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来她还知道,他今年二十四岁,是个室内设计师。 「不是你的错。」慕远洋说,「你很辛苦了,活下来,已经很辛苦了。」 其实对他们谁来说都一样,活下来已经很辛苦了。 陆仰萱摘掉耳板,看着中途离席的记者又回到台下。 本来只是要去美国给自己放一个长假,谁知道才刚出境没多久国内就闹了个这麽大的事。 她第一时间在国外其实是有发过声明的,但耘城的记者需要话题和热度,y生生的就把这个声明掩盖掉了。 她扫过台下每一个记者的眼睛。 陆仰萱b李维涵出道得再早一点点,算是李维涵在歌坛的学姐。虽然表面上她说这次声明没有打算保护任何人,但李维涵是她很欣赏的後辈,她不希望看见一个好歌手就这样枯萎在记者的笔下。 「你们这是在抹杀我你们知道吗?」陆仰萱从来都是一个说话直接的人,她能在演艺圈活这麽久,全凭她的一身实力,人脉什麽的她是要什麽缺什麽。「〈你的每一个祈祷〉是我花了一年的时间写的,写的是我两个朋友的故事。李维涵歌手没有经历过那些故事,怎麽可能写得出来这首歌?」 「这个世界上什麽歌都可以相似,就是〈你的每一个祈祷〉不可能被任何人抄袭。」 是时候去看看锺培元了,她想。 大概一个小时前,网上的舆论开始改道了,大抵是控诉记者隐瞒声明的无良,和替〈伪装ren类的天使〉做的应援。 慢慢的踱回房门前,她伸手正要松开紮好的头发。 「嗯?」她眯眼望上去。那是她说过想上去看星星的地方。 没有麦架、乾冰和镁光灯,只有他曾经说过的买来唱居家ktv的玩具麦克风,背後是偷偷从云层里跑出来、还没睡去的星星。 李维涵眨眨眼,星星彷佛就全落进她眼睛。 这是他第一次邀请她,虽然还是用了一个很烂很烂的理由。 她爬上楼梯,抵达他等待着的沙发前。 以前她总觉得,演唱会台下来了越多人,代表她被越多人ai着。 「你好呀,等待着这首歌的人。」李维涵说,和慕远洋交换了眼神,「谢谢你特别前来,和我一起见证这首歌的重生。」 「接下来要演唱的这首歌,是我九月初刚发的新作品,〈伪装ren类的天使〉。」 「舞台上,你尽情的远洋,我的风,在你身後辉煌。」李维涵望向慕远洋,或者是慕远洋身後,更远更远的地方,「你是夜的童话梦的翅膀,累的时候亲吻你的光。」 他们总是能或多或少的反映出她最近的心情,好事坏事,都能抵达。 但她也相信,每首歌都有魔法。 「在你离开的地方,我会想,你多麽傻。」她轻声唱,「在你离开的地方,我会想你,多麽傻。」 李维涵知道,自己终将是要走了。 住在这里的将近三个礼拜,他们一起看过秋天的第一场雨,也等来枫红的第一片落叶。 十月,台湾栾树的小h花开了满枝满芽。当风吹起,h金雨就翩然而至的下在路边。 「欸,慕远洋。」 「我们来洗被子吧。」 慕远洋撇了眼窗外的天空。今天的云b往常都要厚了点,感觉随时会下雨。 「等等会出太yan的,相信我。」 她的侧脸光影分明,明眸中轮转着年华。 他说,上楼把自己的被子和枕头都抱了下来。 「睡得好吗?小家伙。」 「我先帮他们浇水。」她熟门熟路的找来浇水器,然後熟练的替花浇水。 「没有啊。」李维涵摇头,「来你这边才照顾过盆栽。」 「大明星,喝水了。」 「大明星啊。」李维涵转头撇了他一眼,「不觉得他们长得挺好的吗?」 「洗、被、子、啦!」 木桶的空间本就不大,他们距离彼此大概也只剩两、三公分的距离。 「欸,你听过仙杜瑞拉的故事吗?」 「你说,如果仙杜瑞拉有魔法,她是不是就可以永远的和王子在一起啦?」李维涵歪了歪头。再也不用管什麽午夜十二点的钟,就这样和王子一直、一直在一起。 「欸,有飞机!」李维涵突然抬头望向天空。 然後他才发现,太yan不知道什麽时候跑出来了,打亮了飞机经过的沿途。 「如果下次飞机在我们的头顶上方飞过去……」 就在那个瞬间,星火或许燎原。 一直到最後她都选择相信,留个伏笔就能为以後的见面做铺陈。 慕远洋刚盛了一桶水上来,想都没想就先上前拉了她一把。 声音落在她耳畔,柔软得像踩着被太yan熨烫过的沙。 慕远洋其实长得不差,左边眼睛有颗泪痣,鼻尖上也有,偏偏李维涵最欣赏脸上有痣的人了,还刚好都长在她最喜欢的位置。再者,他还有一副像电台主播的声音,对於一个音乐人来说,这根本就是她会想要写歌给他唱的程度。 他们同时轻咳两声,然後同步缩回搭在彼此身上的手。 调整好最後一床被子的角度,慕远洋拎起桶子,说要先把桶子收下楼。 「大明星,在我来这里之前,慕远洋有没有好好照顾你啊?」 「以後你也要继续漂漂亮亮的长大啊,大明星。」李维涵x1x1鼻子,「因为这次换姐姐要回去做大明星了。」 李维涵缩了下肩膀,回头,慕远洋就站在yan光的背面,肥皂在他脚边滚了两圈後停下来。 他不是很理解。又或者,不确定和自己理解的一样不一样。 「明天或者後天吗?」慕远洋咬了咬下唇,「那你还真晚告诉我。」 「不过你也是来这里的前半小时才跟我说要来,不意外。」 如果时间可以重来,他想要回到那天。 就像她说的,她真的不是一个生活习惯特别好的nv生,但每一张忘记折的毯子和每一颗掉在地上的枕头,都证明着他们在这里真实的生活过。 尤其是每次从外面回来,他的每一句「我回来了。」都有人应答。 「我先去收行李。」最後,她只能这麽说。 掉头走开前,她憋着眼泪说了最後一句话,但只剩下气音可以表达。「对不起。」 将行李箱拉出房间,李维涵轻轻带上房间的门。 远方,或许有批海浪刚打上堤防,白花花的水蜂拥後平静。 谢谢你,慕远洋。 慕远洋在楼梯扶手看到第一张纸条的时候就知道李维涵已经走了。 |嗨,慕远洋,今天还是在三个闹钟内就起床了吧?记得关闹钟!| 她还记得他有设很多个闹钟的习惯,因为她永远会被他的闹钟吵起来。 |我在沙发底下塞了几包零食都没有带走行李箱塞不下,你拿去吃吧。 慕远洋失笑,弹了弹纸条。 「笨蛋。」 再往前走,来到厨房,冰箱上,便利贴上画着一个笑脸。 他翻了翻那张便利贴,发现下面还有一张。 原来她都记着呢。 霎那间,他鼻头一酸,眼眶默默的sh了。 才刚拉开椅子,他就看见对面的椅子、她曾经坐过的那个位子,也有一张绿se的纸条。 |这应该是给你留的最後一张纸条了。 太多想对你说的话,好像一句谢谢跟对不起都囊括不了。话,当面说吧。 希望你也一样。 在我们还没能见上面的这段日子,我依然会为你加油。 那个早上,他重复将这张纸条读了不下十遍,读到热好的牛n都凉了,热了再读、凉了再热。 「快点……」那天他们都喝了点酒,而李维涵已经微醺。「说一个,b较喜欢哪个?」 「这麽爽快?都不用想?」她的眼睛清亮得像藏了一百颗珍珠。 李维涵用力摇了摇头。「不想。」顿了下,「但我想知道为什麽。」 他还记得当时李维涵倏地扭头,眉毛全收在一块:「我还开心了一下呢……这哪是什麽可以喜欢一首歌的原因。」 舞台上,你尽情的远洋。他在她的歌里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抄袭事件过後,李维涵的工作量又回归到原本的水准,各种通告塞满了信箱,用老戴的话来说,就是「国道李维涵号又塞车了。」。 所以可想而知,她忙到几乎没有时间可以回想之前待在楼中楼的那段日子。 他现在在g嘛呢?她偶尔也会好奇这个。 李维涵抬手瞄了眼手表。 「行,我去看看。谢谢啊。」 「陆仰萱?」她歪了下头,走到陆仰萱的对面坐下。 「不会不会,哪里的话。」李维涵摇摇头。 虽然还不知道是因为什麽事。 「好。」李维涵牵起嘴角,「我念大学的时候就听说过学姐了,可厉害了,都是颁奖的时候听到的。」 「不过你今天特别跑一趟,是有什麽事吗?」李维涵歪头,「怎麽不让经纪人或者助理来就好了?天气多热啊。」 不料陆仰萱瘪瘪嘴,「让经纪人对接的话,我不是很相信你们家那个老戴。」 出事了会躲起来,见钱了会眼开。老戴一直都是这个x格,李维涵也知道。 「不辛苦。」陆仰萱摆摆手,「主要是如果你能答应我接下来提的请求,那就更不辛苦了。」 「你说吧,什麽事?」 她看向李维涵,後者轻眨了两下眼睛,好像还没反应过来。 「带我去?」 「什麽时候的事啊?」她还有些受宠若惊,没缓过来。 「你确定吗?」李维涵眯起眼睛缩了缩头。她还是不敢相信自己有一天可以得到一个歌后的认可。 李维涵回了她一个感激的笑容。 看得出她需要时间,陆仰萱也不为难她。 「谢谢学姐。」她很高兴陆仰萱看得懂她,「谢谢你。」 而且她也想知道,自己现在的这份纠结到底根归何处? 许文烊按照惯例在开店前最後巡了一遍各工作岗位,一切安好,看起来今天又是开局得利的一天。 回家餐酒馆每个星期五都会有一个老板指定的特别加码,有时候是松露薯条吃到饱,有时候是一桌免费请一排shot,有时候是…… 「哇,老板今天心情很好欸。」组长笑,缩回头继续备料去了。 也许是成长背景的关系,他一直都是一个容易满足的人。想法简单、x格善良,或许还没到希望自己可以扞卫世界和平那麽伟大,但至少一直都致力於让身边的人过得好、过得快乐。 认为大家下课、下班後说一句「回家」,然後来的是自己的地,是一件特别幸福的事情。 陆仰萱传给她的讯息上,也是这个门牌这个号码。 回家餐酒馆复刻了耘城十几年前的样貌,复古的装潢在街边沿路点亮的路灯下别有一番蓦然回首、那人仍在灯火阑珊处斑驳的浪漫。 推开门,外场的服务生很敬业的跑上前接待。涵拔掉墨镜。 「噢,好。」服务生看起来是个大学生,前段时间没断网的话应该都认得她们。 打开包厢的门,陆仰萱探头朝她招了招手。 倒是方才还滔滔不绝在介绍菜单的人一见来人就先安静了两秒。 示意了负责带位的服务生一眼,两个人微微欠身,相继离场。 「是不是?我没认错吧?」许文烊频频回头,「刚刚那是陆仰萱和李维涵啊。」 这个问题显然已经超出他今天的动脑作业量了,所以许文烊只能下这个结论:「只能说大明星的思维我们不懂。」顿了下,他又提醒:「但这件事先别外传啊。她们如果不想公开,我们就替人家保密,别招惹来一堆记者,碍事。」 包厢里,寒暄太久不是陆仰萱的个x,索x聊个两句就直接进入正题。 「我先说老戴的立场吧。」李维涵清了清喉咙。 李维涵扯了扯嘴,「没错,他可支持这件事了。」 「但你自己的想法呢?你是怎麽想的?」 但她前两天想明白自己纠结的点在哪了。 这件事要是放在以前,她顶多是对老戴的这种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对她来说都是工作,初衷是什麽、动机是什麽她并不太在意。 做一件事可以有一百万个原因,但起码要有一个点是回归於自己。 他一定会坐在沙发上捧着书先不慌不忙的喝一口水,然後让她也坐下来。 那茶还得泡上三到五分钟。 她向往他的那种原则,向往他世界一直在变但他永远不变的乾净。 所以从楼中楼回来之後,她知道自己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李维涵了。 李维涵吞下嘴里的生鱼片。 「打扰了。」 「准备为您制作老板特调,请问两位有什麽偏好的调酒口味吗?」 「我偏甜。」 「我们下周六飞日本,在那工作半个月吧。」陆仰萱掀了掀眼皮,「就祝我们顺风顺水吧。」 许文烊面上故作镇定,心里却像被投下八百颗震撼弹。 他也没想知道啊。 弯弯眼,他抱起笔记本钻出包厢。 「不好意思我们打烊啦……」 闻声回头,许文烊动作静止了半分钟。 他上前给了对方一个拥抱。 两个人对视一眼,别开头笑了。 「从医院回来以後都还行吧。」慕远洋g唇,「ptsd没怎麽发作了,睡得也挺好。」 「嗯。」慕远洋拍拍他,「不过不用太担心,我以後少往那跑就没事了。」 翁医生是慕远洋的心理医生,慕远洋前前後後也看她十年了,他稍微动动手指翁医生就能知道他问题出在哪里。 这几年,只要过了夏天最热的季节,慕远洋就会开始穿长袖长k。 别人问他他都不知道怎麽回答,因为小时候碰上的事如果没经历过真的很难明白。 「不失眠了?」 这件事说来就特别神奇,不知道为什麽,好像只要李维涵住在他家,他就能睡得很好。 「你是不是真遇见谁了?」不过许文烊并不知情,只是随口调侃他。 「不过别说你遇见谁了。」许文烊突然想起了什麽,弹了弹指:「肯定没我厉害。」 「你猜我今天遇到谁了?」许文烊眯了眯眼,「就在店里。」 「啧,我猜你也猜不到。」 「我遇到陆仰萱了。」他激动到拍桌,「就是那个唱〈你的每一个祈祷〉的人。」 「还没完。」 慕远洋拨弄指甲的手突然停下,视线上移到他的眼睛。 「李维涵。」许文烊又重复了一遍,「前阵子那起抄袭事件的李维涵。」 慕远洋突然说,横过去一眼。 「新闻能信吗……」慕远洋小声的反驳。 「你怎麽不问我然後呢?」 「我去帮她们做特调的时候,听到了她们聊天的内容。」 「其实这是不能讲的啊。」