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云洲平生第一回 有点讨厌自己过于高的工作效率。 裴云洲觉得身体又有点冷了,大脑也又一次开始发胀发晕。 并且这一次,他隐隐有种预感,如果真的涣散了,恐怕就真的像那摔碎的花盆一样,拼不好,补不齐了。 裴云洲有些迟钝地低头看了一眼。 但是一点也不痛。 裴云洲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大脑彻底放空。 整间病房里,似乎只剩下他的呼吸和心跳,以及掌心不疾不徐的血流声。 静脉的血流其实不快,但也架不住血流迟迟不止,很快就沿着他的手掌蔓延到袖口,留下一大片鲜红颜色,自血肉中开出一朵艳丽的花。 但事实的结果,只会是另一只衣袖也同样沦陷。 裴云洲再次站起身来,一路扶着墙到卫生间想要将掌心冲洗干净。 裴云洲莫名松了口气。 伤口处溢出的血液随着水流想洗刷从暗红转为粉红,接着转为澄清的、只带有一丝微不可察的颜色的水。 只是,当他关掉水龙头的那一瞬间,掌心又变成了红色。 他只好再一次打开水龙头,又将那一点红冲走,然后关闭,然后又打开,如此周而复始几回以后,裴云洲终于想起一个常识。 随手扯了一团餐巾纸按在掌心,脑海里的晕眩也愈发明显,不得不扶着洗手台才能堪堪站稳。 裴云洲有些失魂落魄,回到床上的时候甚至眼前全是黑的。 就连刚刚冲过热水都不再管用。 在城市的另一端,热闹的包厢里,裴冽的手机振动了几下。 这个电话会属于谁不言而喻。 之前那晚因为裴云洲的事,他已经提早离席过一回,在都是长辈的酒桌上,这种事情再次发生实在有些不合规矩。 自己才离开没几个小时,怎么又给他打电话? 以他对裴云洲的了解,只要不是很要紧的事情,裴云洲只会给他打半分钟的电话,如果半分钟内他没有接,就会很乖巧地改成发短信,表示自己没什么事情,只是有些想他,等他有空了再打电话也不迟。 “怎么了洲洲,又不舒服了吗?”裴冽寻了一个相对安静的楼梯间,“我在图书馆,接的有点慢了。” 这是……阿冽? 他这副糟糕、肮脏又可怕的样子,怎么敢见阿冽呢。 “我就是有些想你,没事了阿冽,没事了。”裴云洲逼迫自己的声音里勉强带上了些笑意,企图让这句话变得更可信一些。 虽然电话那头的裴云洲掩饰得极好,他还是能从对方的嗓音里听见一丝难以察觉的细喘,像是压抑,像是忍痛。 实在是裴云洲的身体一向不好,但在某些时候又宽容得惊人,总是纵着他,即便吃痛也只会像现在这样,从齿尖溢出一点微不可察的、很轻很轻的喘息。 “我不是状态很挺好的吗,你听,我现在都还在看电视呢,”裴云洲觉得自己的大脑从未有这般清明过,甚至还知道将电视机的声音调到最大来证实自己的话语,旋即,又想起自己是个需要做“正事”的人,于是接着补充道,“当然,我已经把工作做完了,这才开始看电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