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12章 蝼蚁与蝼蚁
良知?他们?
韦不琛的眉头紧紧拧着。
今日,他第一次进九春楼。
原以为会跟桃花渡一般浮糜,进来才知,是一片静雅。
就像她一样。
他曾以为是放浪形骸、诡计多端,对自己应该深恶痛绝,她却说要做撼树的蚍蜉,说他还有良知。
然而,绣使,没有“良知”二字。
难得一日晴朗。
手腕刚一落,却又被韦不琛抓了回来。冰冷的手紧紧地箍着她,带着怒意地打开房门。
崔礼礼听不真切。
令人作呕。
韦不琛带她上了马,直直奔向直使衙门。
铁门缓缓打开。
眼前是一个暗无天日的地牢。灰白的石壁上,氤着一层又一层的暗黑的血迹。
“没有忘。但上元那夜,你替我遮掩了,不是吗?”崔礼礼垂眸看着街上的熙熙攘攘。
“我也知道定县马场纵火一事,你在圣人面前说了谎。换作旁人,早寻个由头灭了曹斌的口,韦大人却提拔了曹斌。”
看她唇边的笑意,韦不琛似有被拆穿的恼羞成怒,抓着她的手腕:“跟我去一个地方。”
为那一闪而过的光分了神。
他的语气冷漠至极:“你们以为你们真的是蝼蚁?”
崔礼礼闻言一阵犯呕,想要转身,却被韦不琛抓住双肩:“你以为刚才那个孩子活着是好事吗?不,他死了,才是解脱。”
那人浑身是血,几处烙熟的皮肤,腿骨从皮肤里刺出来,伤口边全是蚂蚁在啃噬。
有些微弱的声音,从那铁门后传来。
韦不琛冰冷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仿佛来自地狱的深渊:“你们阳春白雪太久了,可能都忘了这世间的真面目。”
而她说的“我们”,是她和陆铮。
韦不琛转过头看她,掌心因握得太紧而冒出滑腻腻的薄汗,不容她退却,更用力地拽着她进了门。
韦不琛皱着眉看她,仿佛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似乎对她的反应很满意,他冷笑一声:“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能改变什么?”
韦不琛掐着她的肩,冰冷的手紧紧握着她纤细的脖子,不容许她回避:
“这里没有人能留下一把硬骨头。出卖、背叛,为的不过是一死。”
孩子身边的一个女子爬着过来,枯枝般的手,指节因受刑而肿得不成形,她抓着铁牢,苦苦哀求:“大人,求求您,我什么都说了,能不能救救我的孩子?”
血腥、腐臭、以及深入骨髓的阴冷气息,猛地扑面而来。
拾叶下意识地要退却,又清醒地知道自己应该上前阻拦,好在崔礼礼制止了他:“拾叶,春华,你们不用跟来。”
小绣使们朝他行礼,韦不琛没有停下脚步,一直往最深处走。
“你们”二字,他咬得很重,像是要狠狠地在他和他们之间斩出一道鸿沟。
崔礼礼笑了笑:“什么样的交易能让你甘冒欺君的罪过呢?是你的良知啊。”
他捉着她的手腕,朝看不清的黑暗之中走,借着星点灯光,摸着冰冷的墙,下了长长的阶梯。 最终站在一扇沉重的铁门前。两个绣使见了他,垂首行礼:“韦大人。”
这个屋子没有窗,沉积着多年的霉尘,黑暗中,漂浮着几颗豆大的灯火。
崔礼礼忍不住蹙眉,抬手掩住口鼻,却被韦不琛拉开。
不允许她退缩,韦不琛将她拽着带进一间刑房。刑房里,几个绣使正在动刑拷问。
“我替你遮掩,是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