许文烊打骨子里就是个善良的孩子。 见状,许文烊局促的挠了挠头:「是因为你是我哥我才讲的啊,千万别外流了。」 他调整了下音量:「她们下礼拜六要一起飞一趟日本,说是有工作在那边,要去半个月。」 「对啊你说我要不把这店收了去跑新闻?」 「我给她们调的酒,一杯叫作富士山的日出,口味偏酸。」许文烊还挺骄傲,「另一杯往甜了调,叫作世界很大。」 甜的那杯一定是李维涵的。 「有酒吗?」他突然要起酒来,「我喝点。」 许文烊去拿酒了。慕远洋一个人坐在位子上,垂眸看窗外的光轻轻落在玻璃杯的边缘。 他没想过这麽多天以後再听到她的下文,会是她即将出国的消息,以及飞机起飞的时间。 对,耘城终於下雨了,继好几个不太像秋天的日子之後。 「护照带了吗?衣服够不够?」老戴有点爹系,好像李维涵在他那里就是个只会惹事的小孩。 他们这八年就是一路这样对着g走过来的。 「嗯,学姐坐会吧。」李维涵拍拍左边的位子。 「要不我们还是再检查一遍行李吧?」 老戴从刚刚就在来回踱步没停过,好像生怕这次的日本行会出意外去不成。 不过就在她起身的同时,机场的电视墙上突然闪过几幅画面,定格了她後面的动作。 烟雾盖过的墙上仍能吃力的辨识出他曾经和她炫耀过的hse,让她不得不相信稍早失火的就是慕远洋的楼中楼。 主播播起了下一则新闻,电视墙前的人们又开始行走。 「楼中楼……」 「慕远洋……」她抬头,脸上是大写的旁徨和红了的眼眶。「慕远洋在那里……」 「学姐。」她握上陆仰萱的手,「我想去看看我朋友。」 「老戴!」陆仰萱抬手制止他。「你想过去一趟是吗?」她重新看向李维涵,放软了眼神。 「但日本可能等不了你。」就算在这种时候,她还是得把现实搬到她眼前。 陆仰萱替她挽了挽头发。 人生一场,变数太多,能踩稳的只剩自己脚下走的每一步路。 然後她抓起包包,跑向机场外的计程车。 李维涵也知道,这一走,日本就是陆仰萱一个人去了。 有取舍就会有遗憾,但在遗憾发生的时候,希望我们都已经用力的拯救和挽留。 他摇摇头,掰着手指头数:「超速驾驶、违规停车……」 明明还下着雨,但她一把伞都没撑。 「你没事吧?」 手里的伞咚的一声掉在地上,慕远洋甚至还来不及擦乾她淋雨的头发。 然後突然没力似的趴在他身上。「为什麽不好好照顾自己啊……」 慕远洋有些错愕。 「他们说这里失火了……」李维涵抬起梨花带泪的小脸,「你怎麽在这里?消防车呢?房子还有救吗?」 「你……家啊……」她从他肩膀上望过去,楼中楼还是她记忆里熟悉的样子。 李维涵x1x1鼻子,「可是新闻说hse的房子……」天,他和她说过耘城有一带的房子都是这个颜se。 她没用什麽力的捶着他,拳头落在他的x口,像天空猝不及防在他的心湖下起太yan雨。 她抬眼,目光撞上他滚烫的视线。 慕远洋问。乾柴烈火,在世界的某一个角落,烧开了某一片无人问津的森林。 「不走了。」 「沙发底下的零食我看见了。」慕远洋低头,「谁留下的,谁解决。」 「我只会问你这一遍。」 「你想要重新住进来吗?」 李维涵自己也有一栋大房子,买在耘城最贵的路上,出了门,左拐能坐地铁,右转能逛街。但不是所有的房子都等於家。 在不是特别大的房子里,感受着自己好像拥有了全世界的感觉。 李维涵换了身衣服上楼,发现慕远洋早已经铺好野餐垫。 天空从橘红se变成粉紫se就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慕远洋则是看了一眼她,跟着躺下来。 闻言,慕远洋掀起眼皮。 要说再见的时候,她可以见所有人,但就是不能见他。 「看到零食的时候生气了一下吧。」慕远洋调皮的gg嘴角,「想说这个nv人怎麽净g些没用的事。」 「看到第四张纸条的时候难过了一下。」慕远洋终於认真:「我那天真的看了很多遍,到现在甚至都还记得起内容。」 「考吧。」 李维涵淡淡的朝他飘过去一眼。 慕远洋二话不说的接招,清了清喉咙。 「给过!及格。」李维涵很捧场的拍了拍手。 「对不起。」她终於可以说出迟了很久的道歉,「就算在你那里可能是件小事……」 李维涵扭头,迎上慕远洋认真的眼睛。 李维涵安静两秒,点点头。 「飞机!」李维涵指着天空。 以一个放慢的速度,缓缓的、缓缓的经过他们。 「蛤?」 李维涵看向他,刚好他恰巧回眸。 「下次,下次再告诉你吧。」| 她双手合十,闭上眼睛。 「许完了。」 慕远洋一脸荒谬的看着她。 「不是啊。」 李维涵低头看了看自己合十的掌心。「谁说只有过生日才能许愿了?」 「跨年的时候、放烟火的时候、仙nvbang被点燃的时候、看到流星的时候……还有飞机从正上空慢慢路过的时候。」李维涵浅浅的牵起微笑,「在每个觉得自己被祝福的时候,我都会许愿。」 重点是在那个当下,因为你觉得有人ai着你,所以你敢许愿,把愿望说给那些ai你的人听。 「我跳海那天也许愿了。」她说,毕竟生和si都是人生大事。 不管是八岁生日、十八岁生日、二十八岁生日,还是二十八岁的si。 「世界和平?国泰民安?」他随口应之。 慕远洋望向她。 「哎呀,别生气了。」李维涵绕到慕远洋左边。 见状,李维涵又晃到右边。「你笑一个嘛。」 「我帮你我帮你……」 这次回来,李维涵自告奋勇要接下照顾天竺葵的任务,慕远洋也没异议,就把这个工作交给了她。可她就算住到这里,依然还在她繁忙的工作岗位上,於是在日复一日的疏於浇水下,天竺葵在今早宣告si亡。 见她如此执着,慕远洋让出了火腿的管辖区,改去煎蛋了。 不是,这男人怎麽这麽难哄? 慕远洋突然关火。 平底锅的旁边就是冰箱,李维涵後退两步就抵到冰箱的 她抬眸,眼睫毛轻颤,像哪只正在煽动翅膀的蝴蝶。 李维涵委屈:「你用那副表情说没事,谁敢信啊……」 「那你信不信你再说一次对不起,我就会堵你的嘴?」 然後她在三十六计里选择了最荒唐的一计。 「我去取信。」 这上看也有一个月的份量吧,她就不信里面没有过期的信。 他递给她一个三明治,不是很在意:「你看看有什麽呗。」 确实除了几张缴费单和通知单,都没什麽重要的内容。 扭过头,慕远洋放下三明治,不疾不徐的将信封拉过来。 「但它上面写的是邀请函。」李维涵敲了敲信封,「院友邀请函。」 他半句相关的解释都没有,可好像也不需要解释了。 「我跟你一起去!」她也没多想,追了上去。 「哥!」许文烊从吧台里回头。这个时间点回家餐酒馆还没开始营业,但自从那天慕远洋突袭来店以後,他平时就算是非营业时间也会将铁门拉开。 「还差得远呢,距离开门时间。」许文烊摇摇头。 许文烊仔细端详了一下,抬头和他交换过眼se。 「嗯,但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和你提这件事。」许文烊打住了擦拭玻璃杯的动作,「你想好了吗?」 许文烊和慕远洋是一起在昨日育幼院长大的,那里是他们从小称之为家的地方,又或者,也可能只是一个基本资料上会填写的地址。 名字是假的、生日是假的……就连星座、血型都可能是假的。 他的名字是当时的院长取的。他向来不喜欢算命,但这个时候却觉得就算是算命师算出来的名字都b这麽来的好。 所以慕远洋十五岁就离开了那里。 他靠着打工赚来的钱,一路把自己送进了耘城还不差的高中和名校的室内设计系。 「去吗?」昨日育幼院一百二十八周年的openhoe,育幼院开放日。 「先不说我去不去,你不去不太好吧?」慕远洋看出他在踌躇,捶了他一下。 和慕远洋不一样,许文烊在那里一直都过得很快乐,所以当时他跟着慕远洋一起出来,所有人都表示不理解,明明就可以待到高中毕业,他为什麽要选择一条相对辛苦的路? 「温柔妈妈会伤心的。」慕远洋还在试图劝他。 慕远洋不知道是不是叫温柔的人都会很温柔,但至少他的温柔妈妈是。 慕远洋借力使力,轻轻拍了他两下:「去吧。」 店门倏地被推开。 「去哪?我也要去。」 「这不是那个老在电视上唱歌的……李维涵吗?」许文烊来回觑着两个人,「你俩认识?」 「住你那?」 「你当时怎麽没跟我说啊?」他指的是李维涵和陆仰萱一起来回家那天。 「所以现在是二次入住?」可好像越解释越不对。 吧台的灯微微晃,忽明忽暗的流窜在他们的呼x1之间。 「回家。」慕远洋在心里用力的捏了自己三大下,挤出两个字。 当晚他们点了李维涵念了好久的烤串和啤酒,在楼中楼小小的开了个趴。 「行了行了……不准喝了!」李维涵将酒和杯子都抢了过来,挡在他和啤酒之间。 「我第一次听别人解释给我听,育幼院是什麽意思,那一年我七岁,我同学的哥哥告诉我的。」慕远洋ch0u走她手里空了的竹签,一根一根扔进垃圾桶,「他跟他弟弟说,没有家的小孩,都会被集中到那里。」 「可温柔妈妈一直跟我说那里是家。」慕远洋觉得委屈。 「我小时候不喜欢过生日。」他皱了下眉,「因为我的生日是假的,我对这个日子老实说没什麽概念。」 「直到烊烊告诉我生日真的跟一般的日子不一样,在生日里许的愿望都会成真,许什麽成真什麽。」慕远洋掀开眼睛,眼里有一片雨後终归平静的汪洋,「後来我只会在过生日的时候小心翼翼的许愿,就三个愿望,绝不隔夜。」 「我们一起掉到海里的那天,九月二十号刚刚好是我生日,你不是问我许愿了吗?」 不管怎麽说,那天 「许了。」| 慕远洋弯了弯眼,「你就不好奇我许了什麽?」 李维涵望向他,和他交换着眼底的大海。 她以为他在复诵她的愿望,过了两秒才发现他在说的是他自己的愿望。 李维涵r0ur0u眼睛,偷偷抹掉悄悄从眼角掉出的眼泪。 慕远洋看着她,很久很久才回了一句话。 难怪他那天会这麽说。 她看向他,他正好接住她朦胧的视线。 那些李维涵有关於许愿的传说,慕远洋一直都只是听听而已,只有一件事情,他是真的相信。 他们落水那天,夕yan距离下山也只剩三十秒钟。 「你肯定猜不到我当时许的第三个愿望是什麽。」 「这是前两个。」李维涵摇了摇头。 「如果今天我真的要si,那至少让一个人活下来吧。」李维涵莞尔:「不知道成真了吗?」| 「因为我知道自己曾经被一个人在那三十秒里许的愿望救过。」 而李维涵没说的是,她也是。 他们还没讨论出究竟去不去以及是一个人去还是两个人去,未完成的决定就一直拖到了这一天。 下午两点,李维涵刚倒完垃圾,拍拍手在垃圾车前转过身,就见许文烊从不远处跑过来。 「你怎麽在这?」许文烊看起来就有急事,但还是拨空关心了她两嘴,「大明星别乱出门,这几天记者没新闻跑了盯得很紧,你看你说你这墨镜也没戴、帽子也没遮……」 「行了你赶快上去吧,慕远洋在楼上。」李维涵点点头,押在他後头把他赶上楼。 「哥,别睡了!」许文烊打开上次那个信封,将邀请函递过去:「快起来看看这个吧。」 「你没打开看过吧?」 因为邀请函右下角专门署名的栏位上,院长换人了但他们都没发现。 许文烊抬了抬下巴,示意就是信上呈现出来的意思。 「你可问到点上了,这才是整件事情最jg彩的地方。」许文烊摇摇头,把手机呈了上去。 而温柔,他的前妻,就这样顺势坐上了院长的位子。 「好像有一段时间了,只是今年才爆出来。」 他的手都舍不得滑开。 他已经不确定慕远洋这辈子有没有办法从过去里面走出来了。 但现在看起来,慕远洋似乎并不是这样想的。 她眨了两下眼睛,将头抵在膝盖上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 慕远洋抬了抬头。 「好。」 李维涵眨眨眼,把那些被yan光圈住的微尘都收进眼底。 前一天晚上,慕远洋在她要进房之前叫住了她。 李维涵眼睛一眯就猜到他今天不对。 慕远洋闻言,横过来一眼。「就确定一下。」他没上文也没下文的说完就想走,踟蹰半晌又走回来:「因为我明天想穿紫se的毛衣。」 「开放日……」她小声的呢喃两句,可终究是被他全听见了。 李维涵的眼睛清亮得像海水冲走时忘带的珍珠。 慕远洋终於下楼,盛着早晨还不太热的yan光。 能参与她未能准时出席的他的过去,b起紧张,她更多的是兴奋。 「还好。」就他会嘴y。「不过我看你也不怕生,白担心你了。」 门外有车熄火的声音,许文烊刚买的四人座新车应该到了。 但更像是在对自己说。 不过这里前有水、後有山,确实如慕远洋说的那样,环境挺好。装修得很周全,风格一致、整齐划一。 许文烊走在最前面,凭着印象给大夥带路。 可许文烊敲了两次门都无人应声,趴在窗户上看也没有人。 就在李维涵和许文烊在院长室外轮流叩门的时候,慕远洋却在一旁的开放式yan台上发现了温柔的背影。 慕远洋才看两秒就sh了眼眶。 闻言,李维涵拉着有些脚软的许文烊跟了上去。 温柔只愣了短短的一秒,下一秒,真的很温柔的一下、一下0了0他的头。 「温柔妈妈。」慕远洋也走上前,牵了牵嘴角。 「过的好吗?这几年。」温柔有些心疼的看着两个孩子。 温柔笑了,抬头:「远洋呢?」 和温柔对看了一眼,他把一旁的李维涵拉到身侧。 