声晚上见就要往里冲。 她回头,他从驾驶座下车,然後打开後车厢,折腾两秒,抱着一束花走过来。 慕远洋r0ur0u她的头。 他把花塞到她怀里。 在他的目送下,她永远都会很安全。 终於到了最後一个环节,同时也是嘉宾应该出场的时候。 然後帷幕一左一右的被拉开,李维涵从後台走出来,背後是一大片透明的落地窗,盛装着耘城安静而繁华的夜景。 「接下来,要为大家带来今天晚上最後一首歌。」李维涵顿了顿,侧头往幕後看去,「〈伪装ren类的天使〉,邀请我的嘉宾rebea上台和我一起唱给大家听。」 前奏下去,她们对视了一眼,李维涵和她浅浅的点了个头。 其实她唱歌真的很好听。 和她排练这首歌的时候,rebea问过她当初做这首歌的初衷。 所以这首歌才会取名叫〈伪装ren类的天使〉。 「生命中,有多少个预设立场,才让你,走得那麽远啊。」rebea唱。 舞台上,她们对望了一眼,对着彼此笑了。 来到最後两句歌词的时候,伴奏忽然停了,只剩rebea回荡在会场之间飘渺的清唱。 她的声音清澈如常。 她曾经问过李维涵,这首歌到最後,为什麽会有一种什麽都留不住的感觉? 曲毕,rebea拿起麦克风:「首先,先谢谢维涵让我可以站在这里和你们说说话。」 「然後谢谢那些不认识我还是愿意听我唱歌的粉丝们,更谢谢那些在来这里之前就认识我了,但第一次见证我从一个护士变成公主的人。」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只有今晚才是你们某一个八月晚上里的嘉宾,但你们要知道,不管以後我去遇见了谁,你们永远都会是我生命里的嘉宾。」 「谢谢你们。」我ai你们。 徒留一个黑se公主裙的背影,窗外有皎洁的月亮,两侧有飘落的雪花。 李维涵x1了两下鼻子,挥手随着升降台下降,一直到最後整个人没入舞台。 观众陆续散场,出口慢慢的疏散着人cha0。 「快,跟我走!」 「怎麽了?」慕远洋拦住她,代替一旁的许文烊、苏裔、温柔和陆仰萱问出了大家的困惑。 「rebea要走了,今天晚上的飞机。」 最起码,目送她上飞机都好。 整台车都很安静,许文烊坐在最後一排默默的掉泪,旁边,苏裔全程一直握着他的手。 副驾驶座上的慕远洋则是安静的望着车窗,窗外有匆匆滑过的路灯,和整路上一直都看得见的月亮。 那一刻,慕远洋不知道该高兴还难过。 难过,是因为他知道她会在世界上找到一个很好很好的地方,然後永远不会回来了。 他们冲进大厅,看着柜台後方那一面大大的起降时刻表。 她带着他们直接跑上机场外的观景台。 此时,一台飞机横越大半个上空,张开翅膀往月亮所在的地方飞远。 rebea就在那上面。 如果一双眼睛代表一个祝福、可以许一个愿望,那今天晚上的rebea就拥有了六个愿望的扣打。 温柔回去收拾re 他们一起收拾过医务室和rebea住过的房间,然後下楼久违的在食堂一起吃午餐。 「远洋。」温柔看着一样吃得很香的慕远洋,彷佛一瞬间看到了小时候的他。所以她笑笑,推了杯水过去,「慢慢吃,不着急。然後我都知道了。」 他灌下两大口水,皱眉:「什麽东西知道了?」 「ptsd。」 「我都知道了。」温柔又强调了一遍,就怕他像现在这样有负担,「你那些说与不说的原因我都知道。」 他就是怕她c心自己,没别的。 陈名佐在加拿大有了新的家人,rebea也终於去了一直很想去的威尼斯。 现在,只剩下慕远洋了。 去做回被世界所ai的小孩。 「要排休啊?」许文烊撇了眼她,低头确认假单。 许文烊不是不准她假,只是很好奇这次是什麽原因。而且再认真的看一遍,这个日期…… 「噢,我跟高中同学要去南部玩。」