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完，便跟自己说是时候入戏。然后她侧头，主动跟身后人吻一吻，终于下定决心接受提议。 习惯了常年在被子里压抑声息，便不知道怎么用声带表达情绪。曾经那么想跟着爱的歌曲哼吟，却连一次也没做到过。 是问题，又更像指令。甚至像某种咒语，让她不得不顺从地交出信任，交出一颗忐忑的、被暗影裹挟的心。密布的藤蔓一点点退却，云雾在消散，赤裸的她也可以是鲜活的吗？如果可以，能否被爱人注视？ 但她没说出这句，因为此刻，她需要回答。女人那些问题真过分，不仅踩线了，还把坚固城池全部摧毁。残垣败瓦被她踏着脚下，在她面前她还剩什么？ 她跟吉霄今晚魂魄被搅进同一罐蜜中，注定粘稠失神到难分你我。所以后来怎么躺下也全不清楚，只知道在黑暗里吉霄提起她一侧脚踝。本来就犯规，还要像叹息一般跟她说，方知雨，我喜欢你。很喜欢。你知道吗？…… 在汗水和泪湿中，方知雨心跳声加剧，脑海忽地闪过某个画面： 刚被暗影烦扰，就在这时感觉到一阵刺疼。是女人咬在她脖颈。痛感尖锐，她便没办法将忧惧辨析得很清楚。就那么浸淫在层层波光中。河岸在内陷，她便跟牵着手的人坠入蜜河。 之后全无计数。直至暗影不断滋生、累积，在某个喘息片刻再度反噬。身体餍足到瘫软，神经却在这时製造错觉，告诉她前方危险。病症这一次来势凶猛，令她仿佛突然失去浮木，就那么被拖入死水。感觉空气稀缺，再难呼吸顺畅。 “石头……” 终于回神。耳边传来摸找药片的窸窣声。找到了、拆开来，跟她说，别害怕。 跟心爱之人相拥度过的第一个春夜，刀尖终究还是闪现，即将划破她喉咙之前，女人吻了她。 方知雨把它吞入腹中。 摇曳的灯光笼罩着，夜舟载着她们绕过礁石，驶向河港。 在意识沉入梦境的前一秒钟，她分明听到船上的人这么说。 办公室中总是有阵背景声：键盘， 鼠标，纸业翻动，机器运转……还有听不清内容的对话。如果遇到赶进度加班， 这些声音会更紧凑， 织成一张沉闷的网，挤压着网中人奔前路、出成果。 马良一边看预览，一边提出排版上需要调整的地方。但也肯定方知雨现在越做越有感觉，进步很大，应该很快就能达到吉霄的标准， 不用再每次都让她这个设计人员把关。 听到她开口，马良停声， 让她先说自己的想法。 马良一笑说英雄所见略同。又问她既然都这么想了， 为什么没实行。方知雨答因为想用之前去杭州茶田拍的素材。但自己拿傻瓜软件试了一下， 完全做不出想要的动图。 “但我看设计组的大家都很忙。” 方知雨感激地说没问题，马良的外卖电话就在这时响起。 于是下楼去。却在给烟雨的一众外卖中一眼看到吉霄的。点的还是“林家卤肉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