突然被cue到,李维涵拢了拢头发:「院长好。」 「你是个好nv孩。」温柔忽然过来拉了拉她的手,「不用在意外界的眼光。」 然後她忽然就红了眼睛。 温柔笑笑,往前走了几步。 三个人跟着往下看,好像一瞬间突然能理解昨日育幼院当年选择盖在高处的意义了。 「小蜜蜂?」李维涵轻轻念。 「带你们下去找她玩。」温柔说。 就是在这个时候,有人拍了下他的肩膀。 「远洋。」rebea的瞳孔很轻很轻的晃了下。 「跟我走一趟医务室吧。」rebea说,「可能是最後一次帮你看你的伤口。」 慕远洋从认识她到今天,她一直都是这里的护士。因为当年她真的太年轻了,所以就算今天他们都已经长大,她看起来还是没有大他们多少。 「真要看啊?」他以为这只是个带他上来的幌子。 慕远洋被这话堵得无言以对,只能认命的卷起k管。 在他大腿靠近膝盖的位置,有个长达七公分的撕裂伤。 「痛吗?」 其实那个伤口早结痂了,怎麽会痛。 这次慕远洋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先是瞥了眼她。 「如果我说还痛呢?」 「那可能这辈子都好不了了吧。」她说,明明是在回答他,却总像在回答她自己。 「院长的事你知道了吧?」想想这麽说好像不太对,rebea又补了一句:「陈院长。」 「新闻吗?」搔搔头,慕远洋故作轻描淡写:「看到了。」 所以只好间接的从rebea这里得到一点消息。 「她就难过了两天,哭完了,又继续生活,和从前一样。」 他突然问她。rebea明显是被吓到了,别开了脸。 「我只是一个情妇,没有名分、没有孩子,他走以後我并没有失去什麽。」rebeax1了x1鼻子。 而慕远洋知道她在说谎。 「你还ai他吗?」慕远洋问。可翻译过来怎麽听都像是「你还ai他。」的肯定句。 rebea天生流着护士的血。她ai大家,ai除了她自己以外的所有人。 所以那段时间她每天无微不至的安慰、照顾温柔,殊不知每次看到温柔趴在她怀里哭得撕心裂肺的时候,她是多麽的想要一起崩溃。 在她的时区里,时间过得好慢、好慢。 慕远洋曾经在课本上读到一个名词,叫作「利他主义者」,他觉得rebea就是这样的人。 但他也心疼她,同时觉得她很勇敢,把两个人的错误用自己的余生来扛。。我会在这里,帮你挡下来。」 走回一楼的时候,慕远洋远远的就看见李维涵,她正坐在草地上,抱着小蜜蜂轻轻的唱歌。 「烊烊呢?」 安静了两秒。 他刚来的时候她就察觉到了,他脸se不太好,看上去有些疲惫。 他说,顺手r0u了r0u她的头。 昨日育幼院有个规矩,一般来说这里的孩子是不能随便出去的,但生日的时候,都会有人带他们出门放风。 小蜜蜂弯起眼睛:「游乐园!」 咖啡杯、旋转木马、云霄飞车、大怒神……基本上能念得出名字的游乐设施都有,还有一个听说长达十五分钟的摩天轮,是这几年才翻新过的,李维涵和慕远洋都没坐过。 谁知道小蜜蜂念了几个想玩的设施,都没有摩天轮。 站在天旋地转下,慕远洋眯起眼睛。 李维涵也转头,和他面面相觑:「不敢。」 小蜜蜂倒是很爽快的就答应并且上去了。 雨是在他们玩到一半的时候下下来的。 「先躲雨吧。」慕远洋瞥了眼隔壁的美食街。 游园的小火车因为下雨的缘故空无一人,在他们面前慢慢的晃过去。 「院长爸爸……」慕远洋双眼空洞的复诵了遍。 「他对你好吗?」他垂眸。 闻言,慕远洋的心底突然就空虚了一块。 「他还说,就算他现在不在这里了,以後只要小蜜蜂生日,他就会回来。」 「所以你今天在等他回来吗?」李维涵还不知道过去具t到底发生过什麽,所以只是轻轻擦乾小蜜蜂额上被雨水浸sh的小碎发。 慕远洋是在这个时候跑走的。 跑,和当年一样。 进来美食街躲雨的人变多了,他就这样三两下的被淹没在人海。 她先打电话把许文烊叫过来,然後以雨下太大了为由把小蜜蜂送上车,确定她能安全返回育幼院。 「慕远洋?」 「慕远洋!」 竟然让他一个人走了。 她是在花丛里面找到他的。 「我不会说……我没看见……」 「我不会说……我没看见……我不会说……我没看见……」 李维涵伸手将他揽进怀中。 她哽咽得接不下去了。 因为这个世界曾经刺伤过他,所以他才会选择推开整个世界,就算以後可能只能一个人活着。 「李维涵……」慕远洋知道她来了。 雨打在他们脸上,刺痛而真实。 有,她有。 雨稍微变小了点。 李维涵突然捉起他的手。 她拉着慕远洋,穿过重重雨幕来到剪票口前。 「对啊,你看,都不用排队。」她说,语罢就兀自刷了两张票,「两个人。」她跟工作人员说。 她拉着他进到车厢。 这个少说也有十五分钟。 「要h昏了,可惜今天没有夕yan。」 「可能夕yan累了吧。」慕远洋轻轻的应了句。 李维涵望向他,识破了他的故作坚强却没打算戳破。 她趴上车窗,看雨点打在坚实的车上。 彷佛她的眼睛里有一座下着雨的耘城。 「等等我倒数三二一的时候,记得把眼睛闭上,准备许愿了。」 「你今天过生日?」慕远洋习惯的问了句。 摩天轮转到制 这就是李维涵也会在这一刻许愿的原因。 期待着哪一天,我们许的愿望会偷偷的成真。 她一点都不意外。 他发烧到三十九度的那天晚上,李维涵凌晨打电话给老戴,让他把这一个星期的行程都往後推了推。 李维涵叹了口气,不以为然的咳了两声。 「你病了?」老戴深x1一大口气,这是他要准备开始碎碎念前的起手式。「我是不是说了照顾好身t?是不是说了别熬夜、别通霄……」 「老戴,我累了。」 和他无法g0u通,李维涵索x挂掉电话。 明明是一个二十四岁的人,但熟睡时不过也就是个十四岁的孩子。 她想过了,陪他长大,不管是二十四岁还是十四岁的慕远洋,她都愿意。 李维涵从围裙口袋里掏出手机,「学姐?」 「还行。」她将手机夹在脖子跟肩膀之间,「怎麽了吗?」 「吃饭吗?」李维涵瞥了眼楼上,「我现在可能没办法出门。」 「我发你地址,你过来找我,你看行吗?」 陆仰萱拔掉墨镜,眯眼望向沐浴在冬yan下的楼中楼。 大致和她说明了下情况,李维涵把她带进自己的房间。「我平常不怎麽下厨的,知道你要来就简单炒了个饭,招待不周对不起了。」 其实按陆仰萱的个x,她是不会介意的。 这点李维涵b谁都明白。如果按老戴的个x啊,他肯定得中风。 其实这件事要放在以前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虽然李维涵一直都有些反骨没错,尤其是对上真的不太同频的老戴,但她以前顶多嫌他c心太多,在水究竟要喝温的还是冰的上跟他吵架,临时请长假这种事还真没发生过,往往是老戴这礼拜排了什麽行程给她,她就在相应的时间、地点准时出席或赴约。 可现在,她想当编剧,甚至是导演。 这是她在慕远洋的愿望里活下来之後才懂得的道理。 人生的变数太多,就算许愿是她的信仰,她也知道不是每个愿望都刚好有夕yan下山前三十秒的魔法。 「b如现在在这里守着他吗?」陆仰萱把一颗糖果按进嘴里,按捺不住的g了下嘴,用下巴点了点楼上。 陆仰萱还真的不憋了。 毕竟这个圈子里的人最怕的就是被爆出这种新闻。 「还没在一起啊?」陆仰萱诧异,「暧昧很好玩?」 陆仰萱咂了咂嘴,抱x往後躺进椅子里:「反正我主张勇敢追ai,喜欢一个人又不犯法,有什麽不敢说的呀?」 可她总觉得自己好像还没拿到走进他世界的入场券。 进来的是一个nv孩,留着一头很长很长的头发,空气浏海边别着淡粉se的发夹,眼睛大大的,像是能装下一整片海洋。 因为正值用餐时间,许文烊亲自上场增加人手。 「应徵?」许文烊思考了很久,才想起自己前几天好像确实有审核过一封履历。「啊,你是应徵我们服务生的那个nv孩吧?」 许文烊回身从0出一套制服。 nv孩接住制服,懵懵懂懂的前往更衣室。 许文烊从後面喊住她。 他搓了搓手,第一次有些紧张。 「苏裔。」 虽然她上面就有提到自己打过很多份工,但他观察了下她今天在现场的表现,确实b很多资深员工都要优秀很多。 打烊的时候,他特别把苏裔叫过来。 苏裔把换下来的制服还给他。「这是我说还行就会录用我的意思吗?」 「真的吗?」苏裔双眼像放烟火一样的在那一刻亮了起来。「我已经听到了啊,不能收回的。」 确定拿到这份offer,苏裔弯起眼睛,将手放上眉梢。 「那个……」 苏裔扭过头,静静等待。 看着他,苏裔突然就想调皮一下。「我考虑一下。」她噘起嘴巴。瘪了下嘴。 苏裔刚走没多久,回家的门再度被打开。 殊不知来者不是意中人。 许文烊挑了挑眉。 李维涵朝他飘去一眼。「病了。」 「前几天病得不轻。」李维涵捏捏眉心,「这两天好很多,大概就剩小感冒吧,问题不大。」 「你也辛苦了吧。」许文烊拿起桌上的水,和她乾了一杯。 知道她想问什麽,但碍於他不是当事人,甚至没有那三分之一的权限,所以他不能说。 其实李维涵是完全可以理解他的,今天立场对调,她应该也会有这些考量。 她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天,她在花丛旁边找到他的画面。 「小蜜蜂只是稍微的提了两嘴陈名佐,一回头,慕远洋就跑走了。那天的游乐园下着大雨,我找他找了快一个小时。」 「嗯,其实我算运气好的,但他就没这麽幸运了。」李维涵闭了闭眼,「说实话这件事一开始都没什麽,不至於让我觉得非得要现在去厘清过去不可,但今天当它上升到了他的健康和安全,我就觉得非同小可了。」 後来许文烊还是没有告诉她故事的内容,但给了她一个提示,很认真的建议她带慕远洋去找翁医生回诊。 「我需要知道他有多少敌人,有一天才能保护他。」 他没什麽力气说话,所以只是在看见李维涵的时候,朝着她莞尔一笑。 「还好吗?现在觉得怎麽样?」她一手0过他的额头,另一手又0上他的脸:「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你这几天都没怎麽睡觉吧?」他说,「我这麽努力在好起来,就是为了让你能好好睡觉。」 和她的眼睛一样。 「赶快去睡觉吧。」他轻轻的r0ur0u她的发,「我点了外卖,睡醒饿了就出来吃。」 他还在慢慢好起来。 慕远洋安静了很久。 李维涵没想过他会那麽快答应,准备好的pnb、pnc都没用上。 这个医生当初是rebea介绍的,听说在国际上拿过奖,所以就算耘城就有相应的诊所,她还是想要把她推荐给他。 所以如果要在那边等夕yan下山的前三十秒许愿,也要再晚个几秒才行。 「这里。」听见自己的名字,慕远洋举手。 慕远洋往前走了两步,却发现李维涵并没有跟上来。 李维涵看向他,大大的眼睛里漂泊着流浪的船。 距离上次来这里,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刚刚好在今天满两年。 听出她在损他,慕远洋00鼻子:「患者和医生的这种关系,不都是见得越少越好吗?」 慕远洋t1ant1an嘴巴,把这两年的情况都交代一遍,包含那场发生在九月的车祸。 「对。」慕远洋没有反驳。 慕远洋顿了两秒,「嗯,可以这麽说。」 「那场车祸是你ptsd发作最严重的一次吗?」翁医生面se凝重。 「那要小心以後再发生类似的事情。」翁医生提醒,「你要知道,这种事情,说不准的。」 可ptsd这种病,就是谁越想好起来,谁越有机会被治好。 李维涵说想看一眼,慕远洋就把车子停到一边,和她下车趴在桥上。 「害怕什麽?」 李维涵转头看向他。 「但我害怕。」她说。 「你是没有名字的海浪,某一天,搁浅在我赤诚的荒岛。」她眼眶含泪,「我是真的很难过,因为不知道很多事情,所以好像什麽也帮不上你。」伸出大拇指,一个一个的都接住了他们。 他在昨日育幼院的故事要追溯回十四年前。 他们嘻笑打闹着准备前往食堂吃晚餐,路过中间的大草地时,一个年纪明显小他们一些的弟弟追着他的气球哭了。 最後,气球是救到了,但他的小腿也落下了一片面积不小的擦伤。 慕远洋表示自己可以,挥挥手让许文烊先过去。然後他才回身转了转门把,门把有些松动,印象中前阵子好像有听rebea说过,医务室的门锁坏掉了。 脚上的伤後知後觉的痛了起来。他没想那麽多,推门进去。 医务室最角落的床位上,门帘被风偷偷的吹开。 他以为第一次是他的幻觉,但看了两遍还是一样。 那时候他也还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偷情」这两个字在他的脑袋里根本没有概念。 所以对於这个陌生的情况,他当下除了跑掉,没有其他的想法。 他夺门而出的时候,陈名佐已经重新穿好k子追了上来。 虽然说陈名佐平时也不是那种对大家特别好的人设,但至少还是一个供大家吃穿用住绝对完整的形象。 後来他才知道,这其实才是他的本x。 就算小腿的伤被他严重拉扯着,好几次痛得叫他腿软。 