苏裔说,眼睛转了两圈,「加我六个人,都是nv生。」 苏裔在原地yu言又止了两分钟,最後只是点点头,抱着假单走了。 慕远洋总感觉今天的李维涵,说不上哪里奇怪,但就是和平常不一样。 「你想问什麽?」他捉住她的目光。 慕远洋别过视线。 「下礼拜应该没什麽安排吧?」李维涵别过眼睛,故作轻松的又补上一句。 「八月十六号!」 「好欸。」李维涵弯了弯眼睛,半晌,察觉哪里不对,又收回笑容,「其实也没有要去哪,就是那天超市的哈密瓜冰淇淋买一送一,我想去吃而已。」 「真的啦!」 哈密瓜冰淇淋买一送一的那天中午,许文烊路过了便利商店外打着买一送一广告的关东旗,萎靡不振的拐进回家的门。 他这才发现苏裔对他来说有多重要。今天是苏裔请假的第一天,少了她的回家真的没有什麽回家的感觉。 许文烊慢慢抬起趴在桌上的头。 「我回来取东西。」 许文烊从吧台里站起身。 「嗯,车子已经在外面了,取完就走。」苏裔说。 见他低落得都不愿意再看她一眼,苏裔抿抿唇,又说:「可是那个东西有点大,我一个人没办法,需要你跟我走一趟外面。」 许文烊撑着桌面起身,跟着苏裔往外走。 「谁让你搬脚踏车了?」苏裔挡下他,「我是让你跟我上车,小孩。」 「我们去露营吧。」苏裔甜笑,「不是说以前在育幼院,每到了这个日子你们都会出去玩吗?」 今天是他生日。 他一上车才知道,原来那些什麽去南部、五个高中同学,都是骗人的。 「我刚赌什麽?」陆仰萱拍了下手,「我就说他会哭。」 「我这两天真的以为我今天要一个人许愿了。」看到他们都在,许文烊终究还是憋不住。 「哥怎麽连你都不给我一点提示?」许文烊扫了眼慕远洋。他这几天甚至还把慕远洋叫到回家喝过两次酒,那时候他的状态就不是很好了。 他看了眼身旁早把视线别开了的李维涵。 今天早上,李维涵抓上才刚吃饱的慕远洋,说要去抢限量的哈密瓜冰淇淋买一送一。 「哎呀,人家限量一百组,中午去是要跟谁抢啊?」反正李维涵三催四请就是执意要带他出门。 坐在驾驶座的陆仰萱拉下车窗:「surprise!」 「哥那我觉得我这个程度b你好多了。」许文烊突然觉得被安慰到了。 好啊,现在都在骂他笨是吧? 那是一片偶尔才有风经过的大草地,芒草开在微斜的上坡,明明不是芒 大夥就是在暮se之间把帐篷和烤r0u架搭起来的。 「真心话大冒险来两局?」许文烊提议。 「第一个人由寿星指定呗。」苏裔撞了撞许文烊,「选谁?」 「欸这样偷偷给自己找福利真的不行。」李维涵一眼就看破他,啧啧两声。「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这样吧。」陆仰萱咬了口手中的羊r0u串,「用你的方式祝许文烊一声生日快乐。」 一边替烤盘上的五花r0u刷酱,慕远洋一边抬眼:「烊烊怎麽把眼睛闭起来了?」他调侃他。 苏裔笑了,知道他在想什麽,偏不顺他意。她起身绕到他身後,偏头凑到他耳边。 她说,声音软软甜甜的窜进他耳里。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下一局、下一局。」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李维涵眯起眼睛。 「给他上点难度。」许文烊看向全场最多奇怪点子的苏裔。 「十个?」没想到慕远洋潇洒的放下手中的竹签,二话不说就在草地中央趴下。 一、二…… 他是真的做得很用力,好像做得越好这份喜欢就能得到世界越大的宽容。 「想告白的话,再做十个!」 慕远洋停了半秒,又下去了。 那个晚上,他就这样在地上做了二十个伏地挺身才起来。 慕远洋还再喘。 