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内只有零星几个人,空荡荡的感觉让人产生「是不是不需要上课」的错觉,然而日常即是如此,上课後才会有人陆续进入,一点一点补满空位,补满教室的空虚感。今日一如往常,没有太多的改变,但总是听课听到睡着的我,今日没有睡着。铁制的桌椅时常因为晃动发出难听的噪音,然而好像已经习惯似的,没有人露出厌恶的表情,依然自顾自的做着自己的事情,黑板上的粉笔没有停下的迹象,时间依旧向前,唯独我留在後面,思考着为何没人受噪音影响这个毫无意义的问题。 离下一堂课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时间长到一回家休息後就不想去上课这麽长。中午了,然而今天却是乌云密布,一点yan光都没有。我很讨厌yan光,晒在身上很热很痛苦,但我也不喜欢下雨,必须撑伞无法骑车非常麻烦,我只喜欢y天,没有yan光也没有雨,灰暗的视野不像晴天明亮,却也没有像雨天y沉,凝滞的空气丝毫没有流动的迹象,使闷热的感觉更加猖獗,不过没有yan光也没有雨,这点就使我无法讨厌,然後渐渐地喜欢上。 空荡荡的房间我早已习惯,离开家以後,我就一直旅居於此,我也将这里称为我的家。孤单是一个人的狂欢,於无限的自由里取乐,只有脱离家中,独自生活才能享受,只是欢乐过後,留下的尽是空虚。寂寞依然伴随,只是被我视而不见,我知道它在。它在衣橱里看着我打电脑,它在床上看着我读书,它无所不在,甚至照个镜子,也会看见它在背後微笑,但是现在它不在了,因为我也不在了。 醒来後,已经下午四点了,四点开始上课,然而倦怠感爬满全身,毫无上课的动力,平常的我是不可能跷课的吧!即使是早上八点的课,我拼命都会爬起来准时到教室,现在却不想上课,反正不去上课也不会怎样,那堂课不会点名,即使去了也毫无意义,更何况不会跷课早已成为过去,现在的我只要不想去,就不会去上课,那些课对我而言已经没有意义,那都是过去日常的一环了,於是我又闭上眼睛躺下去。 月光从窗户洒落,听说今晚满月是有史以来最圆的一次,睡意退去,一gu想到外面赏月的心情顿时涌上心头。走在空荡荡的街上,享受着夜晚独有的冷凉,晚上和白天是两个不同的世界,看清的都看不清了,人造灯光妄想着取代太yan,殊不知它本身对太yan而言,不过是一丝微光。 我走到前方的十字路口,地上还有些许血迹,这里曾经发生过车祸吧!听学校说这个路口很容易发生车祸,每年都有上百起大大小小的车祸发生於此,学校加强宣导希望降低车祸发生率,但最终会不会发生车祸还是取决於驾驶当事人,有些事情还是要亲身经历才会记取教训。 「车祸是意外,意外,即是意料之外,那是无可避免的事实,也就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注定好的,想躲也躲不掉。」曼莎卡冷冷回应,话里不带一丝感情。 「是这样吗?,别说笑了,应注意能注意而未注意,才会有意外发生,没有人逃得过悲剧的魔掌,一但被盯上,必si无疑。」 「当然有办法,只是一切办法都太晚了,只有当发生悲剧时,人们才会去正视问题,但解不解决,又是另一回事了,否则,这里不会si那麽多人。」 「悲哀吗?我并不觉得,人有无限的可能,所以什麽事情都可能发生,也就是说,风险时常伴随身旁。其实si神的镰刀一直抵在我们的脖子上,只是看祂何时要挥下刀子。」曼莎卡声音平静,从未颤抖,冷静地令人畏惧。 两位警官开车巡视,这里和其他路段并无差异,然不知为何这里的肇事率异常的高,有一说是因为次g道车流量稀少,久而久之主g道的车速就越来越快,若红灯没车或是车子不多时,有些车就会高速穿越这路口,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行为十分嚣张,让人不齿,但十台闯红灯的车,总是会有一两台被撞,非si即重伤,然人人都有一个想法,被撞的绝对不会是我,所以才迟迟无法改善。 「最後一 「是的,这是前天才发生的事,一名大学生骑脚踏车经过这里时,被一辆闯红灯的汽车撞si,事发时间是晚上十一点三十七分,肇事驾驶非常愧疚,声称自己工作了一整天,下班回家时jg神状况不佳才酿成此悲剧。」梧桐解释。 说罢,曼莎卡下车,将一束鲜花摆放至路旁,表示悼念,在此刻她的内心也希望,未来这里不要再发生悲剧了,然而其实自己再清楚不过,这是不可能的,能做的,只剩下祈祷了。 「警官,您认为si亡是什麽呢?」梧桐询问曼莎卡对si亡的看法。 「si亡後的世界会是什麽样子呢?」梧桐朝着车窗外呢喃了一句。 我蹲下来抚0花束,像是抚0一只刚出生的小狗,轻轻的,慢慢的,我一直在想,这麽一个悲剧的场所,为何只有一束鲜花来安慰,或许,这里根本不需要安慰,因为人们不想直视伤口,那流出鲜红血ye的伤口太骇人,无视它是最好的治疗方式,只是无论怎麽无视,终究还是无法忽视。 