一条长达七公分的撕裂伤从此烙印在他的大腿上,是他鞭打过他的痕迹。 晚上六点钟,大家都在食堂吃饭,走廊上除了他们,没有任何的人。 他好像错愕到哭不出来。 「说,你不会说、你没看见。」他要求。 「si孩子,我让你说!」 「我不会说……我没看见……」 那时候的她还很有力气,一把把慕远洋扛回医务室。 可当时的慕远洋貌似被恐惧b疯了,旁徨得只能挣扎:「走开!不要过来了……」他啜泣着:「我不会说……我没看见……不要过来了……」 她将他按进自己怀里,哭得很心碎。 雨水肆意的喷进房间,溅sh了刚刚不小心掀起的那张门帘。 rebea也是後来才发现,当天医务室门上的牌子不小心被风吹翻了,原本的「有事勿扰」那面翻了个面,变成误导慕远洋进入的「开放就诊」。 慕远洋没有让任何人知道自己被陈名佐拿皮带ch0u、用j蛋砸,甚至是被锁在冷冻车上一整晚。 和他走得最近的许文烊也不是没有发现他的异状。他也问过他,但慕远洋知道,学校和育幼院里都有认识他们的孩子,谁都可能是那个跑去跟陈名佐通风报信的眼线,所以他连最信任的许文烊都没有说。 她在ai上陈名佐的那天就知道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是一个好nv人。 她本来就很照顾院里的小孩,事发之後,更是特别照顾慕远洋。 这五年,她没有一次回答过他,但他好像也不需要她的回答。 在离开育幼院的前一年,rebea汇整了一下他的病历,发现他疑似患上了ptsd。 然後就在那个他刚满十四岁的秋天,确诊了ptsd。 确实,在陈名佐第一次拿皮带ch0u他大腿的时候,他真的觉得这个世界正在背对他走远。 後来,她替慕远洋联络了翁医生。 许文烊是在出来的前一个月才知道所有事情的。 大家都看不明白,只有他自己知道,是这个育幼院欠他们太多太多,尤其是慕远洋。 她问他们为什麽这麽早就要离开?明明还可以再待三年。 慕远洋希望温柔永远都不要知道他在这里患上了ptsd。 那天在夕yan桥上说完这个故事,天都黑了,星星都跑了出来。 然後她在他说完整个故事之後, 或许迟到了以前,但赶上了以後。 苏裔默默的就在回家餐酒馆上了近三个星期的班。 而且他跟她在外面遇到的老板都不一样。 也是第一个会在她忘带雨伞的下班时间,撑着伞陪她去等公车,然後再把伞借给她用的人。 最有印象的就是被录取的隔天,她按他说的提早十分钟到。 「手?」苏裔看了看自己的手,不明所以的伸出去。 还是第一个会让她在上班前抹护手霜的男人。 按李维涵的说法,他就是在追人家。 「我老板以前谈没谈过恋ai啊?」苏裔一边擦桌子一边八卦。她知道他们小时候一起在昨日育幼院长大过。 确实,许文烊虽然很会,但总有一种初恋的感觉。 一天下了班,店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许文烊等苏裔打卡下班等到趴在桌上睡着了。 可见外面雨这麽嚣张,苏裔突然不想现在就回家。 「许文烊,起床!」她摇摇他的手。 苏裔回头望了眼雨势。「我们吃点东西再走吧。」 叉了块薯饼又叉了块米血,他通通放进她碗里。 看着她的碗里堆满食物而他的碗还是空的,苏裔忽然有些动容。 「我从小家里就没有什麽钱,我爸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甚至记不得我那年几岁。後来,他们各自在外都有了新的家庭,可能我们曾经在耘城的某个街角擦身而过吧,但我不知道他们具t长什麽样子,他们也不太可能认得我。」 可能一般人看她就是个偶尔幼稚、经常可ai的nv孩,但许文烊从第一次见她就明白,她是个b谁都脆弱且需要被ai的小孩。 「我从小是给爷爷带大的,爷爷在耘城的郊区开了一间烟火行,卖烟火的。小时候我都会在店门口玩仙nvbang,尤其是爷爷要消库存的时候,我一个晚上能玩上十几支。」想起以前,苏裔笑了:「现在我偶尔也会想,童话只有小时候有吗?长大之後呢?长大之後,成年人的世界里就不需要童话了吗?」 「我小时候其实没什麽童话。」许文烊突然浅浅的提了一嘴,「但我是那种,就算没遇过、没看过也相信它存在的人。」 「所以你相信大人的世界里还有吗?」她忽然认真,澄净的眼睛晶莹剔透。 苏裔突然踮起上半身,很轻很轻的在他脸上落了一个吻。 许文烊在原地呆了半晌,没法反应。 「你後来有继续念书吗?」许文烊问。 「你很厉害,不像我。」许文烊垂了垂眸,「没念过大学。」 许文烊扭头,突然很想亲吻她眼里的星星。 对,不是排开,是排进来。 跨年赚得多,她过去七年都是这样赚的。 偏了偏头,许文烊和她击拳:「成交。」 「时薪直接少了三个小时啊?」没想到这是苏裔前一天收到消息的第一反应。 不过她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 他们被许文烊安排在内场,准备一个重要的大惊喜。 如题,距离今年过完也就剩几个小时了,这场大作战,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他倒是很相信他们的厨艺。 慕远洋点点头,不忘调侃兄弟:「烊烊,出息了啊。」 「我有问题!」李维涵歪头看着他还特别做的一份企划书,举手打岔:「那你要g嘛?」 许文烊搓了搓脖子,假装不以为然。 时间回到跨年那一天。 「大厨,吩咐我吧。」 「随时待命。」 他随手指了个锅。 慕远洋趁机背过身,翻出手机去找食谱。 「锅好了。」李维涵一向讲求效率。 李维涵眯了眯眼,踮起脚尖凑过去。 发现自己被识破,慕远洋尽可能的故作镇定。 可李维涵就想闹他。 慕远洋突然盖掉手机。 「你忘记我上次说什麽了?」 「说什麽了?」 「在我家厨房,我说,再说话我会堵你的嘴。」 「那你信不信你再说一次对不起,我就会堵你的嘴?」| 慕远烊说,弯了下眼。 许文烊说这里是外场的视线si角,但他没说的是,这里其实也是内场的视线si角。 他们的蛋糕终於在回家打烊的前十分钟压线做好。 「真的太挺了,大家。」他很感动。 许文烊把食指抵在唇上,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虽然自己没有跨年的习惯,但苏裔知道跨年夜对别人来说还是很重要的,所以下班时间一到就赶紧赶所有人回家,只留自己一个人下来收店。 十二月三十一号的十一点零五分,外面的街道和广场、码头和天桥,都是大家准备倒数和互相祝福的声音。 最起码,她还能亲口和他说声新年快乐。 苏裔手中的拖把掉了下来。 苏裔眨了眨眼,发现了跟在後面的两个人。 「我们一直都在。」李维涵笑,作势掰着手指算给她听:「有……六个小时了吧。」 苏裔摇摇头,热泪盈眶:「不辛苦。」 「是仙nvbang。」 小小的烟火在她的瞳孔中一朵一朵绽放。 他们来到门口,许文烊让她闭眼睛。 许文烊帮她乔了乔手上东西的角度。他趁她闭上眼睛的时候塞给她的。 跨年提灯笼去夜游?好。 後面的慕远洋和李维涵则是差点笑到岔气。 「等一下,再等会。」 直到有光缓缓的照亮了她的脸颊。 苏裔缓缓的张开眼睛。 她看着许文烊,火光汇聚在她的瞳孔。 李维涵摇摇头,「他的幌子这麽烂你还信啊?」 「你说你小时候总放烟火。」许文烊说,「还有玩仙nvbang。」 「那今天我就只是想让你知道,童话不会只有在小时候才存在。」 「因为一二年的年底,你在回家的门口点燃了仙nvbang。」 「虽然不是回家,但在回家餐酒馆前玩,四舍五入都一样。」 苏裔抬手擦掉眼角的泪。她今天真的不想哭。 她早把这里当家了。 「你赌谁先说?」李维涵抬手撞了撞慕远洋。 「我觉得不一定。」李维涵挤了下眼睛。 许文烊看向苏裔。 「好。」 但她很确定的看着他,笑得灿烂。 後头的李维涵和慕远洋彻底懵了。 他们只知道,苏裔和许文烊在一起一定会很幸福,因为许文烊真的很喜欢苏裔。 他其实也拿不出什麽多好的东西,但他把他能给到她的最好的,都给她了。 许文烊想过,是有可能的。 十一点五十四分二十八秒。 慕远洋低头看她。 时间不多了。她拉着他跑过去。 「五九、五八、五七、五六……」 驻足在半个方圆里离天空最近的位置,慕远洋忽然间觉得他们好像两个耘城的天使。」 李维涵虔诚的闭上双眼。 「五、四、三、二、一!」 慕远洋没有许愿。他只是侧头,很轻很轻的凝望她。 所以这些年,他才只是很偶尔、很偶尔的许了几个愿,希望如果哪天世界真的回头看了他一眼,可以先去实现对他而言最重要的那几个愿望就好。 才刚过了个年,陆仰萱又找上门来。 「不在啊?」陆仰萱挤了挤眼角。 这个nv人现在在吃醋吗? 「你们被拍到了。」 「什麽时候的事?」她擦擦嘴角。 他们要面对的问题,绝对不是只有我喜欢你、你喜欢我那麽简单。 她真的是个很聪明的nv人。 这感觉真的像陆仰萱会g的事情。 说到这个,陆仰萱的表情明显一垮:「他们拍到的照片是你跟慕远洋一起走进这个屋,但不知道为什麽,可能是中间的资讯有错吧,他们现在倾向解读的方向是,你跟那个录音室的徐pd,两个人一起去hse巷子的饭店开房间。」 「直接上照片吧。」陆仰萱点开手机里的照片。 陆仰萱放大照片,屈指敲了敲萤幕:「荒谬吧?他们说这是徐pd。」 无花果是耘城的知名nv演员,徐pd是她的男朋友,同时也是李维涵上一首歌在录音室一起合作过的音乐制作人。 还得是陆仰萱。李维涵挑了挑眉:「接着说。」 白话来说就是,这样既能以一个相对平静的方式让老戴接受同居这件事,又能把狗仔的谣言彻底推翻,甚至帮忙去除无花果和徐pd的误会。 「但我不能这麽做。」李维涵说。 「我不能让慕远洋被曝光。」她说。 「决定要搬出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从今往後,只有我找得到他们,他们找不到我。」 李维涵知道,他其实不是真的不想被找到。 「所以我不能把他在哪供出去。」李维涵很坚持。 慕远洋到家的时候,不早不晚,刚刚好是凌晨一点整。 「我抢到最後一个了。」他笑得像个孩子,「赶快吃掉,还热着呢。」 他还记得她喜欢吃巷口那家总会洒满糖粉的甜甜圈。 李维涵转头,「你没吃饭啊?」 李维涵瘪瘪嘴。她就知道。 「要。」 慕远洋其实不吃半熟蛋。所以他的二十九次尝试都是李维涵。 李维涵的眼睛又热了。 睡觉之前,她在确认过苏裔还没睡之後,拨了通电话给苏裔。 「那你要尽快搬走吧?不然只要狗仔那边放出消息,记者不知道哪一天会来围堵这里。」 这一个礼拜,李维涵一直有在持续追踪各大新闻版面,看起来是都没有相关的报导。 回家内场的厨房里,因为营业时间还没到的关系,就只有许文烊、苏裔和李维涵三个人。 「嗯,你们也知道不能把慕远洋牵扯进来的原因。」李维涵长叹,「而且我还没想好,如果不用陆仰萱那招,我的下一个计画是什麽?」 「反正我的想法呢,是你如果真的决定放弃慕远洋那张牌,你随时都可以搬来我家。」苏裔上前,给李维涵一个拥抱。 「但我觉得慕远洋那边,你搬走的时候还是跟他说实话吧。」许文烊还在试图劝她,就算这件事他刚刚其实已经说了半个小时都没说动她,「我知道你怕他有压力,但你想过吗?当他以後发现自己是唯一一个不知道的人,他是不是会更难过?」话。 「不是小事。」他打断她,驳回了她方才的话。 「所以下次别这样了。就算会难受,见一面都会b较好。」他说。 所以她答应过他了,不会再偷偷离开。 她怕他会自责,怕他觉得是因为顾及到他的ptsd所以她放弃了最好用的牌,怕他想要保护她但发现是他被保护会内疚。 为了录制新歌,李维涵每天早上八点出门晚上十一点半回家,好像也没有很多时间可以纠结这件事情。 「学姐。」她打过招呼,也没有很多时间再搭第二句话。 陆仰萱抬了抬下巴。 陆仰萱咬咬唇,切入正题:「搬出来了吗?」 「你打算用那张牌?」 「那你现在不搬是在等过年吗?」陆仰萱嗤之以鼻。 她现在只想着能多和慕远洋坐在同一张餐桌上吃一餐是一餐。 第二张牌…… 她不是没想过,只是没想法。 「认真吗?」李维涵忽然苦笑,「好,那我认真跟你说好了。我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能拖就拖。」 「虽然这麽说好像不太对,但老实说狗仔那边除了一直放话让我想备案以外,一点动静都没有。」李维涵知道她现在会没事是因为陆仰萱一直偷偷的让自己的人在帮她,但正是因为这样,让她觉得短期内,至少往後再推几个小时,她都不会有事,「我还有生活要过,我真的不想再把时间耗在这边想这个了。」 录音室的空气瞬间降温了几秒,像时间还在沉淀谁偷犯的错。 晚上十点,坐在回家的计程车上,李维涵看着车窗外城市边缘那些因为太远而无法对焦的灯火,反思着上午和陆仰萱的对话很久。 