李维涵瞥了眼他,还是心疼。 「我是认真的。」他突然说。 许文烊和苏裔的帐篷十点就熄灯了,说是要早起看日出,现在需要屯点睡眠。 「我是真看不懂你们了。」陆仰萱拄着下巴,往嘴里丢了几片薯片,「你和慕远洋现在到底还缺什麽啊?」 可陆仰萱只是低头看着薯片的包装袋,小声感慨:「其实人们都在说,我们要等我们变得很好,好到可以去喜欢一个人、好到可以去被一个人喜欢,这个时候,我们才能谈恋ai。但我一直都觉得这个观念很奇怪。」她抬头,「可我们不应该是在最脆弱的时候才更需要ai吗?才更需要另一个人加诸在自己身上的能量和勇敢。」 而我们都忽略的是,那些现在经过你的人,以後不一定回来。 「好啊。」陆仰萱说,朝着露营车的方向抬抬下巴,「顺便问一下慕远洋吧。」 入夜的营地很安静,有种草木重生的气息。 「慕……」她原本要喊他的名字,却发现他似乎已经就寝了。 却在凑过去的时候发现,明明是夏天的季节,但慕远洋竟然在喊冷。 「好冷……放我出去……好冷……」 「慕远洋……」跪到床边,她伸手圈住他,想把三十七度的温暖都给他。 因为她记得他说过,小的时候曾经被陈名佐反锁在冷冻柜里。 明天从这里回去,她就要带他去找翁医生。 过去这几年,慕远洋从来没有在同一年里找过她第二次,所以看到慕远洋和李维涵一起走进诊间的时候,翁医生不敢置信的把眼镜往下拉了拉。 相觑一眼,李维涵和慕远洋把这段时间出现过的大大小小的症状都报上了,包含医务室那次和露营车这次相对严重的两件事情。 「我可以单独和慕远洋聊聊吗?」 所以李维涵暂时的离开了,诊间里一瞬间只剩下翁医生和慕远洋。 原来不是翁医生有话想说,有话想说的是慕远洋。 「翁医生。」慕远洋说,眼神虔诚得很认真,「我想要积极治疗了。」 「我以前总想,消极治疗就好了,让我过得下去就好了,好像潜意识里总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告诉我,只要这个ptsd还在,我就能证明陈名佐真的有错。」 但那是在遇见李维涵之前。 如果世界真的要践踏他,那 「过去的罪与罚如何取舍、如何平衡,都不是应该由我来做的事情。」 「我也想过正常人的生活。」慕远洋说,还是没忍住的哽咽了:「想跟李维涵告白。」 这次是慕远洋率先提出想要走下去看一看。 「我刚刚答应翁医生了。」慕远洋淡淡的将目光投往不知道多远的前方,「以後一个礼拜回诊一次。」 「不是。」慕远洋摇摇头,「这个一个礼拜一次,是我自己提的。」 「我想积极治疗了,李维涵。」 「我想好起来。」 「你会好起来。」李维涵点点头,「真的。」 慕远洋也用力的x1了下鼻子。「真是的,怎麽每次站在这都那麽想哭呢?」 八月底,一年一度的天声奖首次在耘城举行。 李维涵和陆仰萱很荣幸的分别以〈伪装ren类的天使〉和〈你的每一个祈祷〉双双入围了今年的天声奖,即将共同角逐放在压轴颁奖的最佳原创歌曲奖。 两个人当天就是抱着这麽平静的心情来到颁奖典礼现场的。 对,两个人的座位甚至被安排在隔壁,天声奖为了制造新闻还真是处心积虑、用心良苦了。 「我也还好。」陆仰萱说,将视线调回舞台,浅笑:「但我今天是真的很想听你说你的得奖感言。」 颁奖典礼开始了。 「在公布得奖名单之前,我想先问在座所有的创作歌手们一个问题。」颁奖人在麦克风前停了两秒,「如果只能回答一个答案,你们觉得创作最重要的jg神是什麽?」 是我从里面得到过很多能量,然後有一天,我想要把它分享给全世界。 因为〈伪装ren类的天使〉的创作动机很简单,就长这样。 