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喜欢来得热烈,却不失谨慎。去晨跑,从不敢与学姐并排,总是在人身后保持着一个弯道的距离。跑了足足一个月,才等到学姐一次回眸,打了第一个招呼。后来的每一点靠近,她也都小心控温,循序渐进,生怕把人吓走。她制造许多偶遇巧合,参加有学姐在的每一场活动,这才渐渐熟络起来,两人聊天也变得频繁。最近,学姐升入高三,她便自觉地不去打扰,只是“顺手”带份早餐,“顺手”买杯奶茶。“为了证明只是顺手,我还给我亲姐也捎了一份呢。”祝羽捷撇撇嘴,更加疑惑:“我真觉得我说得很清楚了,我是给我姐买东西,关心我姐,顺便捎给她——这难道也能被看出来我喜欢她?”祝羽捷怎么也想不通,好端端的关系,怎么会毫无征兆地骤冷。何况,章蔚不是会搞僵一段关系的性格。她情商高,处理关系游刃有余。对所有人都可以笑容明媚,那眼睛又多情,与她对视的人总以为自己被爱着。“她对所有人都和善,就连对不喜欢的人都可以笑着说话,为什么要突然这样对我呢?”祝羽捷越讲越觉得委屈,“我又没有表白,只是对她好而已。她怎么可以这么果决,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就在前一天,学姐还在点赞祝羽捷分享的音乐,写仅她们两人看得懂的评论,暧昧得叫祝羽捷以为踮起脚尖努努力就有希望。转天就断崖式冷漠,视而不见,形同路人。这样的落差使她失落之余,感到一些愤怒,以为被戏耍。“可是羽捷,我想我知道原因。”迟绛冷静听完她的陈述,作为一个完全的旁观者,她觉得学姐的转折虽然突兀,却有迹可循。“也许你觉得那天晚上的朋友圈互动只是友好相处,但在她眼里就是越界了。她已经知道你喜欢她,又不想和你有更进一步发展,所以不管你表白与否,她都要终止这段关系。”迟绛起身,坐到祝羽捷的身侧拍拍她肩膀,柔声劝说:“何况她高三。在你们关系失控之前及时止损,这样的事情之前就发生过不少。”章蔚也是冰雪聪明,不会糊涂到看不出祝羽捷的喜欢。明知喜欢而装糊涂,其实很辛苦。换位思考下,她一面接受对方的好,一面又深知自己给不出对方想要的回应,总归心有愧疚。所以快速抽离,快刀斩乱麻。只是方式残忍了些,告别得不算体面。但不成熟的年纪里,总是没办法周全考虑,把事情处理得十全十美。祝羽捷听她分析完了,也隐隐懂了问题的症结。她理解,却不等于释然。喜欢这件事,一发不可收拾。暗恋学姐的时间里,她收到过无数的正反馈,几乎已经成瘾。不是说戒就能戒的。但祝羽捷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太狼狈,虽还是忍不住抽噎,可还是努力扯起笑容,抹着眼泪锤打迟绛两下,嗔怪道:“什么及时止损嘛,我只是喜欢她而已,我怎么就成损了。”“好好好,你不是损,你是大好人,小天使。”迟绛哄着她说好听话:“羽捷,她不理你就不理你,你想伤心就随便伤心。”顿了顿,迟绛又扬着笑脸拍拍自己胸膛:“至少我们两个还是好朋友,我可以永远陪你呢!”友情总长久。祝羽捷被她说得感动,破涕为笑。但还是把迟绛轻轻推开,嘴硬道:“谁要你陪,我坚强着呢。你去陪你家闻笙。”听见闻笙的名字,反而轮到迟绛苦笑:“我倒是想陪呢。”但是闻笙不需要。那天送完化学作业,她照例放慢脚步路过竞赛班门口。总算不偶然地偶遇闻笙。两人面对面站着,迟绛一肚子话想说,手脚却有些局促。才不过半个月没见到闻笙,再见时却觉得闻笙比之前更瘦了些,眼神里也透着疲惫。可她还来不及问候,闻笙就已朝她点头致意,拎着水杯与她擦肩经过,没有半句多余的交谈。她记得自己当时是想回头叫住闻笙,多聊两句的。为什么没开口呢?她又记不清了。期待了很久的不期而遇,发生得猝不及防,又这么平淡。一阵空欢喜。“长大真是麻烦。”迟绛伸个懒腰,打一个长长呵欠:“如果还是小时候就好了。就可以很纯粹地,肆无忌惮地找她玩。才不会患得患失,也不会胡思乱想。”“哟,你还胡思乱想啦?”祝羽捷心情平复了些,与迟绛打趣:“我听听,我们不谙世事小迟绛都胡思乱想什么了。”迟绛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忙捂住嘴巴:“什么都没有想!”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梦到过和闻笙拉手手。牵手走在跑道上,惴惴不安,怯怯喜悦。那感觉可一点都不单纯,她手心险些渗出汗来。“你脸都红透了,还说什么都没有想。”祝羽捷才不信她的话,“但说起来,你倒是很能忍,这么久都不去找她。我可忍不了,我还是想要问学姐要个解释。”把问题问清楚,就算真话再残忍,也好过一个人胡乱猜测,辗转难眠。有时候,执念并非要得到一个人,而只是想要一个完整的答案。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