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犯了什么事?你打算怎么处理她?”本来不想干涉将军府内部的事,但见绿绮这般哀求的模样大乔终是不忍,沉默了片刻才开口。
韩信阴鸷的双眸在绿绮身上停了半晌,眸光冰冷得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但当他的目光移到了大乔身上时却又温柔得像是三月的春风,“连主子都看不住的家伙要来何用?杖毙了喂狗更好。”轻柔的话语却掩不住戾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乔的脸猛然间苍白起来,“逃出去是我一个人的计划,与她无关——是我刻意支开了她。”
“我知道,”他伸手将她滑落胸前的头发别在了耳后,“你从来就不是一个听话的孩子。可是……我能拿你怎么办呢?”他俯身在她耳边说着,明明像是恋人之间的低语但却让她觉得不寒而栗——他在生气,在气她在刑场上的出现以及……想要离开的想法。
大乔反手紧握住了绿绮,这一举动让面如死灰的绿绮脸上瞬间爆发出了光彩。
“这不关她的事。”大乔苍白着脸与他对视着,有着毫不退缩的神色。
韩信低笑了一声,伸手想要抚摸她的面颊却被她避开。韩信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掌心,轻叹一声,“莹儿你是以什么身份来和我谈条件的呢?将军府的事一向不许‘外人’插手,除非……你是以将军府女主人的身份。”
韩信顿了顿,接着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十五天之后是个好日子,虽然仓促了一点但我绝对不会委屈了你的——我会许你一场盛大的婚礼……”
“我不会嫁的。”大乔盯着他,平静地拒绝。
曾几何时,穿着最美丽的嫁衣嫁给他的确是她的心愿——甚至在闺中的时候每每想到这个未来她总会喜不自胜,幻想着当他揭开红盖头的时候她该以什么样的表情来惊艳他。然而,当这个未来真的近在咫尺的时候,她却只感到戏剧般的荒唐。
“好了,别跟我闹了。”他的话语宠溺得像是在对待一个小孩。
“我没有闹。韩信、韩重言,你应该知道当你选择帮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了!”韩信猛地站了起来,打断了她的话,“十五天之后,我们就拜堂成亲。”他决断地宣告最后的结果,拒绝一切的商讨。
“你好好休息,我一会儿再来看你,”韩信试图放柔语气,却依旧生硬。他的目光扫到了噤声跪在一旁的绿绮身上,“这个女婢你看好她——要是再有下次,我舍不得动你我便只能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大乔看着韩信隐忍着怒气破门而出,“你起来吧——跪了这么久自己坐一坐吧。”大乔垂下了眼眸平淡地像是方才不愉快的争论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奴婢……奴婢不敢……奴婢站着就好了。”绿绮扶着墙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揉着自己的膝盖。
房间里沉寂了一会儿,最终是绿绮忍不住开口问:“姑娘,你为什么不愿意嫁给将军?将军是真的很喜欢你啊!”她从来没有看过将军对一个人这般的忍让——甚至因为害怕吓着对方而强忍着自己的怒气。
“因为他喜欢,所以我便必须要嫁吗?”大乔的眼角轻描淡写地扫了一下她,话语飘忽得像是一种嘲弄。
“可是现在大局方定,姑娘总是要嫁人的。与其嫁给一个不知根底的人,还不如嫁给将军——在姑娘你还没进府的时候,将军便已经开始准备三媒六聘了!”
大乔盯着床幔发了一会儿呆才慢慢悠悠地接上,“绿绮我发现你的话很多——你是不是想让我将你的舌头割下来当一辈子的哑巴?”
“姑、姑娘最是心善了!肯定只是吓唬绿绮的!姑娘您先休息,绿绮去看看您的药煎好了没有,绿绮先告退了!”
小丫头拖着腿一蹦一蹦地溜了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乔缓缓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
她做了一个梦,梦见三月初春,花开正好的时候。
那一天她和小乔戏耍归来,却被道路旁溅洒的红色给吸引去了目光——“或许是什么树上结的小果掉落下来被人踩碎了。”小乔是这样解释的。可是她终究是起了好奇心非要跟随着痕迹去探查一番。
如果那时候她信了小乔的说辞,跟随着她一同迈入了家门那现在的种种都只成了云烟吧!她依旧是一位小商人的女儿,行不可乘车,衣不可绮罗没有地位但却像所有普通的孩子一样无忧无虑地走完一生——政局的纷争与她们没有直接的关系,战乱的苦恼也会很快随着局势的稳定而被抛在了脑后——战争苦的是百姓但是最快从苦恼中走出来的,也是百姓。
可是她偏偏没有踏进家门,而是追随着红色的印记而去,于是此后种种便成了今日的模样——
她找到了藏在灌木丛中的他,像是受伤的野兽为了躲过敌人的追击而拼命将自己隐藏在杂乱的草堆里。当时她看着他身上的红衣被吓了一大跳——已经分不出来衣服原本就是红色的还是被他的血给染成了红色。
她伸手想去触摸他看看他到底是死是活却猛地被人抓住了手腕粗鲁地扑倒在了地上——一把冰冷的匕首抵在了她的颈边。
面前的人喘着粗气,蓝色的眸子像发狂的野兽只要她动一下都有而被撕碎的可能——戒备、杀戮,全呈现在这双眸子里。
她被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过于害怕的神情让面前的人放松了警惕,抵在颈边的匕首倏地一松,他整个人便向一旁栽去。
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他拖回了家,然后请大夫给他疗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时她只觉得自己又多了一位玩伴——时值大秦将倾未倾之际,对商人的苛政越发严厉。除了自家姊妹外,其他同龄的孩子见着她们都绕道而行——商人轻贱,重利而轻义。
他并不是那么讨喜的一个人,救醒了他之后立马像一匹豺狼一样砸碎了杯盏拿着尖利的碎片对着她——连声谢谢都没有。
在她解释清楚之后很长的一段时日里那个少年也只是沉默不语,有些时候她甚至怀疑自己救了个哑巴!
父亲说局势越来越混乱,严禁她们俩姊妹出门,她便只能将他当做打发时间的消遣,有事没事就往他这里跑一股脑地发牢骚——反正他也只会听不会说。
后来,他的伤好了一半之后便喜欢在她家院子的大树上跳来跳去,她给他取名叫跳跳。
第一次发现他会说话的时候是她有些艳羡地说她看见隔壁李婶家的小女儿收到了别人送的一朵小花——她还从来没有收到过除爹娘小乔之外的人送的礼物。
他极为不屑地嗤笑一声,“一朵小花有什么好的?”
后来……她的房间里莫名多出了一把木制的小刀。
最初相见时那个阴鸷的少年仿佛就像记忆扭曲变形的错觉,相处的时日越久,他便越发地肆意甚至有些时候她会生出一种他在包容她的错觉。
后来……他不辞而别,只留下一封信——“等我回来,我会娶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再后来刘邦破咸阳。她从未想过那个争夺最高权位的人竟然会来找她的父亲——不!应该说是像这样的大人物能够认识她父亲都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再后来……刘邦称王,下令逮捕乔家。
她从来没想过她一直等待着的人会以另外一种姿态出现在她的面前——居高临下的,韩大将军。
大乔突然间被惊醒了,当她睁开眼的时候她一瞬间分不清自己是不是还在梦里,“跳……跳跳?”
坐在她床边的人点燃了灯,“我怕你又烧起来,所以在你床边守着——方才做噩梦了?”
大乔看着面前人垂落在腰间的红发,沉默了片梦呓般地低问:“你那个时候……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只救我?”
她的声音很轻,轻到话语才刚出口便被摇曳的烛光所吞噬。
韩信似乎没有听到。他静坐在床沿像是在等着她的开口。
“不,没什么……”大乔翻转过身,不再看向坐在床边的人。她盯着笼罩在墙上的床幔,突然间说:“韩信,放我走吧!”
“还在跟我闹脾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感到有一层阴影笼罩在了自己身上,她知道那是韩信俯下了身。
的确,如果放在以前她这样的行为确实是在闹脾气——以前,在他还在乔家养伤的那段时间。度过了一开始沉寂的蛰伏期之后,他像是从寒冬里突然苏醒的野兽开始四处张牙舞爪。
“你在这样以后可没有姑娘敢嫁给你!”
“说话可要给自己留余地——不然你以后嫁给我了,可不是把自己都给搭了进去?”
“呸!谁要嫁给你这个混蛋!”少女的心事总像春天萌芽的小草迫不及待地想要向外钻,但是真正被人一语道破却又羞赧起来。
——可惜,那是以前。
“我听小乔说过,你最大的心愿便是嫁给我——莫不是在害羞?”韩信的话语中含着说不清的笑意。
大乔突然间转过了身,直直地看着他,“韩信,别把自己想得太过重要——或许曾经我是想过嫁给你,我等过你,但是我不会一直等你。”
“为什么?”
“为什么?韩信,你是真不知道吗?”大乔看着他,渐渐皱起了眉但唇角却扯出了一个讥讽的弧度,“你的好君上为什么会知道商贾乔家?为什么会知道乔家的大致财力——你敢说这一切与你无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韩信张了张口,却最终以沉默相对。
“韩信别忘了——刑场之上你斩了我乔家上下三十二口人!”大乔蓝色的眸子直直地盯着他,像是烛火在她眼中点燃了一般亮得有些惊人。
韩信蓦地俯下身去,在她的眼上落下了一吻,“这些我都不争辩。”
大乔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间嗤笑出了声,“所以……你还是不肯放我走?”
“在将军府你是最安全的。我瞒着君上救出了你,伪造了一份乔家族谱——上面没有你和你妹妹的名字。但是我并不敢保证君上一定不知情,至少在这里,我可以保护你。”
“韩重言!你到底想打什么主意?!”