「第三十九届天声奖最佳原创歌曲奖,入围的有,陆仰萱,〈你的每一个祈祷〉、李维涵,〈伪装ren类的天使〉……」 其实这首歌拿不拿奖真的已经无所谓了,这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一年,它陪她走过了很多很多b现在坐在这里还要特别的瞬间,所以等等就算没能站上那个颁奖台,她也不会遗憾。 「好的,今天的赛点来了。现在就让我来揭晓,第三十九届天声奖最佳原创歌曲奖,得奖的是……」 「李维涵,〈伪装ren类的天使〉。」 「得奖感言准备了吧?」 「很好,等一下上台,一个字一个字慢慢的讲。」陆仰萱拍拍她。 站到麦克风前,颁奖人把奖杯递给她。她接过去,那是一个很有重量的证明。 其实不只写歌,任何形式的创作大抵都是如此。 说到这边,李维涵突然有点说不下去了。 真的就和出发前他跟她说的一样。 闻言,李维涵笑了。「你就这麽确定我会上台?」 |「快点……」那天他们都喝了点酒,而李维涵已经微醺。「说一个,b较喜欢哪个?」 「这麽爽快?都不用想?」她的眼睛清亮得像藏了一百颗珍珠。 李维涵用力摇了摇头。「不想。」顿了下,「但我想知道为什麽。」 四舍五入,也算做过评监的吧。 「最後谢谢你。」李维涵说,「谢谢你的愿望,让我和它一起活下来。」 李维涵的聊天室跳出讯息。 慕远洋趁着等红灯的空档,迅速的打字发出去。 绿灯了。 车上的电台 其实他平时不听新闻的,但上次载着李维涵从颁奖典礼回家的路上,他们整路上都在听天声奖的新闻。 然後就没再调回来过。 正好赶上了五点半一整片橘红se的夕yan。 方向盘突然歪了一下,慕远洋收紧了握着方向盘的左手,然後腾出右手,想将电台调成静音。 「听说你要在加拿大开一间育幼院,这是真的吗?」 「请问现任妻子也会成为副院长吗?」 陈名佐回应记者的声音透过电波从电台里传出来。 破碎在他耳里,然後疯长。 他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了十岁的自己,然後是很多个、很多个他。 思及此,他吓得张开眼睛,瞳孔放大,全身上下都在颤抖。 他才刚准备开始认真的治好这个病,没想到在完全的被治癒之前,他就因为ptsd发作,在夕yan桥出了车祸。 像夕yan打翻一壶酒,灌醉了天空。 可後者轻轻的摇了摇头。 最後再看了眼病房,她拍拍李维涵。 苏裔走了之後,李维涵又收到陆仰萱发来的短信,问她有没有什麽日用品是需要帮忙带过去的。 李维涵撇了眼门口。医生来了。 「你出来一下,我和你说两句。」 「走吧。」李维涵说。 医生顿了两秒,李维涵抬起头,大概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麽。 「老实说,我不能保证後面的情况怎麽样。」 回到病房,李维涵发现慕远洋不知道什麽时候醒了。 这几天,真的只有在慕远洋正在看着她的时候,她才会久违的露出笑容。 「睡过了吗?」他动了动嘴,用嘴型问。 慕远洋放心的笑了。 他看着她的眼睛,非常、非常舍不得。 李维涵听懂了,所以偷偷的泛泪了。 李维涵点开手机里的日历滑给他看。 九月二十号是慕远洋的二十五岁生日,同时也是唯一一个他会许愿的日子。 「你好奇过那天,我和翁医生单独聊聊的时候都说了什麽吗?」 「我说我打算开始采取积极治疗的措施。」慕远洋极其温柔的笑了下,「因为我想跟喜欢的人告白。」 「我是真的很想做这件事情,从露营的时候……噢不对,可能从更早之前,就很想很想了。」 「本来很坚持要等我的病治好了再来好好的、正式的做这件事情。」慕远洋苦笑,眯了眯眼睛:「现在很怕等不了,所以想要提前一点做。」 