後面的问题,她还是需要自己站出来一一解决。 |在路上了吗?| |在车上了,一会就到。| 远方,耘城夜景里的灯好像又暗掉了几盏。 大概是在沙发上发现了她散落的毯子,捡起来替她摺成正方形,然後去厨房的冰箱检查食物的期限,把过期的都丢掉,再去浴室刷牙洗脸,最後回到客厅里,可能会抱着一本书等她回家。 而她现在能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搬出去。 早上十点。 不过她倒是给他留了两则语音讯息,以前从不这样。 「你听过仙杜瑞拉的故事对不对?十二点的钟一响,马车就会变南瓜。」 「现在,你就当十二点的钟响了,我该回家了。」 慕远洋刷牙的动作定格了两秒。 慕远洋抹了把嘴,冲下楼梯。 「我……还在啦。」 慕远洋重启脚步,飞奔过去一把将之拥入怀。 「你吃过饭了吗?」慕远洋和她拉开距离,「我去做吧。」 「慕远洋……」 「慕远洋。」 「慕远洋!」 「你听我说话好不好?」 弯腰蹲下去,她扶起他的脸。 她在他的眼里总是异常漂亮。 当初可是他说的,道别的时候再难受也要当面来,总b不告而别强。 李维涵都不敢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她觉得她的理由很烂。 她偷偷瞄了他一眼,继续补充。 「没有多大差别吗?」他抬眸,「原来你觉得没有多大差别啊。」 「如果你需要的话。」他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再见。」 他最後一次牵牵嘴,眼睛飘过一场冬天的雪。 李维涵第一次觉得这里这麽冷。 打开门的那个瞬间,yan光照进家里,猝不及防洒了一地。她看过yan光打在慕远洋的侧脸上,很好看,可她终究没有回头望一眼。 她曾经想过,如果世界终有一天会变成我们不认得的样子,那继续跟 但现在她只能想,曾经在这个匆忙的世界和他交手,就很不错了。 她搬出来後两天,谣言终究还是纸包不住火被爆了出来。 报导出来的第一时间,陆仰萱马上就去电给她。 「还好。」李维涵看了眼旁边正在给自己换新枕头的苏裔,「没事啦,我现在在我朋友家,很安全。」 半年内因为两个不同的事情上新闻,并不是每一个艺人都能扛得住。李维涵今天这状态就算不好她也能理解。 李维涵看上去倒还好,像习惯了似的,云淡风轻的紮起头发。 扫了一圈她的小套房,一张桌子、一个厕所、衣柜和床,没有什麽太多余的东西,就连能用外食取代的厨房都省略了。 苏裔抿了抿嘴,「其实差不多了,就是可能要委屈你和我一起睡这张双人床加大了。」她知道自己这间分期付款盘下来的小套房肯定没有慕远洋亲手c刀的楼中楼强。 苏裔笑了下。「刚刚你在洗澡的时候,许文烊来电话了。」 「他问了你的状态,我说还可以。」 「你让他千万记得对慕远洋保密就行,不用担心我。」李维涵笑。 苏裔咬了咬唇。 这次的话题热度飙升得很快,几乎可以媲美半年前的抄袭事件。 因为公司进不去的关系,李维涵一大早就被叫去老戴家。 李维涵其实都知道,一个经纪人要面对自己带的艺人的绯闻,确实是辛苦了。 「我知道你没做。」老戴捏捏眉心,「但你凭什麽让那些记者相信你?就凭一句你要相信我。?你有证据吗?」 「再说了,你能保证你的话到记者笔下还会是你讲出来的那样吗?」 「你想说什麽?」 「那我就被骂一阵子呗。」李维涵说,「我开个记者会,当庭回应没有这件事,谁要相信我、不相信我我都没有关系了,相信我的人是多是少顶多就是被骂半个月和被骂两个月的差别,我还顶得住。」 「你真的当你在这里过家家?」老戴拍桌。 他从出道就跟着她了,这是一条整整八年的长长的路。就算可能八年里面说了八百次想走,最後还是都留下来了。 但李维涵知道,这是一场就算赔本、就算必亏也要做的赌博,因为她有b这八年更想守护的人。 她说,明确表态。 因为他从来就不是她的筹码。 那个之前说绝对不直接和老戴g0u通的陆仰萱,今天打破原则第一次找上了老戴。 大名鼎鼎的陆仰萱说要见他,老戴当然不敢怠慢,提早半小时就到店里等。 看来有些事情真的慢不得。 她把墨镜推到头顶。她包了整间咖啡厅,所以不用担心会被认出来的问题。 她试图在假装自己知道得很少。 老戴的视线很快的飘过来。 「那个男人好像也有一栋hse的房子。」她想从房子切入,证明耘城还有一个和饭店长得很像的地方,李维涵去的不一定是那里。「说不定照片上那是人家家呢,去朋友家玩完全没问题吧?」 「对,我觉得有可能。」 她知道自己可能做了一件永远都不会被李维涵认同的事情,但她是因为看李维涵就算前途真的快被这件事情毁掉了还是选择不作为,才站出来用自己的方式处理,至於能救多少,她尽力了,反正点到这里是她评估过最後的底线,再大程度的,她做不了也不会去做。 距离李维涵搬家又过了半个月。 这些日子,他除了工作以外几乎不出门,许文烊约他喝过几次酒,但他刚好有个大案子,ch0u不开身。 没办法,家里的冰箱要见底了。样推着一台推车从超市的第一条走道逛到最後一条走道,然後结帐的时候才发现他们莫名其妙的就喷掉了一千多块钱。 明明更早以前在还没遇见李维涵的时候,他都是一个人逛的。 那是李维涵最喜欢的荔枝口味。 看了眼天边的太yan,yan光肆无忌惮的在人间发酵。 因为就连一起晒过的太yan都会牵起你的念想。 车里,老戴拿着相机,连按了几次快门。 「住在hse房子里的男人……」老戴看着相机里的男人,拍开萤幕上的微尘:「我老戴终於找到你了。」 「喂?等等照片会发你,你帮我查个人。」 「就没别的办法了吗?」苏裔坐在床上,让李维涵帮她吹头发。 跟慕远洋有关的办法,在她这里就不是办法。 她听出她是故作轻松,扭头撇了她一眼。 李维涵索x闭上嘴巴,假装吹风机的声音太大她没听见。 其实她身边的人,但凡是在乎她的,一开始可能都由她任x,但在她被骂得越来越惨之後,都陆陆续续跳出来劝退她。 吹风机持续的嗡嗡作响,李维涵晃着手中的吹风机,一下一下,每一拍都像一首歌。 她瞥了一眼通知栏。 老戴说。 老戴扶了扶眼镜。 「你去调查他?」 她忽然觉得世界在这一刻变成了她不认识的样子。 「我不查的话,等你自己告诉我?」老戴歪了歪嘴,「还是等下个月的新闻?」 「你甚至在他家住过几个月。」他连这个都查到了。 「但事发的时候你住那。」老戴驳回她的论点。 说实话,李维涵很清楚,现在这张牌已经不在她手里。 而那张桌子上,没有人会顾及慕远洋。 老戴越说越有底气,滔滔不绝的分析完,伸手想要拍拍她。 後者面无表情。「你想要制造新的头条,是吗?」 不需要去消费慕远洋。 李维涵那天说的是认真的。 八年多,从一纸合约开始,也从一纸合约结束。 或许,每一个遇见终究都有它的重量。 她想,虽然她常说老戴不懂她,但也许就某一部份来说,没有谁能b老戴更懂她了。 那个时候她才知道,真正的长大,是纵使知道自己念旧,但还是选择下了和自己不同方向的车。 在店里看见慕远洋的时候,许文烊很惊喜。 「嗯,所以来看看你。」慕远洋笑了笑。相b一个月前李维涵刚离开,一个月後他的状态已经好了不少。 可慕远洋只是放下杯子,抿掉嘴边的水渍:「谁啊?」 「李维涵啊。你真的什麽新闻都没看啊?」 「都几岁了,别赌气了行吗?」许文烊看不下去,「打一通电话的事而已。」 许文烊就是看到他这个态度,终於再也忍不了一点。 慕远洋朝他瞥过去一眼。 那是有关於李维涵和徐pd的爆料文,下面留言区的留言截至今晚还在增加中。 「我没听她说过……」 许文烊看着他,眼里空转着年华。 他很想回到一个月前,去撞破那些阻挡她的城墙。 就像他那时候在回家的 「她其实完全是可以供出你的,让大家知道照片里的那个男人叫慕远洋、住在这,再让记者围堵一下你,你替她来提供不在场证明,以否认她和徐pd去饭店开房间的事情。但她为什麽不这麽做?因为她知道你不想被世界找到,她知道她可以打所有牌但就是不能动你这一张。然後呢?她把自己推出去,去让自己被全世界骂一个月,这一个月,她在每一颗镜头下用自己去挡住你,护你周全,保你全身而退。」 「这件事情不论怎麽做,不是伤及你就是伤及她,好像终究得有一个人难受。」 慕远洋现在真的很想回到过去抱抱她,让那些要穿过她的箭,先穿过他。 「她就是怕你这样才不告诉你的呀!」许文烊按下他的手,「她怕你自责,她说你有ptsd不是你的问题……」 慕远洋将许文烊按进座位。 它就像海水带不走的船,终究还是会搁浅上岸。 她眯起眼睛,极为苦涩的笑了下。 「你一个人喝了二十罐?」慕远洋诧异。 「以後别这麽喝了。」慕远洋挤了下眉,「至少在我家不行。」| 万一这次旧事重演……慕远洋捏紧拳头,他一定不会放过这个世界。 他要去找她。 「欸,不是说是徐pd的粉丝吗?怎麽连自己偶像的背影都不会认啊?」 「这个更夸张,要骂人就骂得坦荡一点嘛,为什麽每留一次言都要改一次名呢?你的开场白都长一样,但凡有长眼睛,看到都能认得,真的不用浪费时间,取名可花时间了。」 相b上次的抄袭风波,这一次,她沉着了很多,只是偶尔还是会一个人跑到深夜的公园里,坐在溜滑梯的最顶端刷留言区的负评,然後也不回覆留言,只是口头上怼两句回去。 「别看了。」 要不是这样,她估计还能在那念上五分钟。 「啊!」 慕远洋轻轻松松的溜下去,煞住身t在和她并肩的位置。 「你以後要来之前,能不能先给点提示啊?」 「那你呢?你给我提示了吗?」慕远洋转头,瞳孔里g勒着今晚月亮的形状。 可他的目光仍然扣着她。 「我知道你没有看新闻的习惯。」 「笨蛋。」 李维涵这才抬头。谁被骂笨蛋还可以无动於衷? 月亮途经他的眼睛,照亮了他那些偷偷的心疼。 「那就把我爆出去吧。」慕远洋说,和她对上了眼。 「我还是很怕被他们找到,我怕世界哪一天看见了我,然後不论我怎麽跑、怎麽跑都逃不出他们的眼睛。」就像十岁那年,那条医务室前面的走廊上,他在前面跑着,而陈名佐在後面追他。「但遇见你之後,我好像有了更害怕的事情。」 现在慕远洋好像可以回答了,喜欢一个人是害怕的感觉。 那就是喜欢一个人最真实的认证。 让那些要踩过她的人,先踩过他。 守护他的这一路不容易,但她做到了,至少截至目前。 「真的吗?」 眼看李维涵再三保证,慕远洋这才半信半疑的眯了下眼。 慕远洋朝她看过去一眼。 「不牵扯……」 她捏了两下他的手。 她那天就是这样送走了慕远洋,在她逐渐湍急的目光。 李维涵那天说的是真的,徐pd终於找到不在场证明,而在这之後,整件事情只花了短短的两天就结束了。 整个三月和四月,回流的工作量塞满了她的生活,加上现在自己就是自己的经纪人,还要适应经纪人这个新的身分,她几乎没有时间去想念谁。 只是偶尔,她会把陆仰萱找来工作室,b她陪自己办一会公。 其实说白了,他们好像真的没有什麽一定必须见面的理由。 五月的第一个星期五,慕远洋收到了一封电子邮件,说最近有一个大型建设准备做装潢,想邀请他做主导的室内设计师。委托人的来信只简略告知了时间和地点,让他自行斟酌前往,他们会从下午四点开始等,等到晚上六点就会撤。 约好要和委托人见面的当天,初夏的雨从早上就下个不停。 「直走到底最後一张桌子……」慕远洋前後b对着讯息内容和现场环境。 一个nv人和他擦肩却没有而过。 nv人很聪明,看出他的困惑,马上点题。 对,我们桌,他们桌上还有一个男人。 nv人真的很聪明。 入座後,男人率先伸手:「于上喆。」 「这是我妹妹。」于上喆将握手的空间让给了nv人。 「我们看过你的作品,慕设计师的作品真的很有力量。」于上喆点评,「有一种乾净的气质。」 「在江南电视台旁边,我们有了一个最新的建案。」于上喆将手边的文件夹推到他面前,「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机会邀请慕设计师跟我们一起参与进来?」 「育幼院。」 慕远洋把开了一条缝的文件夹原封不动的盖回去。 他们兄妹俩都是很世故的人。 于上喆同意了。 第六次了。这是她今天第六次很认真的看着他。 慕远洋坐在回家的计程车上,看着雨水沿着车窗的轮廓一滴一滴滑下来。 以前他肯定选择後者,只要不和世界交手,给它赢都无妨。 所以这次,他有了第二个选项。 绿灯了,车子继续往前行驶。 三个绿灯,慕远洋刚刚跟自己打的赌是,只要等等连续出现三个绿灯,他就打一通电话给李维涵。 电话被接起来的那一刻,窗外的雨忽然间都变小了。 「你还没睡吧?」慕远洋低了低头,「有打扰到你吗?」 「我也是。」慕远洋说,嘴角很浅很浅的弯了起来。 而慕远洋永远都会被这份默契感动到。 「在受伤与不受伤之间我们会选择不受伤;在长大与不长大之间我们会选择长大,那如果今天,排列组合只能选择受伤但长大或不受伤也不长大,我们该怎麽选呢?」 