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的一大早,天麻麻亮,灶头的婆子早早地起来烧水准备早饭了。 他的眉毛真的好浓,人家说的气宇轩昂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幸好形状也好看,否则就是灾难了。长得也没见得有多好看,别人喜欢他喜欢的什么呢。 但是罗宜宁听到了一个还带着睡意的声音:「怎么不继续了?」 「你醒了也不说一声。」罗宜宁要收回手,却被他一把抓住了带到怀里,然后侧身压在身下。罗宜宁以为他还要做什么,他却又阖上了眼睛,把头埋在她的颈边继续沉睡。 而他的小娇娇被他闷得呼吸不过来,要憋死了! 罗宜宁心里想着,手指自他的腰侧贴着肌肤伸进去,慢慢的勾挠着,又痒又轻。她能感觉到手下的肌肉一紧,更得意了,继续这么挠痒痒,甚至比挠痒痒还要轻一点。罗慎远半睁开了眼睛,笑她:「你是不是觉得我没有力气了?」 她想到他那吻技正好不舒服,也不知道跟谁练出来的,这事总不可能无师自通吧。她跨坐在罗慎远身上,心想得好好给他上一课。 谁知道她缓缓把绸缎一般的长发拨到一侧,然后低下了头。 罗宜宁没料到他的确就是有那么强大,也没想到余地留得这么大。到最后简直天昏地暗了,被掐得动都动不了,清理结束后她双膝酸软,对方却已经盘坐在罗汉床上喝茶了。 罗宜宁揉着老腰,疼得倒抽气,刚才抱着他哭着求要的画面她根本不想想起。 宝哥儿今天很给面子地对着他爹的冷脸笑了一下,露出刚长的乳牙。 宝哥儿更高兴了,拍着红包呀呀地往母亲身上扑。 宜宁打开之后一看银票上的面额,不可思议:「——你给他两百两银子吃糖?」 他现在真有钱。 面子话一套套的说,真的做起来的时候还是一毛不拔。 罗宜宁被他气得一哽,然后笑道:「你这么一说,我当然得要了。正好母亲觉得家中的账目她管着麻烦,不如交给我管吧。我看你手底下还有几个私用的账房,账面上走的银子都大笔大笔的,从不叫人知道。不如我也帮你管着?」 说罢叫管家进来,从他的书房里取了对牌给宜宁。 罗宜宁收了对牌后满意多了,以后他的衣食住行可不是就由她控制了。若是待她不好,就苛扣衣食以示惩戒。 两夫妻收拾好后去了正房拜年。林海如倒是跟宜宁还小一样,笑眯眯地给她封大红包。 林海如竟然觉得罗成章有点好玩,扑哧笑了。 罗家里只有顾景明一个顾大人经常往来,但是从来不跟罗宜宁碰面。 罗宜宁跟林海如告退了,整了袄裙往外走。 罗宜宁穿了正红色缎袄,斗篷的领子竖得高高的,毛茸茸的。梳的光洁的发髻上只戴了赤金宝结,比她小时候多了从容不迫的贵气。雪白无暇的面容在阳光下有层淡淡的光。周围清冷,竟好像她也冷清了一般。 顾景明向她挥了挥手。 罗宜宁突然想起昨夜睡得模模糊糊的时候,罗慎远边亲她边说京城里不太平。他大费周章连道衍都搞回来了,岂止不太平,恐怕京城里都要变天了吧! 「认得。」宜宁笑了笑说,「如雷贯耳。」 宜宁道:「家里没人信佛了,故没有小佛堂,大师可能屈尊睡一睡厢房?」」 道衍没有反应地走了,顾景明却在他背后笑了:「你与他有仇啊?」 「我觉得你大概也猜到了……三皇子的人有异动,背后势力比较大,连带着卫所最近都很异常。」顾景明并不是很避讳,当然也不会完全跟罗宜宁说,只挑了几句好听的大概讲一下,「阁老今天都被皇上留下了,不过为了不打草惊蛇,估计一会儿还会回来的。」 「道衍你也不用管,把他扔荒郊野外他也活得下去。」他顿了顿,又说:「宜宁,你外祖父想见见你。他老人家最近身体不太好了,你有空就来见见他吧。」 她一步步沉重地往回走,身边的丫头婆子都寂静无声。她突然又驻足了,抬头仰望着高高的苍穹,万里无云。 前世两人敌对也是因为立储,在这件事上面,罗慎远像个佞臣,因为明明知道大皇子根本不适合当皇帝。