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立下的fg还言犹在耳。 下定了决心,她转身就走。 林湘僵硬地停步,转过了身,讪笑了一下,尔后抬起手,假作云淡风轻地和柳大夫打招呼。她生了一双瑞凤眼,睁大时上眼睑的弧线圆钝,看着分外无辜,仿佛在门口纠结半晌惨被抓包的那人不是她一样: 柳砚青也假装没发现林湘对他的抵触,冲小姑娘招了招手,他道:“早上好,林老板,看病请到这边来。” “双臂可是疼得厉害?”他问。 林湘大窘。 “我从小没做过什么重活儿,让柳大夫见笑了。”不好意思地低下眼睫,她试图自己给挽尊:“书箱太沉了,搬完一觉起来胳膊有些疼,所以来买些药油擦擦。” 说来也怪,柳大夫明明年岁不大,身上却自有一种名医的气度,问诊时的仪态谈吐从容不迫,分寸拿捏得极好,令人如沐春风。被他这么一问,林湘渐渐放下了那份不自在,抬手扶了一下腰,她老老实实答: “可否容我检查一下伤处?” “这个力道摁下去,会觉得胀痛吗?”柳砚青的身子倾过来,捏了一下她上臂处的软肉。 还怪好闻的。 “疼。” 林湘本以为这就结束了。没想到,柳大夫望闻问切全不落下,突出一个无微不至。 望着对方提笔专注书写的侧影,林湘心中的敬意油然而生,怪不得身为一名男性,他还能在这个时代独立经营一家药店,柳大夫还真是怪厉害的。 “药油一日两次,汤药一日一副,早晚煎水服用。这付药方里我已经为你配了甘草,现下的分量正好,不可私自再加。还有,喝的时候不要趁热,放到微温最好,一口气饮下去,苦味会轻许多。切记,最近少食辛辣,不可久坐。”将药方交给她,对方道。 ——他还记得自己那日是为了买甘草诶。 和这样友善的人做邻居,今后邻里关系一定能很和谐。莫名的,林湘对将来的开店生活生出些许期待。 林携玉的女儿,林湘。 不过,这倒不是件坏事。 奇异地,两人的想法处在了同一频道上。 元宵大帅哥的脸不能治愈她身上的伤痛,铺天盖地的灰尘更是让一切雪上加霜。 闲下来旁观之后,林湘突然发现,元宵干的活属实太多了。 对此,林湘只能说,怪不得这家伙昨晚落得一个人搬箱子的下场。本来该属于集体的工作,就你一个人不怕苦、不怕累,把任务完成得又快又好,那其他人不选择摸鱼、把脏活累活都交给你才怪。 大扫除到达尾声是下午叁点左右,比她预想中结束得早些。说饭点不是饭点的尴尬时间,林湘在街道上的一家餐馆买了些馅饼,又要了一大壶酸梅汤,苦哈哈地提着一堆东西分给诸人。 林湘将食物放在靠墙的木桌上,指背扣了扣桌子作提醒,仰脸喊他:“元宵,馅饼和酸梅汤我先放在这儿了,待会儿忙完了记得下来吃。” 林湘咬了一下嘴唇。她知道元宵貌似不喜欢和异性独处,也知道作为彼此的陌生人,自己心里那点泛滥的同情心不该表现出来,因此,什么也没说,林湘默默转了身。 猛受这一惊,林湘脚下略撤半步,瞪大了眼,差点叫出声来,上身微像后仰,好半天,她才如梦初醒,眨了一下眼睛。 瞳孔慢慢转动,最初的惊吓过后,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掉在地上的是元宵。 好…好身手。 “怎么了?”深呼口气,她问。 这套表情他做得相当认真,认真到有种笨拙的不自然。林湘平静地看着,这几天和元宵相处的种种经历涌到眼前,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看走 元宵哪里像个冷面酷哥江湖侠客,他身上那种木木愣愣又很认真的呆气简直快具现出了实体,活脱脱像某种大型家犬。 想了想他的一连串动作,再看看他状似内疚垂下的头颅,林湘摸了摸自己的依旧酸疼的手臂:“你是想说:害我手臂受了伤很过意不去?” 得,就为这个。 “别想那么多,我就稍微有点点抬不起胳膊啦,难为你注意到了,放心,没多大事儿。” 林湘看明白了,这是要她扣工资。好家伙,就干两天活,一天一百个钱,要是找这借口一下子每天扣个叁十,那她还真是够黑的。 元宵没伸手拦她,坐下闷声吃她的晚饭,不多久,短工在外头叫他,问他活干完没有,说该走了。 时至黄昏,晚春的天气带一点燥热,走在路上,他摸了一下腰间揣着的荷包,里面装着东家结算的工钱,沉甸甸的。 几个短工在他前头一路走一路聊,说着些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小事。元宵听她们提起这两天的雇主,个个夸赞不已。 其他人纷纷拆台,打趣说依她平日的吝啬样,怕是只肯让家里挑黄豆那么一丁点儿大的猪油和馅,哪里能做成今日馅饼的油滋滋口感。 结了茧的指头在荷包上不自然摩挲了两下,他回过头,望了一眼那家店铺的方向,黑白分明的眼眸中染上一层迷茫不知所措的意味。 *抱歉,迟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