“娶你。”
大乔突然间像是一只被扎破了的皮球瞬间泄了气,最终她只是疲惫地说:“娶了我你不会好过的——我不知道我们俩这样纠缠不休到底对你有什么好的。”
韩信伸手抚平了她的眉结,躺在了她的身侧,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你的眼睛……一直都不怕我。”
大乔不想再费心思和他打哑谜只是冷冷地下逐客令,“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是我的府邸,我想在哪儿就在哪儿。”
“好,那我走。”大乔抿着唇起身却被他拉着手臂压下,“你还生着病别乱跑——你要是不想我们今晚就洞房那就乖乖地睡觉。”
大乔瞪着他,明白面前这人一向胆大包天便只能愤愤地闭上了眼。
韩信无声地轻笑了起来。
她的眼睛真的很美——里面看不见对他的怜悯、鄙夷和恐惧之色。韩信缓缓地闭上了眼。
他原本只是一介布衣,未被选为官吏也不同经商之道。在母亲死后的几年里他是靠百家粮存活下来的。嘲讽、谩骂、羞辱他在早年的时候见过了太多。他没有别的本事,唯一的强项便是忍——忍耐着活下来,忍耐着出人头地。
果然他忍到了这一天,功成名就位列大将。但是在许多人恭谦的面皮之下,那双眼里流露出的却是厌恶、讥讽嘲笑和惧怕——嗤笑着他的出生过往,嫉妒着他的位高权重,惧怕着他的杀伐决断……
他只见过一双眼,一双蓝色的眼眸干净得像是世上最后一片净土。
他和她初遇的时候,那把匕首本来是想要割破她的喉咙的,但在最后一瞬间他却住了手——他看到了她的眼眸,惊慌失措得像是一只小鹿。她的眼里倒映着蔚蓝的天空、摇曳着的树叶以及……满身血污的自己。就那么短短的瞬间,他莫名觉得这双眼眸能够容纳下一切——哪怕是肮脏的、不堪的自己。
后来他在乔家养伤的时候那双眼眸就比初见时镜面一样的干净要鲜活得多——悲伤欢喜全都毫无保留地流露了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一直……一直注视着那双眼睛。他能看出里面隐含的爱慕,不似其他女人的谄媚而是一个少女最珍贵的爱恋。
他想将这份爱意小心翼翼地收藏起来,所以他不辞而别快马加鞭地赶回到了刘邦身侧——他将自己的遭遇告诉了君上,他请求一个更高的功名以及……一道赐婚的旨意。
他垓下围楚军,十万军队全歼——刘邦收了他一半的兵权却许给了他大将军的称号。
刘邦说,再为他完成最后一件事,他便下旨赐婚——他是临时接到缉拿“通奸卖国”贼一家的消息的。他带着兵随着仆从去到了窝点,却没想到是……
他永远无法忘记她被迫跪在兵刃的寒光之间抬头看向他的神情——错愕之后是逐渐冰冷的光。
刘邦先入城,他带兵围剿项羽。在这几个月的时间他无法得知君上和乔家之间产生了什么恩怨——他不明白……
“姑娘你听,外面的鞭炮锣鼓声好大啊!看来是将军快来了!”绿绮梳着大乔的长发,话语里满是兴奋。
大乔盯着镜子里被摆弄的自己——要是换做以前,她肯定也是如此欢喜的——忙着检查自己的嫁衣有没有纰漏,自己的妆容是否完美甚至还会幻想着那人来迎娶自己时骑着骏马的飒爽身影。可是此时……她冷漠得像是置身事外的人,甚至还隐有些嘲讽。
十五天,她不是没有试图逃过。但是她那一点商人之女的小聪明是无法逃离偌大的将军府的——韩信把她看得死死的。
窗外的热闹越来越近,却让大乔的心越来越沉——自周朝始便有着“婚礼不用乐,幽阴之义也。婚礼不贺,人之序也”的习俗。但这一场婚礼声势浩大到几乎人尽皆知。外面来看热闹的人比她想象的只多不少。人群喧嚣最容易造成混乱,但过多的人潮却也只能让她想要借机逃跑的可能减到最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乔无声地叹了口气,心烦意乱地挥了挥手,“随便弄弄吧!别太麻烦——反正也只是做做样子。”韩信昨夜命人将她送到了这处地方应该是为了今日的迎亲仪式——一方面是彰显对她的重视,而另一方面则是为了“名正言顺”。秦朝制礼,定“亲迎”为媒聘之礼成。若无此环节则是“无媒而嫁”,会沦为别人口中的笑柄——可是……她连家都没了,还谈什么“嫁娶”?
绿绮捧着大乔的长发面露难色,小声地提议,“姑娘,今天毕竟是你的大日子,怎么能随便弄一弄呢?姑娘这么美,难道不应该更加妆点一下自己,让人感到惊艳吗?”
“惊艳?惊艳谁?”大乔看着镜中自己的倒影,话语里带上了讥讽,“韩信?还是其他人?可惜他们我一个都不在乎。”
“姑娘!”
“你要是不想弄,就去给我倒点水——我渴了。”
绿绮一脸恨铁不成钢地跺了跺脚,转身去倒水。
大乔趁这个间隙将一直藏在镜台下的小药包藏进了自己的怀里。
韩信将她护得很好,那么多看热闹的人竟没有一个能靠近她的马车。大乔掀起了车帘的一角看着街道上的情景。
她的眼角不经意地瞥到了骑行在她前方一点的韩信。她必须得承认红色就像是为他而生的一般,衬得他越发的耀眼——像是一团跳动的火焰。
他本就生得很好看,再加上嘴角边一直挂着的那抹笑意便越发地吸引着人们的目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
大乔猛地放下了车帘,紧握住自己的手:无论怎么说……他们都回不去从前了!
一切都按照原有的轨迹进行着。唯一发生的小插曲便是刘邦夫妇——
同牢之礼结束后,在他们向着来观礼的刘邦夫妇行礼之时,她听见那个王带着笑意说:“这位姑娘看着有些面熟。”
像是毒蛇吐信的声音,带着寒气自地面盘绕着她的身体缭绕而上——他说话的语调和面容依旧是带着吊儿郎当的地痞之气,可是他那副人畜无害的面容之下隐藏着的是一颗豺狼虎豹的心。
父亲当年便是被这样的面容所迷惑,最后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世上的姑娘大多都有些相似的。”
手上突然间传来了一股热量,将她自冰寒中拉了回来。大乔很快便镇定了心神——他没见过她,那次他拜访乔家时她和小乔都躲在很远处的帘后偷窥,他不可能看得见她的面容。唯一的解释便是……他在诈她!
“我也瞧着这位姑娘面善,不知道这位姑娘家姓为何?家人何在?”吕雉也上前一步拉过了大乔的手笑得亲热。
“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家姓裘,父母……自幼双亡。”韩信抢先一步替她答道。
“瞧我这嘴!裘姑娘……不,韩夫人,还望你不要见怪。”吕雉含着歉意笑道。
“不……不会。”大乔勉强地笑了笑。
“‘丧妇之长女不娶,为其不受命也’既然裘姑娘父母自幼双亡,可能这命数也就更加……我们的韩大将军就不怕也被她的命数所影响?”刘邦笑得将眼睛眯了起来,语气越发地轻佻。
——像是在开玩笑一样,大乔低垂下了眼眸。可是“朝堂”之上、君臣之间,哪有什么玩笑,只不过都是试探罢了!大乔确信面前的这对夫妇,这对至高无上的人早就已经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
还未等韩信回答,吕雉就先一步打破了这有些僵持的局面,“你瞧瞧你,大喜的日子说什么诨话!还不快自罚一杯!”
刘邦笑了笑,举起了手中的酒杯,“重言,对不住了。”
“臣惶恐。”韩信拿起桌上的酒杯,平举至胸前朝刘邦行了一礼。
很快,这看似微不足道的插曲便被帝后领人同撒五色同心花果的热闹给掩盖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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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被推了开,突兀的“嘎吱”声惊得大乔立马挺直了背脊。
“害羞?还是紧张?”韩信见状忍不住调笑着说。
大乔缓缓抬起了眸子,蓝色的眼眸像是初见一般灼灼地看着他。
韩信忍不住向她走了过去,坐在她的身边伸手抚摸着她的脸颊——预想之中的闪避并没有出现,这让韩信的眼中浮现了惊喜的神色。
“你今天……乖得让我有些惊讶。”韩信磨蹭着她的面颊低声说着。
“韩信!”大乔反握住了他放在自己面颊上的手,制止了他想要俯身亲吻她的动作。
“叫我跳跳。”
“韩信——刘邦知道我是谁。”大乔盯着他的双眸,确信不疑地说。
韩信愣了愣,随后又笑了笑,“你今天真美——比任何时候都来得美丽。”
大乔抿了抿唇,神色中有一丝恼怒,“我在跟你说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嘘,”韩信蓦地掩住了她的唇,笑着比了个噤声的动作,“君上的名讳可不能随意直呼。”
大乔呆愣了一会儿,垂下了眼眸,“你知道是不是?”知道……刘邦对他有异心。
“那你还……”大乔顿了顿,随后看向了他,“韩信,你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放我离开,或者……将我交出去。”
韩信盯着她严肃的神情突然间勾起了嘴角——笑得像是一个得了糖吃的小孩,“你担心我?”
“不!这只是对你我都好的选择——我并不想嫁给你。”
“韩重言是不会抛弃自己的发妻的。”他看着她,目光灼灼。
“韩信,别逼我……”大乔的神色蓦地倾颓了下去,她疲惫地揉了揉额角,“我们好聚好散总好过最后怨怼收场。”
“莹儿,你喜欢我不是吗?”
“……是。”大乔几乎是咬着牙艰涩地吐出了这个字。
“那为什么……”
“韩信!当你抓获乔家、刑场下旨的时候就该明白我们……永远都不可能以欢喜收场,”大乔看着他放在桌上宽厚的手掌——上面纵横交错的纹路就像是被刀划出来的一样——说,“我若嫁你,那我有何颜面见我乔家三十二人的亡灵?!我不恨你,但我做不到再继续对你抱有任何其他的情愫……别逼我,跳跳。”最后一句话,她几乎是带着哀求的意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韩信沉默了一会儿——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片刻,却让大乔仿佛看到了触摸天空的希望,只是下一刻……她又被无情地被打在了地上。
“莹儿,该喝合卺酒了。”
她的脸刷地一下褪去了所有血色。她不容置信地看着他,仿佛是在质问他。
韩信平静地接受着她的质问——那双眼眸就像突然间遭遇暴雪的清泉,正在一寸一寸地冻结起来。不过没关系,只要她留在他的身边,他总有一天会融化这些包裹她的寒冰——或许,这就是执念吧!
“哈……”大乔突然间惨笑起来,“咳咳咳!”
