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给这孩子取名为宝哥儿？ 还不想看呢！ 宝哥儿稚嫩的脸颊上犹带眼泪，不停抽泣。他侧过头看了看面前这个身材高大，脸色阴沉的男人，立刻别过头，抱着宜宁不理他。 一瞥之间，已经看清楚他稚嫩的小脸。 「长得像你吧。」宜宁问，「你真的要把他送给陆嘉学吗？那现在得给他打包裹了啊。送出去了就别抱回来了。」 他昨天竟然说把自己的孩子送去给陆嘉学…… 他浑身一紧，才突然回过神问：「孩子的乳名是宝哥儿？」 罗慎远大手摸了摸她的头，他想了很多，但是复杂的心一时半会儿说不明白。 他顿了顿，「我说的是昨晚那些话。」 乳娘便把孩子举起来，但小糰子根本不理他，还呀呀地咬拨浪鼓。罗慎远伸手把它抱起来，小糰子才多重，坐在父亲结实的臂弯上茫然升高，停下了玩拨浪鼓的小手。罗慎远看着这个据说是与他血脉相连的小生命。半个巴掌大的小脸软嫩极了，什么都小小的，软软的，跟他这么的像。 他口齿不清，生涩地想要说话。反正他不要这个人抱。 「嗯。」罗慎远勉强应了一声，又看了那孩子一眼，「也没时间了，我得先去了，你记得收拾一下，一会儿就带你们回去了。」 宜宁又捏他的脸：「你这小东西！叶严抱你你不也是愿意的吗？」 刚下过一场雪，沙丘上积着残雪。不远处干枯的胡杨树上也全是冰雪。 他的嘴唇有些干燥，往手腕一摸的时候，才想起珠串在她那里。 如今想起来对敌轻鬆。实则陆嘉学也不是没有濒临死亡的时候。 罗慎远的确厉害，难怪两年就爬到了那个位置。他身边的副将竟然都被他所收买，临阵反攻向他。虽然最后还是被他斩杀。 帐篷里铺了羊毛毯，陆嘉学在休息喝热酒。火堆静静地燃烧。 他放了罗宜宁走，现在她应该已经在京城了吧。 帐篷被一隻细小的手撩开了，一个女孩走进来。她穿了件红色无领对襟坎肩长袍，马靴，头髮结成辫，面容憔悴但掩不住脸蛋漂亮姣好，脚上戴了镣铐，走路的时候就发出悉索的声音。 而阿善也格外聪明，她知道自己被带回京后，免不了要被送做别人的玩物。诚惶诚恐，对陆嘉学十分柔顺，曲意讨好。 这个小姑娘端着药盘跪到他面前，陆嘉学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但她侍奉这么多天了，这个男人一点表情一点变化都没有，她弄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陆嘉学依旧纹丝未动，他闭上了眼睛。 陆嘉学身体一僵，顿时睁开眼。因为有具柔软赤-裸地身体贴上了他的后背。然后一双手臂柔柔地缠住他的脖颈，女孩在他耳边低泣道：「大人……您要我吧，求您了。」 女孩的身体这么柔软，肌肤滑腻。伤口泛疼有些刺激。陆嘉学静坐不语，然后他按住了阿善的手拿开：「你想要什么？」 陆嘉学的声音一低：「我问你想要什么。」 这位大人的手臂肌肉结实，他是这样强壮。她们崇拜强壮的男人，阿善用敬仰的目光看着他，更何况他长得这么英俊。她走出来跪在他面前，喃喃说：「大人……我、我想活。」她说着又哭起来。 阿善微愣，她的眼睛像小狐狸一样，眼角微微地挑着。陆嘉学的语气又有点不耐烦了：「叫你去就去！」整，表情非常微妙，然后毕恭毕敬地退了下去。 她哭了一会儿才起身，去外面给大人拿煮好的干粮和肉进来，他们前不久杀了几隻狼，将狼肉割来吃了。她要好好侍奉大人才行。 但其实仔细想来，哪里相似了。若是她被他逮了，还要给他上药，非得用匕首捅死他不可。怎会像她，孱弱地哭个不停。 不论如何，该进京了。他和罗慎远之间，要算的账还多得是。不争个你死我活，如何罢休呢。 大皇子年十七，长得很高，只比罗慎远矮一些。皇上让罗慎远管着大皇子的功课。董妃是厉害人物了，皇上虽对朝政不怎么过问，但天下也在他的掌握中。两人所生的大皇子朱群却老实木讷，不甚聪明。 大皇子一开始还对他一般，但因此越来越感激他，今日拉着他的手道：「……先生待我至诚，我日后定报答先生。」 此人日后若当了皇帝，没有贤明之人辅佐，怕是难以为继。且那贤明之人恐怕也会被骂成王莽杨坚之流。 但他选了大皇子支持，一是因为皇上喜欢他自小看大的大皇子。二是大皇子极好掌控，董妃也聪明。不管真的适不适合，反正若是他辅佐，也出不了什么事。 「阁老大人。」外面有声音唤道。 帘子微挑，一隻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伸出来，随从恭敬地把两本书交到罗慎远手上。 罗慎远的手指停留在都督二字上，嘴角冷笑。 陆嘉学应该没这么容易死，等他回京，还有得算计。 这个点都是去内阁议事的。 英国公府里宜宁已经收拾好了，就等着他来接了。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就是魏老太太不舍地抱着外玄孙亲了好几口，徐氏低声叮嘱宜宁而已。 她站起来往门口看。 他跟魏老太太寒暄了几句辞别的话，两人客气微笑。最后才向她伸出手说：「宜宁，走吧，回家了。」 罗慎远不想再过问这一年发生的事，不想过问她跟陆嘉学的事。她身上有陆嘉学的珠串，两人如何能简单起来。但是他只能不去提及，因为他根本无法忍受。 乳母抱着的宝哥儿跟在两人身后，她们辞别了魏老太太。 「三哥，」罗宜宁问他，「我的房间你还留着吧？」 其实她猜也是留着的，罗宜宁继续说：「我想把内室的窗户做低一些，不然风吹不进来。」 「还有书房的那张榻，放到南对角去吧，那里光线好。」 「还有我院子里的假山，我想改成藤萝架。」 罗宜宁又想起什么：「哦，对了。还有宝哥儿，他晚上是要跟着我睡的，不然早上醒了要哭。你得再隔个床出来。」 「是啊，不然早上起来一准哭半个时辰。」罗宜宁也没有办法。 罗宜宁一愣：「那个……你不是睡在隔出来的床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