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赛缪尔也总结出了规律:只要他不接近她,梦就可以延续很久。 赛缪尔总会在梦里一点点地靠近她,视线贪婪地舔过她的睫毛、眼睛、嘴唇、头发,用目光代替手指与嘴唇,一遍遍地抚摸她、亲吻她。 那么崔梅恩呢?梦里的崔梅恩也从不会主动接近他。她总是与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从不与他产生任何亲密的接触。 她说赛缪尔就像以前牧场里养的小羊。小羊也爱贴在她身上,她便将手掌陷在它们雪白绵软的皮毛里,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小羊被她顺毛顺得咩咩叫,脑袋就顶在她的胸口轻轻地蹭。 赛缪尔跪在床上,长长的黑发垂落下来,落在崔梅恩的脸颊上。他看见她翻了个身,又翻回来,慢慢地睁开了眼。 ——今天这个梦有些真实过头了。 在过去的梦境与他的记忆里,崔梅恩的面容从未有过如此的清晰。阳光在她轻眨的睫毛上跳跃着,她的胸口因为呼吸而微微起伏,就连皮肤的纹理和每一根发丝都清晰可见。 崔梅恩从床上慢慢地撑起身体,被子顺着她的动作滑落了下来。她皱了皱眉头,也凑近一些,近到赛缪尔能够从她黑色的眼眸中看见两个小小的自己。 赛缪尔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躲去。 这么真实的梦境,下一次再梦见,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至少此时此刻,哪怕能让他多看她一秒,也是—— 赛缪尔僵在了原地。崔梅恩的气息铺天盖地罩了过来,他几乎是呆滞地任由对方钻进自己的怀里。 崔梅恩刚从被子里钻出来,全身热乎乎的,他的手几乎能感受到她的热度。但他还是拿出毕生所有的毅力,强迫自己停下了动作。 “怎么傻了?”她问。 她真实得不像一个梦境。 赛缪尔的大脑一片混乱,狂喜、恐惧与茫然交织成混沌的网将他笼罩其中。即便如此他依然不敢触碰崔梅恩。 一旦触碰,就会消失,就会醒来,就会再也见不到她。 视野被泪水模糊,睡得乱糟糟的头发从脸侧滑落,让他看不清面前这个真是得令人恐惧的视线——他只听见崔梅恩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崔梅恩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她抓住赛缪尔停在腰间的手,将它们环在了自己的腰上。接着,她在床上跪坐起身,揽住了赛缪尔,将他的脑袋摁在自己胸前,拍拍他的脸,无奈地说:“……怎么哭了呀。” 赛缪尔从前总是想。 我一定会吃掉她。 我不会再乞求她、渴望她。我不会再爱她。我要吃掉她。我不会再爱她。我要吃掉她。我不会再爱她。我要吃掉她。我不会再爱她。我要吃掉她。我不会再爱她。我要吃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