“莹儿!”韩信想要去搀扶因为剧烈咳嗽而弯下了腰的大乔,却被她牢牢地抓住了衣袖。
“我求你……我求你!韩信!放我走吧!”她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冲着他哀求。
“……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韩信小心翼翼地捧起了她的脸,拭去了她眼角闪烁的泪光,“你可以试着相信我——我韩重言这一生都不会将你弃之不顾的!别想着离开,好不好?”连他的声音都带上了乞求。
那个骄傲的、甚至有些冷酷的将军,第一次用这样轻柔的语气乞求着一个人。
大乔冷静了下来,面色却依旧苍白着。她的眼角瞟到了桌上端放着的两杯酒,眼眶又红了起来——她推开了韩信的手从中端起一杯举到了身前,皱着眉露出了一个笑容,“合卺酒——我亲手倒的。可是其中一杯却有毒。”
她顿了顿,接着又说:“酒杯是从屋子里端出去再合着酒壶端进来的——我将其中一个酒杯浸泡在了毒水中,她们端出去之后我也不知道到底哪个是有毒的酒杯。”她知道所有东西都是事先准备好的——合卺酒杯为了与供给宾客的相区别是韩信特意命人打造的。只有一套两支酒杯,不存在临时替换的可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抬起了眼眸看向他,苍白的面色合着眼角的红晕有着说不出的妖冶,“韩信,我们俩来拼一拼运气——看谁能活下来。”
“我先选为敬。”大乔盯着自己手中的酒杯看了一会儿,便一饮而尽——她拭了拭唇,将酒杯放在了桌上,静静等待着。
屋子里陷入了沉默。红烛顶着火焰跳了跳,像是想要打破这过于寂寥的沉默。
屋外的宴饮声已经趋于寂静,想来宾客大多已经离场。远离了喧嚣的夜,静得只剩下雪花簌簌飘落的声息。
“莹儿,你在等什么?”韩信突然间梦呓一般地说,“你就这么确定自己喝下的一定是有毒的那杯?”
“你——”大乔的面色突然变得难堪起来,“你知道?”
韩信端起了桌上剩下的那杯酒嗅了嗅,语气难得的带上了些微讥讽,“莹儿你的小把戏比起其他的刺杀者来说实在是逊色太多了——你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杀我。你在其中一个杯子上做了印记以确定自己一定能喝到有毒的酒……”
“不如来猜猜……剩下的这杯酒里有什么。”韩信突然间将酒一饮而尽,抓了大乔的手臂将她拉到了身前——
他吻住了她,并将口中的酒给她渡了过去。
大乔拼命地推拒着。好不容易等韩信放开了她,她想也不想地一巴掌扇了过去。
清脆的耳光声在空中回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大乔气息不稳地看着自己发红的手掌——提醒着她刚才的那一巴掌扇得有多么的用力。大乔抿着唇合起了手掌,强压下自己心中的愧疚。
“看来小猫是被宠得太厉害有性子了。”韩信抿着唇笑着,一双眼眸里全是阴沉的雾。
他突然间将她扛了起来扔在了床上,有些粗暴地扯下了挂在两旁的床幔便俯身向他压去——她的反抗在他看来更像是软绵绵的调情。
“别过来!”慌乱之中,大乔拔下了头上的金钗抵在了韩信的喉间。她握着金钗的手不住地颤抖着,“别过来……我求你……”
她抿着唇,不知为何而哭泣——她哭得无声且狼狈,让他熄了怒火。
“莹儿,我们是夫妻。”他放柔了声音说。
“我求你……我求你……”她啜泣着,“韩信,不要让我后悔救你。”她始终无法对他下手——她是他喜欢的少年郎。她知道他也有他的苦衷——他只是杀人的一把兵器,该怨怼的不应该是兵器而是操持兵器的人。她无法恨他。
“莹儿……”
“不要再说了!”大乔突然间用另一只金钗抵住自己的脖子——一根抵在他的喉前一根抵在自己的颈侧,“韩信,我最后说一次——放了我……我杀不了你,我还能杀不了我自己吗?”大乔笑得决绝且惨烈。
是的,本来她有很多机会可以自尽,可是她总是幻想着能有比死更好的解决方法——说她贪生怕死也罢,胆小也罢。她的确是舍不得,舍不得这个斑斓的世界,也舍不得……她亲手放走的、流落在外的妹妹。她总是幻想着韩信能够放了她,然后她虽然坎坷但却顺利地找到小乔,最后她们俩相依为命的活下去——她已经被剥夺了笑容,但她要让自己的妹妹像风一样快乐的活着。
可是没想到……事情总归还是到了以死相逼的地步——不能离开,便是死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韩信沉默了片刻,突然间向着她靠拢。抵在喉间的金钗刺破了皮肉、浸出了血珠,惊得大乔立马缩了缩手——却被韩信用力地抓住。
“小乔。”韩信突然间吐出了两个字。
大乔先是不解,随后便是长久的错愕。
“小乔。”韩信重复了一遍。
“婉儿在你手上。”不是疑问。
“嗯——君上不知道。”
“你疯了!”大乔皱起了眉,想要挣脱开他的手。
“嘘——只要你乖乖的、好好的,我保证乔婉也能活得衣食无忧。”
“你在威胁我!”大乔蔚蓝的眸子隐藏着愤怒。
韩信笑了笑,凑上前去亲吻了一下她的眼眸,“从始至终我所挂心的无非一个乔莹——乔家怎么样与我无关,乔婉更与我无关。”他注意到她抵在颈侧的金钗有着刺破血肉的迹象,咬住了她的耳垂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说:“你可以试试——我无法用乔莹去换回君上对我的信任,但是以乔婉抵乔莹还是可以的——毕竟我听说乔家的继承人最终定的是乔婉,你只是努力在她成年之前为她争取更多欢乐的时光而已。”
“你想要什么。”大乔紧抿住了唇,问——虽然她清楚他要的是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以及,你乖乖的留在将军府——你要有什么差池,我便不敢保证乔婉的境遇会如何。”
“……我要见婉儿,就在明天。”她妥协了,放弃了,但却仍旧挣扎着换取一些利己的条件。
“别忘了你现在姓‘裘’——人多眼杂,难保不会让人猜出些什么来。你若不放心的话我可以让人给你带信。”
大乔神色复杂地看了他半晌,最终讥讽地说:“你可真是个不要命的赌徒。”
他下了两场豪赌——一赌刘邦对他的信任,筹码为自己的忠心;二赌小乔对她的重要性,赌注为她的性命——目前看来,他都赢了。
她怎么忘了,能够与虎谋皮的人又岂会是善类?自始至终……傻的人只有她一个罢了!
“只要能赢,那又何妨?”韩信亲吻着她的面颊,卸下了她手中的金钗抛在了地上。
“叮当——”钗环委地的声音摇曳着烛光拉开了一个漫长的雪夜……
她又一次病了,脸色比掩埋大地的雪还要苍白。她以前……身体没这么弱的。
“乖,喝药。”韩信将药勺递到了她的嘴边,轻声说。他蓝色的眼睛里全是止不住的担忧。
大乔看了他一眼,转过了脸去以沉默拒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韩信叹了一口气,“莹儿,你不能一直这样——大夫说你的病来得如此绵延漫长都是因为郁结在心——你应该多笑笑。”
大乔依旧低垂着头,沉默着。
“这个,是乔婉给你的。”韩信见状不得不从怀中掏出了一个丁香结模样的发饰。
大乔立马认出了那是她以前送给小乔的东西。她伸手想要去抢,却被韩信拉住了手腕,“先喝药。”
“你说过的,会给我和婉儿带信。”大乔盯着他,终于吐出了一句话。
韩信思考了一会儿,突然间笑着说:“不——只要你乖乖的,等你病好些了,我带你去见乔婉。”
大乔沉寂的眼眸一瞬间亮了起来,“真的?”
韩信一瞬间有些恍惚——他有多久没有看见过她这样闪耀的神情了?他凑上前去吻了吻她的额头,“真的。”
大乔本想躲闪,最终还是忍住了。
他满意地看着这几天她很听话的没有再逃避任何药物。只要是他端进来的,她眉头都不皱一下全数灌了下去。有些时候他甚至有些打趣地想,或许她更期待她端进来的是毒药。
“莹儿,你怎么来了?”韩信抬头有些诧异地看着站在门口的人儿——他有些惊喜,这是她第一次来找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乔的面色已经透出了血色不再像前段时间那样苍白易碎,但是她站在门旁,站在苍茫的白雪中缥缈得仿佛下一秒就会不见——她还是太瘦弱了。
韩信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急忙起身把她迎了进来。他感到她想要挣脱开他的手,便握得更紧了——“手这么凉,下次来见我可要记得穿多一点。”他将她的手揣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温热着她。
大乔看着他的模样抿了抿唇,最终还是说:“韩信,我身体已经好了——你答应过我,等我身体好了的时候便带我去见婉儿的。”
她明显感到他握着她的手更加用力了几分,她的心一下子便被提到了嗓子眼——他要是反悔,她根本毫无办法。
“你答应过……”
韩信看着她紧张的模样,蓝色的眼眸有些黯淡,他笑得复杂,“我答应过的我一定办到——只是……不是今天。给我些准备的时间可以吗?”
大乔沉默了着移开了头。
韩信苦笑了一下却有些打趣地伏在她耳边低语,“你确定你的腿有力气走那么远的路?你可是睡到了近正午才醒,嗯?”
意有所指的话将大乔的思绪不受控的牵往这几日荒唐的夜晚,面颊上瞬间漫上了红晕。
看见她面上的绯红,韩信伏在她耳边笑得更欢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韩信你……发生了什么吗?”大乔咬着下唇,突然间问——他很奇怪。她能感受到他周身笼罩着的阴霾以及……他的宣泄。
他应该是遭遇了什么,所以才会比第一次更加紧密地纠缠着她。
她本来想装作不在意的,但……她没法不在意。
韩信明显呆愣了一会儿,“我……”
韩信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住了口。
“你不去朝堂没关系吗?”大乔算了算,他已经有五天没有去上过朝了。
“我病了,”韩信揽住大乔的腰身把她收进怀里,“我想……君上这个时候应该不会想看见我。”
韩信顿了顿,突然间更加用力地抱紧了她,“莹儿,不要离开我。”
韩信没有食言,在他称病的第十天,他带她出了将军府。
“冷不冷?”韩信理了理她斗篷上的毛领,确定连一丝风都溜不进去的时候才拉着她走出了房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仿佛是天公刻意做美,连下了几天的飞雪在这一天停了下来,厚厚的云层之后隐约晃动着太阳的影子。
“你不骑马?”大乔有些奇怪。平日里大将军出门都是以马代步,很少有自己下地的时候。许是能够逃离开将军府片刻她的神情看上去有些欢喜——像是几个月之前一样。
“带你出府逛逛骑马不就没意思了。”韩信也抿着唇笑了起来,笑容里含着宠溺和小小的得意,仿佛他也回到了之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冬日的大街上哪怕是风雪已停也少有人往来。厚雪上行走的人一边小心翼翼地注意着自己的脚下一边将自己的衣物裹得更紧加快了双脚迈动的步伐。
只有他们俩人缓慢地走着。
“有什么想要去的地方吗?”
