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仙君照看不来,或懒怠上心、觉得累赘,便让小秋住来药庐。回逍遥谷也可以,那里鸟语花香,最适安胎温养。”甄凡硬邦邦地说,“我小药宗同门都很喜欢他。” 说完,颜方毓倏地抿住了嘴唇,眉头控制不住地皱了起来,像是不敢置信刚刚那句话是出自自己之口。 “男子受孕——”他顿了一下,改口道,“雄兔有孕本就极富风险,更何况他孕在丹田,与寻常孕母不同,亦与寻常兔修不同,时时事事都需要特别关照……” 他望着面前垂头不语,好像十分难过的容秋,想着,原来自己确实没有好好养兔子。 原来颜方毓妄图钓出对方到底谋求自己什么,却连饵都未曾认真放下。 “——嗯?” 容秋巴不得他别再关心这事,连忙问:“怎么了?” 容秋正要发问,却见一张纸片从大门口软软飘来。 这是一张灵力凝出的拜帖,仙门子弟登门拜访他人时的常用手段。 “江潜鳞?”他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发出和颜方毓相同,却更带感情色彩的疑问,“他来做什么?” 容秋急忙跟着从床榻上蹦了下来:“我也去我也去!” “也好,”他沉吟道,“那便一起来吧。” 江潜鳞正垂手立在厅中。 听见动静, 他微理袖摆刚想要行礼, 目光扫向与颜方毓一道进门的容秋身上, 倏地不动了。 如果不是他成天板着张棺材脸, 恐怕就连容秋都没法察觉到这种微妙的变化。 这人向来字面意义上的目中无人,那时虽也算纡尊降贵, 但那目光中并不含什么感情。 怎么是你? 怎么老——是你? 容秋把腰板一挺, 气势汹汹地瞪了回去。 江潜鳞对上向来礼数周全, 然而此时他的目光却扎在容秋身上, 仿佛想要穿透他的皮肉看进内里,竟忘了向颜方毓行礼。 他“刷”地抖开绸扇, 长长袖摆随腕而晃,刚好挡住了江潜鳞灼人的视线。 江潜鳞沉默回神, 见他如此称呼,便也未再行弟子礼, 只行了前辈礼,后恭谨发声:“仙君谬赞, 不过九门之末,小门小派,不足挂齿。” 江潜鳞无波无澜道:“九乃极数,过之不及,先生深谙天衍之道,更应能懂。” 江潜鳞眉眼低垂:“先生说得是,弟子受教。” 颜方毓微眯了眯眼。 江潜鳞行弟子礼,一礼到底:“听闻颜先生今日在清明教授因果一课,弟子有事耽搁,未能听先生讲课,十分遗憾。” 容秋终于听见了自己能听懂的话,忍不住从颜方毓袖摆后探出头:“因果课的全程影像灵璧里已经有了呀,不然我发给你?” 他似是不能容忍师长还未说话,就有小辈从旁插嘴,又似是不能容忍人族议事,有非人之辈加以置喙。 他隐晦看了颜方毓一眼,却见那人依旧姿态悠闲,大有放任自流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