从来未有过从学校走至火车站的念头,因为相距甚远,光是想像就足以使人失去动力,然而对於现在的我而言,缓步慢行於夜间是惬意之事,时间於我而言早已不重要,现在是何时,又是何年何日,会在意那些的,只有往昔的自己。 想呀想也走了走,走了好久好久,背後是长长无止尽的路,前方也是长长无止尽的路,我被困在中间,向前也好向後也罢,都是看不见尽头的,然而我却不後悔,脚下每往前踏出一步,就离车站近一些,每踏出一步,就离家乡近一点,时间在脚下成为了破碎细微的存在,一秒一秒的碎了,然後沉入过去,我则是一步一步的走着,迈向未来。枷锁吗?我真不懂为何过去我会被时间枷锁,看着月亮突然忍不住笑了出来,过往的我啊还真是愚蠢啊,竟然会被时间枷锁,我发狂的笑了,夜间空荡荡的田里,徘徊着灵魂无奈的苦笑。 「很少看到有年轻人这麽早起,少年仔,吃饱没?」一位老先生用流利的台语向我搭话,似乎觉得我的出现很难得。 「这拿去吃,身t要顾。」老爷爷给我一个韭菜盒子,然後离开。 这是我早上第一次吃韭菜盒子,过去都是在学校附近买个土司夹蛋配豆浆,然後匆匆忙忙的赶去上课,现在能惬意的吃着不一样的早餐,突然觉得有点幸福,原来幸福这麽简单,摆脱过去的日常就能得到了。 「等等还要考试,真麻烦。」我听到一旁的学生再抱怨着,他们穿着制服,看起来应该是高中生。 「到底一直考试有什麽意义啦!每天都一直重复一样的事情真的很无聊耶!」一位学生不断抱怨,看来似乎承受了不小的压力。 「如果给你们再多的自由时间,你们的生活会更丰富吗?」我走过他们身旁,留下这一句话。 「没有呀!我什麽都没说。」 列车此时进站,车门打开,空荡荡的车厢中只有鲜少几人,我挑了一个左右都没人的座位坐下,等着列车载我回故乡。整夜没睡的我,此时眼皮有点沉重,不一会儿我就睡着了。 「你不觉得人生很没意义吗?」 「考差了?我付出那麽多努力,却没得到相应的回报,这样对吗?」 嗯,我被一些声音吵醒了,不知何时身旁多了两位nv大生,她们的谈话将我带回现实。续付出没有回报的努力到底意义何在,活得好累。」正在伤心的一位nv大生完全听不进朋友的安慰,独自陷入悲伤的漩涡之中。 突然那位悲伤的nv大生抱着她的朋友哭了出来。 「巧倩,放开心x,你的努力并非没有任何回报,只是现在还看不出结果而已,所有的努力都会在未来开花结果的。」 「伤心哭一哭就好了,别说什麽不想活了,活着没意义的话,这样对那些想要活下去的人太不公平了。」麻美语带责备,似乎还夹杂一些愤怒。 「嗯,我会静静地陪着你,直到你好一点。」 突然觉得,世间还真是残酷,想要活下去的人却没有机会能活着,然一堆人却是活得生不如si,这世界真是不公平,让想活下去的人继续活着,想si掉的人通通si一si,不就好了吗?为何要让想活的人si去,想si的人却si不了呢?真是矛盾。 火车一直向南开,开了好久好久,我的jg神又开始涣散,但我却不担心会错过要下车的站,现在脑中就一个想法,被载走了再搭回来就好,过去的我太过拘谨了,总是不敢睡得很沉,深怕一个不小心就无法在正确的站下车,担心太多没什麽用,累了就睡吧! 突然我看到一个人影,在不远处。 「这里是哪里重要吗?」那人影突然变得清晰,我睁大眼睛一看,竟然是天使。 「这里哪里也不是,是你最思念我,所以我才会出现。」天使平静地说。 「约定?那些不过是还没长大的玩笑话,离开你,是因为你对我来说已经没用了。」天使笑了,冷冷地笑着,让人心里发寒。 「你这个废物,你其实很恨我吧!自从我们没联络开始,你就一直很恨我为什麽不理你,恨我为什麽不在听你说话了,你是这麽想的吧!」 我看见天使狰狞地笑着,然後拿起镰刀,往我这里挥来…… 六月六号,晚上十点,我不敢置信地看着手机萤幕,在我搭上车时,才五月三十一号,一段时间莫名消失了,本来应该要很惊讶的我,此时却异常镇定,突然觉得这好像也没什麽,反正,时间不过就是消失了,其实没什麽好在意的。 眼前是熟悉的道路,长长一条走到底,左转後右转後再左转,就能到家了,每一次回到故乡,都觉得家乡的这所大学很厉害,盘据在整个市中心,连接着前後火车站,从火车站出来後,眼前所见就是这间大学。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如果可以我希望能代替他,对不起都是我害的,对不起。」 「都是我的错,我的不注意才造成这场憾事的,对不起……」声音碎掉了,里面全部是後悔。 「不,不要原谅我,我会想办法补偿这一切的。」 沉默充斥整个空间,那是被懊悔、不舍、难过、气愤等众多负面情绪所填满的沉默,所有声音都化为悲伤的泪水往下掉。 「他再也回不来了……」一道崩溃的嘶吼撕碎了宁静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