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高升,林淮着身利落的骑服,同冯文瑜一路长街纵马,绕过无数街巷,最后停在林湘的书舍前。 转眸一扫,七姐和她的侍女坐在一块,两人似乎正说什么小话,那侍女手里捧一本书,一字字念着,而七姐不时赞许地点头。听得她的声音,七姐抬起头,将手指放在嘴唇上,要她保持安静。 林淮撇撇嘴,拉着冯文瑜去翻书架打发时间,郁闷地等七姐忙完。 七姐还要夸她。 林湘听寻书读完书,再抬起头时,就收获了一个气鼓鼓的林淮。对方旁边呢,是一个冲她轻佻微笑,表情不甚友善的姑娘,林湘权当没看见那人,只对林淮道:“今天怎么没让下人跟着?迷路了怎么办?” 林淮全然没注意到七姐和好友间涌动的暗流,嗓音欢快极了,“阿瑜路上还说她想和七姐交个朋友,要请你吃饭,对吧阿瑜?” 比起照顾,这人更想说她欺负了林淮吧。看这架势,简直是来寻仇嘛。 对方是个将门出身的浪荡女郎,家中是九皇女的铁杆支持者,林沅恢复皇室成员身份后,冯家与正夫席云勾结,伺机扳倒林沅,冯文瑜就做了中间的传话筒。可惜事情败露,冯家最后被林沅一锅端了。 知道对方是林淮的朋友,说不准会再见到,林湘预想过对冯文瑜的态度,得出的答案是不该故意接近,但也别刻意撇清了干系,平常心对待就好。 “算了,我今天有事。” 你直接说店里没几个客人得了。 她打听了一下附近几个比较出名的戏班子,准备去问问人家收不收戏本。 她朋友不少,之所以今天只带了阿瑜过来,也是出于这个原因,“七姐要排戏问她准没错,阿瑜懂得可多了,对吧?”林淮用胳膊肘捅捅身边的好友。 林淮一路上和她细数了与七姐同甘共苦、受讨厌鬼磋磨的种种经历,听得冯文瑜很是不爽。林淮是个傻子,向来记吃不记打,一个薄待过她的庶姐,哪值得她挂心? “这戏班嘛,归根结底是下九流的行当,自古以来,惯是先敬罗衣后敬人,七姐若一个人去询问情况,只怕——”拉长尾音,抖抖衣袖,她的语气意味深长:“会失落而归。” 无法,别了寻书,叁人一起出了门。 “帝京的戏班不少,最出名的当属金府、昼航、集秀、符明四班。四班各有所擅,亦各有所短。故而,恐怕要等林七姐你先透露戏本所属的戏种,在下才能斗胆推荐一二了。” 林湘满脸写着抗拒。架不住,身边有个并不会读空气的林淮,一双眼睛眨呀眨的期待万分——这孩子是真的想帮上她,才找了冯文瑜过来。 这故事听着有点耳熟欸。盯着七姐手里的戏本子,林淮在心中苦思冥想,难道她以前看过这个故事? 咳了一声,她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便推荐金府班和集秀班了。” 她对集秀二字有些印象,两月之后,在皇宫破例举办的拜月宴上唱戏的,可不就是这家戏班嘛。 “集秀班啊,”想起这个戏班身上的传奇经历,冯文瑜低声一叹,“说起来,它也算是一步登天的代表了。”见林淮也露出好奇之色,清清嗓子,她将集秀班的来历过往娓娓道出: “五年前的拜月宴。” “拜月宴结束后,皇太女单单赞了这出《夕子问月》。扮夕子的男伶不仅得了皇太女‘皎皎盛若出云之月’的夸奖、更被特赐了‘明月’之名。从此,每年的拜月宴,皇太女都会去观戏,每次也都定要明月唱《夕子问月》。借这股子东风,集秀班慢慢抖起来了,一跃登上帝京最受瞩目的戏班之列。” “嗯。皎皎出云之月,太女殿下的形容不假。”冯文瑜一拨扇子,怅然道:“怕是寻遍整个大邕,也找不出比他更适合扮夕子的人。” 林湘倒没太注意那个明月,她的关注点在皇太女上。书上有写,对方的病亡就是这半个月的事。 随后,在缅怀太女破例于宫内举办的拜月宴上,林沅受了算计,在手下的拼死相护下,勉强逃出生天,晕倒在了路边的暗巷里。 的确,她没有能力能伤害林沅,可是,看,借助剧情捡漏这种事情,不是很简单吗? “七姐,七姐?” “我们在讲戏班子欸,你怎么一直不说话啊?” “差不多,阿淮在和我谈明月的事。林七姐你听得很入神呢,唤你都不应。”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冯文瑜唇边笑意流转。 话说,辛茗这小孩也不知道大家喜不喜欢,这两年傲娇毕竟不吃香了,更别提他这种傲满分娇不合格的偏科款了,这性格伤人害己,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