大乔摇了摇头,她现在只想快点见到婉儿。
“听说城里有一家首饰铺很受女孩子欢迎——我们也去那里看看吧!”韩信自顾自地牵起大乔的手,在前方领路。
“韩信!”大乔拧着眉快步走到他的身边压低了声音说,“韩信,今天你是带我来看……”
“嘘——”韩信冲着她眨了眨眼,“我知道,我只能带你远远地看她一眼……我们现在的处境都很危险,我只能做到这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谢。”
韩信轻笑了一声,突然低下头在她脸颊上飞快地偷亲了一下,“不用说谢谢,只要……你对我多笑笑就好了就像……”就像从前一样。
大乔垂下了眼眸,沉默着。
他们来到了一家首饰铺前,古朴的门扉让人想不到它会是怎样受城中女孩子追捧的。或许是冬日的缘故,门前的台阶上只有厚重的积雪——一副门可罗雀的寂寥模样。
韩信领着她进了门。屋内的炭火烧得足够旺,还用了一点香料遮去了炭火的煤烟味,既不显得过分厚重却又让人感到了充满暖意的舒适。
“别脱——虽然屋内的炭火是一直烧着的,但是难免会有外人带着寒气进来,万一沾染上了你又要得病了。”韩信将大乔想将披风脱下来皱了皱眉,伸手将她松了的系带又牢牢地系上。
首饰铺门外看起来小,实际上内里却还是五脏俱全——没有刻意腾出来的隔间,但他们按照首饰的材质分类将摆放不同材质首饰的空间用珠串帘分隔了开来。在一定程度上使得屋内看起来不会那么混乱,即使是人多的时候也能确保店内的秩序——虽然此刻店内只有寥寥数人。
正在大乔四处打量着的时候,一名侍从早已悄然来到他们身边恭敬等候。
“去木间。”韩信低声的吩咐。
侍从带他们穿过了摇曳的珠帘,直直地走到最角落的空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里少有人来,是最好的观察点。”韩信看了看木架上的饰品,从中挑了一支檀木钗别在了她的头上仔细端详。
大乔抬了抬眼皮,问:“你的店?”
“我名下唯一的一间店铺,其他的都上交了。”
“为什么要留下这一间,你不知道这叫做……”大乔斟酌了一下用词,“后患无穷。”
“如果……没有发生之前的事,这间铺子我本来是想当做聘礼的一部分送给你的——我没有经商的才能,这间店也一直是其他人在帮我打理。在上交的时候我特意留下也是因为听乔婉说女孩子都喜欢首饰之类的——我想送给你你一定会很开心。”韩信捧起了她的脸,大乔却转移开了神色。
“您想要买什么?”从珠帘的另一边传来了询问的声音。
“我要给我姐姐买对耳饰,你们有没有成色比较好的玉啊!”娇娇俏俏的声音闯入了大乔的耳朵,带着和这冬日不相符的朝气。
大乔隔着珠帘看到了那个立在大堂的身影——她很好,除了比在家时瘦了一点外,没有看见其他困扰的痕迹。她还在笑着,虽然笑容比以往黯淡了不少,但还好,她还没有失去笑容……
大乔知道她将她推出乔家的时候,她有多么的无助和绝望——她不敢去想象离开了自小依靠的大树之后,她一个人颠沛在外的生活该是怎样的。她虽然把她推出了死亡的牢门,但却把她推向了困厄的边缘。
明明是一直被他们捧在手心当成宝物养大的孩子……事出突然,她没办法给她安排后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是……在什么地方发现她的?”大乔的声音有些哽咽。
韩信将她紧拽着的手指轻柔地松开,看着她掌心的纹路说:“她很聪明——比你要聪明得多。你送走她之后她一直躲藏在乔家附近查看状况,并没有离开太远。
我发现她是在乔家被关押五天之后。或许你想象不到你那娇生惯养的妹妹和当地的小乞丐混得有多么好——乔家被收押,免不了有很多凑热闹的人,尤其是像那些爱收集消息的看看有没有机会捞得什么好处的乞丐和地痞。她就混在这些人中间,把乔家的境况探听得一清二楚。
要不是她最后冲动了一点,想要趁着夜色从狗洞偷溜进乔家我也不会这么快就找到她。”
五天……还好只有五天。大乔稍微宽慰了一点,但一想到小乔被他带走又不知道被禁足在了什么地方,她的心又揪了起来——
“你把小乔安置在了什么地方?”
“我只能向你保证她是安全的,”韩信挑起了她落在肩上的一缕头发绕在指尖把玩,“等这事告一段落之后,我会将她交给一户人家抚养。”
大乔张了张口,本欲说些什么却最终咽了回去——将军府并不安全,她和韩信都是砧板上的鱼肉她怎么能再将婉儿给牵扯进来?
小乔似乎看中了什么,欢欢喜喜地付了钱将侍从包好的饰品小心翼翼地揣进了怀里。
大乔看着小乔离开的身影下意识地想要抬脚去追,可她最终还是忍了下来停留在了这个角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怎么知道小乔今天会来这儿?”
“我告诉她我和你成亲了,她肯定会来给你买贺礼的——女孩子喜欢饰品,而这家铺子是最受城中小商小户喜爱的一家。虽然成色稍逊一筹,但只要有眼光还是能挑选出不错的东西——下次我将她挑选的礼物带给你。”
韩信不经意地朝门口瞟了一眼——他的脸色突然间沉了下来,隐有着几分惊异,“莹儿,你在这儿等着——别乱跑,我马上就回来。”
他丢下了这一句话便朝着门堂走去——大乔本来伸长了脖子想要查探查探,但门外的雪光照射进来刺眼的白掩盖了一切。
他没有回头看她,甚至没有在她身边留下一个人,那么……是不是……大乔的心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震得她耳膜有些发疼。
只要她能走出这个店铺,她便能离开这一切……门外的白雪亮得让她有些头晕目眩,可是她仍像是被蛊惑一般撩开了珠帘向着那刺目的白走去——
“韩夫人。”
突然传来的声音像是把大乔整个人扔进了冰窖里,将她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彻——
大乔苍白着脸收回了撩起珠帘的手,看向了站在不远处的吕雉,“……夫人。”
“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韩夫人,也算是一种巧合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乔垂下了眼眸掩住了其中的讥讽之色——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不过是特意安排罢了!想来方才韩信如此大惊失色应该是看见了那个人——既然吕雉在这里,刘邦又怎么可能会不在呢?
“能在这里遇见夫人才是我没料到的。”
吕雉掀开了珠帘,向着她的身边走来。
“最近韩将军没来上朝外子担心得狠,便想来看看,”吕雉突然间抬起了眼眸,一双眼闪着明亮的光,“你可知韩将军为何不来上朝?”
大乔扯了扯嘴角,“总不至于是我狐媚惑主,缠得他不去朝见。”
“韩夫人可真会说笑,”吕雉脸色一瞬间有些难堪,但很快便恢复如常,“钟离昧死了。”
“谁?”大乔愣了愣,在记忆中搜索着这个人的名字——她似乎有印象——在她被韩信从牢里救出来之后,经常会来将军府拜会的人。
“钟离昧,昔日项羽的部下——在项羽还在时便与韩将军交好。项羽兵败后投奔他麾下。如今他死了——韩信杀的。”吕雉的指尖挑起了木架上的一枚簪子,漫不经心地说着。
“不,是……主上让他杀的。”大乔本想直呼其名,但想到韩信的忠告最终还是选了个稳妥的称呼。难怪他这段时间总是郁郁不乐……大乔这样想着,她多少能猜到一些缘由——无非是上位者的猜忌,敌军旧将和自己的大将军走得太过亲近眼里容不下沙子的人自然也就耿耿于怀……
钟离昧——韩信不杀是不忠,杀了是不义,无论怎样刘邦始终不会满意……也怪不得那日他对她说“君上不想见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乔移开了眼,掩住了眸中的讥讽之色——真是……愚蠢啊!
“你倒是和其他的女子不一样,”吕雉稍稍有些惊讶,“不过……聪明是件好事,但太聪明就不一定了。”
“我听说‘裘姑娘’以前是不想嫁给韩将军的。”吕雉改了对她的称呼,从“韩夫人”变成了“裘姑娘”。
“夫人您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吧。”大乔一双眼眸直直地看着她,清明一片。
“韩信重利,既然他能为了利益而将自己的挚友钟离昧的人头奉上,那又岂能担保对待其他人不是如此呢?裘姑娘,我奉劝你一句——不要太相信男人的话,哪怕他在你面前如何指天发誓的许诺都不可信。有时间可以去这个地方看看。”吕雉走到了她的面前,偷偷塞了一个东西在她的手中。
“莹儿!”
“别担心,你的夫人完好无损地站在这儿呢!”吕雉拍了一下大乔的手,牵着她来到了急冲冲跑进来的人面前。
韩信冲着吕雉行了一个礼,随后便将大乔拉到了自己身后,“多谢夫人这段时间的照看了。”
“韩将军可真是宠韩夫人啊!这么一会儿不见便如此紧张,”吕雉掩着唇笑道,“那我也不叨扰了——韩夫人,我们有缘再会。”
等吕雉的身影登上马车消失在了白雪中的时候韩信才上下打量着大乔,压低了声音关切地问:“怎么样?有没有出什么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乔摇了摇头,沉思了片刻将手中的纸团藏进了衣袖里。
或许是刘邦说动了韩信,自他们出门去到那间首饰铺之后韩信便也恢复了每日的朝见——他一般都会临近晌午才回来。
大乔难得有一丝自由的空间——她看过了吕雉给她的那张小纸条,上面除了一个地址外没有其他任何东西——“有时间可以去这个地方看看。”她记得吕雉是这样跟她说的。
她……就去看看,去看看就回来。大乔抿着唇这样想着。
“夫人,您要出去?”绿绮见大乔起了身,急忙跟上。
她得想办法把这个小尾巴给甩掉——
“我想去买几匹布料做几件新的冬衣。”
“那您等等,我去吩咐马车。”
“不——”大乔拉住了她,她有些不自在地笑了笑,“我是……为韩信做的,我想给他一个惊喜,暂时不要惊动别人好吗?”
绿绮先是惊愕随后脸上便浮现了惊喜的笑容,“我明白!我明白——夫人您终于想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丫头欢欢喜喜地跟在了大乔身后。
两人来到了布料铺,大乔一面看着布料一面注视着绿绮的一举一动——这条尾巴跟她跟得实在是太紧了!
