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弦月。
崔礼礼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禅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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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一片寂静,只有微弱的烛光在摇曳。
床畔,立着一个顶天压地的“佛”字,那长长的一竖,像是一把利刃般插了下来。
这不是她的禅房!
她惊得坐起来,脖颈的疼让她愈发清醒。
摸摸身体,摸摸脸,还好,还是十六岁的她。
不对。长乐郡主既然要杀她,怎会罢手留她一条狗命?
“有——”她张开嘴,只觉得嗓子如刀在刮,一阵剧痛从咽喉传来。她下意识地摸摸脖子,一条肿胀的凸起,指尖一碰就刺痛。
那女子捂着唇笑道:“不认识就对了。要被您认出来,还麻烦了。”
说着她上前来搀扶崔礼礼回到床边。
崔礼礼真希望扈如心那日直接勒死她才省事。
傅氏擦擦眼泪,吩咐春华出寂照庵去告诉崔万锦崔礼礼已经醒了。又为她理了理一头乱发,掏出一个乌金丝头冠,罩在头上,
“你外祖已上书圣人,此事我们必须要讨一个说法的!”
“我去叫人,来晚了一些。”那女子弯下腰捡起瓷片,又有些歉然地说道,
见崔礼礼已醒来,傅氏和春华搂着她一通哭。
说罢,又浅笑嫣嫣地福了一福,“九春楼的房契还是从奴家的怀里取出来的呢。”
看这月形,今日应该是腊月初七,也就是说,她晕了一日。
陆铮还在回京的路上,肯定不是拾叶,更不可能是临竹。
“你醒了。”她笑着,“醒了就没有大碍了。”
门吱呀一声,开了。
陆铮。
崔礼礼摆摆手,又拍拍身体,示意自己完好无损。
蓝巧儿?不可能!崔礼礼见过蓝巧儿好几次。不长这样啊。
那女子递来一碗黑乎乎的药汤,闻着就有些发苦。崔礼礼端着碗,闻着那个苦味,实难下咽。
五十个花一样朵一般的小倌啊,就这样白白拱手送给了外祖母。
傅氏没有回答,低下头看她颈上的勒痕,心疼地道:“听说长乐郡主才十七岁,怎么能这么黑心!又不是你要嫁过去,是那头铁了心要娶。这些人心中当真没有半点国法!”
春华正好进来,一听这话,缩了脚。
傅氏道:“此事你莫要怪春华,是我的主意。亏得陆家那猢狲送你的房契上没有写名字,我就填了我的。我成了九春楼的东家,出面办过户,才是名正言顺。”
她连忙翻身下了床,屋里没有镜子,连一盆水都没有。她打开窗看看窗外的月。
崔礼礼双手抱着头,胡乱摸着,一寸长的短发,像是一个鸡窝般,坑坑洼洼的炸着。
“当不起这个‘谢’字,”蓝巧儿反握住她的手,就要跪下来,却又被崔礼礼拉住,
“奴家是有功夫的,只是那长乐郡主身边那个丫头,身手并不弱,奴家担心打起来反而拖延时间,便去唤了比丘尼来撞破此事,也好有个见证。还是慢了些,险让姑娘丢了命。”
“他们剪了你的头发,又将你挂在屋梁上。想做成看破红尘自戕的样子。我去唤人来,惊动了她们,她们走得急,这才将你救下来。”
“你们从哪里找到房契的?”崔礼礼记得自己把房契藏在了枕头里,就怕被爹娘收走处置了。
再说,蓝巧儿是桃花渡的花娘,那些名门望族是绝不会允许她来此处祈福的。太后也更不可能请她来。
一定是有人救了她。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