高速公路上,雨模糊了路灯,万家灯火都变得柔和。 「是那个小王子的故事吗?」 从前从前呢,有一个狐狸,和一个小王子。 狐狸每天都会在城堡外面遇见小王子。 所以牠特别特别想长大,就像那些小时候总嚷着要快点长大的小孩。 过了一段时间,小王子住着的城市发生了战争,为了保护城里的人,小王子义无反顾离开了城堡,前往战场最前线。 牠穿戴上小王子留下来的披风、剑、项链和皇冠,坐在小王子最常坐的位子上,看着这个空无一人的城堡。 直到有一天,战争结束了,小王子遍布伤痕的回来。 牠替小王子上药,同时,小王子也发现了牠身上那些原本属於他的东西。 喜欢。狐狸说。 因为可以变成和你一样的大人。我想长大。狐狸的声音变得很小很小。 他很温柔的看着狐狸。 李维涵看向被车窗承载着的灯火朦胧的城,弯起嘴角。 长大的瞬间永远都发生在那些跌跌撞撞和不可思议里。 今晚没有月亮,但前行的路上彷若有光。 慕远洋没有真的让他们等到第三天,他在第二天中午就回信了。 他做的事从来就没有失误的空间,是没给自己也没给别人。他的能力很强,永远会让事情跑在他预测的轨道上。 「我以为他不会答应。」 「答应b不答应,二八开。」 城池育幼院就外观而言已经算是一栋很完整的建筑物了,慕远洋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把内部空间从无到有的打造出来。 慕远洋瞥了一眼于上喆给他的企划书,短短一页的篇幅里,只标示了几个必须涵盖的部分,包含最基本的宿舍、教室、食堂、厨房…… 「其他的什麽?」 「全部交给你。」于上喆拍拍他,按他不浪费时间的原则,与其自己画完设计图再交由慕远洋评估,不如直接让专业的来,「我需要你最专业的想法,而不是我不专业的试探。」 一旁的于蝴蝶踩着高跟鞋倚在旁边的墙上,yan光透过枝枒破碎的洒进来,在地上懵懂的拼凑着三个人的剪影。她看着他们被拉长的影子,心不在焉的玩起自己的影子。 「行了,我後面还有个会,先回公司了。」于上喆瞄了瞄手表,「蝴蝶会在这里,你有什麽事问她吧。」 他大概也不会问她什麽事吧,连走的时候都没打算说一声。 「我哥去开会了?」她後知後觉。 「嗯。」慕远洋很专注的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东西,嘴上只淡淡的回了她一个字。 「于先生看起来希望尽早完工,我想说尽可能配合他。」慕远洋终於看了她一眼,大概一秒钟的时间。 「室内设计?」 于蝴蝶00鼻子。 可慕远洋似乎没打算听进去。 慕远洋这才停下测量的动作。 彷佛只是站在旁边都能听见海的声音。 难怪方才于上喆说,他需要他最专业的想法。 原来他们早就洞悉了他的身分。 「我哥本来就打算找曾经在育幼院待过的人,说这样b较有效率。」于蝴蝶挑了下眉,「所以他去调了附近几座城市所有育幼院的资料,我那时候还跟他说不可能,可他真的在昨日育幼院的名单上找到你了。」 于蝴蝶感慨,「你是里面唯一一个室内设计师。一般来说出来发展得这麽好的,在里面不是待得特别舒服就是待得特别不舒服吧。」 所以他不发一语,只希望这样于蝴蝶能安静几分钟。 身为城池育幼院的创办人兼院长,于上喆每天有跑不完的行程和去不完的应酬,一个礼拜能到场监工的次数大概也就一到两次,倒是身为副院长的于蝴蝶,似乎没事就往工地跑。至少好像每次只要慕远洋在,她刚好就会在。 其实尽快落成,一方面是因为于上喆的要求,一方面是他自己也这麽祈祷。 甚至接案这件事,他没有告诉过身边任何一个人,大抵也是怕被反对,想要先斩後奏之後再做打算。 慕远洋一边乔手表一边走向门口。 于蝴蝶侧了下头,「後面失火了。」 「江南电视台。」 「说是录影棚着火,烧半个小时了。」 「安全起见,我让大家先走了,今天准假。」于蝴蝶说,「你也快走吧。」 「喂!慕远洋!」于蝴蝶错愕,「那边是火灾欸你疯啦?」 电视台位於一楼的广场上,幸存的逃生者塞满了每一条可以步行的通道。慕远洋不得不放慢脚步,在那些相似於李维涵又不相似的面孔里寻找着李维涵的身影。 救援行动还没结束。 「李维涵!」 「不好意思你有看到李维涵吗?就是那个唱歌的……」 他转头,看见她在人海中。 那个当下,慕远洋只是穿过人cha0走向她,伸手把她按进怀里。 慕远洋倒笑不出来,心疼的将脸埋进她的头发。「这就是你说的,下一个候鸟南飞、人们回家的好日子吗?」 她捏了两下他的手。 他才不相信。 大家等候多时的广播这才传来。 「你看,这不挺好的吗?」 旁边的人海似乎都慢了下来。 「我不想要每次都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才辗转听说你出事了。」 双眼忽然发烫,李维涵松开已经被自己咬破的嘴唇。 慕远洋见状,低头吻去她唇上的红斑。 那一刻,连太yan都不敢太嚣张的照进来。 他们後来一起吃了一顿饭,李维涵问了好久才问出来,原来慕远洋那天会出现在那里的原因,是因为他的工作就在附近。 「我听说他们要盖育幼院。」李维涵扯了下眼角,「你不会在那里吧?」 「城池育幼院,我的案子啊。」 「你疯啦?慕远洋。」她吐了一口长长的气,「你考虑过自己的状况吗?再怎麽说,这件事要放在其他人身上,肯定是能躲多远躲多远,你怎麽还自己往坑里跳了呢?」 原来挖坑给自己还往坑里跳的人是她。 「没事,不用担心,目前还行。」慕远洋知道,现在只有让自己的状态维持在一个稳定的程度,大家才能真的放心。「而且我已经在让他们赶工了,肯定速战速决。」 在办公室里看到李维涵的时候,于上喆y生生的诧异了两秒。 李维涵闻声抬眸,看见于上喆的时候,也迟疑了半分钟。 「喔,对。」她身t前倾,伸手:「李维涵,不是长得很像,就是电视里面那个。」 「现场吗?」 「谢谢。」李维涵扯了下嘴角。 她也不确定自己等等的把握到底有几分,但既然都已经坐在谈判桌上了,那就赌赌看吧。 「是。」于上喆没有否认。 于上喆抬头,接上了李维涵不慌不忙的目光。 她认为找这些在育幼院住过的孩子回来给点建议和回馈都是没有问题的,但要他们长期的待在那里两个月去成为那家育幼院的室内设计师,实在是太残忍了一点。 于上喆明白这个理,但他也有他这麽做的原因。 在他的生活里,很多东西都量化成了数字,钱、时间,甚至於人x。 他只是在他的世界里,用他习惯的方式去呈现他的t贴。 「于总,生命中有很多事是不能用数字去t现的。」看着他的眼睛,她说。 她不是第一个和他说这句话的人,却是第一个让他很想继续听下去的人。 「急件。」 也没等于上喆回应,视线晃过两个人,她将文件夹放在桌上後就离开,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节奏一致的渐行渐远。 「不是秘书。」不料,于上喆乾笑两声,「她是我妹,城池副院长于蝴蝶。」 脑海里挥支不去的是方才在于上喆办公室外偷听到的对话内容。 电梯终於慢慢的爬上来。她搭上电梯直奔地下室,把车子开出于上喆公司,驱车上路。 车子停在城池育幼院的门口。她没有开进去,只是打了通电话让慕远洋过来。 「于小姐上次说今天要检查的部分都已经准备好了。」他上车的时候,手还按在车门上没放,「你不下车吗?」 听见这个名字,慕远洋的反应明显慢了半拍。 「不是。」没想到慕远洋一口咬定。 于蝴蝶偷瞄他的表情,後者看起来像完全没被通知过。 慕远洋转过头,眼底像突然y了的天。 还能再更清楚吗?于蝴蝶乾脆伸出食指趴在方向盘上模拟给他看,「李维涵找上我哥,说能不能换掉城池的室内设计师慕远洋……」 慕远洋压下门把就要下车。 「别拦我。」慕远洋回过头,眼里有最後一丝倔强。 「没要拦你。」于蝴蝶说,从皮夹里ch0u出一张自己的名片,「看起来我大概是唯一一个支持你继续在这里上班的人了。你不知道他们在哪吧?这上面有我们公司的地址,他们在于上喆的办公室。」 一进办公室,他旁若无人的捉起李维涵 「你在g嘛啊慕远洋……松手!」楼梯口,李维涵用力甩掉他的手。 其实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谁有资格去建立和拥有这种关系。 见他就要离开,李维涵一把扯住他。「你可以为自己想一次吗?」 李维涵继续说。 小至失眠、大至幻觉,你永远不会知道今天是哪一个,ptsd就是这麽的有变数。 李维涵往前走了两步,伸手圈住慕远洋。 她将脸埋进他的怀里,说。 慕远洋x1了x1鼻子。 慕远洋说,声音轻轻吻过她的耳畔。 旁徨在他们眼里变成了星辰大海。 在办公室後面的yan台上找到于上喆,于蝴蝶静静的走过去。 可也正因为这样,他们上一次兄妹俩像这样并肩坐拥入夜的耘城,已经不知道是几年前的事情了。 只有趴在隔壁的人,很淡很淡的气息。 于上喆没有马上回话,反倒先瞥了她一眼。 他低头,抿了口红酒。「当然不同意了。」 「怎麽?觉得我会同意?」于上喆双眼微弯。 「哪种表情?」 于蝴蝶不慌不忙的朝他撇过去一眼。 「所以为什麽?」于蝴蝶抬起眼睛,「为什麽最後还是选择不换掉慕远洋?」 「因为我总感觉,他有他想在这里做到的事。」 「你是上次那个nv孩?」翁医生记得她。 「嗯,翁医生记得我?」李维涵笑。 「他今天不会过来,医生。」 「今天挂这个号也不是因为慕远洋出了什麽事,就只是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你。」李维涵说明来意。 李维涵掀掀眼睫,「医生,如果慕远洋在ptsd还没好完全的情况下去接育幼院的建设案,会有危险吗?」 李维涵怯怯的拉了拉嘴角。 因为他们谁都预测不到这个病未来的动向。 她原本准备了满满一张纸的问题,在取得第一个问题的答案以後,删一删只剩下一个了。 「在这件事上,我还能做什麽去帮上他吗?」李维涵很虔诚,像在许愿一样。 所以她捧起nv孩的手,「你知道吗?说白了,他会患上ptsd有一部份可以被理解成他在童年里缺失过ai。」 「你现在能做的,就是把这些东西弥补起来。」翁医生掂了掂她的手,「而我相信你可以做得很好。」 「又来了。」于蝴蝶站在快要完工的二楼,拄着栏杆往下望。「你确定你们不是男nv朋友吗?」她扭头朝慕远洋撇去两眼。 慕远洋继续核对着手里的东西,假装没什麽太大的反应。 楼下,李维涵和工人打听到慕远洋在二楼,抱着饮料正准备前往,却先在楼梯口碰见于上喆。 于上喆眨眨眼睛,「去哪里?」他望着她跑远两三步的背影。 慕远洋面上不动如山,脚却很诚实的走向楼梯。 果然,李维涵在楼梯上远远的就看见了他。她扑过来,只差没抱住他。「荔枝乌龙,你ai喝的。」她将饮料cha好x1管递到他嘴边。 她到现在还是以为他喜欢喝荔枝乌龙,就因为以前楼中楼的冰箱里有很多。 他想,他可能永远也不会告诉她,就让她继续这样笨下去也蛮可ai。 「热si了。」李维涵抬手搧了搧风。 慕远洋宠溺的r0u了下她的头发。 李维涵掠起眼睫望向他直径走远的背影,跟了上去。了一点柔软。 「最佳赏味期,限时两个小时啊。」她推推她的手,「快喝掉。」 她忽然有点明白慕远洋为什麽喜欢她。 于蝴蝶拨了下头发,跟上他们。 因为他总能在她身上看到那个他最向往但没能成为的小孩。 「磁砖铺完了?」 「墙二次上se了吗?」 「病床都安好了?」 慕远洋阖上本子。 四个人交换过眼神,班长退开,让慕远洋带头进入。 墨绿se的墙、浅绿se的窗框、黑se的储物柜和白se的床。 是昨日育幼院的医务室。 对,他一直是到了全部做出来的这一刻才意识到,不知不觉,他把两间医务室变得好像。 这个时候,从最角落的八号床开始,工人爬上梯子为其挂上帘幕。 然後接下来发生的事都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李维涵一直注意着慕远洋的状态,所以她抢先一秒就扶住了他,然後在他昏倒的同时,跟着一起跪坐地上。 |「你知道吗?狐狸和小王子的故事还有续集。」 「後来,狐狸决定去变成和小王子一样的大人。牠把身上的东西都还给小王子。离开城堡前,小王子突然有点舍不得牠。」 「但狐狸和小王子说,没事的,我会安全回来。」| 「怎麽办……」李维涵趴在慕远洋身上,眼泪浸sh了他的白衬衫。 那个口头禅是「whocares?」、彷佛世事皆与之无关的于蝴蝶,其实才是出事时最能扛的人。 真的不能现在跟世界认输。 另一边,于上喆听到动静後,也从楼下赶上来。 这一刻,他忽然理解了李维涵那天向他提出更改设计师要求的心情,也可以大略的猜到他们从来都不把这种问题数字化的原因。 所幸慕远洋在送急诊後并无大碍,医生解释就是受到刺激了,打完点滴就可以出院。 于上喆和于蝴蝶因为公司还有事就先走了,临走前给慕远洋留了话,让他在到家时和他们报个平安。 