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师直起身，伸手去抓，没抓住，只能目送着那多小花远去。 申五摇摇头：“他回到了玉门城，倒在了城门外，要不是有路过的百姓及时将他从雪里挖了出来，他怕是已经死在雪里了。” “十二侯军的随军有军医，救活了，也必须救活。”申五沉默了一会儿，“他活了，被急召回京去了。” “对了一半，史诵没能回到长安城。”申五再次摇摇头，“其实玉门城内除了这座无名碑，还应该有一块碑。” 申五笑了笑，他说到此处竟还有心情笑。 天空灰蒙蒙的，今日阴天，乌云挡住了了太阳。 “他还敢跑，拖出来！拖出来！”… 副将站在远离人群的地方，支着长枪，按说他应该阻止这场骚乱，他有职责护送史诵回京，最起码别让他被人打死。 他甚至要比这玉门城里的百姓更希望他不得好死，但他又心里清楚，即使死了这一个史诵，朝堂上还有千千万万个史诵背后的人，那便还有千千万万个史诵。 他望着远处满含愤怒的，高声叫嚷的人群，心想—— “史诵也没有碑，也没有墓，不知道被丢到了哪里。”申五叹了口气，幽幽道，“或许是被丢出城喂了狼狗乌鸦。” “他可恨吗？”申五来回扫视了一番林师和刘景珉的眼睛，又低下头，自问自答般，道，“可恨，可恨死了。但他原本” 末了他接了申五的话：“他原本的结局应该是和钟将军一样，死在风雪中，横竖都是一死，他也没有其他选择。” 他没有反驳刘景珉所言，便意欲默认般同意了他的这番话。他收起空掉的酒壶，背过身去：“我们身处洪流中，每个人都身不由己。” 走出两步，申五突然听到，方才一言不发的林师突然这样问。 刘景珉看着他的背影，问出他同样想问的那句话：“申副将，你此举真的能成功脱离这股洪流么？” “你们看出来了。”申五叹气，背着手，又回过身来，惋惜道，“我本以为自己这个本地人当得天衣无缝呢。” 申五摸摸下巴上的青胡茬，又揉揉眼角的鱼尾纹，说：“那看来我长得还挺年轻的嘛。” 林师问：“后来十二侯军取代禁军的职务，申公子是否知道此事？” 刘景珉问：“此话怎讲？” 刘景珉不赞同，说：“禁军现在归王宪知手下管，我并不觉得此事有关申公子之责，反而同那个老东西的关系更大些。” 刘景珉耸肩：“当你是夸我了。” 林师和刘景珉告别了申五，回了先前居住的客栈。 林师不明所以，问：“如何？” 林师沉默了一会儿，道：“他有故友留在了玉门，他身为门下侍中，其中的内情不可能完全不知，他好意留你，不愿你此举步了钟北将军后尘，实在是……君子清风般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