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九)吻(1 / 1)

到底该如何把听到的密谋告诉明月,林湘是深思熟虑过的。 后者说来轻巧,可问题是,因为太女殿下时常的造访,明月的住所在集秀班是个地位超然的存在,吃穿用度都有太女费心,简直就是意大利里的梵蒂冈——国中之国。人家内鬼可以由内击破,她一个外人,想耍花样实在太难。 两条路都走不通,看着漫天雨丝,思考着其他可能性,林湘的眉心皱成了川字。眼看天暗沉沉的,若是她想不到办法,等到了晚食的时间,明月不知情中了春药,那时候,她就算递了消息,还有什么价—— 就算明月中了催情药又如何呢? 催情药不是关键,春药没那么高科技,自撸几发满足了冲动总能解的。重点是,如何让那个凌大人今晚扫兴而归。 那个内鬼说过,会在明月中药之后,把伺候他的人都支开。院墙建得不算高,人多时她怕被发现,人都被支走了,她难道还不能借机翻墙? 看多了推理作品的优势是,在这种情况下,她脑袋里科学的、或者柯学的作案手法一大堆。 这让看出她想做什么的竹峙头痛不已。 身为下属,最怕上司这般以没态度作态度。但竹峙是为报恩投效,不是仰鼻息谋生计,倒不至于恁般敏感,只是监视得愈久,心中焦躁愈盛。 这个紧要关节,哪有容他去报告的余裕?生怕对方一个不慎白送性命,竹峙叹一口气,摸上了腰间的刀。今天,他算是被林七小姐给裹胁住了。 可能受人监视这个事实,这种紧要关头,她哪里能想得起? 待在犄角旮旯处淋雨,不知过了多久,院内开始有人出来。等到比她打听出的仆从数少一个时,她摸到选好的位置前,踩上凳子,准备翻墙。 踮着脚小跳,手臂一扒,她使力攀上瓦脊,柔嫩的掌心被不平整瓦片硌得生疼,胳膊也被瓦檐架着,若换作上一世,从不锻炼的她绝对没力气上墙了。但还好,这具身体虽然虚了点,但该有的膂力还是不少,不枉她独居以后给自己劈了那么多柴火。 一难过去,一颗心砰砰乱跳,林湘脱力地往地上一坐,胡乱用袖子抹一把脸上冰凉的雨水,不让眼睫挂着的水珠遮挡视线。 心里不住地自我安慰,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去解圆凳上的绳索,可能是因为身上湿乎乎的,伴雨而来的斜风又不止,两只解绳的手不住地打颤,哆哆嗦嗦好一会儿,她才把长绳收了回来,卷在手臂上。 这里是耳房后空出的一片角落,下人都被支开的当口,耳房边自然没有人在。悄声挪步,从耳房后探出一点头颅,她偷偷往主屋外的长檐瞄。如她料想那般,下雨的天气,没人会在屋外吹风。 松了口气,她压低身子,转过墙角,移到屋檐底下,屏息贴在窗边听了一会儿,屋内安静极了,什么动静也没听到。 擦完了头,林湘动动脚趾,脚掌一片冰凉,她也不确定自己的袜子湿了没有,紧张之下,感官似乎格外地迟钝。实在不放心,她索性把足袜也褪了,衣服揉成团暂时放着。 她把手心里那块沉甸甸缺乏棱角的石头拿出来瞧。石块触感冰凉凉的,一如她此刻的体温。 林湘闭上眼睛,再睁开时,闪烁的眸光里恐惧和坚定同时存在。 时间从未如此漫长。 “是凌……”开门的少年话没说完,正诧异敲门人去了哪里,毫无防备之下,遭她从侧边冲过来倾身一推,顿时被扑倒在地。林湘狠下心,捂住对方的嘴唇,不顾他的拼命挣扎,使力一砸,石头击中了侧脑。 手指一松,沾血的石头险些滚到地上。林湘恍然惊醒,一把把面巾揪下来铺在地上。 少年并没有事,林湘特意挑了棱角极少的石头,哆嗦着手试探对方的鼻息,呼吸声还在,并不算微弱。 林湘心中紧绷的弦松了一半。如果可以,她不想伤到任何人。 出门拿了外头的东西,环顾四周,林湘将它们藏进外间床头一只木箱里,又从里面翻出两件旧衣裳,沿路找回去,检查地上有没有遗落的血迹。她,伪造作案现场的冷静似乎被喷嚏带跑了,揉着鼻子,林湘的眼眶慢慢红了。 许多年以后,明月依旧记得这一刻。 对方的声线在风雨天里冻得轻颤,并不算天籁的音喉,甚至还有些沙哑与鼻音,却奇异的,让他安下了心。 “你这记忆美化得也太过分了。”后来,林湘听了他的讲述,摇头咂舌,连连否认。她哪里还记得什么无关痛痒的细枝末节,只知道自己那时候又怕又急,担忧着下一分下一秒就可能到来的危机。 林湘的确快急疯了。 【明月忍着药性,抄起一个茶杯,把看着他的少年打晕,接着打开了门,踩着凳子逃出院子。】 林湘不知道对方身为大理寺少卿是不是个吃干饭的,然而,她已经用尽了自己多年来从推理小说中学到的犯罪手法,这次不成功,便成仁。 做完最后一步,资深抽卡游戏玩家林湘回到里屋。明月很沉,她一个人爬墙都够呛,绝对带不走他。脚步乱转,再一次环顾整个房间,林湘搜索着哪里能把明月囫囵地藏起来。 