对,许文烊和苏裔是一直等到今天他进急诊室才知道这件事的。 慕远洋看了看三个人。「哎呀,别说她了,我不让她说的。」 「你就看我以後还会不会这样包庇你!」李维涵浅浅的捶了他一拳。 「对不起。」 他们问的是未完成的工程。 李维涵回望他,片刻後才开口:「你想完成它,对不对?」 「就剩两个礼拜,让他走完吧。」李维涵抬起头。这句话是跟许文烊和苏裔说的。 「但有个前提。」李维涵说,这次,是对着慕远洋说的,「我得搬回你家。」 工程如期进行,两个礼拜後,落成典礼暨晚会在城池育幼院的大礼堂盛大举行。 「以前,我一直以为我做的是育幼院,但现在,我知道我做的是一个家,谢谢!」 是啊,那些来到这里的孩子们,他们可能都暂时丧失了关於ai的信仰,但其实不一定所有没来过这里的人都会很懂ai。 许文烊第一个起立鼓掌,再来是慕远洋,然後是苏裔,最後,全场都起立了。 今晚,陆仰萱也受邀在台下。间奏那会,她拉下墨镜,凑到慕远洋耳边:「你问过她当初写这首歌的动机吗?」 陆仰萱有些诧异,弯了弯眼:「下次问一下呗。」 一开始,他们只是仰头看了很久很久的星星。 晚风路过的时候,天上好像都会有几颗星星被点燃。 「欸,慕远洋。」她扭过 慕远洋朝她望过去一眼。「以前在育幼院那会吗?还是现在?」 她望向他。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她的眼底能这麽清澈。 但她希望有一天,他可以是一个拥有过去也拥有现在的人。 「嗯。」慕远洋眯眼,「还留着呢,要检查吗?」 「还给我吧。」她敛了敛眼眸,伸出手,「那张名片。」 他垂眸,把它交在她的掌心中。 不要再被困在育幼院里,不要回头。 另一边,于上喆偶然的在座位区发现了李维涵。 於是他也端了一杯酒坐过去。 知道这可能是倒数几次听她这麽喊他,于上喆淡淡的扬起嘴角,没说话。 于上喆依旧是个讲究效率的商人,不谈假设,直接反问:「会吗?」 如果没有来这里,慕远洋或许还是那只狐狸。 「那刚刚好。」于上喆说,「你知道吗?如果再来一遍,我也仍然会选择慕远洋做城池的设计师。」 「但这次不是因为考量过数字。」他说,眼里的光像长出了翅膀,飞到了或许很远很远的地方,「是因为在你们身上,我看到原来一个这样长大的小孩也是可以被另一个人这样ai着的,让我和蝴蝶想要变成你,去ai以後进来的每一个慕远洋。」 李维涵回眸,眼里噙满了泪水。 打开桌上的台灯,温柔推推眼镜,把手中的文件又来回的读了两遍。 在医务室偶然翻到慕远洋的病历的时候,温柔并没有要详细往下看的打算,是重大病症的栏位上,那一行ptsd的注记太显眼,才打住了她把病历物归原位的动作。 而这十年更迭过好多个四季,她竟什麽也不知道。 一张纸横到rebea面前。 她看了看纸又看了看她,心底是世界在此刻碎掉的声音。 「你一直都知道吧?」温柔说,b起愠se,她此时的表情更多的是心碎。 她抬了抬眸,「嗯,是我带他去医院确诊的。」 「院长。」 没想到下一秒温柔走过来牵起她的手。 rebea看着温柔,热泪盈眶。 後来那天,rebea坐在医务室,把整件事情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 她没有省略掉任何一个细节,她和陈名佐的关系、陈名佐和慕远洋的关系……那些丑陋的人x十四年後在同一个地方重新照见了光。 她小的时候曾经在海边看过飞鱼,不知道为什麽,现在她很突然的想起了那个画面。 那一刻,彷佛连风都自由了。 「远洋是好孩子。」她抹了抹眼泪,「是我没有做一个好大人。」 「院长,以前一直没走是因为怕你起疑。」rebea抬头,泪痕乾在她jg致的脸上,像雨水不小心打sh了哪一朵花,「现在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可以离开这里,没关系。」 可温柔只是轻轻的帮她把头发挽到耳後。「傻孩子,谁说大人就必须永远都在做对的事情呢?」 「在成为大人以前,我们都只是个孩子啊。」 所以变成大人以後,才会想要把这件事做好。 「我没有生气,你和名佐的过去、今天才知道远洋有ptsd……我都不生气了。」温柔说,含笑的眼睛和煦如太yan,「离开与不离开,现在都没什麽影响了。」 rebea含泪望过去,这麽多年以来,终於有一种被拯救的感觉。 十四年,够久了,春天的花都开过十四回、冬天的雪也下过十四季。现在,换她开始有自己的季节、有自己的气候,有自己喜欢与不喜欢的东西、开心与不开心的心情。 但假如真的要走,她会把这里装进她的行李箱。 李维涵又搬回了楼中楼,在慕远洋上次从急诊室出院以後。 和慕远洋的同居模式也没什麽变,还是各自出门工作、偶尔一起做饭、没事打卡新餐厅的关系。 这天吃完晚餐,他们一如既往的挤在沙发上转着不知道是第几台的频道看综艺。 慕远洋收起笑容,垂了垂眸,是一个信封。 李维涵点点头,「开吧。」 「给我的?」慕远洋笑了,眼神宠溺得像全糖的冰。 慕远洋挑了挑眉。「还有多久啊?两个礼拜?」 「好。」他拿票敲了敲她的额头,「十四天後见,小歌后。」 这次的演唱会,是她第一场没有老戴在身後支持她的演唱会,但她并不旁徨,因为她相信有时候生命里走过了一些人,就是因为上天知道,她已经拥有自己长大的潜力。 对rebea的印象,大概就只有开放日好像在某条走廊上见过那麽一面,然後後来,又从慕远洋的口中稍微认识了她一点。 七月的耘城,早上九点就很热了。 「我这样突然跑过来,会不会给你造成困扰啊?」rebea说,有些局促。 rebea笑,这才释怀许多。 「嗯。收到票了?」 李维涵笑了,轻轻点了点头。 她本来也想过帮于上喆和于蝴蝶留两张票,但于上喆抢先一步联络她了,短短一条简讯,就是告诉她他终於抢到票了,那个他曾经说很难抢、抢不到的票,还抢两张。 李维涵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愣愣看着票根不敢接。 半分钟过去,李维涵终於缓过来。 「嗯,我知道你会邀请他们来。」rebea说,抬了抬眸,「我想在这个舞台上跟大家告别。」 「我要辞职了。」rebea弯了下眼,「昨日育幼院,我待得够久了。」 「你要去哪里?」李维涵问。 威尼斯,那个他们说过要一起去的城市。 李维涵突然有些感伤。虽然和rebea其实并没有什麽太深刻的交集,但她知道她这一去,可能也不会回来了吧。 「好,我答应你。」李维涵点点头,「不过为什麽会选这里啊?」为什麽会选在〈向yan的鱼〉上写下结局。 李维涵伸手抱了抱她。 像是一种祝福。 就这样,八月初悄悄的就来了,和〈向yan的鱼〉一起。 没想到一踏出大门,慕远洋的白车就停在门口。 李维涵惊喜:「要送我去会场啊?」 「嗯。」慕远洋敲敲方向盘,「给你三秒钟,不上车我开走啦。」 「谢谢你。」望向他,nv孩的眼睛清亮透明,「出发!」 却被慕远洋叫住。 「慕远洋……」李维涵眨了眨眼。她还没打算在开唱前因为一束花感动得把妆哭花啊。 「去吧。」 「走了啊。」李维涵抱着花,一边往里跑一边频频回头。 就像被谁祝福过似的,整场演唱会都很顺利,台下都是为她打亮的灯海,还有坐在第一排,对她来说最重要的几个人。 李维涵也换上了今天的最後一套礼服。那是一套落日颜se的礼服,长长的裙摆拖在地上,领口拉在锁骨下方,完美的展示出她标准的线条。长发落在她x前,优雅的趴在她肩上。 台下,于上喆和于蝴蝶对看了一眼,许文烊牵起苏裔的手,温柔双手合十抵在下巴,陆仰萱默默的将墨镜拿掉,慕远洋g起嘴角,虔诚的往舞台上望去。 rebea拎起黑se的礼服,轻轻的上台。 「舞台上,你尽情的远洋,我的风,在你身後辉煌。」rebea唱。 「你是夜的童话梦的翅膀,累的时候亲吻你的光。」李维涵接了上来。 那时候李维涵回答她,因为她相信世界上每一个人都有一个专门的守护天使,他不会只在天上看着,他会行走在人间,然後在你生命里某个特别的节点和你来一场可能很平凡的遇见。 就像许文烊之於苏裔、苏裔之於许文烊、温柔之於孩子们、rebea之於陈名佐,或者慕远洋之於李维涵。 「我知道没有复刻时间的魔法,才让你,转身忘了我吧。」李维涵接。 舞台下,有人默默落泪,有人挥着手灯,在後面温柔的应援。 「在你离开的地方,我会想,你多麽傻。」 「在你离开的地方,我会想你,多麽傻。」 那时候,李维涵只是淡淡的弯了弯唇:「天使总有一天也是要回家的吧。」就像这是一场注定会悲剧的幸福的电影。 李维涵握住她的手,很轻很轻的摇了摇头。 听到这边,坐在第一排的人都笑了。 rebea说,用力的吞回眼泪,深深一鞠躬。 然後在台下一片的掌声下,rebea背过身走进了後台。 舞台就这样下起了雪。 後来,主持人上台又说了一些话,演唱会才正式的宣布结束。 李维涵根本来不及换装,一下台只来得及把高跟鞋踢开,套上布鞋後就拎着裙子、抓起车钥匙跑出後台。 她冲到观众席第一排,把还懵懂的大夥拉走。 视线扫过大夥,李维涵闭了闭眼。 作为唯一一个提前知道这件事的人,李维涵想了想,还是决定在演唱会结束後偷偷开车载大家去机场。 眼看着rebea乘坐的航班起飞时间就快到了,李维涵咬了下唇,踩下油门继续往上提速。 温柔坐在驾驶座正後方,李维涵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从上方的後照镜看到陆仰萱断断续续塞了好几张卫生纸到她手里。 方才,温柔终於收到了rebea用预约发送功能寄到她电子邮箱里的辞职信。 高兴,是因为rebea终於走出了这座禁锢了她很久很久的城堡。 李维涵把车停在机场门口,六个人几乎是同时跳下车。 李维涵暗自核对了一下,然後抬头,将大夥拉出大厅。 前方的停机场上停着一台一台等待起飞的飞机,在夜se的洗刷下显得格外的安详。 李维涵看了眼时间,是飞往威尼斯的那班。 大夥好像也认知到了这件事,纷纷抬头远望。 她一定会很幸福的。 他们一起收拾过医务室和rebea住过的房间,然後下楼久违的在食堂一起吃午餐。 「远洋。」温柔看着一样吃得很香的慕远洋,彷佛一瞬间看到了小时候的他。所以她笑笑,推了杯水过去,「慢慢吃,不着急。然後我都知道了。」 他灌下两大口水,皱眉:「什麽东西知道了?」 「ptsd。」 「我都知道了。」温柔又强调了一遍,就怕他像现在这样有负担,「你那些说与不说的原因我都知道。」 他就是怕她c心自己,没别的。 陈名佐在加拿大有了新的家人,rebea也终於去了一直很想去的威尼斯。 现在,只剩下慕远洋了。 去做回被世界所ai的小孩。 「要排休啊?」许文烊撇了眼她,低头确认假单。 许文烊不是不准她假,只是很好奇这次是什麽原因。而且再认真的看一遍,这个日期…… 「噢,我跟高中同学要去南部玩。」苏裔说,眼睛转了两圈,「加我六个人,都是nv生。」 苏裔在原地yu言又止了两分钟,最後只是点点头,抱着假单走了。 慕远洋总感觉今天的李维涵,说不上哪里奇怪,但就是和平常不一样。 「你想问什麽?」他捉住她的目光。 慕远洋别过视线。 「下礼拜应该没什麽安排吧?」李维涵别过眼睛,故作轻松的又补上一句。 「八月十六号!」 「好欸。」李维涵弯了弯眼睛,半晌,察觉哪里不对,又收回笑容,「其实也没有要去哪,就是那天超市的哈密瓜冰淇淋买一送一,我想去吃而已。」 「真的啦!」 哈密瓜冰淇淋买一送一的那天中午,许文烊路过了便利商店外打着买一送一广告的关东旗,萎靡不振的拐进回家的门。 他这才发现苏裔对他来说有多重要。今天是苏裔请假的第一天,少了她的回家真的没有什麽回家的感觉。 许文烊慢慢抬起趴在桌上的头。 「我回来取东西。」 许文烊从吧台里站起身。 「嗯,车子已经在外面了,取完就走。」苏裔说。 见他低落得都不愿意再看她一眼,苏裔抿抿唇,又说:「可是那个东西有点大,我一个人没办法,需要你跟我走一趟外面。」 许文烊撑着桌面起身,跟着苏裔往外走。 「谁让你搬脚踏车了?」苏裔挡下他,「我是让你跟我上车,小孩。」 「我们去露营吧。」苏裔甜笑,「不是说以前在育幼院,每到了这个日子你们都会出去玩吗?」 今天是他生日。 他一上车才知道,原来那些什麽去南部、五个高中同学,都是骗人的。 「我刚赌什麽?」陆仰萱拍了下手,「我就说他会哭。」 「我这两天真的以为我今天要一个人许愿了。」看到他们都在,许文烊终究还是憋不住。 「哥怎麽连你都不给我一点提示?」许文烊扫了眼慕远洋。他这几天甚至还把慕远洋叫到回家喝过两次酒,那时候他的状态就不是很好了。 他看了眼身旁早把视线别开了的李维涵。 今天早上,李维涵抓上才刚吃饱的慕远洋,说要去抢限量的哈密瓜冰淇淋买一送一。 「哎呀,人家限量一百组,中午去是要跟谁抢啊?」