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脑补得过分投入,险些将自己感动哭。幸好那节是语文课,老师正讲着现代诗歌,迟绛的眼眶倒也湿润得恰到好处。“我们班的迟绛同学啊,虽然平日调皮了些,但情感非常细腻的。大家看啊,我讲这首诗的时候就注意到,迟绛同学是非常感动的。”林老师敏锐地捕捉到迟绛的表情,对其反应赞不绝口:“那么迟绛可以分享一下你对这首诗的感受吗?”听见自己的名字,迟绛慌乱站起来,挠挠脑袋,低头朝同桌求助。闻笙并不理她。求助无果,迟绛只好假装自信地微笑一下,再用惯性的套话搪塞老师的问题。梳理文脉,拎出几个意象,再挑拣几个不会出错的情感类型——这杂糅出的不知所云的答案,居然遭到老师的点头认可。侥幸逃过一劫后,迟绛忍不住哼唧一声嗔怪:“见死不救。”闻笙紧抿嘴唇,不回应她。她当然不会告诉迟绛,在老师喊迟绛起立的那个瞬间,她也没有听讲。她早已跟随迟绛的镜头走神到文具的小世界里。脑袋里想起的,是被母亲摔碎在地上的修正带——“没想清楚就落笔?正经考试允许你用修正带吗?!”那语气好像在说,人生走错一步,就再没有修正的机会。所以闻笙并非见死不救,她只是在那叮当作响的文具聚会里,不小心想到太多往事,这才愣怔出神。“迟绛,你不做导演可惜了。”那是闻笙第一次夸奖迟绛。但她实在是表情过分冷漠,以至迟绛心生误会,把这夸奖当成阴阳怪气。3被迫和闻笙坐同桌后,迟绛过得不算自在。但无论是多不自在的环境,她也总能给自己找到新的乐子。在迟绛书桌里常年放着一个铁盒,铁盒里收集着撕下来的各类标签。蜜雪倾城奶茶、红富士苹果、冰美式或者榴莲……一个标签象征着一个身份卡,她每天从中随机抽取一张贴在自己校服上。“闻笙,你帮我抽一张标签好不好?”早读开始前,迟绛捧着铁盒和闻笙搭话。“没有时间。”闻笙按捺着心情,冷冷拒绝。班主任嘱咐过的,不要和迟绛亲近,否则很容易触开她的话匣子。妈妈也十年如一日在耳边强调,除了学习,不要在任何人或事上耗费精力。“就抽一下嘛。”迟绛晃晃小盒子,诱惑闻笙:“快,你抽一张,我保证今天一天不说话。”这样的筹码很是奏效,闻笙没再犹豫,从盒子里摸了一张异形的标签。“哇——”迟绛开心起来:“我今天是开心果欧包!”“那你要如何扮演呢?”闻笙下意识问道。迟绛闻言,扬起下巴,笑容忽然狡黠:“你好奇嘛?你终于想要了解关于我的生命了嘛?闻——笙——同——学~”她拖着长音,生怕闻笙听不见似的。“不好奇。”闻笙立刻恢复冷静的常态,捏着细长的黑色笔杆,目光回到自己手写的“解”字上。旁边,她听见那只开心果欧包忽然咧着嘴笑道:“咿呀,种子好像发芽啦。”发芽了?什么形状?长得多高?嫩绿还是深绿?闻笙吞下一肚子的问号,开口提醒迟绛:“欧包不会说话。”“可我今天原料是开心果。”迟绛嗷呜嗷呜张开嘴,给闻笙科普:“开心果可以开口,可以开心。”闻笙听了,沉思一下,放下笔。她柔柔地盯着迟绛看了好一会,忽然伸手摸摸迟绛的头发,缓缓笑道:“非常蓬松,适合吃掉。”不苟言笑的人忽然微笑,迟绛浑身一个激灵。她缩缩脖子,不敢再看闻笙,总觉得心头一时间被什么奇异的情感占满。第2章 4迟绛一下课就往祝羽捷的座位跑。两人打初中起就形影不离,永远成双结对,亲密无间。迟绛还习惯戏称祝羽捷为“我前任”,前同桌的那种前任。在其她同学面前,她也毫不掩饰自己对前任的留恋。对此,祝羽捷毫不介意,而且时不常还要指点着迟绛的校徽挤眉弄眼拖长音调调侃一句:“小迟子~记得常回家看看呀。”直听得众人在冷颤中掉落一地鸡皮疙瘩。只有闻笙,装不在意地打量着迟绛,酝酿半晌,艰难挤出一句:“你还想换座位吗?”“啊?”迟绛没有反应过来。“你想和祝羽捷坐回同桌吗?”闻笙又问。“我……”迟绛摸了摸鼻子,看着闻笙的侧脸,那个“想”字却迟迟说不出口。“如果你想和她坐,我替你去和班主任说。”闻笙声音冷丝丝的,打在迟绛心上,有些潮湿。迟绛也不是迟钝的人,稍一琢磨,就听出闻笙的言外之意。自己与闻笙坐着同桌,却时常把祝羽捷挂在嘴边,这做法的确很不妥帖,没有照顾到闻笙的感受。“我才不想。”迟绛乖巧地伏在桌上,枕着手臂,讨好似的和闻笙说:“班主任要你管理我,她有她的道理。”“你不用介意班主任的想法。”闻笙提醒她。“坐到别处,我也会打扰其他同学,影响班级纪律。”迟绛拉着椅子往闻笙身边凑了凑:“在你旁边,我会比较自觉。”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