她只能捉起他的手,捧在掌心中一直摇头。 慕远洋说,也sh了眼睛。 没能给她一个有仪式感的告白,对不起。 他说,突然就想起了去年大概也是这个时候,那个他在医院里见到,满眼星星的nv孩。 所以可以怪世界,但不要怪太久,以後,还是要热ai世界的活着。 李维涵擦掉眼泪。 病床旁边,她朝他很甜很甜的笑了下,想要唱〈伪装ren类的天使〉给他听,前奏的和弦才刚刷完,却哽咽得唱不出第一句歌词。 没想到慕远洋开口帮她接上了,和当时一样 「那你唱一遍吧。」她扬了扬下巴,「信里面出现过的那句歌词。」 「舞台上,你尽情的远洋,我的风,在你身後辉煌。」场的拍了拍手。| 「你是夜的童话梦的翅膀,累的时候亲吻你的光。」 「生命中,有多少个预设立场,才让你,走得那麽远啊。」 而他治疗ptsd的速度终究赶不上意外发生的时间。 如果不能陪你走一辈子,那就不要把我记一辈子。慕远洋肯定是这样想的。 可是笨蛋,她怎麽可能做得到? 但连忘记他都做不到的她,好像归根结柢也是个笨蛋。 他离开的那天,耘城从早上就开始下雨。 看起来是慕远洋留给她的。 很神奇的,不知道是不是有某种魔法,雨在她读信的时候慢慢的停了,yan光轻轻浅浅的照进室内。 其实我这几天是有机会跟你说再见的,但原谅我没有这个勇气,只要看着你的眼睛,我就完全说不出口。 就是在夕yan下山前三十秒许愿,愿望会非常容易成真。 让我没事吧、让我活下来,我那天是这麽许的。 因为那里的日落都会b人家再晚个几秒钟。 是我没有算好那三十秒,但许愿本身没有问题。 然後继续昂首阔步的前行吧,我的大明星。 看到他落款的名字,那一刻,李维涵泪流满面,抱着自己大哭了起来。 十六年後,四十五岁的李维涵在星辰大海摩天大楼的二十八楼办了她的告别演唱会。 和这十六年里的每一场演唱会都一样,没有缺席过一次。 「第三个。」 所以她微微的哽咽了。 因为她办演唱会的这天正好是九月二十号,他会许三个生日愿望的日子。 你说那昨日育幼院呢? 温柔是在睡梦中走的,走得很安详。 後来,于上喆把昨日的孩子们都接回城池,这次不是为了什麽商业利益跟扩大规模,只是单纯的想再救一次这些孩子,不希望他们再次觉得被世界所遗忘。 她知道他们一直到最後都没有结婚生子,但好像也不用了,因为他们这辈子已经拥有了很多个小孩。 隐退後的生活b她想像的还要丰饶,她去学了很多东西,烹饪、西洋剑、冲浪,甚至是开赛车。 她老和李维涵说,她就是个被唱歌耽误的赛车手。 对,一一是许文烊和苏裔的儿子,今年十六岁,高中生。 在知道苏裔怀的是男孩子的那一刻,他们就打算把一一当作是慕远洋在养了。 至於rebea,李维涵真的没有再收到过她的消息。 其实後来,李维涵去过一次威尼斯,自己一个人去那边待了十多天。 但实际去过那里之後,李维涵终於相信那里是个好地方。 入冬了,气温在这短短的几天之内又骤降了几度。 隐退之後,她来看慕远洋的时间变多了,大概两个月会来个一次。 下车之後,短靴踩过那条很长很长的石头路,她终於抵达慕远洋的墓前。 她每次来都会帮他换花,但重新换上的永远都是蓝紫se的天竺葵。 她记得那时候慕远洋还问过她为什麽要给花取这个名字。 「你叫他们什麽?」 慕远洋弯了弯眼,不置可否。| 手指轻轻抚过花瓣,李维涵牵牵嘴角,正要起身。 她飘过去一眼。是雪。 李维涵手心朝上接住雪,慢慢站起身。 这是初雪,非常够格的初雪。 所以她闭起眼睛,双手合十。 远方似有翱翔的风筝,白雪淘尽世间的风华,她在心底默念着一句话。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