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走廊的光落在医生脸上,时今澜第一眼就看到了他刻意掩饰在眼底的抱歉。 凌晨的世界寂静的要命,时今澜瞬间感觉她的世界也被抽光了。 那好不容易被池浅柔化的土壤被砸的满目疮痍,日光再次被乌云遮蔽,萧瑟的风声下是断壁残垣。 时今澜踉跄一下。 她已经熬了四五个大夜了,眼底的血丝铺成一隻网的,将她整个人都罩在血腥之中,最终发出一声笑来。 她愚蠢的捏着那么一丝希望,将那001的概率当做可能。 命运从来都不偏袒于她,她需要百分百的把握。 高跟鞋有序的敲击瓷砖地板,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绛紫色的缎子流淌着光线,衬得女人矜贵得体。 “你知道的,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等待。”老太太幽幽开口,对时今澜全然没有外婆对外孙女的怜爱。 那黑漆漆的瞳子透着比过去更加危险的阴鸷,好似望不见底的深渊。 “今天我没有空。” 沉沉的声音铺满了冷意,好似冰凌折断。 却看到那折断的冰凌被时今澜握在手中,温热的夜里寒风透底,老太太被时今澜的眼神盯得心口一跳,隻觉得那双眼睛底下藏着滔天的恨意与杀心。 她知道自己现在是拿时今澜没办法,任何人拿时今澜都没有办法。 哪怕是那个如今如日中天的时承,哪怕是整个抛弃她的宁城。 世界终于重新归于安静,时今澜终于有了她可以跟池浅独处的时间。 时今澜就这样走进了病房,看着躺在病床上身上插着各种管子的池浅,脚步轻缓,生怕警醒了还在熟睡中的她。 它明晃的缺了个角儿,孤零零的捧着一捧皎洁,在风中,晃晃悠悠的洒向这个世界。 可池浅却比当初瘦了好多。 时今澜伸过手去,一点一点的给池浅脸上的胶布残余擦拭干净,指腹贴着她的唇角,一寸一寸的抚摸过她的脸。 她终于又摸到了她的脸颊,而后是脖颈、肩膀,凸起的骨骼明显的印在人的指腹上,这明显的痕迹好似往人心口上撞了一下,叫人发酸发疼。 缝合的伤口还结着血痂,白色的医用缝合线浸满了干涸的血液。 明明过去都是她向她索取温暖的温度,此刻时今澜却感觉到池浅在向自己索取温度。 低垂的眼睛有些嗔怪,又有些心疼:“你怎么会这么冷。” 因为那是心臟所在的方向。 她们都还活着。 时间慢吞吞的流过时今澜的指尖,她就这样的看着地平线将将擦亮的世界,当金光落在她的眼里,她沉沉的眼瞳割裂的铺着层不切实际的幻想与现实:“你看太阳出来了,堤坝那边的蔷薇开的特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