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请，你请！” 一餐吃完，也没去哪里逛逛。汪润说明天又是早班，她得早点回家。 “你在宁城……还遇到过你表姐一家吗？”坐上电梯，汪润问。 老友沉默片刻，还是对方知雨问出了那个问题：“那你还恨她们吗？” 高中那时她年少衝动，可能是跟汪润提过这样的字眼。恨死她们了，永远都不会原谅。 恨自己没留意方丽春生了病？还是最终没救下好运来？还是那个时候鼓舞章锦绣，说怕什么？孩子会带来希望。…… 恨这种情感需要强劲的动力，但她的心是灰白。好难得才迎来复苏，便不想自己的心意朝着恨蔓延—— “不吧……”她答。 到楼下，方知雨就发现吉霄的车。这时汪润跟她告别—— “方知雨，在杭州见到你真的很开心。”老友在她耳边说，“下次回老家，一定要告诉我。” “我已经没地方可回了。” 说到这，汪润放开怀抱，目光闪闪地对她一笑，揉她的头。 方知雨也笑开：“嗯，下次见。” “你同学刚才为什么衝我招手？”刚上车，就听吉霄问她。 才不是。因为汪润不知道吉霄失忆了，还以为她们重修旧好，必然早早跟吉霄隆重介绍过她——作为方知雨高中时代最好的朋友。 吉霄不知道这些，只是一边发动车一边跟她说：“我怎么可能看不到你？”不仅看到了，还看得可清楚。你同学抱了你，还摸了你的头。也没见你躲她……吉霄想。 “那是什么？”感觉到她人不在线，吉霄暼她一眼后问。 “那打开看啊。” “车里光线太暗。你等我找个地方靠停，然后慢慢看。” 拿出卡片来打开，她所熟悉的、清秀漂亮的字体就映入眼帘。 “说了不写信，写卡片总可以？ 这些年我一边教书，一边自省。但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想做梦，真的是问题吗？ 所以老师不是全对的，更不会永远指向正确的方向。在人生这场迷途里，我也还在探索。只是有时想起你，我担心。如果因为这份担心把一些事做得失分寸了，你原谅我。 方知雨，朝前看。” 可是梦怎么会错呢。时运也没有错。生活很多时候没有对错，混沌之中，她只是需要朝前看。 只可惜那场跟老师约好的电影，没法兑现了。 但是现在她是真的难受，真的想哭。必须承认对这个世界，她依然十分喜欢—— 春天来临的时候，想哭的衝动恢復了。到今日终于流出眼泪，开了头便无法控制。哭得既委屈又伤心，为那些她追不回的前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