反正李维涵三催四请就是执意要带他出门。 坐在驾驶座的陆仰萱拉下车窗:「surprise!」 「哥那我觉得我这个程度b你好多了。」许文烊突然觉得被安慰到了。 好啊,现在都在骂他笨是吧? 那是一片偶尔才有风经过的大草地,芒草开在微斜的上坡,明明不是芒草的季节,他们却明目张胆开得盛大。天边夕yan倒数着掉下去的时间,余晖是对这个世界行的注目礼。 然後他们在开放式的帐篷底下用起了今天的晚餐。 「行啊。」陆仰萱看热闹不怕事大,第一个附和。 许文烊偏了偏头,「我选啊?那肯定选你啊。」 「大冒险吧。」苏裔说。她和许文烊都摊牌这麽久了,选真心话实在没什麽意义。 场边响起大夥起哄的声音。 後者坐在位子上,眼睛闭成两弯下弦月,动也不敢动一下。 「生日快乐。」 许文烊从来没有认真的念过什麽书,但那一刻,他忽然想起了那首诗。 然後他张开眼睛,扭头轻吻她的嘴唇。 不知道玩到哪一局,轮到慕远洋接受挑战。 「大冒险。」明明是要做任务的人,慕远洋还慢悠悠的在撸串。苏裔。 「十个?」没想到慕远洋潇洒的放下手中的竹签,二话不说就在草地中央趴下。 一、二…… 他是真的做得很用力,好像做得越好这份喜欢就能得到世界越大的宽容。 「想告白的话,再做十个!」 慕远洋停了半秒,又下去了。 那个晚上,他就这样在地上做了二十个伏地挺身才起来。 慕远洋还再喘。 李维涵瞥了眼他,还是心疼。 「我是认真的。」他突然说。 许文烊和苏裔的帐篷十点就熄灯了,说是要早起看日出,现在需要屯点睡眠。 「我是真看不懂你们了。」陆仰萱拄着下巴,往嘴里丢了几片薯片,「你和慕远洋现在到底还缺什麽啊?」 可陆仰萱只是低头看着薯片的包装袋,小声感慨:「其实人们都在说,我们要等我们变得很好,好到可以去喜欢一个人、好到可以去被一个人喜欢,这个时候,我们才能谈恋ai。但我一直都觉得这个观念很奇怪。」她抬头,「可我们不应该是在最脆弱的时候才更需要ai吗?才更需要另一个人加诸在自己身上的能量和勇敢。」 而我们都忽略的是,那些现在经过你的人,以後不一定回来。 「好啊。」陆仰萱说,朝着露营车的方向抬抬下巴,「顺便问一下慕远洋吧。」 入夜的营地很安静,有种草木重生的气息。 「慕……」她原本要喊他的名字,却发现他似乎已经就寝了。 却在凑过去的时候发现,明明是夏天的季节,但慕远洋竟然在喊冷。 「好冷……放我出去……好冷……」 「慕远洋……」跪到床边,她伸手圈住他,想把三十七度的温暖都给他。 因为她记得他说过,小的时候曾经被陈名佐反锁在冷冻柜里。 明天从这里回去,她就要带他去找翁医生。 过去这几年,慕远洋从来没有在同一年里找过她第二次,所以看到慕远洋和李维涵一起走进诊间的时候,翁医生不敢置信的把眼镜往下拉了拉。 相觑一眼,李维涵和慕远洋把这段时间出现过的大大小小的症状都报上了,包含医务室那次和露营车这次相对严重的两件事情。 「我可以单独和慕远洋聊聊吗?」 所以李维涵暂时的离开了,诊间里一瞬间只剩下翁医生和慕远洋。 原来不是翁医生有话想说,有话想说的是慕远洋。 「翁医生。」慕远洋说,眼神虔诚得很认真,「我想要积极治疗了。」 「我以前总想,消极治疗就好了,让我过得下去就好了,好像潜意识里总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告诉我,只要这个ptsd还在,我就能证明陈名佐真的有错。」 但那是在遇见李维涵之前。 如果世界真的要践踏他,那他也不能跟着世界一起践踏他自己。 那些衡量与计算,他想到此为止了。 那天回家的路上,他们开着车又再一次的经过了夕yan桥。 他们在和上次一样的位置下车,看落日出现在四十五度角,一模一样的位子。 李维涵觑了他一眼。「是不是医生说真的有变严重的趋势了?」 「你说什麽?」 他低头,望向她的眼睛很乾净。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用的是气音,但她听得清清楚楚。 她别过眼睛,抹了抹一不小心滑下脸颊的眼泪。 大概是因为,日落时分,世间的一切看起来都更加的美丽和珍贵了吧,让原本可能要走远的人,也忽然间回过了头。 天声奖,一个所有音乐人皆向往的殿堂,名字取自其寓意「天上派下来的声音」,其中每年关注度最高的奖项莫过於当年的最佳原创歌曲奖了,一年只会有一个获奖的名额。放在压轴颁奖的最佳原创歌曲奖。 两个人当天就是抱着这麽平静的心情来到颁奖典礼现场的。 对,两个人的座位甚至被安排在隔壁,天声奖为了制造新闻还真是处心积虑、用心良苦了。 「我也还好。」陆仰萱说,将视线调回舞台,浅笑:「但我今天是真的很想听你说你的得奖感言。」 颁奖典礼开始了。 「在公布得奖名单之前,我想先问在座所有的创作歌手们一个问题。」颁奖人在麦克风前停了两秒,「如果只能回答一个答案,你们觉得创作最重要的jg神是什麽?」 是我从里面得到过很多能量,然後有一天,我想要把它分享给全世界。 因为〈伪装ren类的天使〉的创作动机很简单,就长这样。 「第三十九届天声奖最佳原创歌曲奖,入围的有,陆仰萱,〈你的每一个祈祷〉、李维涵,〈伪装ren类的天使〉……」 其实这首歌拿不拿奖真的已经无所谓了,这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一年,它陪她走过了很多很多b现在坐在这里还要特别的瞬间,所以等等就算没能站上那个颁奖台,她也不会遗憾。 「好的,今天的赛点来了。现在就让我来揭晓,第三十九届天声奖最佳原创歌曲奖,得奖的是……」 「李维涵,〈伪装ren类的天使〉。」 「得奖感言准备了吧?」 「很好,等一下上台,一个字一个字慢慢的讲。」陆仰萱拍拍她。 站到麦克风前,颁奖人把奖杯递给她。她接过去,那是一个很有重量的证明。 其实不只写歌,任何形式的创作大抵都是如此。 说到这边,李维涵突然有点说不下去了。 真的就和出发前他跟她说的一样。 闻言,李维涵笑了。「你就这麽确定我会上台?」 |「快点……」那天他们都喝了点酒,而李维涵已经微醺。「说一个,b较喜欢哪个?」 「这麽爽快?都不用想?」她的眼睛清亮得像藏了一百颗珍珠。 李维涵用力摇了摇头。「不想。」顿了下,「但我想知道为什麽。」 四舍五入,也算做过评监的吧。 「最後谢谢你。」李维涵说,「谢谢你的愿望,让我和它一起活下来。」 李维涵的聊天室跳出讯息。 慕远洋趁着等红灯的空档,迅速的打字发出去。 绿灯了。 车上的电台小小声的播报着新闻。 好像就是那一天,他把电台的频道特别切到了新闻台吧。 熟悉的夕yan桥就在前方不远处,他加了点速往上开。 「下一则新闻带大家来看到,前段时间移居加拿大的昨日育幼院前院长陈名佐近日在加拿大召开了记者会,宣布他即将在加拿大成立育幼院的重磅消息……」 可也许他是真的慌了,这麽一上手,音量反而往大了转。 「请你说明一下,为什麽当初丢下在耘城的昨日育幼院,今天还要在远在另一个半球的加拿大重新开一家呢?」 「非常开心看到大家这麽看重这件事情。」 「我要在加拿大开一间育幼院,这件事是真的,大概会是这半年的事情吧。」 听见他亲口承认这件事情,慕远洋缩起肩膀大大的打了个哆嗦。 听到陈名佐要开育幼院,他完全不敢想像以後这个世界上会出现几个慕远洋。 方向盘又扭了一下,这次,没有谁来得及阻止,他就这样用力的撞上旁边的护栏。癒之前,他就因为ptsd发作,在夕yan桥出了车祸。 像夕yan打翻一壶酒,灌醉了天空。 可後者轻轻的摇了摇头。 最後再看了眼病房,她拍拍李维涵。 苏裔走了之後,李维涵又收到陆仰萱发来的短信,问她有没有什麽日用品是需要帮忙带过去的。 李维涵撇了眼门口。医生来了。 「你出来一下,我和你说两句。」 「走吧。」李维涵说。 医生顿了两秒,李维涵抬起头,大概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麽。 「老实说,我不能保证後面的情况怎麽样。」 回到病房,李维涵发现慕远洋不知道什麽时候醒了。 这几天,真的只有在慕远洋正在看着她的时候,她才会久违的露出笑容。 「睡过了吗?」他动了动嘴,用嘴型问。 慕远洋放心的笑了。 他看着她的眼睛,非常、非常舍不得。 李维涵听懂了,所以偷偷的泛泪了。 李维涵点开手机里的日历滑给他看。 九月二十号是慕远洋的二十五岁生日,同时也是唯一一个他会许愿的日子。 「你好奇过那天,我和翁医生单独聊聊的时候都说了什麽吗?」 「我说我打算开始采取积极治疗的措施。」慕远洋极其温柔的笑了下,「因为我想跟喜欢的人告白。」 「我是真的很想做这件事情,从露营的时候……噢不对,可能从更早之前,就很想很想了。」 「本来很坚持要等我的病治好了再来好好的、正式的做这件事情。」慕远洋苦笑,眯了眯眼睛:「现在很怕等不了,所以想要提前一点做。」 她只能捉起他的手,捧在掌心中一直摇头。 慕远洋说,也sh了眼睛。 没能给她一个有仪式感的告白,对不起。 他说,突然就想起了去年大概也是这个时候,那个他在医院里见到,满眼星星的nv孩。 所以可以怪世界,但不要怪太久,以後,还是要热ai世界的活着。 李维涵擦掉眼泪。 病床旁边,她朝他很甜很甜的笑了下,想要唱〈伪装ren类的天使〉给他听,前奏的和弦才刚刷完,却哽咽得唱不出第一句歌词。 没想到慕远洋开口帮她接上了,和当时一样 「那你唱一遍吧。」她扬了扬下巴,「信里面出现过的那句歌词。」 「舞台上,你尽情的远洋,我的风,在你身後辉煌。」 他帮她起了个头,让她可以接下去。 和他一起住在楼中楼的日子就像有一天他们一起被写进了童话故事,公主和王子幸福快乐的生活在城堡里。 可有些东西,逃得过一次,逃不过一辈子。 「我知道没有复刻时间的魔法,才让你,转身忘了我吧。」 「在你离开的地方,我会想,你多麽傻。」 「在你离开的地方,我会想你,多麽傻。」 慕远洋终究没能撑到九月二十号,在九月十六号提前四天离开了。 和许文烊跟苏裔在整理慕远洋在医院留下来的遗物的时候,李维涵在他的枕头底下发现了一封署名自己的信。 她让许文烊跟苏裔先把东西搬到楼下陆仰萱开到医院门口的车上,自己一个人坐在病床边,对着落地窗拆开信封。 |李维涵,我说过不告而别很伤人,但很抱歉我终究对你做了一次这样的事情。 ai许愿的nv孩,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一个秘密吗?许愿,愿望会非常容易成真。 让我没事吧、让我活下来,我那天是这麽许的。 因为那里的日落都会b人家再晚个几秒钟。 是我没有算好那三十秒,但许愿本身没有问题。 然後继续昂首阔步的前行吧,我的大明星。 看到他落款的名字,那一刻,李维涵泪流满面,抱着自己大哭了起来。 十六年後,四十五岁的李维涵在星辰大海摩天大楼的二十八楼办了她的告别演唱会。 和这十六年里的每一场演唱会都一样,没有缺席过一次。 「第三个。」 所以她微微的哽咽了。 因为她办演唱会的这天正好是九月二十号,他会许三个生日愿望的日子。 你说那昨日育幼院呢? 温柔是在睡梦中走的,走得很安详。 後来,于上喆把昨日的孩子们都接回城池,这次不是为了什麽商业利益跟扩大规模,只是单纯的想再救一次这些孩子,不希望他们再次觉得被世界所遗忘。 她知道他们一直到最後都没有结婚生子,但好像也不用了,因为他们这辈子已经拥有了很多个小孩。 隐退後的生活b她想像的还要丰饶,她去学了很多东西,烹饪、西洋剑、冲浪,甚至是开赛车。 她老和李维涵说,她就是个被唱歌耽误的赛车手。 对,一一是许文烊和苏裔的儿子,今年十六岁,高中生。 在知道苏裔怀的是男孩子的那一刻,他们就打算把一一当作是慕远洋在养了。 至於rebea,李维涵真的没有再收到过她的消息。 其实後来,李维涵去过一次威尼斯,自己一个人去那边待了十多天。 但实际去过那里之後,李维涵终於相信那里是个好地方。 入冬了,气温在这短短的几天之内又骤降了几度。 隐退之後,她来看慕远洋的时间变多了,大概两个月会来个一次。 下车之後,短靴踩过那条很长很长的石头路,她终於抵达慕远洋的墓前。 她每次来都会帮他换花,但重新换上的永远都是蓝紫se的天竺葵。 她记得那时候慕远洋还问过她为什麽要给花取这个名字。 「你叫他们什麽?」 慕远洋弯了弯眼,不置可否。| 手指轻轻抚过花瓣,李维涵牵牵嘴角,正要起身。 她飘过去一眼。是雪。 李维涵手心朝上接住雪,慢慢站起身。 这是初雪,非常够格的初雪。 所以她闭起眼睛,双手合十。 远方似有翱翔的风筝,白雪淘尽世间的风华,她在心底默念着一句话。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