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朗,之后事毕,我们也算得上是恩怨两清了,我不会计较你之前的背叛与无能,你也别再对着我斤斤计较,我们俩之后就算再无瓜葛,别再相互纠缠了。” 李府东院一片黢黑。 外院天井空无一人, 静得可怕。 他从何家庄子里出来后就一直跪在这里,但只是跪着这蒲团,看着那两个牌位, 不敢多思一点, 不敢多语一分。 他知道她会生气,他也知道她必定对他有微词 他们两的关系可以是喜、是爱、是怨、是恨, 是什么都好,但怎么可能是毫无瓜葛? 怎么来的毫无瓜葛 ? 他日思夜想, 辗转难眠, 为了寻一个借口见她, 想着要提早将那些人安排出去, 但他所做的这一切不是为了换回岑青茗一句再无瓜葛的。 他当然知道若是为了让岑青茗对他有些好脸,就该早日放了黄翠翠还有她母亲, 可是放了以后呢?他要将她的手下送去军营,而到了那时, 他和岑青茗之间唯一的那条线, 也就断了, 真到了那时候, 他该怎么办? 李元朗跪在蒲团思潮起伏,抬头看到供桌上的牌位, 心内又是一阵刺痛。 那天李元朗知道了岑山真的是冤枉的,心底就涌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后悔,那悔里带着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堪的臆想。 如果是这样,如果是这样那岑青茗一定问心有愧,那她一定会守在自己身边,那他们一定会纠缠到底,岑青茗也不会在知道真相后,用那双冰冷的眸看着自己,说一个再无瓜葛。 供桌上那两座牌位,静静立着,而中间的观音像仍是一脸慈悲看着他,无喜无悲。 李元朗不懂。 那香燃了一柱又一柱。 李元朗终于开口,“不孝子,忤逆一生,愧不敢言,来生愿结草衔环以报养育之恩。” 而那桌上的牌位仍是静静立着,观音仍是无喜无悲的一脸慈意。 岑青茗从和李元朗谈完后就一直怒不可遏。 就靠一根簪子一盒糕点,他们的关系就能回到从前? 如今说是为了她好送到这里,却让她和一个爱慕他的女子生活在一处,又是什么意思?想着到时候左拥右抱还是三妻四妾? 而另一边巧儿也正在和何筠说起这件事。 “您瞧!”巧儿拿着那一对兔毛手暖晃在何筠眼前:“您这些东西难道庄子里会没有吗,可都这么细致地送了过来,这分明是为了那岑姑娘啊!” 一样吗? 她这样想着,足下便有了自己的想法,竟然不知不觉自顾自的走到了岑青茗的屋前。 何筠强笑:“我随便走走,逛到了此处而已,岑姑娘不必管我。” 岑青茗这间房是何筠给她挑的,雅致简单,离庄子里各处都比较远,但岑青茗却很喜欢,省得别人烦扰。 岑青茗倒着热茶放在她桌上,直接道:“何小姐,您喜欢李大人吧?” 何筠蹙着眉:“是又怎么样?” 那李元朗这丫把她送到喜欢他的女人庄子是什么意思?下马威?让她知道原来他这么吃香? “是的话,当然是想让有情人终成眷属了。”岑青茗拿起手中茶盏,微笑看她,一副成竹在胸的的模样:“何小姐,不想知道刚才李大人和我说了些什么吗?” 岑青茗呵笑,李元朗就是这般哄骗她的?她竟也能相信? 瞧,和他们这些人呆久了,这些恶心的话词辞她也能张口就来。 “误会?” 岑青茗不明白:“什么 何筠脸上淡漠,嘴角却勾起了浅浅的弧度:“对其他人来说,有高官提携,自然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可在我父亲手下而言,不过是一桩生意罢了。” “他们并不告诉我这些事情,总觉得我只需当个深闺贵女就好了。”何筠垂下眸子:“但我爹的想法,我大概也能才猜出一些,总不过是担心我出嫁以后没有依仗,也担心他门下官生被朝中清算,所以才想挑个人出来挑过他的这一担子,当然了,从此以后何府全族的形容繁盛也都得交由那个人操持。” 岑青茗此刻才觉出这豪门贵女的另一番面貌,和她想象的相距过甚。 何筠“噗”地笑了起来,“岑姑娘这话所言甚是。” 岑青茗暗中腹诽,没想到这姑娘还是个性情中人。 岑青茗将椅子拉向何筠,重新落座,两人之间的距离变缩短了许多,双膝相抵,岑青茗跟她分析道:“你爹原本是想将你嫁与他人,而让李元朗当你的倚靠对不对?但他之后还得撑起何家门楣,负责何家宗亲,可以说,你爹都要将他培养成个半子了,他跟你家如此强的关联,你与他成婚不是更为有利?” “何小姐。”岑青茗打断她:“你难道不想知道在李大人心中对你真实的想法吗,你难道想一直这样含含糊糊的和李大人牵扯不清吗,虽然何老现在未曾为你婚配,可真到了那时,岂不是抱憾终身?” 何筠默默点头。 何筠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但她听着岑青茗描绘的这番言辞,竟也忍不住沉溺其中弯起了唇。 —— 屋内悄无人声,又只剩下了岑青茗一人。 刚才她诱哄何筠的的言辞犹在耳边,她都没想到那些话她是怎么说出口的,岑青茗忽然觉得有些意兴阑珊。 何筠是个好人,她是有着高门大户,世家底蕴晕染出来的富贵千金,尤其是刚才那番交谈,更让她觉得何筠并非是她想象中单纯高傲的高门之女。 随手扔的一张画纸便是他们寨子人半月的支出,清品的一杯茶就是他们半年的营收。 可她因为和李元朗的争吵就将何筠拉入了他们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