大乔想了想,突然间说:“绿绮,我再到里面去看看,里面好像还有更好的布料,这些你先帮我拿着让人包起来吧。”
大乔将随意挑选的布料塞到了绿绮手里,自己一个人便向里间走去。
“夫人……”绿绮眨了眨眼,本想跟上去却最终只是抱着一大堆的布料去找了掌柜。
大乔从侧窗翻了出来——今日飘着小雪,路上行人本就少为数不多的人还急匆匆的赶着路,自然也不会注意到角落的动静。
大乔顺着记忆中朝着纸条上的地址走去——是一家住宅的后门。非常偏僻的小巷。大乔皱了皱眉,不知道吕雉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最终大乔还是上前去敲了敲门,门开了一条小缝,从缝隙里探出了一双眼睛像是个侍从模样的小厮。他看着她,似乎是在问她的来意。
“是吕……”
大乔的话还没说完,对面就抢先一步问道:“韩夫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乔点了点头。
小厮打开了门,将她迎了进去——关门的时候他还特意朝外看了看,确保没有其他人跟着。
“就在前面那个房间——夫人您自行前去吧。”小厮将她带到了一个转角处,指了指隔着庭院不远处的一个房门后便行了个告退礼退下了。
大乔咬着唇犹豫着该不该上前的时候房门却先一步开了——吓得大乔急忙躲了起来。还好小厮带她来的这个角落是一个视野盲区,从屋内走出来的人并看不见她,但是她却能看清屋内人的面貌——韩信?还有……
“将军此去一别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我只能在此向你道别了。”
“先是钟离昧,后是你陈豨——我身边的好友死的死贬的贬,或许下一个就轮到我了吧!”韩信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奈。
“将军,恕我直言您在犹豫什么——既然君上已经容不下您,您还在期盼他能够醒悟吗?我们挣个鱼死网破也好过束手就擒。”
大乔半晌没听见韩信的声音。
“您上次说,我虽被贬钜鹿但君上并没有对我起疑——如果有人告发说我反叛,只需三次他必然会带兵前来擒拿我,到时候您留在城里我们来个里应外合自然能打个‘反败为胜’!我信任将军您的才能,可为何您迟迟不下决断?”
“……不妥,不到最后一步我并不想谋反——君上现在还对我有忌惮,不敢轻易下手。同样,他也掌握着我的软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伴君如伴虎,先发制人才是胜利之道——您就该把那个乔家大小姐给交上去!能舍能断才是大丈夫!”
“陈豨!”韩信厉声呵斥着。
“既然您舍不得将军夫人,那么乔家二小姐总可以吧——您当初收留她不就是为了有一天能让她当夫人的替身吗?虽然她们俩长得不一样,但是只要制造一些意外能让尸体大面积的损毁任谁也找不出破绽来。您可以先将夫人送到安全的地方,然后将替身的二小姐接进府中制造一场大火——只要事成,将军您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大乔期待着他也能够像方才那样厉声的拒绝,但是她等来的只是长久的沉默。久到……大乔觉得她的生命又迎来了一次白昼和黑夜的交替。
“再等等吧……”
她觉得自己仿佛又一次听到了那一天他坐在刑场之上下令行刑的声音——冷得让她止不住地发抖。
大乔踉跄地往后退了几步,却不小踩到了一旁的碎砖——“什么人?!”
在厉喝传来之前,大乔便跌跌撞撞地朝着门外跑去。
后面没有人在追她,但是大乔回头的时候却仿佛看到了韩信蓝色的眸子——和她一样的蓝色,但却从中看不出任何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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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夜就是这样,明明才酉时天色已经阴沉得像是泼了一层有一层的浓墨——仿佛白昼永远都不会到来。
房门猛地被推开,蜂拥而进的风雪吹得屋内的烛光不停地惊跳着。
立在门边打瞌睡的绿绮被吓了一跳,“将……将军?”
大乔皱着眉紧了紧了衣领,寒冷的风很快就把屋子里的暖意驱散得一干二净。她抬头平静地注视着带着一身寒意进来的人。
“你难道就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韩信看着她一双眼眸深沉得有些吓人。
“说?我对你说什么?让你把婉儿交给我?让你放了婉儿?”大乔轻轻地笑了笑,别过了脸去。
“绿绮!今天夫人去哪儿了?!”
“夫……夫人……去布料店看了衣料……”绿绮哆嗦着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连嗓音都像是暴风中的树叶般颤抖着。
“绿绮,你先下去。”
大乔的开口像是给了绿绮特赦,绿绮急忙从地上爬起来像是野兔一样的狂奔了出去——她带上了房门,将所有的风雪和夜的窥视隔绝在了门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烛光终于安静了下来,静静地烧成了一条直线。
“我应该说过——你要乖乖的。”
“我难道还不够乖吗?你给我什么我便收下什么——药也好、首饰也好,甚至是你的索求——我像是一个木偶一样任你摆布这还不够吗?!韩重言,你是不是觉得看我像只狗一样在你面前摇尾乞怜很自得?”大乔抿着唇看着他,眼眸中第一次有了恨意。
“不许你这样看着我!”韩信突然间上前将她按到在了桌子上。桌上的瓷杯因为猛烈的撞击而掉在地上碎了满地。
“韩信,我已经这样放下骄傲任你亵玩——可是你呢?你答应过我不会动婉儿的。”大乔的眼眸氤氲着雾气,看着他眼里有着莫大的失望。
“我没动她,你不是看见她好好的?”韩信的怒火一下便被浇没了,他伸手想要抚摸大乔的脸颊却被她躲开。
“那只是现在,以后呢?你能向我担保永远不会伤害她?”
韩信沉默了。
大乔讥讽地扯了扯嘴角,眼睛里是不容拒绝的顽抗,“韩信,你把婉儿交给我我便向你保证这一辈子都不逃离你的身边,乖乖地做你的玩物——如若不然,我们……鱼死网破。”
“你知不知道你放走了乔婉对你而言意味着什么?”韩信死死地盯着她。
“那我问你——为什么偏偏选择乔婉?大街上那么多和我身形相仿的女子,死牢那么多囚犯,为什么你偏偏选择乔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乔看着他沉默的模样,眸子里的讥讽之色更盛,“你不说?那好,我来替你说——乔家族谱上少了乔婉也便意味着这个人不存在——她是被我匆忙推离乔家的,身上自不会有身份通牒。这个世界上‘多出来的人’无论是生是死都不会有人在意。而其他的人……她们还‘活着’,贸然抓一个‘活着’的人来当替身,自然也会有被查出的风险。如果有人报官这‘少一个人’的真相总会被查出来——金蝉脱壳,你从最开始收留婉儿的时候便想好了!”
“……性命对于你而言就这样不值一提吗?”韩信死死地盯着他,被烛火照亮的眼瞳闪耀着猛兽一样的光。
“韩信,我的命从来不需要靠其他人的来换——你知不知道,我多么希望我能和乔家一起死在那天的刑场上……”
韩信突然间俯身吻住了她,堵住了所有她未出口的话——与其说是吻还不如说是撕咬。
像是两只猛兽不肯罢休的争斗,掠夺与拒绝的吻弥漫口中的全是血的气息。
“你如果狠得下心早就能够咬断我的舌头,”韩信离开了她的唇,伸舌舔了舔嘴角边的血渍。经过方才的一番纠缠他竖得整齐的发松散了几分,细碎的发丝挣脱了束缚垂落在了他的脸颊旁——他盯着她不肯服软的眼眸看了一会儿,突然间弯了弯唇角——像是即将咬破猎物喉咙的狼一样,妖冶而又残暴,“你现在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
他不顾她的挣扎抱着她压在了床上。
————————————R分割线———————————
“韩重言你放开我!”大乔挣扎着推拒压在身上的人。她抬脚想要踹他却被他完全地压制着。
韩信又一次压住了她的唇,疯狂地在她口中掠夺着,将她所有反抗的声音都撕裂成了意味不明的呜咽。
她甚至比第一次还要抗拒着他的亲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韩信阴沉的眸攒满了怒意,他没有耐心再一点一点地前进。他突然间撕裂了她的衣物,挤开了她的大腿便冲了进去——
她的身体完全没有准备好他的入侵,干涸得如同沙漠——她很疼,他能感觉到。被他压着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
在他进入时她本能的尖叫却被她死死地咬着唇制止住。
她惨白的面上满是屈辱、倔强和讥讽。
他到底还是心疼她,他进入之后只是静静地埋着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为什么不叫?不疼吗?”韩信捏着她的下颌用力地撬开了她的唇。唇瓣已经被咬出了血渍和着之前的撕咬连齿缝都带上了淡淡的血迹。
大乔依旧颤抖着,但她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嗓音眼神轻蔑而又满不在意,“叫什么?叫你是个禽兽吗?”
韩信一把掐住了她的面颊,力气大得让她有种他会卸了自己下颚的错觉,“莹儿,别再激怒我。”
他身下突然用力地一撞,疼得大乔弓起了腰。
“叫我跳跳,我就让你好受一点。”韩信哑着声音舔着她的耳廓,诱哄着。
“跳跳早就死了——在他离开乔家的那一刻,他就死了。你是高高在上的韩将军,不是那个会在树上跳来跳去的跳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
韩信勃然大怒,狠狠地咬在了她的颈边再也不顾及她的感受开始疯狂地进攻起来。
这是一场只属于占有者的性爱,像野兽一样粗鲁?——他从来没有如此粗暴过。
大乔不知道自己被疼晕又疼醒过来了几次——她倔强地咬紧了自己的牙不肯开口服软。
她知道,他想听她的痛呼、想听她的求饶,可是她倔强地不肯发出一点声音。哪怕唇已经被咬得残破不堪、哪怕手心已经被自己的指甲抓破了皮肉、哪怕身下的锦被都被撕裂,她仍旧不肯开口。
这是一场痛的博弈,他们都疼只不过比谁更疼而已。
“你还真是……”
眼泪早已模糊了双眼,身体已经对痛感麻木。在最后一次昏睡过去之前她似乎听到韩信无奈而又愤怒地说。
———————————————————————————
大乔也不知道她如何自那场屈辱而又撕心裂肺的房事中存活下来的。
当她睁开眼的时候她有些失望——原来……她还活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水……”喉咙干燥得仿佛快要着火,喑哑的声音差一点连她自己都辨认不出来了。
“夫人!夫人您醒了?!我马上就去给您倒水!”绿绮手忙脚乱地擦干了脸上的泪痕,急匆匆地倒了杯水端到大乔的唇边。
大乔顺着婢女的搀扶坐起了身——她现在是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来。
“我睡了多久?”大乔抿了一点水,看着绿绮红肿的双眼突然间问。
“一天一夜——您又发烧了,烧得厉害,大夫差点都说您活不下来……”绿绮渐渐收了声,看着大乔木偶般无喜无悲的神色她咬了咬唇,最终还是劝道:“夫人,您就不能……和将军好好过吗?您都已经嫁给将军了……”
大乔淡淡地朝她投去了一瞥,“你喜欢韩信?那我让他娶你当小妾好不好?”
