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烈火焚烧,又似凤凰涅槃,绚烂而耀眼。 最终,那红绸落在她的绣鞋边,像是将前世与今生切割开的一道伤口。
用力一拽,红绸飘在空中。
耳朵里反反复复都是那四个字,像是一群黑压压的蝗虫袭过,将她所有的情绪都啃噬得一干二净。
崔礼礼眨眨眼,想哭,却笑了出来。
“崔氏,恭喜了。”内官对她说道。
崔礼礼面不改色,垂眸谢恩。
她要的是得了不嫁之身,再进宫的机会。
长街被人堵得死死的,马车动弹不得。马夫似乎也不急着赶路,戴着斗笠,抄着手靠在马车上休息。
熬过了今日,今日变成昨日,明日又成了今日,后日亦是今日。每一日没有区别。
“皇后娘娘懿旨——”有内官高声喊道,“皇后娘娘懿旨——”
“崔氏,请吧。”内官指了指挂在崔家门楣上的那鲜红绸布,示意她亲自揭开。
她颤巍巍地伸出手,接过那道明黄的圣旨,就如同伸出手主动拷上一把枷锁。
终于来了。
“崔氏,还请上前来接旨吧。”内官笑得很温和。
“民女崔氏,恭请懿旨。”
赏赐如流水一般,贺喜之声不绝于耳。
她提起百花锦裙的裙摆,恭敬地跪了下来。
众人又让开一条道。
马车前,坐着一个马夫。
开心的是别人,荣耀的是别人。
她想。
嫔妃们庆幸了又庆幸。既庆幸她救了圣人性命,又庆幸她不准备进宫伴驾。
不过是熬日子罢了。
崔家众人齐声谢恩。
谁能想到一个商女,倒贴钱退婚,议亲成难题,经营小倌楼,时时刻刻被人耻笑,名声如烂泥一般,竟立了不嫁之志?而圣人竟还褒奖她,给了如此风光!
人心不古,世道终究是变了。
她甚至连沈延的面容都不记得了,却要为一个名字守一辈子。
崔礼礼一身锦绣百花裙,满头珠翠,面若桃花,伸出素白的双手,将那绸缎制成的圣旨紧紧握在手中,却恍惚起来。
暹罗人礼佛,莲丝布是暹罗皇室礼佛常用的圣品,因而在芮国的寻常南北铺子中,实在难以寻得一匹。
莲丝布源自暹罗,用莲花的茎丝织就而成。
“崔氏,皇后娘娘感你英勇救驾,故赐如意一对。”内官示意身后的人捧上一对翠玉如意。
她们听说了崔家女的事。在猎场奋不顾身救了圣人,长得美艳,还求不嫁之身。
内官念了什么,她一点都不记得,只记得“贞节牌坊”四个字。
杨嬷嬷在她身后拽她袖子,让她谢恩。她如傀儡一般捧着圣旨,三拜九叩。
崔礼礼眸光一闪,转过身,直面传旨的内官。
她看不见他的面容。
崔万锦知此物贵重,手中的银票确实少了。又连忙添了一大迭,递了过去,内官这才笑眯眯地收下。
再后来,贞洁牌坊落成了,她仍旧一身素衣,白白净净的立在牌坊底下,各路艳羡的恭喜,她都充耳不闻。
崔礼礼嘴角噙着笑,认真地叩头谢恩。
这自然不够。
果然,内官又说道:“崔氏,此次进宫,多备些衣裳,要多住些时日,娘娘请了女官,要给你立传呢。”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