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是燕国的王后,长公子的嫡母,大王身体不便,妾这个嫡母理应前往探望。”姬蘅说道。燕王知道子冉的心思,因此他并不希望子冉跟新的王后之后还有往来与牵扯,毕竟以王后的立场,对于子冉和燕国没有任何好处。但眼下似乎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法了,他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好。”说完之后,燕王裕便昏厥了过去,“唤医工来吧。”姬蘅昂首,态度与眼神与在燕王跟前时截然不同,“如果你们不想大王有任何事的话。”“是…是。”宦官们不敢怠慢,遂听从王后之意。随后姬蘅弯下腰,拿起尚未饮用的酒瓢,用里面的酒水冲刷了手背的上血迹,又一脸嫌弃的擦拭着。对于燕王裕的病情,除了表面上的关怀,姬蘅心中并不在意,她走出宫殿,看着阴暗的灯光下,跪伏的一众内官。有侍奉王的宦官,也有王后的侍从,“天官内臣?”侍奉王后的宦官便结群走到姬蘅跟前跪拜,“天官内小臣,奄上士成奚,拜见王后。”这是燕王宫中的内臣,所以姬蘅眼里并无信任,她深知燕王不可能不防备于她。“带我去长公子的府邸。”姬蘅侧头,看着地上叩首跪拜不敢抬头的几个奄上士说道。“王后,今夜是您与大王新婚之夜。”奄上士成奚抬起头迟疑道。“这便是大王的意思。”姬蘅道。几人低下头对视了一眼,拜道:“是。”第010章 疯政刚入宫不久的姬蘅,在内小臣成奚的带领下又出了宫城,尽管姬蘅是以燕国王后的身份,作为嫡母,代替燕王前去探望长子,但仍然免不了闲言碎语传出。刚出宫城门,便看到了城东的火光与浓烟,便能知道这场火的势头并不小。“你们的长公子,一直如此吗?”车架上的姬蘅问道左右内小臣。由于燕王在齐女来临之前,曾严令过内宫的寺人与宫人,所以他们不敢多言。只是将头埋得低低的,“王后,长公子一向行踪不定,自封君之后,便极少入宫,小人也不得而知。”姬蘅听得明白,燕人对自己这个从齐国来的王后有所防备,于是她便想到了姐姐的处境,她看着夜空,头顶闪烁着星辰,喃喃自语道:“阿姊,这十年,你是怎么过来的呢。”“未及冠而封君,燕国是有三位封君的公子吧。”姬蘅又问道。“是,还有新昌君公子由和渔阳君公子还,是大王的第三子和第四子。”成奚回道。“公子由…”除了长子与嫡子外,其余庶出子嗣,并不为他国所知晓。“王后。”车架忽然停下,因为火灾之地围满了救火的燕国卫士,“前面的火太大了。”姬蘅走下车架,府邸撤离的宫人与寺人及卫士见到王后仪仗,很是惊讶,遂纷纷上前行礼。“拜见王后。”“长公子呢?”姬蘅问道。“长公子还在邸中,不愿出来。”卫士回道。“怎么回事?”姬蘅看着数丈高的火,与漫天的浓烟,快要呛得人窒息。“公子从宫中回来后,便发了好大的火,没过多久就开始砸屋内的东西,恰是入夜时分,打翻了灯盏,我等想要去扑救刚刚燃起的火,却被公子持剑所伤,公子还将火引至四周。”其中一个受了伤的寺人满脸委屈的回道。而被子冉所伤的人,还有府邸的属官,因为伤势过重,而被送去了医馆救治。姬蘅的脸上并没有显露惊讶之色,或许在先前的几日相处中,她便有所察觉,子冉的情绪并不安稳。而今日所见所闻,也能推测出来,民间对燕国长公子的议论,所言非虚。对于齐国而言,这或许会是好事,但对于姬蘅,她有了更多的考量。“带我去见长公子。”姬蘅道。“王后,长公子现在太过危险,不宜近人,您过去,恐怕会为其所伤。”卫士紧张道,“我等职责,万不敢让王后涉险。”“我奉的是大王的令,她是大王的子嗣,自然也是我的,母亲关爱儿子,难道不应该吗?”姬蘅冷道。“王后…”“带路!”失去耐心的姬蘅厉声道。卫士们心中惊恐,只好领着姬蘅,绕了很大一圈,从火势较小的地方穿进了一间嘈杂的院落。“公子。”