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淙的灵堂，没有常见的奠字与花圈，两侧也没有挽联，整体上十分素净。 再往下，则是花花绿绿的新鲜供果中，立着的黑白相片。 此时，侍者拿来了一个小型玻璃鱼缸，一条小金鱼在水里欢快地游动。 见少年呆怔怔的模样，他问：“怎么了？” 闻峋：“嗯，是双胞胎。” 闻峋视线静静落在小金鱼上，如同忆起往事：“哥哥生前喜欢养鱼，他性子静，不喜欢有太多人打扰，只让我每年在忌日为他带一条小鱼作陪，其他人则不必带来。” 姜渔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几乎要拼尽全力才能克制住内心汹涌的情绪。 大概是被冻的，姜渔脸上没太多血色，他垂着眼睫，声音很小地嗯了一声。 侍从端上来新的香和长明烛，整整齐齐地摆在托盘上。 他给自己和姜渔分别拿了三柱香，在烛上引燃，交到姜渔手里，又牵着人走到正中的位置。 说罢，俯身拜下。 他不知道闻淙和闻峋的关系如何，但在香山小筑的三年，闻淙从未与他说过自己还有个弟弟。而听闻峋话语之间的礼貌和生分，想来这两兄弟的关系只是和睦，但并不算亲近。 姜渔和闻峋并排跪在蒲团上，把摞好的纸钱一小叠一小叠地扔进火里。 寒风刮过，黑白相片上男人的俊朗面容，被火光映照得明明灭灭。 这种味道让人联想到生命的消逝、漆黑的坟冢、以及渺无人烟的荒野。 当年，闻淙最后的日子是在重症监护室里度过的，而姜渔一次也没能去看过他。 男人把他锁在了香山小筑，派人严密地看管着，无论他怎样哭喊，怎样哀求，都只能得到管家漠然的拒绝。 闻淙不愿让姜渔看到他现在的样子。 而他的小鱼儿，明媚鲜活，生机勃勃，正是一生中最美丽的年纪。他们明明同活于世，却似有看不见的地狱，将二人生生分隔开。 于是保镖给医院打去了电话，没多久，姜渔从手机里听到闻淙的声音，依旧温柔，除了有些沙哑外，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每次山庄里来了访客，闻淙去处理事情时，就会对他说这些话，让他呆在后山，不要乱跑。 闻淙温声说，快了，等事情忙完。 于是这次，姜渔也相信了。他乖乖地呆在山上，不吵也不闹，等着闻淙来接他的那一天。 直到闻淙下葬后，姜渔才从香山小筑里被放出来。 他只是呆呆的，像只游魂一样在世界上飘荡，以为能像从前一样，找到接纳自己的巢。 少年绝望地崩溃大哭，神志不清地烧了大半个月，身边照顾的却还是闻淙专门为他留下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