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应邕上前说道:“圣人,不可前去!棚下污秽,圣体刚刚痊愈,切不可贸然去查看。”
宗顺帝怎么可能不去确认?
想杀清平想了多少年了,如今终于死了。一定要亲眼看到才会安心。
“退下!”他道。
应邕只得躬身伴在身侧。
他迈开脚步,一行人穿过焦黑的院落,走向那片临时搭建的尸棚。空气中弥漫着难以名状的焦臭,令人几乎无法呼吸。
崔礼礼跟在皇后身侧,却无心遮掩口鼻,她的目光直直地落在那一条条白布覆盖的尸体上,心中既有期待,又有恐惧。
陆铮和曹斌已经查看了大半的尸体,见宗顺帝等人过来,忙躬身行礼。
“情况如何?”宗顺帝的声音在空旷的尸棚中回荡,显得格外冷硬。
陆铮沉声道:“启禀圣人,经仵作查验,死者皆因吸入过量浓烟窒息而死。”
宗顺帝又问:“清平和沈延呢?”
陆铮指向单独并列摆放的两具尸体:“损毁程度来看,死者生前恐怕遭受了极大的痛苦。”
宗顺帝蹲了下来,犹豫了一番,还是掀开了白布。
是清平县主。
眉间豆大的痣,那白白的面皮和褶皱。
是她没错了。只是身上被烧伤了多处,死得并不太平。
皇后倒抽一口气,掩面轻泣:“可怜清平,竟遭此大难。”
她转过头,看见崔礼礼木讷地站着,似乎是吓傻了,便轻叹道:“崔姑娘,让你一个小姑娘来看这个,实在是难为你了。”
崔礼礼心底说不清是什么情绪,两世为人,都是她看着县主府一家死去,身份却大相径庭。
这一世,她再不用为这一家子守孝守节,熬到油尽灯枯了!
陆铮望向崔礼礼,见她目光落在另一具被白布焦尸上,心知她是来看沈延的。
“圣人,因贞孝侯离起火点最近,故而难以确认,仵作验骨后确认与贞孝侯年龄一致。身上的玉佩也是侯爷惯用之物。”陆铮缓缓说着,“只是形容可怖,恐冲撞了圣安,圣人莫要看了。”
清平这个杂种死了,宗顺帝已经心安,至于沈延,他不那么在乎。
转过身走了出去。
皇后也跟着他往外走,豆沁见崔礼礼没有跟过来,仍站在那两具尸体旁,便轻轻对皇后说了。
皇后转过身:“那里阴气重,崔姑娘出来吧。”
崔礼礼却仿佛没有听见皇后的话,她的目光仍旧落在那那具被覆盖的尸体上,怔怔发呆。
良久,她突然蹲下来,掀开那块白布。
皇后与身边的宫娥们皆吓到了。
眼前是一具面目全非的焦尸的头颅,五官已看不清楚,皮肉贴在骨头上烧得炭黑,根本无法辨认。
“崔姑娘!”曹斌连忙上前阻止。
崔礼礼却不听他的劝阻,将整块白布彻底掀开,露出完整的身形。
一股更加浓烈的焦臭扑面而来,崔礼礼却仿佛没有闻到一般,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具尸体。那具尸体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几乎无法辨认出原来的模样。
曹斌低声劝道:“崔姑娘,看久了会做噩梦的。”
她缓缓站起来,目光移向那残垣断壁的县主府。
噩梦?
她怎么会做噩梦?
前世才是一场噩梦!如今她从噩梦中醒来了!
再没有六十七步的小院,再不用披头散发地站在院子中发呆。 她掐掐自己的腿,是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