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2章 疯子!(1 / 1)

长街无声。 血衣的天子挺身而立,手执断剑,未曾后退半步。 那一句—— “还有最后一剑,请秦掌宫,出剑。” 如山洪决堤,如雷霆撕天! 在这死寂之中,带着无尽威严与血气,震撼了世上所有人。 而在那十丈之外的另一头。 秦玉京,静静站着。 他仍负手。 仍身着青衣,风拂而不乱。 他的面色没有明显变化。 可他眼中的冷意,已不见。 那原本审视一切的目光,第一次——陷入了沉思。 他看着萧宁。 从头到脚,从气息到眼神。 看得极慢。 看得极细。 他看见了——那一身满是剑痕的袍服已破如布袋,几近脱裂。 他看见了——那双握剑的手,十指间伤口纵横,几处血肉翻卷。 他更看见了——那一双眼睛,沉如山海,静若雷霆。 无惧。 不虚。 也无怨。 而就在半刻之前,他才对这人冷言讥讽,断言其是“伪君子、演戏者、藏刀者”。 他甚至收了剑,转身欲走。 可现在,这一幕,他却不知为何……再也说不出那个“伪”字了。 “他是在骗我?” “他……还在演?” 秦玉京自问。 然后,他的目光看见了——台下万民再次伏地痛哭、百官低首长叹、皇后掩面不语再然后,他的目光落回剑台。 那青年帝王,虽衣袍如碎,伤痕如刀。 可他仍——站着。 不退。 不言死。 只请第三剑! “他不是在演。” 他心中,忽然响起一个清晰的声音。 “他是真的。” 秦玉京重新打量了一番这个男人,已经浑身浴血的男人。 他静静地站在台上。 青衣未乱,长剑入鞘。 他本该已经离场。 剑已归鞘,胜负已定。 可那一声——“请出剑”,如天雷乍响,震得他眉头微皱。 秦玉京微微摇头,目光之中带着无尽的审视。 那道身影——仍旧站在血泊中。 断剑未垂,身形未歪,眼神未改。 他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不该站着的人。 因为——他早该倒下了。 那一刻,秦玉京彻底的愣住了。 他不是第一次对人出剑。 也不是第一次赢到这一步,胜券在握。 可从未有人,在明知命不久矣之后——还请他继续出剑。 更没有人,会用如此凄惨的姿态、如此破碎的身躯、如此无可退路的姿态,对他说: “请出剑。” 他心中泛起涟漪。 不是敬佩。 不是动容。 而是——疑惑。 “他……疯了吗?” “他,图什么?” “已经赢了,已经立名、得民、受万众之跪。” “再战——只会死。” “他……图什么?” 而随着他目光落在那身影上,愈看愈久,心中那丝疑惑,慢慢酝酿成了一种不安。 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情绪,攀上了他的胸口。 ——“他真的不是在演?” 那一瞬,他眼神微变。 他看到那人身上布满了伤痕,血迹顺着衣角滴落,染红了脚下的石砖。 他看到他唇角裂开,喘息时喉咙滚动,几乎连声音都要溃散。 可他站着。 不退。 不倒。 不怯! 秦玉京目光下移,落在那柄剑上。 那是把断剑。 从剑格往上,剑身缺了近三分之一,裂痕如蛛网蔓延,像是随时可能崩碎。 可他仍旧用它,直指天心。 用它,请来第三剑! 这一刻。 他终于意识到—— 自己可能,看错了这个人。 “这次,倒是老夫眼拙了啊——莫非,老夫真的看错了人?” 秦玉京的眼神微凝。 他在心中轻声问自己。 脑海里闪过刚才种种。 百姓跪地、三臣伏首、皇后请命……那一幕幕,他本以为是布局,是铺垫,是手段。 他本以为,萧宁是借这局全身而退、满口赞誉、民望加身。 可现在—— 他明明可以下场。 明明已经立威! 可他却,没有下! 他甚至连一点要退的意图都没有! “他不是在借坡下驴。” “他是真的……不想退。” 这一刻。 秦玉京的眉心动了。 眼神缓缓凝重。 他脑海中浮现了一个几乎从未用在敌人身上的词汇—— 钦佩。 钦佩一个本不该佩服的人。 佩服一个王者。 佩服一个愿意用命去换一城百姓的人。 佩服一个用断剑,站在天子之位上的——“疯子”。 “这就是……甲子魁首?” 他自语。 他从来不信“人中龙凤”的说法。 天下有无数天才,但在他眼里,大多都是昙花一现。 可这人,竟真如传言所说。 不仅智计无双,还……真有胆魄绝世。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是诈胆。 不是假勇。 是真拼命! 真为百姓一剑! 秦玉京缓缓吐气。 脑海中,浮现出这些年来无数场剑斗。 每年初春,他都会接下各国战书。 这是古祁国传承百年的“剑盟之制”,由他们设立,强逼天下各国必须应战。 三剑定输赢,一城一地为赌。 这套规则,他早就麻木。 他接下无数王公、权贵、宗主、盟主的挑战。 