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晚日头落下去,她的烧热也终于殆尽。绵倦地起来吃粥,就听阿爷跟她证实,说花园小区那孩子来过。离开时眼睛通红,像隻兔子。跟人道个别还抽抽涕涕。 到最后也不知界限,将脸沉进掌心。总觉得在那里,女孩的泪水跟吻都还在。 最后一部电影,《哈尔的移动城堡》。方知雨说她看过了,只是想同她一起再看一遍。 一切如梦似幻,美好得似她病中假想。 她患得患失,小她三岁的人却隐忧全无。察觉到她注视,方知雨也不看电影,侧过头来看她。 吉霄悸动不已,急需说点什么分散注意力。 “不是……”方知雨答,“只是我没考好,一想到还有中考就很怕。我姨妈就说以后可以考虑留学,好像不用考试。” “也想……也不想。” 太久没像这般亲昵,所以再害羞,也舍不得像以前那样推开小姑娘。被心跳湮没了,靠着她的人还要仰头看她,那目光将她笼罩、令她误解。让她在很多年后为此举棋不定,因为曾误判过。 让她沉迷,要她沦陷,抱她坐到她身上,与她虬曲攀延,最终合抱成同一株植物。久远繁复的根茎结出果实,注定甘甜过甚,汁水滴溢到她腿间,她却还是不敢确定方知雨心向。在杭州,她表面多余裕,心中就多憋屈,满脑子都是搞不懂直女: 那个有花海、雪山、湖泊的地方,其实是哈尔的内心。幻化成的景致是他少年时最喜欢的地方。在那里,他和恶魔签订契约、交出心臟。 方知雨知道吗,记得吗。 那天晚上她依然想不明白,依然很生气,却还是在黑暗里跟与她赤裸相拥的女人说了: 方知雨是支玻璃杯,她总在珍惜她和捏碎她之间徘徊。踟蹰不前,因为十六岁生日那天,这人曾经握着她的手,依在她肩侧。神色真挚,还以为她又要轰烈告白,结果人家只是跟她谈电影,说她喜欢哈尔。 “?哪里像了?” 她心动难抑,想这人未免太好懂了。 “所以你喜欢我?”想到这,吉霄轻声跟少女确认。 ……等等? “你不是说我像哈尔?”试着纠正她,“你把哈尔也当朋友?” 吉霄怔住。 “坐没坐相!” 牵着的手就此解开,方知雨还在辩解:“我才没有烦吉……霄霄姐姐,我只是在跟她讲话!” 随后把甜汤端给吉霄,招呼她趁热喝。吉霄喝了,却因为方知雨,觉得再甜喝来都是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