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唉…… 过了小半年大撒币的日子，她终于成 沙币了，虽然不到捉襟见肘吃不起饭的地步，但随意花钱的幸福时光已经一去不复返。 已经不想死了的林湘怨恨拜月宴前那个随意撒币的自己。 没有他自己至于把积蓄都狠狠花出去吗，不至于的。 她坐起来，又数了一遍匣子里剩下的钱。半年之前，算上银票，她大概有七百两，现在就剩一小半了。就这些，还是刘老事后发现她拜月宴那天偷偷留钱，吓了一跳非要还回来的才剩的。 钱都花到哪儿去了呢。 书店要翻修进货付寻书元宵工钱，唔，正常。排戏要花钱还要人情往来，唔，正常。集秀班那么远总不能腿着去吧，每天的交通费，正常。人总得活着吧，柴米油盐菜衣服都要钱，正常。 刨去那些本就该用钱的开销，算来算去，林湘恍然大悟。 画画这样烧钱的爱好，如果没办法回血，那简直是巨型吞金兽。 …… 躺在床上，林湘怨念地盯着自己的右手指责它。 可见选错专业害人一生。 在这个世界，依靠手艺勤劳致富是不是有点儿不太现实…… 她光棍一个不用养家糊口，又没有房贷压力，积蓄少点就少点吧，人活着就行。 做人嘛，该省省，该花花。 林湘坐在东厢门口的石阶上，趁着这会儿还有自然光，用一把小锉刀认真刨木头。 “您打算做什么？” “算是…呃……手工艺品？”转头看竹峙，林湘停下了手里的锉刀，“要吃饭了吗？” 西厢。 竹峙来了以后，如果没有必要的事，她和林沅是不在一起吃饭的，坏胃口。 “他准备什么时候走？”林湘忍不住道，这日子真是越过越没盼头了。 “算了。”林湘就是随口一问，也没指望他能透露什么“机密”给她，见他这副锯嘴葫芦的姿态，只觉得没意思透了。她摆摆手，“你走吧，正好我也有事要找他，等会儿就过去。” 林沅来了以后呢，生活好像有了一点点区别。 靠墙摆放的八仙桌上原本放着的装饰全移开了，桌面铺了一层素雅的浅色餐布，遮盖住了使用过的痕迹，看着很是整洁。 成对的餐碟、汤碗、勺筷，全都静静地在桌子两旁摆放整齐，只有杯子不同，她吃饭时有喝水的习惯，所以，放在她那边的茶杯比林沅的大了几号。 林湘拉凳子坐下，不说话，也拿起筷子低头夹菜。 林湘听过他对饭菜的点评，他的味觉其实正常，可就是，呃，死人脸，叫人看了倒胃口。 说话有飞沫传播的风险，所以，林湘也懒得和他说话。 “我打算学习这里的画法。” “我在看。”林沅目光凉飕飕的。 一秒t到对方的心思，林湘心里暗爽并无辜表示，某些人喜欢搞对号入座可和她没关系。 “我——” “矫情。”他轻嗤。 “不是吗？钱就是钱，难道你还能分出干净和罪恶？” 她又说这种只有她才明白的蠢话。把“两根金条”这云里雾里四个字摁在心下不表，林沅压着火气，正要出言讥讽，却听她道： 仰人鼻息而活的人，会慢慢失去对另一个人挺胸抬头说话的资格。 “随便你。” 早晚让她在这这件事上吃点苦头。存着这样的心思，林沅暂时不和她争执“钱”的问题，反正，林湘一时半会儿不至于把自己作得饿死。 “如果再出现俞鹤汀那样的纰漏，被人发现你的画有蹊跷，林湘——”，竖起的食指弯折下去，林沅用平日的语气，说，“我会杀了你。”道，这不是开玩笑。 林湘想，所以，她才那么讨厌林沅。他那么轻易地，就决定让一个人去死，好像碾死一只蚂蚁。 低下头，她没有应一个字。 明明在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明白她所有的、被另一个世界烙印而成的思维。 “你这是什么逻辑……那句话怎么能这么理解？”林湘郁郁的情绪都被他的强盗逻辑刺激跑了。 “我就是这么理解。” “毕竟，我们说好了，要听你讲你那个世界的事情，不是么？” 他只试探了几次，林湘就猜出了他究竟想要什么。只有面对他，林湘的脑子才肯去动上一动。 “嗯。” 相反的，他总在刺探她所在的世界。从na……算了，纳西索斯、灯神这样的神话故事，再到过去的历史名人，林沅和她说话的时候时常掺杂一些上辈子的话题，若说第一次林湘还没察觉，可第二次、第叁次……夜里睡觉一帧帧复盘和林沅的相处时，林湘很难不怀疑他这样做的动机。 他在好奇……他们上辈子所处的世界有什么不一样。 “我对造物主编造的那些漏洞百出的命运没兴趣。” 不需要借助“神”力，不需要洞悉未来。 这是她喜欢过的小说主角，这是，林沅。 林沅从书里走到她眼前。 “我们的世界如此相像，你不好奇，它究竟哪里不同吗？” 于是他们定下了约定。 ——作为生死一笔勾销的筹码。 「现在两根金条放在这儿，你告诉我哪一根是高尚的，哪一根是龌龊的？」这梗来自《潜伏》里的谢若林。林沅的话让湘湘想起上辈子我们金句之王的名言了，结果他不知道所以听不懂233。总之，就是非常郁闷，然后口不择言。 pps：关于刺探情报。没错，什么“希腊神话中变成水仙花的少年narciss”，什么“灯神”，这些上辈子的知识点都是林沅故意说的啦。他就是想知道两个世界是不是常识、历史什么的都保持一致。可惜碍于日常写多了太水，所以前文就没提更多的小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