有不屑者,有装义者,有借剑立威者。 也有临阵求饶、折腰称臣者。 可唯独—— 没有一个,像萧宁这样的人。 他从一开始——就是真的,为了守那一州之地。 不是为了政治。 不是为了布局。 不是为了声名。 只是为了,那一州百姓! “疯子。” 他忽然低声骂了一句。 嘴角,却微微上扬。 “真是个疯子。” “可这样的疯子——” “我秦玉京……” “佩服了。” 秦玉京眼神微冷。 这一刻,他不再思考退场、不再考虑计谋、不再揣测意图。 他开始——正视。 正视那个站在血泊中的男人。 不是把他当皇帝。 不是把他当君王。 而是当做—— 一个真正配得上“第三剑”的对手。 “我以为你在演。” “是我错了。” “你不是戏子。” “你是……剑台上的疯子。” “是我从未真正遇见过的敌人。” “你,是唯一一个,在我所有对剑中,愿以命搏民的王。” 他缓缓低头,右手覆在剑鞘之上。 手指轻轻一紧,剑身微颤。 他第一次,在出第三剑前,不是心如止水。 而是——心有波澜! “你赢了。” 他闭上眼,轻声呢喃。 “不是赢了我。” “是赢了,我的尊敬。” 风起时。 他缓缓抬头,声音低沉,冷冽如霜: “你此一战。” “足配我第三剑。” “此剑——我会认真。” “认真斩你。” “也认真敬你。” 另外一边,十里长亭之上,风微起,旌旗无声。 道一站在亭边。 他的手紧紧抓着栏杆,指节泛白。 远处的剑台之上,那一幕幕画面,重重叠叠撞进他眼里。 ——萧宁。 ——血衣不倒。 ——举剑请战。 ——明知必死,仍请“第三剑”。 那一刻,道一只觉脑中“嗡”地一声响。 他整个人怔在原地。 身后的剑匣轻震。 那柄未曾出鞘的小剑,似也随他心意悸动了一瞬。 “不对。” “这不对。” 他喃喃出声,像是在自语,也像在自我否定。 不是否定萧宁。 是否定——刚刚的自己。 在刚才,他的眼中,萧宁不过是个极会演戏的皇帝。 利用剑局博名望,借百姓祈愿全身而退。 他甚至因为“识破”了对方的伎俩,而有些微妙的自得。 可现在,他却忽然觉得自己—— 可笑至极。 他看着台上的萧宁。 那人一动不动,像是一尊雕刻在烈火中的青铜战神。 血从他肩头流下,顺着手臂滴落剑尖。 可那剑,仍未垂。 他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见那一双不退不屈的眼睛。 清澈如初。 冷静如山。 倔强如火。 “他不是演戏。” “他是……真的想死。” “为了……一州百姓。” 道一的心,狠狠一颤。 他不敢再看。 可他偏偏又移不开目光。 “我错了。” 他喃喃自语。 声音微弱,像风吹落叶一般轻。 可他知道,这句“我错了”,是他为自己下过的最重一道断语! 他错得彻底! “一个人,若是愿意舍身为名,为威,我尚能理解。” “但一个人,若是明知死局,明知众人会替他请命,却依然不退……” “那不是权谋。” “那是执念。” “是……信仰。” 他的喉咙一阵发涩,竟说不出话来。 他忽然回想起过去许多画面。 想起在剑道修行中,师尊曾说的一句话: “剑之道,不止是力,更是心。” “你佩服的,不应只是胜者,而是——敢以命承剑者。” 那时,他不懂。 他以为“胜”就是一切。 以为剑道只讲高低,不讲情义。 可如今—— 他终于明白了。 那个浑身是血,却不退半步的男人,他的剑道——他看懂了。 那不是招式。 是命,是魂,是他立于皇位之上的执念! 道一眼神微微颤动。 他不是没有见过有人为国而战。 可那多是披甲的将军、战场的兵卒。 而今,他看到的是一国之主。 一国之主,为了百姓之命、城池之地,舍命于剑台,毫无退意! “我这辈子……” “第一次,佩服一个皇帝。” 他嘴角泛苦。 一股羞愧感,从心底蔓延而起。 他曾在心中笑过这人。 甚至与人低声议论,说这位天子不过是“政治演员”。 可如今,他却想对那位“演员”——长跪不起! 他缓缓松开栏杆,五指颤动,胸膛起伏。 手心,全是汗。 他轻轻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那种初入剑道的“敬”,终于重新浮现。 他低头,轻声自语: “此人。” “当得起一拜。” “当得起——我道一此生,佩服之一。” 风再次吹起。 他轻轻拱手,朝远方那血身天子,一拜。 不是以剑者身份。 而是—— 以天下人之一。喜欢十年藏拙,真把我当傀儡昏君啊?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十年藏拙,真把我当傀儡昏君啊?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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