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次日一大早。
崔礼礼带着春华去刑部寻了何景槐。
春猎时,宗顺帝让陆铮将赤环松蚕交给何景槐来查。
他在岭南住了多年,自然识得这是赤环松蚕。只是要查它的来历,实在是无从入手。这东西太小,南方常见,带进京根本查不出来。
自从上巳节那日,弄碎了墨玉指环,这些日每逢焦头烂额时,他只能捏着那颗金珠子摩挲。
珠子太小容易弄丢,他让人打了一个墨绿色珠络,将它套牢实,戴在腕上。
何景槐想了想,站起来推开那扇小门:“崔姑娘,请。”
何景槐站在葡萄架下候着,手指仍旧搓摩着那粒金珠子。
何景槐一听便明白,崔礼礼这是担心进不了何家的大门,吃了闭门羹:“容我回家中安排,只是,我祖父年岁大了,有些事不易变通。”
何景槐一点就透。
“何某听说了,崔姑娘立了救驾大功。”
如今国库空虚,北边邯枝来犯,战事胶着,哪里来的银两再往长公主和谌离人手中送?
自然是寅吃卯粮,提高赋税,再从民间搜刮一些了。
两人进了小门,门后是一个小小的密不透风的暗室。
崔礼礼勾勾唇,说道:“只是凑巧而已。正因此,我才得了机会面圣,圣人对何聪何博士偏风一事,十分挂心。”
她上了小轿,轿夫左弯右绕,去了一处不起眼的宅子。
崔礼礼点点头:“还有一事.”
“圣人怎么说?可是责怪你了?”
“这不是放虎归山?”何景槐皱起眉,“他们究竟要做什么?”
崔礼礼行礼离开。
何景槐沉默了。
捏着金珠的手指一松,何景槐难得露出几分松快的神情:“快请。”
他又忆起上巳节那日,看见她被陆铮按在窗沿的那一吻,嗓子有些酸哑:“崔姑娘别来无恙?”
屋内的灯并不亮,他突起的眉骨显得眼窝更深,眼眸更暗。 崔礼礼这句话的言下之意,他懂了。
何景槐注视着她,看那精致漂亮的五官被昏黄的光模糊了边界,皮肤边缘散着绒绒的光,圆润的脸蛋,像一颗成熟的蜜桃,那泛着水光的唇
忽地身子燥热起来。
他早已成家,即便丧妻,可家中仍有侍妾。他也不是未经人事的青涩男子,只是连日来想着的人,突然与自己独处一室,免不了心猿意马。
“我想要与何博士单独说话。”
崔礼礼看看敞开的大门,觉得不便说话,便看向何景槐桌案后的小门,上次来时,曾与春华躲在那小门后。
何景槐何等聪明,顿时明白崔礼礼这一趟“致歉”只是一个幌子,不禁有些生气:“崔姑娘这是何意?”
“何大人!”崔礼礼皱着眉打断了他,声音虽清脆,却已染上些许焦灼的薄怒,“何家要替他们背负这骂名吗?”
崔礼礼眨眨眼:“何大人?”
何景槐偏过头,整理一番呼吸,才道:“崔姑娘要说的事,还需斟酌一下。”
何景槐推理断案是好手,可要说到朝廷政局,又不是那么通透。
原本圣人也让何家派人参加,可何聪偏风在床上,家中子弟都是文人,对骑马射猎没有什么兴趣。
这样一个十七岁的小丫头,怎么会想得这么深。商户之女,还满心的国事,怎么想也说不通。
崔礼礼笑着披上黑色的丝绸斗篷,将全身罩得严严实实,只露出瓷白精致的面孔:“清流之家,儒学大成者,不在乎生死,最在乎家族荣耀。”
培安进来禀报:“何大人,崔姑娘求见。”
崔礼礼抿抿唇,理了理身上那雀蓝色的披帛,才道:“所以我才要单独面见何博士。”
解铃还须系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