几个宫人和子冉的贴身近侍站在离子冉不远处劝导着,身上还流着血,“您先把剑放下来。”“公子。”但就连她的贴身近侍章平,也都无法近她的身,还被她乱剑所伤。眼看着火势即将蔓延过来,他们必须将子冉带走,否则一旦她受伤,这些邸中的下人都要跟着遭殃。姬蘅见到院中的场景,于是加快了步伐,她走到子冉的身后,看着她的背影喊道:“阿冉!”听到呼喊的子冉并没有回过头,好像失去了听觉一般,但随着她持剑胡乱挥砍,她转过了身,凌乱的头发披散在肩头,她的脸上溅满了血渍,手中拿着一把正在滴血的青铜剑,面目狰狞,嗜血的双目通红。姬蘅瞪着双眼,似乎被这一幕所惊,这不仅仅只是情绪失控那般简单,而是一个完全丧失了理智的疯子,她,似乎谁也不记得了。“阿冉。”姬蘅再次唤道,并缓缓向子冉逼近。“王后。”左右内小臣担忧道,她毕竟是王后,是他们的君。姬蘅却抬手示意,并继续向子冉说道:“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姬蘅。”“姬蘅…”脑海中正在回想与恢复意志的子冉,见人逼近,便又不受控的举起了手中的剑,眼里充满了敌意与怒火。姬蘅不敢再继续逼近,于是便想起了入燕时,子冉在篝火前唱的歌谣,“暮色将至,子何不归,子何不归,为我心忧…”听着歌曲,子冉手中的剑逐渐放下,姬蘅这才继续向前。本由姬蘅唱出的歌谣,在子冉的脑中出现了不一样的声音,并频繁浮现,让她头疼欲裂。染着鲜血的青铜剑落在地,“阿冉。”姬蘅快步上前将子冉扶住,才发现她的身体很是寒凉。“公子。”国相辛吾闻讯也赶了过来。“相邦。”众人纷纷行礼。然而当辛吾看到是姬蘅怀抱着子冉跪坐在地上时,脸上充满了震惊,但因为身份,他还是向姬蘅行了礼,“王后。”姬蘅抱着子冉,并细心的为她擦拭着脸上的血渍。片刻时间后,见王后并没有要将子冉交给他的意思,辛吾便开口道:“王后,请将长公子,交给臣吧。”姬蘅并没有松手,她抱着子冉问道:“她为什么会这样?”“这不该是王后过问的。”辛吾回道,“况且今日是大王与王后的大喜之日,王后应该回到宫中才是。”“我当然会回到宫中,但她是国君的儿子,我既然成为了国君的妻子,那么她也是我的子嗣,作为母亲,关爱自己的孩子,这难道也不可以吗?”姬蘅问道。辛吾愣住,合袖弓腰道:“王后是公子的嫡母,当然可以。”“但是公子的情况特殊,王后刚到燕国可能不知道。”辛吾又道,“况且宫外耳目众多。”姬蘅并没有立即将子冉交出去,她并不清楚,子冉的舅舅,是否知道一切,“我能从宫中来此,自然是大王的意思,至于旁人的议论,与公子的安危相比,孰轻孰重呢?”“王后如此挂念公子,是燕国的幸事。”辛吾说着好听的官话,“但公子封君之后,一直都是臣在照料。”姬蘅于是便从辛吾的话中知道了答案,她扶着公子冉缓缓起身,辛吾便走上前,将公子冉梗抱起。“当年公子入齐时,并未如此。”姬蘅看着辛吾怀中的子冉说道,“为什么突然会变成这样。”辛吾低头看了一眼外甥,并没有回答姬蘅的问话,对于这个齐国来的公主,不管曾经与子冉有何种交情,他都没有办法信任,并且将其视作敌人。齐国公主将要扶持的,是齐女所生的太子,而辛吾将一切都压在了子冉的身上,辛氏的盛衰,与将来。“公主,火要烧过来了。”辛吾离去后,姬蘅的贴身侍女青荷提醒道。姬蘅看了一眼沦为火海的府邸,“有时候,当个疯子,都比常人要自在。”“至少,不用再这样规矩,这样压抑,这样受困。”姬蘅离开了火场,回到了冰冷的车架上,“回宫。”就在回宫的路上,遇到了一匹快马,马背上跳下来一个与子冉年岁相近的年轻人,穿着燕国贵族的服饰。“子由,拜见母后。”公子由见到王后车架,便猜测到了姬蘅的身份。“公子由…”灯笼的光照下,姬蘅细细打量着子由,“你怎么知道是我。”“这是往云中君府邸的方向,臣知道,母后与云中君是旧相识。”子由回道。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