“婢子不敢!”大乔的话惊得绿绮打碎了手中的茶盏,像钉子一样跪在了地上,“婢子对将军没有非分之想!婢子只是……只是……”
绿绮咬了咬牙,最终还是豁出命一般地说:“婢子只是替将军不值——夫人,你都不知道将军对你有多好!婢子进府三年以来从来没有看过将军这样用心的对待一个人——夫人您是晨晓的时候烧起来的,那是最冷的时候将军为您马不停蹄地去找大夫。您高烧不退,将军亲自用酒给您擦拭身体又怕您冷着用体温给您保暖……将军为您做了这么多,可夫人您永远都吝啬给将军一个笑容……”
“就因为以前那个高高在上的将军肯放下骄傲来照顾我,所以我就该感恩戴德吗?”所有人都只看到了韩信对她的好,对她的委曲求全——好像作出退让的总是他。可是,他们从来都没想过韩信只是付出了他的温柔。而她呢,交出了自己所有的一切——清白、骄傲、尊严……以及曾经的恋慕。
多说无益。大乔叹了口气闭上了眼,“我想要休息,你先出去吧!”
大乔迷迷糊糊地自睡梦中醒来,她看见床边坐着的人影时下意识地裹紧了锦被缩到了床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戒备的动作刺痛了韩信的眼,让他悬在半空替她上药的手不知何处安放。
“你的伤口需要上药。”
“放下、出去。我自己来。”
“……对不起。”
“道歉有用吗?”大乔讥讽地说。
韩信皱起了眉,脸上的神色既愧疚又难堪,“莹儿,你非要这样和我说话吗?”
“那你想要我怎样?跪在你的脚下乞求你的怜悯?”
“你——”韩信堆积起了怒意,但在看见她苍白的面色后有瞬间平息了下去,“莹儿,我想我们该好好谈一谈。”
“谈什么?怎么谈?”大乔坐直了身体,身上的锦被因为她的动作略微下滑,露出了脖颈和肩膀那一块肌肤——青紫交错,未消的红痕和结痂的齿印显得既狰狞又淫靡。
“莹儿,我们是夫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乔深吸了一口气,慎重地看着他打断了他未说完的话,“韩信,我给我们之间最后一次机会——你把婉儿交给我,让我去安置她。我保证之后为你马首是瞻,我会乖乖地听话、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我们……从头来过。”
“跳跳,算是我求你了,别让我恨你也别让我后悔救你……”大乔软了声音,用近乎恳求的语气对他说。
韩信沉默着,最后只是替她将滑落肩头的锦被拉上,“莹儿,你的病还没好,就好好地在床上修养一阵吧!”
她被禁足了——她被完完全全地关在了将军府内。
她的病反反复复地发作,可是她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配合着喝药——她谁也靠不了,只能靠自己救出婉儿。
韩信连夜缠着她,虽不会像上次那样惨烈,但也总会弄出一些伤痛。
他们大多数时候是相对沉默的。
药都是由韩信亲自端来的,由最开始的一天一碗到后来的一天三碗——她觉得她都快能分辨出药碗里都有些什么药材了!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个月。
温补驱寒的药她喝了不少,可是她的病似乎没有要好的迹象,反而让她更加倦怠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禁足的日子枯燥而乏味,就像是着绵延漫天的霜雪一样看不到尽头。她总是会想起去年春天的时候,她还和婉儿一起放风筝到才破冰的小溪边捞小鱼……还有一个月就要入春了,那时候她和婉儿又会身处什么样的情景呢?
大乔趴在桌上迷迷糊糊地想着,马上就要睡着的时候,绿绮端着药碗推门进了来——今日韩信不在,应该晚上才会回来。
突然吹来的冷风刺了大乔一个激灵,她抬头便看见绿绮笑吟吟的面颊,一直沉闷的心也稍稍有了些舒缓。
“遇见了什么好事,笑得这么开心?”大乔忍不住用手支着腮笑着问。
“啊!夫人,”被抓了个现行的绿绮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没什么,就是……我嫂子生了个大胖小子,我哥可高兴了!让我什么时候回去看看我的小侄子……我就是替我哥高兴。”
“的确是一件喜事,你要想回去的话就去吧,其他的事我替你说。”
“开春婢子再回去看看——最近接连着下雪道路不好走,嫂子才生产完,家里人手本来就不够我这时候再回去他们还要分心来看看我的状况,还不如等开春——天气暖和了,路也好走了,我还能来得及给我的小侄子做几件小衣裳。”
看着绿绮喜滋滋沉浸在自己幻想中的脸庞,大乔轻轻笑了起来,“这是个好兆头——我听我家的老人说,冬末出生的孩子多福——他们是带着双重期盼出生的……”
大乔的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她像是突然间想到了什么面色变得既惊诧又慌张——温补的药、连日以来他无休止的索取似乎都指向了一件事……
大乔觉得自己浑身发冷,方才的闲适和慵懒全都一扫而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夫人,您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没……就是觉得有些冷罢了,你先把门关上吧!”
韩信要近戌时才回来,现在不过才申时一刻。
大乔在池塘边站了很久——池子并不深,也只结了一层薄冰她站上去跳几下冰面就会破碎。
她支开了绿绮。冬日庭院里本就少有人走动,更别提她还选在了假山掩映着的这一块小角落——没有人会注意到她,哪怕是注意到了也只当是她在赏雪罢了。
大乔盯着结冰的河面发神,冰山倒映出了她的脸——愁苦的、迷茫的,让她有些陌生的自己——她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以前……她还是很爱笑的,家里充满了她和小乔的笑声。家里人都说她们俩姐妹都是惹祸精,她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可是真要闹起来比婉儿还要不好哄——她曾以为自己还在花季,可没想到她却如此老了……
她曾经听外面的老人家讲故事,那个老人说女子要是受了寒,寒气入体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有孩子了——那个老人说她以前邻居家的姑娘就是掉入了冬天的河里,被救上来之后便没有了生育的可能——就算是有,可能日后的孩子也都多半会小产……
大乔抿了抿唇——她在犹豫着。她已经在池边站了快一盏茶的功夫,身体已经开始渐渐地冰冷了起来——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后悔,她也不知道拿自己今后唯一能获取的幸福和温暖来做赌注值不值……
她毕竟……还是喜欢他。在一切未发生之前,她也想过为他生儿育女,想象着自己今后的孩子到底是像他多一点还是像自己多一点,想象着如何将它们养育成人……
嫁给他之后,她想来很久——她甚至劝说过自己,只要小乔好好的,她就……放下一切过往,好好地跟他过日子,就像她曾幻想的那样……她原谅他所做过的一切——毕竟他只是一把刀,不是持刀的人。她这样宽慰着自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那日铺里看到婉儿的时候,她是真真切切地感激着他——她想,只要这样下去就好……那几天她都努力地再冲他微笑和他打趣,像是以前他在乔家养伤的时候一样——她在努力地,慢慢地做着改变,想要缓和他们之间的关系。
如果……如果没有那一日的偷听……现在她和他肯定已经像从前一样了吧!
真是……造化弄人!大乔自嘲地笑了起来,她看着冰面上人难看的笑脸,明明是悲伤的神色却非要笑着——滑稽得像个笑话!她不忍再看,用手将脸遮了起来。然而,当掌心触碰到脸颊的时候,泪水却砸了下来。
“我给过我们机会的……跳跳,我给过机会的……”她小声的啜泣着,断断续续的话语比飘落的雪花还轻——
她给过机会的,只要韩信能将小乔交给她,她会试着去做一个好妻子——她曾以为,他会答应;她曾以为……他和她一样期待着他们之间能够有破镜重圆的可能。
可是,她终究还是错了——他根本不在乎她的感受!他只想将她绑在身边……像木偶一样!
哭够了,就该坚强了……大乔从掌心中抬起了脸,湿润的掌心全是她隐藏的泪——一片雪花飘在了她的掌心,洁白的颗粒转瞬即逝。大乔扬起了脸感受着雪花飘落在面颊上的冰冷。
如果……她能像雪花一样轻……那该多好!
大乔抬起一只脚迈向了池塘……
大乔是被远处嘈杂的声音唤醒的。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像灌了铅一样的沉,也说不清楚是冷还是热——明明身体已经冷得没有了知觉,但是五脏六腑却像有火在灼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乔费力地抬头看了看天色,比她沉入池里的时候稍微暗了一些,大概过了两炷香的功夫。
该回去了——她要在韩信回来之前收拾妥当……大乔这样想着,然而身体却不听使唤,沉重的黑暗再一次将她拖入了昏睡。
她是被人从池子里拎出来的——湿透的衣裳一下子黏着在身体上再由寒风吹进更冷的骨子里,冻得她睁开了眼——她对上一双怒不可遏的眼,“你为什么会睡在池子里?”连嗓音都压抑着怒气。
他怎么……提前回来了?大乔有些迟钝地转了转眼,看见他的身后跪了一地的仆从,个个低着头抖得像是比她还要冷的模样。
他像是被这寒夜的风霜给包裹起来做成的一尊人像,阴沉压抑地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大乔勉强撑着自己昏昏沉沉的脑袋靠着韩信的借力站着,她身上披着他的披风,残留的温暖让她略微地清醒了一点,“这件事与他们无关……”
韩信紧抿着唇看着她,眼眸幽深得像是酝酿着一场暴风雪,“所有人拖下去杖责三十!”
哀嚎声求饶声瞬间此起彼伏。
“再有叫唤者杖责五十!”
大乔有些急了,她想要推开他的搀扶但却被韩信牢牢地抓着手臂,“我说过……这不关他们的事!”大乔极力想要加重话语的分量,然而吐出来的字句就像踩在雪花上一样,轻得没有底——一如她现在的身体的感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为什么?!为什么你对别人总比对你自己更好、更关心!你知不知道——”韩信紧紧地擒着她的双臂,咬牙切齿地冲她吼道。如果不是因为她现在面色潮红,眼神溃散得像是随时都能昏过去,他肯定会抑制不住自己的怒火将她摇晃一番——他真的想要将她摇清醒,他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她如此轻贱自己的生命!
“因为他们都是真心待我!”大乔红了眼眶,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吼出了这一句,“不像你韩信——你就是把我当做玩物!”
她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弯曲的腰肢像是随时可能折断——但是,她终究还是没能被折断——她挺直了腰身,面色绯红不堪,但是那双蓝色眼却是清明一片。她看着他,突然间说:“韩信……我不会给你生孩子的。”
天地仿佛陷入了死寂。连一直跪在地上抖得跟筛糠似的仆从此刻都停止了颤抖,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的。
她的话语并不大,甚至轻得就像掉入大海的细针可却像是刺破了冰川。
“乔莹,你敢再说一遍——”韩信死死地盯着她。他从来没有这样看过她——用那刀刃般的目光瞪着她,像是恨不得将她凌迟一般——狂怒的、残暴的、嗜血的。
大乔抿了抿唇,她能感到自己干涸的双眼已经涌起了水意,她甚至能感到有人拉着她的衣摆试图想要阻止她开口——她最终还是顺从了自己的本意,看着他缓慢而又清晰地说:“韩重言,你别想让我给你生孩子——你想让我有孕无非是想多一个能够控制我的砝码。”
他能将她留在身边无非是因为婉儿——可按照他的计划婉儿迟早会成为牺牲品。他了解她,知道一旦婉儿出事他便再也没有能够掌控她的东西——她从来不是一个听话的孩子,为了能够让她听话,他需要一个能够取代婉儿的东西,比她和婉儿更加密不可分的东西——孩子。
只要她有了孩子,她这一辈子都不可能逃出将军府,逃离开……他!
