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韦不琛退出营帐，正好与陆铮碰面。
韦不琛看了陆铮一眼，往一旁走去。陆铮察觉出他有话说，便跟了过去。
“陆大人，圣人始终不曾褒奖她救驾之功，你可知缘由？”韦不琛直截了当地问道。
那日圣人马惊，韦不琛跟在圣人身后，要说套马也不是不会，但看到崔礼礼来了，他刻意少抽了几鞭子，放缓了马速。
这样的功劳，留给她比给他有用。
然而几日过去，圣人分毫不提此事，似是彻底忘了。
陆铮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韦指挥使事情繁杂，怎还记着她那点事？”
宗顺帝见他二人进来，便问道：“你们来得正好，朕已决意先送扈少毅南下，你二人意下如何？”
韦不琛语塞。
再看向左丘宴：“宴儿鲜少这么谦虚。”
正如谢敬才，做了那么多恶事，圣人依旧纵着容着，他就是“不能死”。
又如韦清阳，两袖清风，为人正直，偏偏追查偃建寺旧案，在圣人眼中，便是“必须死”。
左丘宴闻言面色大变，腾地站起来跪在地上：“使不得！使不得！父皇，儿臣绝无此意！那日之事不过是本分！儿臣尽儿子本分，当不得褒奖，换作任何一位兄弟姊妹，都能做到！”
眼下能用之人不过就是韦不琛和自己两人而已。
宗顺帝见他说得真诚，脸色稍霁，伸手将他扶起来：“朕倒是有件事问你。”
“儿臣恭请圣安。这几日儿臣卧床不起，未能为父皇分忧，儿臣有愧！”左丘宴伤臂挂在胸前，面色仍旧不太红润。
如今东宫之位空置，圣人又遭此大劫，终究到了议储之时。七殿下与八殿下几次求见，圣人都避而不见。十殿下毕竟立下了舍身救父的功劳，圣人对待他便格外不同。
陆铮闻言弓身道：“圣人，微臣愿亲自送燕王前往泉州。”
陆铮想了想，才道：“因为她。”
有个年长的文臣看出这意味，便夸赞起左丘宴来。
“让他进来吧。”
左丘宴不做半分犹豫，大声应下：“儿臣遵旨。”
说罢又对几个文官道：“你们休要再提褒奖之事！要说褒奖，那日父皇马儿受惊，韦指挥使还追过去救驾了！”
“微臣斗胆恳请圣人下旨褒奖，派人前往芮国各县宣讲，以彰其功，以宣我芮国治国之本。”
见长公主？长公主若是能被游说，又怎会做到今日这鱼死网破的地步？这是吃力不讨好的事，然而此事推脱不得。
定县那个功劳，崔礼礼根本留不下。两次追叛军，她都在，圣人疑心重，怎么会相信是巧合。
“父皇请讲。”
一人说出口了，其余文臣必然不肯落后。此时助人一把，将来十殿下成了太子，总能念着自己的好：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敬佩和激动：
“圣人，臣在京中也听闻了十殿下舍身救父之举，实乃我朝之幸，芮国之福。”
按照圣人惯有的疑心，他不会用主动请缨之人，尤其是父兄还在与邯枝作战，失去自己这个“刀柄”，他如何放心得下。
正说着，有个内官从圣人营帐中跑出来，四处张望着，看向陆铮和韦不琛二人，快步过来道：“韦指挥使，陆执笔，圣人召二位呢。”
韦不琛弓身抱拳道：“微臣愿亲自押送扈少毅前往泉州。”
陆铮并不意外，只道：“韦大人，在圣人眼里，没有死罪，只有‘必须死’和‘不能死’。”
陆铮胸口一滞，压在心底的不安又蔓延出来，脸上却仍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那夜韦大人带陆某出宫与她相会，想必应该知道，我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