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寝室里都是来来往往的家长,他们大包小包地帮孩子搬进来,然后在絮絮叨叨的关怀声中给孩子铺床。 宿舍里的已经铺好了四张床,但没有人,兴许已经结伴出去逛学校了。渊费劲地把床上四件套抽出来,踩着铁架子床的楼梯往上爬,东西拿的太多垂到了椅子上,渊脚一滑立刻朝后面倒去。淼在给她擦桌子,没看见,听见渊匆忙地爆了粗口才转过头。 淼没有再让她继续铺床单,他捡起被她抛出去的床单被套爬上床。浆洗过的被单还有他们家肥皂的味道,淼把边边角角都塞好,又抹平了好几次,渊就站在下面给他递东西。 疯狂吗?他确实变得疯狂,从爱上妹妹那天开始。 信号塔上蹲着七八只斑鸠,抻着脖子咕咕地叫,淼总是走在渊的后面,看着她吓走路上踱着步走来走去的母鸡,看着她抚摸晒太阳的猫,听着她学狗叫…… 淼狠不下心去推开妹妹,那就让这遥远的距离帮他推开吧,他不忍看见妹妹的眼睛,隔着一座座山,他也不必再看。 在学校某个偏僻的角落,女孩深深地拥抱那个青年,夕阳之下不再有闪耀的光斑,只有天边的微红。青年不知道该不该回抱女孩,他背光,看不见脸上的表情,难得有泪垂落,悄无声息地滴进泥土里。 渊也觉得心里有些堵得慌,鼻子也酸酸的,嗓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哭腔:“哥哥,你以后要天天给我打电话。” 那天,是他们的第一次分离,谁都不肯先收回自己目光。渊站在山岗上,看着公交车沿着盘山公路离开,变成一个看不见的点,那里面坐着她的哥哥…… 戒断反应是极其痛苦的感受,你逼迫自己不再去想一个人一件事,但是本能告诉你这样不行。行走在本能上,一遍一遍地回味过去,然后陷入漩涡不可自拔。 她依旧扎着丸子头,恬静地坐在椅子上。渊想,若是菱角是盛开的向日葵,那她就是清晨的栀子,是两个极端。室友一一做了介绍之后,那个女孩才微微笑着说:“大家好,我叫舒情争,多多关照。”她像是才注意到渊一般,露出得体的笑:“你好,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第一天晚上,是宿舍最安静的夜,所有人都早早地上床,给室友营造一些好印象。渊把头能在被子里,她在努力想象哥哥就在自己的身边,把被子当做哥哥的怀抱。黑夜带给人的往往带有浓重的情思,会不由自主地思乡思亲,她只能抱住自己,不在黑夜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