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主与侯爷曾与民女有些渊源,若非民女自己胡作非为,恐早已嫁入县主府,今日一场大火,民女算是幸存之人,于心难安,恳请娘娘容许民女随行。”
皇后记得此事。去岁中秋,县主在中秋家宴上主动求圣人赐婚,求的就是这个崔礼礼。太后也是允准了的,倒是圣人一直不准。
究竟是圣人故意与太后唱反调不允准这门亲事,还是那时圣人就对她存了别的心思?
眼下没办法分辨,但她住在自己宫中,一切就尽在掌握。
皇后自知年老色衰,但圣心还需要笼络。这十七岁的小姑娘,俏生生地往那旁边一站,到时,将那百十具尸首往她面前一摆,小姑娘的小脸吓得煞白,圣人再一揽,这恩宠总不会再落进玉芙宫。
皇后思定,伸手去拉她:“你也是个懂事的,今日就跟着本宫吧。”
“多谢皇后娘娘。”
县主府大火烧了一整夜,禁卫与巡防将整条长街彻底封锁,加上圣人与皇后要亲临,京城临时禁止了出行。
轻车简行。皇后带着崔礼礼坐进了圣人的銮驾之中。
崔礼礼是不愿的,可看着銮驾旁骑马伴行的人是陆铮,心中大安。两人的目光静静地一碰,又状若无事地各自做自己的事。
“陆兄。”曹斌驱马上前来,当了绣使副指挥使,他褪去了一些青涩,可仍旧憨直,“一会你查验时,可否带着我一起?我观天识路在行,这验尸辨证实在不强。”
陆铮笑道:“你轻功似乎也不怎么样。”
曹斌看看四周,低声道:“陆兄小声些吧,好歹我也当了副使,这么说实在丢人啊!”
坐在銮驾之中的宗顺帝,恰巧听见二人的对话,眸光微动。
皇后看着坐在一边的崔礼礼,察觉她的拘谨,愈发觉得她好掌控。
崔礼礼的确难熬,但不是因为圣人在侧,而是急着想要去确定县主和沈延是否真的死了。
好在这段路并不远,出宫再走了片刻就到了。
崔礼礼一下车,就被空气中的烧焦气味刺得迷了眼。
昔日的县主府,如今满目焦黑、瓦砾四散。被烧断的房梁和坍塌的残垣堆在一起。可想而知昨夜那场大火,有多惨烈。
应邕早已守在现场,一身绣衣被熏得焦黑。他看见皇后身边的崔礼礼,只有须臾错愕,很快就上前来对圣人回话:“圣人,微臣派人查过了。”
“火源是何物?”
应邕双手隔着白帕子奉上一只被烧焦的玳瑁小管:“微臣在贞孝侯的房间里发现了此物。”
宗顺帝皱了眉:“这是何物?”
崔礼礼认得,十七公子也用过。
应邕低声道:“吸食底耶散,需要将底耶散混着黄酒灌入这玳瑁小管中,摇匀之后置于火上炙烤。”
“这么说,这场大火,是因贞孝侯吸食底耶散而起?”皇后捏着帕子捂着口鼻轻声问道。
“正是。”
“可有生还者?”宗顺帝沉声问道。
应邕垂首道:“启禀圣人,县主府一共一百七十五口人,尽数死了。”
“清平也没了?”宗顺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许久不曾下雨,天干物燥,加上昨夜有风,火一起,蔓延得极快。又是半夜起火,县主正在睡觉,人是在榻上没的。”
远处空地上,整整齐齐地摆着一条一条的尸体,尽数盖着白布。陆铮正挨个掀开白布查看,曹斌跟在他身后,两人一边看一边指指点点,讨论着什么。
“朕去看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