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陈氏看着林海如微微的笑脸，心里一阵不痛快。 府中的事本来就是她做主，大房才是罗家的根本，罗大爷，她的两个儿子，那都是支应罗家门庭的。吃穿用度比二房多怎么不应该了！如今不过出了个罗慎远，便想把天翻过来了？ 但是林海如说得句句在理，她也没有理由拒绝。 罗老太太看着陈氏，其实她的心里有些失望。 「老大媳妇，」罗老太太突然觉得有点累了，她抬了抬手，「你是不服气吗？」 「丫头教养不善，还是你的问题。」罗老太太淡淡地说。 陈氏站起身应喏：「儿媳一定回去严加管教下人。」 林海如立刻吩咐婆子压着画绿出了正堂。 陈氏有些尴尬地收回手，表情难测，她看着罗老太太走远了。 「赏完花了，我们回去吧。」宜宁对雪枝说，雪枝也只是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要让老太太知道了，肯定要说您！」 她和雪枝走了小路，怕被祖母发现，赶在罗老太太回去之前回去了。 罗老太太抬头看着头顶的明月。让郑妈妈先停下来。 郑妈妈说：「奴婢没有怪过老太太。奴婢虽然恨乔姨娘，却还没有恨到想她死的地步。她那时候毕竟已经是六小姐的生母了。现在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奴婢也早想忘了。」 「老太太！」郑妈妈打断了她的话，「若是您问奴婢当年那些话，奴婢的回答还是不会变的。」 郑妈妈扶着罗老太太回去。罗老太太到时看到宜宁早已睡下，站着看了她的睡颜好一会儿，才让徐妈妈扶去歇下了。 这件事就彷佛没有发生过般静悄悄的，只是罗慎远房中的下人个个都小心谨慎起来。剩下的那位画棠姑娘连书房的门都不肯进了。 这事没过两天，顾明澜的忌日就到了。 青渠是她养大的，虽然尚年轻，但是心肠极好，也会一些浅显的医术。 青渠听说罗老太太并不想让她留下来，涨红了脸说：「正好，反正我也不想留下来！」 宜宁在一旁静静地看着郑妈妈。她已经收拾好了随身的木箱，真的要离开了。 虽然知道郑妈妈心里失望，但是她也没有再对郑妈妈表示亲暱。 宜宁边练字边忍耐。 宜宁有点忍不住了，但是她涵养好性子温和，不被逼到极致不会发火。她只是吩咐守门的丫头：「下次看到青渠，不必再放她进来了。」 「这个是山果子，酸酸甜甜的。我看你家里种着许多，却没有人摘来吃，就摘来给你尝尝。」青渠说，「我等了你好久了，你的丫头不让我进去。」 这是一种景观树的果子，谁会去摘了景观树的果子来吃！只是种着它好看而已。 青渠见她不吃，很是奇怪地说：「怎么了，你可是嫌弃它？灾荒年间它可以用来当粮食的！不知道救了多少人的命呢。」 她继续让门口的丫头别放青渠进来。 宜宁想着她好歹是郑妈妈的丫头，也没有真的驳她的面子，每日都叫丫头送一些点心过去给她。 罗老太太让宜宁带着郑妈妈在府里逛一逛，临走的时候留个念想，日后说不定再也见不到了。 顾明澜的旧居一直没有人住，但是罗老太太时常派人打理，草木葳蕤，清幽雅静。个院落，院子里种着许多花草，庑廊下还放着一张贵妃椅，窗櫺半开着，能看到放在小几上的一个箩筐，里面放着一个布老虎，还有好几个拨浪鼓。都非常陈旧了。屋子毕竟没有人住，年久失修，却是在所难免的。 她走到罗汉床边，又说：「您小时候很早就会爬了，又顽皮。爬着从罗汉床上面摔下来，疼得哇哇大哭。太太哄您都来不及……」 郑妈妈半蹲下来，轻柔地跟宜宁说：「姐儿，这世上有很多人护着你的。老太太会护着你，你远在京城的长姐也是疼爱你的……我也是护着你的，姐儿，我就要走了。」 宜宁点了点头，淡淡问道：「郑妈妈，要我送您到门口吗？」 她本已经鬆了一口气，但是她刚过垂花门门口，却看到早等在一旁的徐妈妈。 郑妈妈捏紧了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