他不清楚,这种脆弱而喑哑的声线毫无威慑力,只能惹人欺凌欲更重,去听他溢出不成调的破碎低吟。 原本伏在桌上的明月此刻强撑着坐直了上身,汗湿的额发下,戏台上波光流转的含情目到此刻更可人了些许,眸中数点盈盈的泪意,眼尾一抹天造的嫣红,勾出几多撩人的媚意,十足动了情的神态。偏他不肯屈服,一张面孔强绷着作冷漠之色,嘴唇被主人咬得发肿,下颌也依然同那日一样,看人的时候是微抬着的,瞧着脆弱又难以接近。 自己是不是低估了春药的含金量?林湘后悔起自己的莽撞,正想简单解释两句她并无恶意,风雨中隐隐传来院门口杂役和谁交谈的声音。 明月只无措地盯着看她,好像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听着院外的人声,她暗暗祈祷一切照她期望的走向发展。 明月继续挣扎,十分会找时机,在她手掌移位的时候一口咬了下去。 虎口处疼得钻心,明月用了很大的力气,齿尖绝对咬进了肉里。害怕自己痛呼出声,也是对明月行为做出反击,压制住对方的手脚,她同样一口咬上明月的肩膀,两人在乌漆嘛黑的床底互相伤害。 眼睛一眯,凌初未大步迈进去,一眼便扫见了那个昏迷不醒的下人。粘稠的鲜血正自他的侧脑滴答下落,碎瓷深扎进伤口里,出血量极大,看伤情,凶手应该刚走不久。 一双凤目冷冷刮过寝屋的各个角落,移步打开柜子,并没有人躲在里头。凌初未怒气上涌,移步出屋,正待去看再探那下人的伤情,耳听得风雨里一声轻响,她眸光转向,负责此事的李管事很快仓惶从屋外进来。 林湘听见两道声音就这件事讨论了几句,片刻以后,一道女音含威带怒,另一道女音则惊慌卑弱连连告罪,很快,两人的声音一起远了。 林湘悬到嗓子眼的心总算放了一半,从刚刚开始的一系列体验对她而言实在让人心惊,这可比什么黎明杀机第n人格刺激多了。张嘴松开了明月的肩膀,她仍不敢大声说话,只用气音和对方商量:“我马上就放开你,能别挣扎了吗?顺便高抬一下贵口?” 明月并没有乖乖松口。听到她发出声音,他反而将牙齿嵌得更深了,拼尽了气力,宛如野兽死死叼住猎物的命脉,在进行一场殊死之斗。 为了表示友善,林湘率先放开了他,试图唤回他的理智。“你看,我放手了,明月,你——嘶……” 她差点叫出声,还好,明月似乎清醒了过来,旋即张开了嘴,齿尖从肉里抽了出来,压抑着咳几声,呕出一嘴的血沫。 这都特么什么事。 “那个,明月公子,若是你无事的话,我要先走了。您一个人注意着点,千万别被人发现了。”林湘果断请辞。吞咽声,色气得不行。 日哦,18禁asr也没那么色情吧。下意识咽了咽口水,林湘烦躁极了,被这声音蛊惑,她完全忘记了可以爬出床底等候,只是依言躺平了身子,在这片昏暗狭窄的空间里,心嘭嘭自乱跳。 歌谣酿成了酒,醉地林湘头脑发晕。 莫非淋了雨她又病了? 不对劲…… 羞赧地双膝相蹭,并紧了腿。林湘无法忽视腿心那种不舒服的湿腻感,总不可能是她突然来了月经。 如法炮制,左手狠命拧住明月的脸颊,林湘今天第二次祈祷,祈祷疼痛能将对方的理智唤醒。听得耳畔吃痛的一哼,她急忙询问,“这屋里的熏香是你平日常用的吗?” 林湘便加重了拧掐的力道,继续问:“明月?明月公子?回个话,屋里的熏香是不是你常用的那款?” 果然。 林湘能感觉到对方的痛苦,拧他脸颊的软肉时,他整个身体都痉挛般颤抖不已。 人都有劣根性,很少会有人和欲望对抗,宁愿煎熬痛苦,也不肯放纵天性,寻求一时的解脱和欢乐。不管真实的明月如何,至少他很克制,从头至尾,都不曾主动去碰她。否则,两人间这么近的距离,他想做点什么,不过伸伸手的事。 感慨于他的遭遇和忍耐,用指腹抚摸了一下对方被她掐疼的脸颊,林湘柔声安抚:“我知道保持清醒很困难,但请你再坚持一下下。” 和别人提起性这个话题总有点小羞涩,更何况现在又黑灯瞎火、孤男寡女,说不出的尴尬,从怀里掏出她的手帕,林湘声如细蚊,差点又咬了舌头:“咬着这个帕子,别出声,这里很黑,没人会看到的,你可以放心自、自渎…纾解药性……” 谁这么说道。 【没人会看到。】 男人倾身压了上来,揽住她的肩膀。 两片唇瓣贴上了她的,柔软的舌尖跟着探进唇齿,笨拙的、炙热的在口腔中探索,齿间带着浓郁腥甜的血腥味。 明明被强吻的那一方是她,可明月似受了天大的委屈般,眼泪汹涌成行。 她尝到了第一个吻。 又查了下资料发现,想翻墙是个技术活。上流点的四合院边墙上都带瓦,不好翻呐。大家就当这瓦贼结实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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