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下了小雨,此刻天光澄净、山色郁绿。采茶女随手一指,告诉她们盘踞的山为龙、田为井。此间青叶以龙背处为佳,对,就是现在我们站的位置…… 但是方知雨很清楚,两地产出的茶是不一样的。 这些想法,方知雨都在拍摄过程中直接说出来。因为摄像机,她的所见便成了影像、所言则是旁白。 这么一假设,她的心便仿佛被一个美轮美奂的梦吸引住。只顾着看镜头中的取景,再不知自己身处何地。 吉霄匆匆赶来,发现方知雨为了护摄像机,竟是手肘落的地。衣袖破了,手臂也摔出血丝。五官拧着,第一句却是跟她说,好险,差点摔到摄像机。 方知雨下意识看自己满是尘泥、被磨得立刻就红肿起来的手侧,眉还颦着,答的却是: 对于忍耐这件事,方知雨这个人好像从来很熟练。一瘸一拐地回住处,问她疼不疼,她答“不疼”。吉霄到店就去找老板要来了酒精和棉棒。都要打开了,却被方知雨提醒说暂时别上药,不然她的手上会留下浓重的药味,也不知多久才能消散。可是接下来她们要去看炒茶,不是吗?带着那样的味道是不行的。 吉霄看了一阵女人,终于收起关心,说她问问铃兰。 清明前后几乎是茶人全年最繁忙的时间,烟雨这趟来已经避开了头采,但今日的工作室依然人满为患。 今日在这坐镇的是杨先荣,也就是杨喜的父亲,着名的龙井技艺传承人。铃兰先跟他毕恭毕敬地打招呼,先就说起她姐姐江玲梅这次得了流感,所以这次没能一起来杭州拜访他老人家。要不是怕传染各位、耽误工期,再病她也要来喝上这口鲜茶。姐姐临行前还专门叮嘱她一定要捎上杨先荣最喜欢的宁城茶点,放在大堂了,大家有空一定尝尝。 杨先荣看上去不苟言笑,但听完还是让人到他近旁,说自己有问必答。吉霄见状忙从方知雨手里接过摄影机,示意由方知雨来提问,她拿摄像机跟拍。 杨先荣一边做事,一边熟练地介绍起来,顺便让她们近看茶叶在炒製时发生的变化。此刻锅面温度超过200c,杨先荣却好像不知道烫一般,裸着手熟练地在锅里翻理。 製茶的工作节奏方知雨是熟悉的,听到这里她也终于忘却紧张,向杨先荣讨教起具体的工艺问题。两个人越聊越细,杨先荣听出来了: 方知雨答学过,但学的不是龙井,而是她们本地茶的製法。 “是的。” 在旁的吉霄听到这,连忙开始想该怎么打圆场。 她在捏一把汗,方知雨却跟杨先荣实话实说:“我家欠了钱,茶田转出去清了债,所以现在没在做了。而且以前在做的时候,我家的茶也不是人炒,而是机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