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 / 1)

南京来。 小丫头先是点头,后又迟疑,“也不见得,听老妈妈们说,我们老太爷也不是个好伺候的主,年轻的时候就爱胡闹,还没等老太太进门呢,他在家就先同丫头生出个儿子来了,就是我们家大老爷。老太爷自己的名声弄得很不好听不算,还带累着老太太没进门就给人嚼舌根。进门后老太爷又不大和她要好,她老人家年轻的时候受尽了兄弟妯娌丈夫的冷落,连下人也时常奚落嘲讽她几句。” “非但大老爷不是,连二老爷也不是老太太亲生的,他们都是老姨太太的儿子,不过由老太太养着。听说老太太进门第三年怀了一个,都说是男胎,谁知六个月的时候,却因那日和我们老太爷吵架,气得小产,只生下个死胎。后来又过好几年才生下一位小姐,就是我们家姑太太。” 因问这小丫头,小丫头道:“听老妈妈们说,我们池家还在北京居住的时候,姑太太是许给了郑国公家。成婚几年,姑太太总没身孕,婆家对她有些言语,连姑老爷也渐渐待她不好,冷落她不说,三言两语不对付,就要骂她。那回不知怎的动起手来,将我们姑太太给打了。老太太听见不依,吵到他们府上去将姑太太接回家来,从此就没再送回去。后来我们家搬回南京,姑太太也跟着回来了。” 可巧小宴厅那头也正说到姑太太,于家太太笑着道:“今日原也想请姑太太也来坐坐,可姑太太说是清静惯了,不肯来。” “正是呢,我们住在她隔壁院里,见她时常都穿得素净,夜里听见她诵经,倒觉得格外清静安神。” 毓秀道:“还不到二更呢。” 恰巧撞在素琼的神思,又朝下席上望去,不想池镜几时又坐在那里,换了件黑莨纱绣袍,藻井上坠下来一只四角大宫灯,那金色的烛光在将他埋起来,仿佛他周遭砌起了几面看不见的墙,使他和众人隔绝,有种不同流的沉静。 素琼疑心自己脸腮红了,慢慢把冷清的眼睛移开,怕忽然调开反而给他察觉她心里的慌张。她才不想给他知道她是一眼就瞧中了他,所以从不肯主动去和他搭话。 于家太太忙喜喜欢欢地将他请在榻上坐,素琼待要让回房去,于家太太喊住她说:“也不怕什么,论起来还是亲戚,你们兄妹一起坐着说会话谁还议论不成?”扭头又向池镜笑,“你们老太太想得也太周到了些,这样子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记挂着,这帘子挂不挂都不要紧。” 池镜笑道:“这屋子外头就是池塘,这几日天气热起来就有蚊虫,我们池家的蚊子也好客,见有婶娘和素琼妹妹两位贵客在这里,少不得也要来打招呼。” “怪道人都说你这孩子会讲话。”于家太太笑完,不住打量池镜,心里已十分认同这个女婿了。“你父亲在京城一向都好?” “你原是常年和他在京住着的,这次回来久住,想必他心里记挂你。” 但他笑着点头,因为他父亲也并没有对不住他的地方,就是他这身才学,还是他父亲精挑细选地请先生教导的结果。 池镜笑道:“苏杭本是产茶的地方,又是婶娘家中带来的,自然比我们家的要好。别看门第,说不定越是好东西,越是要近身的人才吃得到,譬如我们这些人,吃的茶大约兴许还不如苏杭寻常百姓家里吃的好。” 素琼因不喜欢她娘过分慇勤,掩着手帕咳了一声,微笑道:“娘,人家不过是客气。” 于家太太瞅一眼素琼,道:“你们家凡事妥帖万全,什么也不缺。不过不能拂了你的心意,既如此,明日送一碟栗子糕来好了,我们素琼最爱吃这个。” 于家太太的眼睛在他二人身上来回睃一遍,笑盈盈吩咐,“素琼,你替我送送你镜哥哥。” 她思忖片刻,立定了回头看他一眼,“镜哥哥,我只好就送你到这里了,屋里还有活计没做完。” 素琼很是失落,绣鞋将转不转的,正是踟蹰之际,老远看见两个人由林荫里走出来,认出是二奶奶络娴领着位姑娘,那姑娘却很面生。她有了俄延的理由,在原地站着,等她二人走近了点头招呼,“二嫂子,你怎的逛到这头来了?”她们大约在歇中觉,就领着她先在园子里逛逛再去。玉漏,这位是于家三姑娘,素琼表妹。” 