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长老们是畏惧那威力深不可测的重葵剑,唯恐夜长梦多,故而与各大宗门联手在岭南布下天罗地网,意欲将这一任的剑主玹婴扼杀在摇篮之中。在长老们看来,这一战不论师姐是死是活,玹婴务必要死。只是玹婴一死,我的心魔便无解了,所以即便违背宗门禁令,众长老也不得不放我出来,看清楚玹婴是因何而死,是否死有余辜。当年也是这样的。玹婴可曾做错什么?玹婴修习魔道,不过是想活下来,可恨天资非凡,年少成名,惹来仙门正道的忌惮,为了防患于未然,便将年仅十六岁的玹婴囚禁在暗无天日的镇魔塔中。小小牢笼,甚至不如寒川幽闭之地,玹婴是如何度过一日又一日。她纵使成魔,也绝非她之过。ldquo道、道友helliphelliprdquoldquo这人怎么回事啊!陆师姐!!rdquo一声尖利的ldquo陆师姐rdquo仿若一盆迎面泼来的冷水,令我猛地醒过神来,只见那四个少年不知何时抱成一团缩到了角落里,都是一副很惊恐错愕的模样。在楼下与人议事的陆师姐匆匆赶来,还不等询问发生了什么,几个少年便扑过去将她团团围住,七嘴八舌的告起状。ldquo陆师姐陆师姐!我们只是同这位道友起了点口角争执,她竟然仗着修为比我们高,就用灵力压制我们!rdquoldquo真的!陆师姐!我们没有说谎!你一上来她就变了一个样子!rdquoldquo你不在的时候她还玹婴辩白!rdquoldquo这散修一定心怀鬼胎!rdquo陆师姐:ldquo或许有误会?好,我知道了,我先理清来龙去脉,再给你们答复。长泽陈氏家主带着他家那两个亲眷弟子来了,记得你们曾在一处听学,既是同窗,难得碰头,去找他们两个吧。还有,不要忘了宗门规训,遇事听调,不可擅动。rdquo陆师姐虽然大多时候都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但她那种不急不缓的姿态,总是能令人感到心安。少年们信任她,重重点头,看我一眼便离开。而我,缓缓跪坐在地上,后知后觉的恐惧起来。48.心滋狂念,逐欲而行。内息逆流到灵力外溢,从闯出幽闭之地到憎恨仙门正道。不必陆师姐点醒,我已经很清楚,我的心魔正在以一种极为可怕的速度吞噬着我的神智。可我,可我竟不觉得自己有错。这到底是怎么了?我简直不明白!难不成我真的要与正道为敌?!要与陆师姐作对?!要堕落为那让阿檀恨之入骨的邪魔?!我不要,我不想这样helliphellip我十八岁入宗门,十九岁拜师,二十一岁进华庭苑听学,虽有时懒怠顽劣,但从未动摇过道心。我曾对着女娲的神像立誓,要和师姐一起,将那些残忍凶恶的鬼煞邪魔诛杀殆尽。我亦说过,这世上除了师姐,没人比我更痛恨魔族。可现在呢?算了。我仰起头,扯下那张软若人皮的面具,脸上的冷汗与热泪顿时如瀑而下,原来我早已大汗淋漓。ldquo润青helliphelliprdquo陆师姐果然是极好极好的人,我坏到这个地步,她依旧没有责怪我,甚至跪在我面前,轻轻拭去我脸上的泪痕:ldquo别害怕,心魔而已,修真证道,在所难免,你要感激上苍赐予你的魔考,只要过了这一关,从今往后你便是一个真正的修士了。rdquo我摇摇头,扯着陆师姐的衣角痛哭流涕:ldquo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helliphellip为什么只有我这样helliphelliprdquoldquo我早说过的,润青,你比旁人,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更有悟性,这世间许多修士在遇到心魔时甚至来不及醒悟便堕落沉沦了。rdquo陆师姐的声音冷静而温柔,落在我背上的手似乎有一种坚定的力量:ldquo润青,你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rdquoldquo润青,不要让你母亲伤心。rdquo49.子时三刻,夜已深了。年关将至的时节,正天寒地冻,打更人缩着脖子,拎着铜锣,一边走街串巷,一边高呼着ldquo天干物燥,小心火烛rdquo,也有一队队衙役披甲佩刀,在城中反复的巡视,唯恐百姓家中再丢失孩童。我也醒着,坐在屋顶上,遥望着那座早已熄灯的宅院。据一直监视着玹婴动向的修士所说,玹婴三日前进了这西厢房的房门,此后便再未露过面,她父母兄嫂言行举止亦如平常,仿佛失散多年的幺女根本没有归家认亲。事态不明,加上玄冥教魔修以百名幼童威胁,各宗门便都不敢轻举妄动,只等着过几日问心宗宗主出关,与春蓬剑剑主岳观雾联手,将玹婴与麾下教众一网打尽。我将手按在胸口上,能感觉到胸膛里那颗心脏正在急促的跳动,它恐惧,它不安,它简直像一头暴烈失控的小马要撞断我的肋骨,冲破我的皮肉。上一次它这般躁动,还是玹婴以为我熟睡,偷偷从背后抱住我的时候。她抱住我,吻我的肩膀,一下,又一下,小心翼翼的,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甚至不敢用力的呼吸。那时的我心脏也是这般的难受,颤栗着,痛着,酸胀到快要爆开。那时的我忍了又忍,忍到玹婴已然抵着我的背昏昏欲睡,却还是莫名其妙的流下眼泪。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