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笙却像是预料到她会出现一样,顺从地放下笔,跟在迟绛身后。在教学楼外有一座挂着藤蔓的小亭子,据说教导主任常年蹲点在那里抓早恋,久而久之,这亭子便鲜有人光临。迟绛心里没鬼,拉着闻笙一路走进小亭子,倚着栏杆坐下。“你也坐,坐这里。”迟绛拍拍自己身旁的位置。“你终于舍得找我。”闻笙轻笑了笑,端坐在其身侧:“神神秘秘的,究竟什么事?”她是明知顾问。在钟芷来班上找自己时,她感受得到,身后有一束灼人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现在把自己喊出来,多半是兴师问罪。但迟绛什么也没有问,她慢条斯理整理好耳机线,盯着闻笙的脸左右看了看,挂一支在闻笙右耳上。“也没有什么要紧事,想和你一起听会歌。”迟绛笑了笑,靠着栏杆,看藤上开出的小白花。就是在看见那一朵朵小白花时,她似是收到小花仙的指点,一下子克制住了生气的冲动,觉得假装白莲花的路线更适合自己。在来的路上,她还有一肚子的话要问。等坐在亭子里,微风凝滞的中午,人心又变得慵懒。字句和情绪都流动不起来,迟绛没有立场也没有力气争辩什么,力气只够聆听音乐。她决心不问了,闻笙反而有话要解释:“钟芷托福成绩下来了,考得比预想中好,出国的事也要提前些,不等期末就要去看看学校了。”言外之意,这其实是份出于礼貌的送别礼物,再见已不知是何时了。迟绛却还陷在自己的认识误区里,脑补一下,自幼相伴的心上人马上要遥赴国外念书,她简直要替闻笙分担心酸。带着先入为主的错误观念,迟绛从闻笙平静眼神里解读出一丝落寞,酸溜溜地问:“那,你会想她吗?”闻笙不大明白迟绛的意思,诚实回答:“也许会吧。”毕竟相识十年,钟芷也替自己打过不少掩护,一起玩音乐的时光又的确难忘。迟绛听着音乐,淡笑着看着闻笙:“我印象里,她好像有点叛逆,性格乖张,但又很率真,最爱缠着你喊笙笙姐,对不对?”形容得还算精准吧,闻笙只好点头称“是”。但旋即觉得蹊跷,忍不住凝眸疑惑:“你今天,怎么对她格外关心呢?”送给钟芷礼物的事,她已经解释得很清楚。倒是迟绛,每每路过自己座位,总要旁敲侧击邀请别的同学参加生日聚会,却不舍得开口邀请自己一句。要深究起来,她还要找迟绛讨个说法呢!“好奇而已。”迟绛无所谓地抬头望天,音量很低:“好奇一下,像你这么不近人情的家伙,会关心什么样的人类。”现在她找到答案了,只是有点失落,闻笙喜欢的人与自己截然不同,而自己也不愿做出什么改变,去特意讨好迎合闻笙。“到底是什么让你产生错觉,觉得我会在意别人?”闻笙表情有些无奈。她直盯着迟绛的眼睛,好笑地看着迟绛:“就只是因为我送礼物给她,而没有送生日礼物给你吗?”迟绛嘴硬着不肯问出的问题,她替迟绛问出来了。“才没有,我本来也没期待你送我什么。”迟绛耷拉着脑袋,怯怯抬眼看着闻笙:“我只是替你不值。她都有过女朋友了,喜欢别人了,还要假装热情,给你希望。”“算了,既然你喜欢她,我就不说你喜欢的人的坏话。”心里却反复高呼:直女把戏啊闻笙,你看你多糊涂!闻笙在一旁听得直发懵,她怎么也没想到迟绛会把事情想歪成这样。原以为迟绛是一窍不通的直女,就像她在社交平台上反复强掉的那样,“首先,我不是女同,但我好像很在意我的同桌。”可现在看来,迟绛似乎也没那么直。自己和学妹清清白白,都被她误会成自己单恋。不过现在要紧的不是探讨迟绛的取向,闻笙抓住话题的重点,不可置信地看着迟绛:“你以为,我喜欢钟芷?”迟绛不敢直接说“是”,无辜地朝着闻笙眨了两下眼睛,算是承认了。那黑溜溜的大眼睛,此刻显得非常不聪明。闻笙深吸一口气,摘掉耳机还给迟绛:“你笨得人发晕。”她被迟绛的脑回路气得想笑,起身离开小亭子。走出去两步,仍气不过,又回头对着迟绛缓声批评:“平时讲你解题不要跳步,你不听。叫你仔细读题,你也不听。先入为主一意孤行解题,卷子填满了,也是大零蛋!”大零蛋。迟绛摸摸自己的脑袋瓜,我是大零蛋。“可是,笨又怎么样?笨也比你随口说谎好。”迟绛也起身控诉:“你在小纸条上写「没有谁比你更重要」的时候就在说谎,我要是聪明一点就不会上当了,更不会自作多情以为你……”“以为我什么?”闻笙回过头。“以为我在你心里不一样。”迟绛到底没敢说出那句“以为你喜欢我”。自作多情的样子并不好看,她不想给自己贴上大大的红鼻头。但这次,闻笙即使能言善辩,在迟绛这番控诉面前,还是无言相对。“对不起。”闻笙与她道歉,“可是,我没有说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