他无所畏惧,无能的皇上登基,自然有权臣为他把持朝纲,他已经给自己定好了未来的路了。他不在乎骂名,也不在乎后世。 罗宜宁不再细想了,仓皇地回到了戏园子里。戏园子里热闹,过年的气氛一直都这么好,这让人暂时有种麻痹的轻鬆。 这日罗家的规矩也是女儿们回门。罗宜秀两姐妹倒是结伴回来的,上次的事罗宜秀全然不知道,晴姐儿还和宝哥儿玩得好好的。罗宜玉自刘静要休她之后就是要死不活的样子,就连罗宜宁都不能挑起她丝毫的情绪波动了。长姐也是今日回门,她给宝哥儿打了个金锁,还送了他红绳穿的小金裸子,做成花生的样子。宜宁给他系在了脚脖子上。 「竟不知怎的养了这副性子。不是相熟的人,根本不说话。」罗宜慧也想不通儿子的早慧是为什么。 罗宜宁陪着长姐喝茶,也没有再刻意与钰哥儿说话了。但刚端起茶杯,竟听到个热闹的声音不停地大喊姐姐,眼前一花没反应过来,有人立刻往她的怀里扑:「姐姐!」 罗宜宁片刻才认出是已两年未见的魏庭,身后跟着他的是老嬷嬷和护卫,老嬷嬷追得气喘吁吁的。 魏庭笑嘻嘻的说:「我昨个刚回来,本以为今天可以看到你,谁知道你却不回来。我就跑来看你了。」他离京两年,对亲人的思念已经非常强烈,顾不上别的,抱着宜宁的脖子就腻着不放。 没有人理他,大家的目光都放在小世子身上了,然后他哇地就开始哭。 姐姐突然多了个小宝宝,魏庭的眼神变得有些审视了,高兴也说不上,更何况这个涨红脸蹬着小腿哭的糰子怎么看都不喜欢。 她让乳娘看着,小心地叫魏庭抱抱宝哥儿。魏庭捏了捏孩子的藕臂,可能觉得软嫩好玩,稍微没那么讨厌了一点。 宜宁其实也没什么心思陪客,魏庭来了,家里却只有她能陪。魏庭跟她讲天津卫的师傅,讲他在军屯里学了种田,养过玉蜀黍。宝哥儿扯着嗓子可劲儿哭,把魏庭都给哭烦了。干脆把他抱起来坐在自己的脖子上,驮着他玩。 宝哥儿竟然很捧场地喜欢这个,咯咯笑,露出两颗小门牙。他以后自然也很喜欢舅舅,成了次母亲外第二喜欢的人,冷脸老爹一定要往后排,可能排个四五名吧,这是后话。 宜宁走过去,护卫自然把她拦下来了。还是道衍抽空回头看到她,才挥手让护卫放行。 「我见家里的护卫突然变多了,过来看看……」宜宁说。 「宫中怎么了?」罗宜宁却很想问个明白。 废后?皇上竟然想废后! 罗宜宁一想脸色就变了:「……羽林军左指挥使既经偷走诏书,宫中必定还有更厉害的已经反了,却没有让人知道。那岂不就是打算着谋逆了!」 「我今晚可能不会回来,不过道衍会在家里。你听他的话,莫要胡乱跑就行。」罗慎远又说。 罗慎远只是淡淡道:「我这边有急事,怕要日后才能回来。」。只有陆嘉学,才会让人生出这种沉重的无力感。 这时候罗慎远的小厮已经送了件大氅过来,服侍他披在身上。罗慎远嘆气,对罗宜宁说:「今晚你带着宝哥儿早些睡。」 见他走了,道衍在旁淡淡说:「明日命妇要入宫谢恩,你的封诰刚下来,罗慎远压着没过。你应该知道为什么他不让你入宫吧?」 她叫了个小厮过来,沏茶,同道衍一起坐在花厅里。道衍盘腿坐,为了不引人注目,他没有穿□□,光头就显得很奇怪。但是一举一动还是有超然出尘的感觉,真的不像武将,气质非常的……慈悲。 罗宜宁看到摆放的炭盆里袅袅升起的细烟,她正视着面前的僧人。 罗宜宁直起身,给道衍倒茶:「大师的意思,是想让我进宫谢恩吧。」她笑吟吟的,「以身试险,在皇后身边,监视她的异动,是不是?」 道衍把佛珠轻轻地放在桌上。他一反常态地笑了:「那你敢去吗?」 「不吓你了。」道衍嘆气说,「放心吧,皇后宫中一旦有异动,我能把你救下来……我就算如你所想,对你漠不关心,总得想想我那倒霉师弟吧。」罗宜宁真要是有什么意外,道衍毫不怀疑罗慎远会干出什么灭绝人寰的事来。他这个师弟有童年阴影,太偏执了。当年又不肯跟着师父信佛,否则洗去他满身的凶性和阴鸷的好了,哪会像现在这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