她一字一句地说着,她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像这般吐字清楚过。她能注意到他看向她的目光越来越冷,越来越无情,但是她义无反顾地说了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是一种锥心掏肺的快感,她把自己的心分成了两半一方面因为报复而畅快一方面却又因为伤害而血迹斑驳……
她知道自己这番话一出,她和韩信就算有再多的可能都不可能了!她正在亲手把自己曾经的恋慕一点一点地……撕成碎片。
“啪!”
夜更加寂寥了。地上跪着的仆人已经将自己化成了冰雕,连呼吸都屏住了。
在大乔话音落下的同时一个巴掌毫不留情地扇来——本就有些昏沉的头脑因为这一扇更加显得天旋地转。大乔踉跄地后退了几步,要不是撑住了池边的假山她肯定会就这样跌落到池子里去。
耳朵起了轰鸣,脸颊火辣辣地烧着,早就已经灼烧起来的喉咙抿下来了腥甜的味道。
韩信有些不容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掌,掌心残留的疼痛提醒着他方才的那一巴掌有多么的用力……他一瞬间有些后悔。他本想伸手去扶她,但在看到那个哪怕身体已经颤抖得像是下一秒就会跌落在地却仍旧倔强地撑着假山咬着一口气不肯服输的身影,燃烧起来的怒火将心中的怜惜压下。他攒紧了拳头将手垂到了身侧,就这样看着她——看她什么时候会服软。
大乔抿了抿唇——这么一个微小的动作都牵动着脸颊烧得更热。大乔捂着肿起来的脸看向了韩信,一直忍在眼中的泪终于忍不住掉落了下来,“韩信,我不再欠你什么了……不再欠你了……”
韩信终于忍不住拂袖而去,而在他离开的瞬间大乔终于撑不住直直地昏了过去。
她除了婉儿……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知道自己在发烧。她总是昏昏沉沉地醒过来,却又在片刻后又昏睡了过去。但是这一次照顾她的只有绿绮。
韩信没来看过她。虽然汤药还是像以往一样的送进来,但是韩信再也没来过,甚至……连下仆送来的汤药仿佛也只是为了做那一点本分罢了——除了应有的,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
大乔清醒的时候总能看见绿绮哭得红肿的双目——她知道自己的情况不算太好。她在等,在等着……韩信的一封休书,或者是直接将她交给刘邦。
他们之间已经到了这般地步大乔想不出来韩信还有什么理由会继续留着她。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他不会再打婉儿的主意。
也不知道在她这样浑浑噩噩醒了又睡的第几天,她突然间感到房间里有人在动。
“绿绮?”她睁开了眼,映入眸中的是冬夜深邃的黑。
房间里没掌灯,但她能感到房门是开着的——被风吹进来的雪花飘落在了她的脸颊上。
“夫人,”听到绿绮的声音时大乔稍微安了一下心,“夫人,您好好的养病,没事的……一切都会没事的。”
正当她想要发问时却突然被人打晕。
再次醒来,便是身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乔几乎是立马坐直了身环视着这大得有些惊人的房间。只需一眼她便能明白自己的处境——皇宫。
屋子里被炭火熏得暖暖的,但是大乔却止不住发抖。
虽然已经做好了会被送来这里的觉悟,但是真正的被困入到这里的时候大乔承认她还是免不了胆怯和忐忑。
就在大乔思考着自己的境遇时,房门突然间被打开了。屋外的雪光亮得刺眼,她只能大致地看清是一位华装的人被一大群宫婢簇拥着向她行来。
“韩夫人,你醒了,”来者站到了她的床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或者,你更希望我叫你乔姑娘?”
“你们既然都知道了,又何必在这里花心思打哑谜呢?”大乔簇拥着锦被淡淡地说着,“你们打算怎么处置我?是将我斩首还是把我打入大牢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吕雉掩着唇笑道;“乔姑娘真爱说笑——你可是韩大将军放在心尖上的人,我们自然是要将你好好地供起来的。也不知道乔姑娘怎么能对自己这么狠,你的命可是靠着宫里的珍贵药材补品吊了两天才续过来——这么珍贵,自然应当好好的照看。”
大乔皱了皱眉,装作不在意地说:“何必这么麻烦?反正总是要死的。”
“可是死的时机就要考究了。”
“你们没打算把我交给韩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么大费周章地将乔姑娘请来,你还是安安心心地在宫里住下吧——宫里的仆从也多,乔姑娘还病着有什么事吩咐他们就好。”
这算是变现的软禁。
“我知道了。”大乔垂下了眼眸。
大乔从吕雉的话中得到了两个有用的消息:一是她不是被韩信送来的;二是,他们准备用她来做一个诱饵来击溃韩信。
她记得那天晚上她的确是听见了绿绮的声音……她还以为,是韩信将她送进来的……
吕雉走了,就如她来时一样被大堆的宫婢簇拥着离开了。
大乔又躺在了床上,她盯着装潢华丽而又陌生的屋顶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刘邦的到来与吕雉来时完全不同——他是悄无声息地潜进来的,像贼一样。
当大乔醒时他就那样趴在床沿看着他,丝毫没有身为君王威严的模样。
大乔吓了一跳,困顿的头脑立即清醒了过来。她急忙拥着锦被坐直了身戒备地看着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刘邦挑了挑眉,似乎她的这一举动取悦了他的同时又惹怒了他——他笑得既刻薄又讽刺。
刘邦就这样笑了一会儿便转身离开了——大乔有些费解他到底是为何而来。
吕雉自从她醒来的第一天来看过她之后便没再来过——或许她正忙着对付戚夫人,她这种迟早会死且牵扯不上她利益的虾兵蟹将根本不知道她费心。
但是刘邦几乎是每日都会来她这里坐上一阵——就那么打量着她,一言不发眼神像极了她跟父亲从商时那些达官显贵打量着货物的眼神——说直白点,跟她从前看见隔壁王婶买菜时打量猪肉的神情没什么两样。
都在估算着眼前的“货物”到底值不值他们所付出的财力。
他不说话,大乔也不说话。反正急得总不会是她这个“死人”。
终于,刘邦忍不住了在她醒来的第五天——他用带着恶意和嘲笑的语气问:“我的大将军真的会喜欢你这样一个冷冰冰不解风情的人吗?”
“谁知道呢——或许他并不喜欢我。”大乔正胡乱地摆放着棋盘上的黑白棋。或许比起他可能获得的权势,他的确不那么喜欢她。
“但是我听说将军夫人失踪了五天他可是怒不可遏,也不知道斩了多少下仆——看起来关切之心不像是假的。”
“你还有话没说完吧?”大乔抓了一把白棋将它们洒落在了棋盘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刘邦上前有些轻佻地挑起了她颈边的一缕长发,“女人不可不聪明,但也不可太聪明——不聪明只会误事,太聪明却又让人感到羞愤的无趣。我想韩夫人你属于后一种。”
大乔面不改色地抽回了自己的头发,“所以你选择了吕雉——恰到好处的聪明能给予你应得的帮助。可是你选择宠爱戚夫人。”戚夫人并不如吕雉聪明,她虽没见过但是从仆从的口中听说到的无非是恃宠而骄之人罢了。
“娶妻当娶贤,但是作为床上的玩伴自然要美艳而又懂人心的‘愚蠢’——我始终不懂韩夫人你既算不上贤妻又当不了蛊惑人心的妖精——你到底是凭什么本事把我们的大将军迷成这般模样?”
“你不是方才还在猜忌韩信究竟喜不喜欢我吗?怎么现在又说韩信痴迷我?”大乔嗤笑了一声。
刘邦也不恼,笑嘻嘻地坐到了她的身前,看着被她弄得一团乱的棋盘,“在你醒来的第二天我便让人将你在皇宫的消息透露了出去,可是韩信并没有丝毫的反应和举动。”
大乔瞟了他一眼后垂下了眼眸,“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这么明显的请君入瓮,只要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来。”大乔突然间有些庆幸自己和韩信已经彻底决裂了,不然……
刘邦摇了摇头,执起了一枚黑子,“我本以为他会一封休书送进宫,但是到现韩将军什么东西都没有送进来——你以子嗣威胁他让他震怒之下都没舍得打死你甚至没有休掉你也不能说他心里没有你。”
刘邦突然笑了起来,“我必须得承认,论对自己的心狠没人比得过你乔莹。”
大乔像是领会到了什么,说:“所以你每天来这里坐坐是为了防止我自尽。”屋内没有金银器皿,就连餐茶饮食都得唤人——屋内一切尖锐的东西都没有。
“本应是娥姁来照看你的,但是你应该从娥姁的口中知道了不少消息吧——女人有时候总管不住她那张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是你别忘了,你的天下少不了你厌弃的女人的助力。”大乔尖锐地讥讽着他。
他瞥了一眼棋盘,将手中的黑子丢到了白子之中,“乔莹,我们要不要来打一个赌?”
别来、别来、别来……既然你能舍得下其他人,你也一定能舍得下我!大乔无数次这样的祈祷着。
她醒来的时候发觉屋内暗得有些阴沉——明明窗外的雪光那么明亮,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光线透进来。
门突然间被推开了,寒风和着飞雪涌了进来。
是刘邦。
大乔像往常一样全当他不存在,他也自顾自地找了个地方坐下来静静地打量着她。
“你可真是个美人,”刘邦莫名其妙地来了这么一句,“可是再美的人抓不住男人的心也是无用。”
迎着大乔淡漠的目光,他低低地笑了一声,“陈豨反了,就在十天前——你在宫中住了这半个多月,他终于是按捺不住了。”
大乔的脑中突然间想到了那天她在那栋宅院里偷听到的话——陈豨反,韩信与他来个里应外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么……你不去平反还在这儿和我闲聊做什么?”
“‘皇帝’已经去了。”刘邦用食指抵住了嘴唇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大乔立马明白他早就知道韩信和陈豨的计划,这次只不过以平反陈豨为幌子,实则擒拿韩信。不过……要真是打起来,胜败不一定见分晓。
“所以,我们的赌注是我赢了。”大乔垂下了眼眸——她和刘邦打了个赌,刘邦赌韩信会来宫中救她,而她则押反——虽然无论是谁赢,她都逃不过一个死字。
“好的赌徒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轻言放弃。”刘邦笑得神秘。
大乔突然间抬头直直地看向他,“刘邦,我不懂你为什么这么忌惮他——他是被你逼反的!”
