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乔以莎感觉自己可能是有点累懵了, 那一句“谁知道呢”, 伴随着他半侧过来的,不甚清晰的身体轮廓,在她脑中刷屏半宿。 窗外明月高悬, 看久了如太阳般晃眼。 三点了,她还是一点困意也无, 一个鲤鱼打挺起来,凭借深更半夜的一时冲动, 直接掏手机给某人打电话。 不知道。 也不知道。 手机响了很久洪佑森才接,一声有些沙哑的:“喂……?” 乔以莎问了句废话:“你干嘛呢?” 乔以莎:“你睡得着啊?” 洪佑森声线偏低, 比年纪来得成熟, 隔着手机听甚至有些磁性。他说话向来没什么表情,也没什么音调,最初听着有点木木的,熟悉之后, 便十分舒服。 还是洪佑森先开了口。 乔以莎听出他有点累的样子, 她冲动渐熄,理智回归,感觉如果此时答一句“没事,就是闹心来撩闲的”,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那个……就是道个谢,你帮了我们不少忙。有什么想要的吗,送你点礼物。”她一说完,觉得自己这理由很不错,顿时腰板也挺直了。 乔以莎:“别,我这人不好欠人情,赶紧说想要什么,大胆发挥想象力,我很强的。” 他这人说话特别平,有时候反而会营造更好的讽刺效果。 又静了好一会,乔以莎说:“你是不是睡着了?” 乔以莎:“你在想吗?” 半分钟后,他低声说:“想不到。” 他:“嗯,我爸要看着我。” 这话乔以莎没问出口,她盯着房间角落的书架发呆。 蓦然间,乔以莎脑中灵光一现冒出个想法。 沉默变得比夜更深。 静了许久,洪佑森缓缓问道:“你上过高中吗……” 等待答复的时候,乔以莎竟察觉一丝诡异的紧张。 …… 第二天晚上她去bly,柳河见面第一句话就是:“橙子可没了啊,白给你打电话了,也不过来。” 阿吉手脚麻利,递上一杯魂断蓝桥,笑眯眯道:“姐,我多加了点橙皮香甜酒,弥补你没吃上橙子的遗憾。” 阿吉问:“姐你最近有聊吗?” 柳河手肘搭在吧台上,身子侧过来,皱着眉头看乔以莎。 阿吉附和道:“没错,有点恶心心诶。” 柳河食指一下一下,缓缓敲着吧台,他视线幽深隐秘,紧紧盯着乔以莎。 乔以莎手指拨拨头发,淡淡道:“跟你说一声,下周起我晚上有事,大概十一点多才会过来。” “你谈恋爱了?” 乔以莎匪夷所思地睨了他一眼:“说什么呢,谁谈恋爱了。” “有病吧你!”乔以莎瞪他一眼,转向一旁。柳河蹭地站起来,硬生生给她掰回来,咬牙切齿道:“老子含辛茹苦,一把屎一把尿给你带大,就这么让人骗走了?你赶紧交代是谁,老子剁了他的手!” 她扭头看一眼,脸是气红了,不过离哭远着呢。 柳河大马金刀重新坐下,难得严肃。 乔以莎:“凭什么?” 乔以莎撇撇嘴。 乔以莎哼哼两声:“就跟你似的?” 乔以莎挖挖耳朵。 乔以莎指尖摩挲冰冷的杯壁,说:“你就担心这两点呗。”她伸出一根手指,“担心我身份。”再伸出一根手指,“担心我被骗。”说完,她靠近柳河,浅浅道:“那我找个同样身份特殊,又不会说谎的老实人行不行?” 乔以莎切了一声,直起身。“你还是管点正事吧,闻薄天迟早要找来,你提防着点。我在店周围设了预警装置,如果附近有血族,会有使者报信的。” 乔以莎忐忑等了半天消息,终于在 “但是,”他犹豫道,“我爸那人很严,他对老师的要求高,我怕……” 放下电话,她把自己淘来的装备摆床上。 这次她买了顶厚厚的假发,带了一副平镜,换了一身七十年代人民教师统一着装,里外穿了好几层,臃肿不堪,外面是旧衬衫搭配棕色小坎肩,肥大的裤子,一双土得掉渣的皮鞋。 周日晚上,乔以莎根据洪佑森提供的地址,前去上课。 路边有几棵大树,枝繁叶茂,深冬季节色彩清冷深邃。 他听到车子的声音,抬起眼,因为视力无限优于常人,她还没下车他就已经开始愣神了。 他摇头。 他依旧没说话,惊讶于女人高超的化妆术。 这小区是一片老洋房,环境还不错,灌木丛修剪得整整齐齐,假山小径,中间还有一汪清池。 乔以莎听过洪闫德的电话,知道他性格很严厉,本来幻想了一副凶神恶煞的面孔,结果一开门,见到了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中年男人。 乔以莎主动伸手:“您好。” 乔以莎进屋,保姆过来给她拿了双新拖鞋。 洪闫德一看就是受到过良好教育,礼数周全,叫保姆为乔以莎端出水果和饮品,正襟危坐在沙发中央,叫上洪佑森一起讨论补习计划。 好在乔以莎也是个抗压能力比较强的人,坐下后,先掏出一张教师证,又递过去一张奖状。洪闫德打开一看,是某市年度青少年科技教育工作先进个人奖状。 洪闫德:“您对高中知识点……” 洪闫德点点头,将奖状还给她,说:“其实之前我也有想过给他补课,但他一直都很抵触,现在终于有点上进心了。补习就劳烦您了,先试一个月,只要有效果,费用什么都好说。” 洪佑森:“……” 洪佑森一语不发,领乔以莎上楼。他房间在三楼,屋子很大,但东西不多。洪佑森住校,一周只回来一次,保姆把房间收拾得一尘不染。 她进屋,锁上门,以防万一还在门上施了个隔音的咒语。 洪佑森拉开书桌旁的椅子,又从床边拎来另一把备用的,放到自己椅子旁边。 乔以莎过去坐下,片刻后发现哪里不太对劲。“你没开灯啊……”狼人夜视能力惊人,洪佑森已经养成了不开灯的习惯。乔以莎拧开桌角的台灯,跟她家里的一样,也是偏黄的旧颜色。洪佑森也过来坐下,乔以莎一转头,两人刚好看个正着,都微微一顿。 俩人就这么你看我我看你,许久后,乔以莎轻声说:“你知道我现在想干什么吗?” 乔以莎真切地说:“我特别想来一首《同桌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