倒是络娴不服气,叉起腰来歪着脑袋瞪他,“小叔,怎么,见着素琼妹子,眼里就看不见别人了?既如此,往后我们那里你也别去,去了我也叫你二哥打你出去。” 络娴把鼻子一皱,剜他一眼,“少来,不问你你还看不见我呢!” 经她一说,络娴适才觉得言谈之间有点不妥。可心想着素日和池镜当着阖家的面也是如此,连家人也不曾错怪什么,而今反要向个外人分辨,真是没意思。 池镜进而向素琼道:“我们两家是世交,我自幼和二嫂的大哥要好,总往他们府上去,大家常一处玩闹。她虽自幼就和我二哥定了亲,可小时候谁懂这些?谁能想到昔日常拖着两条鼻涕虫的小毛丫头一长大,还真成了我二嫂了。” 池镜歪着看一眼素琼,“你瞧,这样子还不是个毛丫头?叫我如何拿她当长辈敬呢?” 玉漏听他和素琼说话这口气有几分客气周到的意味,神色也不似往日那种倦淡疏离,倒有点庄重。心下明白,他对这门亲事多半是持着听之任之的态度,不见得多喜欢,但也不反对,没有私人的情绪与喜好,所以才不放任自己私人的态度。 又再说了几句,就各自分头走开了。玉漏仍和络娴往桂太太那头逛去,回头见池镜走远了,素琼也已折返回九曲桥那头,却在那岸驻足回首,朝池镜的方向看了一回,仿佛等着他回头看她一眼似的。 照高楼(o三) 桂太太一眼见到就觉得这丫头没福相,不大喜欢,况且知道她其实是凤家的丫头,凤翔的房里人,因怕人议论才说是凤家的远亲。 络娴没她示意不敢坐,立在跟前回道:“老太太说叫玉漏还跟着我住,正好我那丫头蓝玉出阁了,就将蓝玉那每月二钱银子放在玉漏头上。” 络娴想了想,老太太也没什么要紧话,只是粗略问了问玉漏家里的境况,听见玉漏她娘的娘家是句容县的农户,倒笑了笑。 怪不得呢,老太太这人谁猜得透?素日最恨人说起她的出身,她父亲是农户出身,全凭下苦力才供出他个举人,千辛万苦做了官,在他们乡下是了不得的事。可跟南京城这些达官显贵怎能比得?所以老太太做媳妇那些年,不论家里家外都看她不起,所以不喜欢人家说她娘家的事。 络娴笑道:“我原就是这个意思,玉漏能算会写,还能帮衬着我。” 不及玉漏开口,络娴先道:“何止会写字,是正经跟她爹读过书的。她爹是秀才,四书五经她都学过,很有些学问呢。” 玉漏接嘴道:“二奶奶过奖了,只稍微会写几个字。” 络娴看她一眼,很快恢复笑脸,“还有件事要回太太,才刚在老太太屋里,老太太叫把清明诸事都交我去办。” 不过变来变去,还是桂太太手底下得力,她倒没所谓,指了指翠华道:“你头一次办这事,多问问你大嫂,她比你略知道一些。” 络娴听不见,朝她笑笑,“少不得要常去搅扰大嫂了,大嫂可别嫌我烦。” “好。”桂太太在上头点着头,很好,两个媳妇争来斗去,想方设法的把差事办好,功劳自然都是算她这个婆婆的。如今络娴手底下添一名“能将”,愈发能办几件漂亮差事了,不怕老太太不放心把家交到她手里。 叵奈燕太太见着玉漏,听见这些话,也不觉得怎样。给老太太阴一阵阳一阵地折腾这些年,她早把那当家做主的念头抛闪了,只盼着少出错,少叫老太太挑出刺来说,芦笙果然能当选晟王妃。 她正打算着这两日写信去问问二老爷,又有点犹豫。她那位丈夫简直不像个丈夫,就是从前朝夕相对的时候也一句私话没有,何况如今老天长地的隔着。说不定写信过去,他就回一句“勿揣圣心,勿生贪念。” 络娴不知她在那里呆笑什么,歪着眼窥她,“二太太想着什么好笑?” 不一时芦笙叮铃当啷地过来,一看玉漏穿戴朴 她绕着玉漏看一圈,秃噜着下嘴皮子问:“你多大年纪?” 叫你一声玉漏姐姐啰?” 芦笙恹恹的,“你会打络子不会?” “你等着。”芦笙又跑出去,未几片刻取了个颗丸子大的金珀来,坠在玉漏眼前,“拢这个的。” 玉漏认得也装不认得,讪着笑了笑。 芦笙笑道:“过年的时候姑妈给的,说是给我做压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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