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书低头,消沉道:“是啊,我都落榜两次了,都说事不过三,我这次无论如何都要考上了,否则就没脸回乡见人了。” 再瞧一瞧那诗,韵头韵尾,平平仄仄,对仗工整,若是拿给杨涧山那般人物读上一读,兴许会评上一句尚且稚嫩,但放在众多考生中,也足够看了。 何书叹了口气:“若是只考贴经和杂文,那便好了。策问才是难中之难哇。” 何书压低声音,哭丧着脸:“我策问回回低分,上次还差点被考官拿住,差点被冠以以下犯上的由头打入大牢呢。” 何书失落着点点头:“回去又被先生骂了一顿,说我言辞过于犀利,又犯了圣上的名讳,他怕被牵连,就让我卷铺盖滚蛋了。” 刘景珉在一旁吹了吹茶,翘着腿:“想通过省试,其实很简单。” 何书眼瞧着又瞬间蔫了下去。刘景珉不知从哪里又掏出他那把扇子,悠悠然:“虽然一般人塞不过长安的那几个世家的公子,不过他们也不会苦兮兮地走科举,即使是考,大多也都被内推了。你稍稍塞点,不说能高中,好歹能中个乙等,混个芝麻官做不成问题。” 刘景珉望着林师愤愤的眼睛,撇嘴摊摊手。 刘景珉搓搓手指:“也就百两银子,看人。” 他那声拖得长长的尾音还没结束,就被一声剧烈的拍桌声硬生生打断。随之传来一声怒吼:“谁在这里信口雌黄!” “算了什么?”吕松林大手一挥,将同伴几个伸出的手挥开,提着酒壶就朝刘景珉他们的方向走过来,“你的意思是说我大齐科举舞弊?” 这话问出来,刘景珉就反应过来自己问了句废话,这小子能有这样大的反应,定是方才那话踩在了他的雷点上,无外乎三种可能,世家公子,考秋闱,塞钱了。 这不,刚坐下,酒还没喝两口,就被刘景珉一把火点了引线。 吕松林手中的酒壶往桌上一墩,手指在空中一通乱挥,是人都能看出这位小爷的怒气:“哪里来的杂碎敢在小爷信口雌黄?有证据,何人舞弊,拿着证据去上告,官家自会严查!没有证据,那今天就得跟我去官府走一趟!把他给我带过来!” 刘景珉原本不想理会的,哪知旁边有几人作势想要拿他,于是一踢凳子,猛地起身,继而摇着扇子慢悠悠地逼近:“吕小爷若是不知,可以去问问你那个在朝中做官的爹,看看他是否如你想象那样清正廉洁,从未徇私舞弊。吕家门生几百,又有几人是凭着真才实学入的门,而你这身衣裳……” 何书缩头,扯着林师小声嘟嘟囔囔:“刘兄忽然变得好可怕……” 几个同行的公子哥似乎觉察到什么,急忙拉住他:“松林,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林师感到何书在旁边扯他的袖子,但他并没有什么心思回何书的话,他只是瞧着刘景珉的方向,心中那个隐隐约约地猜想似乎在这一刻得到了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