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甄大夫很犹豫,照顾一个染上梅花疫的病人并不容易,更何况宁将军还行动不便,而且宁将军现在如此消瘦苍白,估计这几日也都是宁将军在独自照料。 甄大夫虽然身为太医,但也奉命去不少王爷朝臣府中看过病,无论是哪位要人生病,都是由家主要求府中家仆丫鬟们来听该如何照料病人,是否得宠的无非就是派来伺候的人多人少的问题。而由家主自己衣不解带地亲自照顾的情况,倒是甄大夫从医到致仕头一次遇到。 “好,”甄大夫也不便再多说什么,直接吩咐起来, “目前每日餐食只能用粥,可以在粥中放鸡茸鱼茸,可以喝参汤,多多饮水。” “病人脱皮长新期间会全身疼痛,但正是因为脱皮长新,更要每日清洗,翻身擦拭以免生疮,”甄大夫看着宁风眠不便的双腿, “或者这项工作由他人完成比较方便。” “梅花疫之后会有一段时间身体虚弱,切忌不能再次受寒,”甄大夫交代完注意事项后,起身走到书案边, “我写了方子,稍后让人去按方子抓药按时煎服即可。” “将军不必,”甄大夫连忙扶起宁风眠道, “将军近日可曾感觉有好转的迹象?腿是否有些许知觉?” ———————— 宁风眠(慢条斯理地摘下扳指):所以呢? 给昏迷中的沈少爷喂药是一件极其累人的事情,宁风眠自他第一天在宁家起居起就知道这位小少爷厌酸喜甜,却没想到对苦竟也如此抵触。 浓稠的汤药总是因为抗拒而不可避免地从他嘴角溢出,缓缓流经苍白消瘦但线条依然利落的下颌,黑白颜色对比得触目惊心,宁风眠看着药汁流下,指尖沾了一点药汁放进嘴里,然后又籍此为理由,不容抗拒地再次把舌尖的那一丁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药汁顶进沈槐之的嘴里。 甄大夫不愧是名医,名贵药材外加宁风眠无微不至的照顾,沈槐之终于慢慢转醒开始恢复了。 “吃饭。”宁风眠坐在轮椅中,伸出手用指尖点了点沈槐之床上小几正中央端放着的一碗鸡茸粥和一碟炒时蔬,鸡肉煸炒后磨成易消化的肉茸,蔬菜被炒得青翠欲滴恰到好处还被点一点葱油,令人食欲大开。 宁风眠他无法行走那是如何把自己照顾得如此妥帖的? 那他是怎么做到给我擦身换衣服的?沈槐之锈锈的脑袋上顶满了大大的问号,不过沈少爷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宁风眠的轮椅转移了注意力。 沈槐之在宁府里的第一个年关就在病榻上悄无声息地过去了,不过宁府向来冷清,宁老侯爷每到年关都会去道观静修,晚意在行江城和女红院的姐妹们一起过年,雨渐当值不能离开承乐宫,而宁风眠更是寸步不离沈槐之根本没有去操持过年家事,整个安西侯府的年关安安静静,除了红灯笼,甚至都没有一声爆竹响——宁将军严禁爆竹,怕惊扰到沈槐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