刘邦面上的笑容僵了起来,转而变成了暴戾,“被我逼反?他明明就有反的心——我命他捉拿乔家,他要是忠心为何会篡改乔家家谱划去你姐妹二人的名字?!他为了要娶你这位被乔商耳闻目染教导出来的大小姐?!他为何要留下一间首饰铺不上交?!
以你的聪颖才智,要将一间首饰铺做大甚至发展出别的行业本就不是难事——他韩信不是不知道,我能打败项羽就是靠着你们乔家的银两作军饷充足粮食!他若囤银难不成我要等他筹谋足够之后再来反击?”
大乔扯了扯嘴角,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原来他的猜忌已经如此之深。
“草木皆兵——你疯了。”最终大乔只能吐出这几个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想了想,又说:“绿绮是你的人。”她在宫中无事,便将过去的事重新想了一遍——有些巧合实在是巧合到了匪夷所思的局面。
为什么她和韩信去首饰铺那天恰好能遇上他们二人?为什么她去寻找那栋宅子的时候能溜走得如此顺利?为什么韩信做足准备想让她有孕的时候,绿绮又点醒了她……这一切都太过巧合。
刘邦弯了弯唇角,露出了一个嘲笑,“不,她至始至终都忠于韩信——只不过不会思考没有智慧的忠心,只是愚蠢罢了!她应该一直把自己摆在奉献的位置上——她恋慕韩信,但却认为自己配不上他——她希望你们能够像正常夫妻一样和和美美。这样的愚婢很容易利用,只要找个人跟她说这样是对你和将军都好,剩下的事她自己就能帮我办得很好。”
“我不明白,既然你不想我和韩信交好,那又为何要让我嫁给他——我和他如果从一开始便不在一起,你的所有忌惮便也就是过眼云烟。”
“没了你,指不定跑出个乔婉——打蛇拿七寸,他对你多少还是有点在乎的,但对于乔婉……我不能让你们太过亲密联合起来,但却又不能让韩信对你离心,这样我无法掣肘。”
大乔笑了起来,“说直白点,不过是因为你忌惮他——从你登上王位的那天便忌惮他的领兵之才。而我,只不过是为你的忌惮找的一块遮羞布——你从很早之前就想要除掉他了!”
“聪明的人下场往往都很凄惨,”刘邦抬头望了望窗外,“我想你这般的美人总不会像死得很凄惨,便留你一个全尸吧!”
刘邦的话音刚落,他身旁一直站着的人便走上前来将手中的托盘端到了她的面前。
偌大的托盘中只静静地摆放着一个酒杯——就像她和韩信成婚时的合卺酒杯一样。
她没有拒绝的权力和可能。大乔垂下了眸,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报——韩信带兵闯入宫,马上就要闯进偏殿了!”
报信的人推开了房门,屋外的天光和风雪像是找到了宣泄口猛地涌了进来,但是那人跪在门口的身影却像是一块石柱,堵住了屋内黑暗的逃路。
“啪!”大乔猛地站了起来,手中的酒杯砸在了地上。
“瞧,我说的什么?不到最后一刻永远别谈输赢——韩夫人,你失态了。”刘邦好整以暇地笑着。
韩信闯了进来。大乔看到他时都不知道他身上的红衣究竟本身便是红色还是被血染成了红色——他面颊上被刀割出来的伤口正在不停地往下淌着血珠,但是那双眼却充满着矍铄的光。
纵使衣裳狼狈也难掩他的丰神俊朗——就像是他们初见一样。
“莹儿!”韩信迈入了屋内,眼睛在接触到屋内的人影时猛地一震,“君……君上?”
刘邦看着他的神色满意地笑着,琉璃般的瞳眸里却是冷淡一片,“大将军不必担心,你的夫人好好的在这儿呢!”
刘邦牵着大乔的手将她从暗处带了出来——她的妆容精致,锦衣罗裙。眉间点上的一点朱砂陪着蓝色的眼眸盈盈欲诉。
红色的衣裙像极了她出嫁的那一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乔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却最终是住了口。
韩信知道,在看见大乔的那一刻他便败了,败得体无完肤。
“刘邦,我输了。”他看着面前笑意浅不及眼底的青年这样说道。
韩信走了过去,跪在了刘邦的身前,将手里攥紧的一半兵符高举过头顶恭恭敬敬得奉上,“君上,我输了。”
他没有去问本应在外平复陈豨叛乱的刘邦为何会在这儿,但答案无法就是他的计划早已败落——他输得很彻底。
刘邦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会儿,随后才将兵符收回,“韩大将军何必如此多礼?”
他伸手将他扶了起来,理了理他的衣襟之后牵过大乔的手放在了他的掌心,“你可以带她回去了,重言。”
韩信抿了抿唇,用力握紧了大乔的手——他有多久没听见刘邦这样叫他了?他对刘邦不能说完全的忠心,但他是将他从尘沙中洗涤出来的人,没有他也不会有韩大将军。为了报答这份恩情他愿意扞卫他的一切……可是这样的决心是在什么时候开始改变了?
从一开始还能称兄道弟到如今的君上……
“刘邦,我们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韩信盯着他突然间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什么时候面前的人变得喜怒无常,疑心不断;而什么时候他自保的手段又落实了他的猜忌?这是一条死路,结果无非是你死我活。
“对不住了,重言。”刘邦的神色一瞬间变得复杂,但很快他闭上了他那双过于情绪外露的眼。这句话,在他们大婚的时候他也说过。
韩信无声地叹了口气,拉着大乔的手往着屋外奔去。
屋外的雪下得很大。白色的雪花累在已经被雪盖满了的屋檐上又增添了一丝厚度。
“冷吗?”韩信注意到大乔冰冷的手一直在颤抖忍不住回过头去问她。
他放慢了脚步,让她能够跟得上自己。雪白的台阶上留下了一串脚印——前一人才落下的宽大痕迹在离开后又被另一双小脚踩上压实,仿佛只有一个人来过一样。
仿佛是同一个人,仿佛他们走的是相同的路。
“很疼吧?那天打了你……我很后悔。”
韩信时不时地回头,确保她跟在自己的身后,抓着她的手也越来越紧——像是害怕他一个不注意她便会跟着风溜掉。
“韩……韩信!”大乔颤抖地回握住了他的手,突然间停了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转身看向她,眼中似乎有着不解。
大乔的双唇颤抖了好一会儿才费力地吐出,“你不该来的……我喝了鸩……”
韩信突然间点住了她的唇。他的手指上有着被划出来的细小伤口被血给染红了大半,但是覆在她涂满了朱砂的唇上还是显得过于苍白——
他盯着她的唇看了半晌,像是着了魔一般吻了下去。
唇齿纠缠。
“我带你回家。”韩信放开了她的唇,拉过了她的手继续往前走着。
大雪不停地下着,铺上了苍茫白毯的大地像是无涯无垠的苦海看不到尽头。
“你难道不明白吗?!这是鸿门宴!刘邦根本就没有让我们活着出——”她的话突然顿住了。不止是因为韩信突然间将她拉到怀里死死护住的动作,还因为一直被强压着的腥甜终于忍不住涌上了喉头。
她听见了风被划破的声音,她多希望那是她飞扬起来的发丝发出的声音。
“你、你疯——”一大口血喷在了他的衣襟上。被他抱在怀里,大乔能够看见他背上插着的利箭、继续破空而来的箭矢以及站在高处的……刘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乖,别看。”韩信将她的头压了下去,埋在自己胸前。
“我会死的!我迟早会死的!我喝了鸩酒活不了了!可是你……”大乔喊了起来,但是她已经没剩多少力气所谓的叫喊也不过是梗在喉的呜咽。
韩信死死地抱着她,“我说过的,韩重言不会抛弃发妻。”
“你——”大乔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只觉得自己的眼角不停地有温热的东西划过。她已经分不清那是血还是泪了。
“别哭……哭了就……不好看了。”韩信想要拭去她面颊上的血泪,但却撑不住抱着她直直地跪在了地上。
“我……别看、别看……”大乔试图擦净面上不断涌出来的猩红,她已经没力气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了。
她倒在了雪地上,韩信没有将她扶起来——仅仅是笼罩着她、不让箭矢掠过自己伤害到她已经耗费了他全部的力气。
“你无论什么时候……都好看。”韩信试图抬起手,但是身体已经重到了无法再维持任何动作的地步。
“婉儿……婉儿……”大乔的视线已经开始涣散,她无意识地喃喃着这个名字。
“到最后……你关心的也不是……我吗?”韩信苦笑着,忍不住咳嗽了起来,鲜血顺着他的嘴角不住地往外溢,“她很好……我将她交给了一户人家抚养——在得知你在宫里后,我就、我就知道……我们输了……可我还是想试试、想试试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知道只要她在宫里,他必败。可是活着、和他一起活着的未来太美好——他忍不住想,要是刘邦不在、要是他能成功……明知道是陷阱,他却不能不来——他始终舍不下她。
不断飘落的大雪像是要遮盖她的眼,大乔费力地将目光集中在面前之人的脸上——他和她一样的狼狈,一样的血迹斑驳。
她红了眼眶,但却流不出泪来——血也好、泪也好似乎已经流尽。
她看着面前之人蓝色的眼、高挺的鼻、微抿的唇,像是要把他的模样刻进心里一样,“跳跳……如果有来生、我们……放过彼此吧……”
就像所有的陌生人,或许永不相见,或许有那么一丝缘分也仅仅只存在在喧闹的大街上擦肩而过,彼此再无相关。
她的手抖得像大风中的纸片,但却仍旧坚持着往上伸着——不知道她是想抓住雪还是想抓住面前的人。
可是那逆风而行的手攀升到一半却开始往下掉落……
没有掉落在雪地上——另一只手将她紧紧地握住了。
她闭上了眼。
韩信低低地笑了起来,牵动了伤口又咳出了一口血。他看着面前之人头上零散铺落的雪花,突然间说:“我们这样……也算到了白头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红色的衣裳像是他们成亲的那一天,落满身的飞雪染白了红透出了苍凉——原来从新婚到白头如此简单,不过一瞬。
韩信用最后一丝力气俯下了身,却在唇快要碰到她额头的时候顿住了……
“君上,二人皆已气绝。”通报的人跪在了刘邦的身前。
刘邦看着远处斑驳在白之下的红,移开了眼。
“韩将军死前紧握着韩夫人的手,两人无法分离。如果强行分离恐会损坏遗体。”
“如此……那便将他们合葬了吧!”
刘邦抬起了头,雪花落在他的面颊上带来针刺的冰冷之后融成了水滑落。
这个冬天的最后一场雪。
“雪下得可真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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