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雨偷偷摸到茶水间。 此刻,吉霄正在那边跟大叶、小叶,以及事业部另一个区域负责人一起,一边吃烟,一边聊些什么。女人穿一身挺括的长风衣,面容看不确切,隻知她站在框定细雨的窗前,谈笑极潇洒那样子。 抽烟可是个坏习惯—— 方知雨心猿意马地撕开茶包。 可是,再见又如何?她们之间又不会发生什么。 一个月前,公司年会。她在吉霄面前破釜沉舟地坦白完自己的隐疾后,对方沉默了。 那是在她不小心撞见吉霄扔掉那杯茶时,也曾体会过的情绪: 就在两人都明显陷入尴尬的时候,吉霄的手机响起。是小叶打的,邀她下楼碰个面,泡泡温泉,顺便再商量一下明日去杭州见合作方的策略。还说大叶也在。 可是即使用上了洗衣液,毛衣上的酒渍依然没能全部褪尽,留下了浅浅的印记。打开风筒吹毛衣的时候,方知雨感觉自己又从电影回到了真实: 翌日她也没能见到吉霄。正如她所知道的那样,上午吉霄参加高层会议,之后便出发去了杭州。 不,甚至是倒退。现在连端茶上水的关系都不是了,因为她不敢。 那天方知雨也是紧张到不行,跟今天一样,从头到尾猫在工位,连咖啡都不敢端一杯给吉霄。 方知雨甚至开始怀疑,之前那个冬夜所发生的一切并不是真实,而是她脑中虚构的电影。 这么看来,一切又分明不是虚构: 方知雨望着玻璃墙那边的女人,想眼下的情况无非是以下三种: 情况二,则是吉霄什么都记得。但在酒醒之后,她果然后悔。因此她所有看到方知雨还无视的言行,都是在让她高抬贵手,把那晚当作一个失误。 黯淡失光,做工廉价,在角落里不会被任何人看到。这么说来,自己跟那对从网上淘来的便宜货还真像。都是被时运遮蔽的存在。也难怪吉霄看不见。 是该坦然的,却发现自己因此悒悒不欢、满心怨艾。真想问问吉霄: 方知雨端起一旁早就泡好的红茶。 女人凌厉的视线跟着压过来,吓得方知雨连忙躲到咖啡机后。 无聊重复的工作日,这便是当天唯一的闪光点。让她觉得即使是这样平淡到无味的日子,也是有一些戏剧性存在的—— 入夜,方知雨下班,跟她年会时的室友、同部门的丸子,以及一个花名为“马良”的设计妹妹一同离开办公室。 方知雨总是戴一顶黑帽子,有时是棒球帽,有时是渔夫帽。幸好公司对这一点没什么要求,也无所谓你打不打耳洞、刻不刻纹身。毕竟做新茶饮,无论消费者还是自家员工,都是年轻人居多。 前辈马良今天看起来心事重重,一坐上桌就直奔正题,跟丸子打听设计部的去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