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过去,蒋耀每次来到这个地方都有满腹的话要说,然而独独这一次,他却罕见地卡了壳,看着父母的墓碑犹豫了许久,却还是没能说出一个字。 也是直到这时,蒋耀才明白之前压在韩涛身上的那个担子有多重,他咬了咬牙,几经挣扎还是没能开口,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韩涛先打破沉默。 韩涛语气轻松:“其实我十五岁的时候便间接地杀了我继父,因为他家暴我妈,将她打得浑身是伤,以我当时的能力还不够保护她,我觉得这种社会的渣滓根本没有活下去的意义,所以当时我明知道他被压在废墟底下,但是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就那么让他自生自灭了。” 几年下来,韩涛除了和心理咨询师,没和任何人聊过这个,然而也是直到如今他才发觉,自己也并非是毫不在意,是故,才能将每个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 说到最后,韩涛脸上再次露出不久前蒋耀曾经见过的,陌生而又冰冷的神情,他冷笑一声:“叔叔阿姨,这些人都死在我手上,但你们说,他们难道不该死吗?反正我的手本来就不干净了,我也不在乎他们的死活,既然这样……” 蒋耀这时再也听不下去,着急打断他:“你如果不在乎别人的死活,之前冬哥冲动想要伤人的时候,你为什么会拦着他?你杀的这些人我没法说他们该死或者不该死,但是当时如果你不做出那样的选择,就一定会有更加无辜的人死去。” 蒋耀:“……” “我……” 万一连他都开始自怨自艾,那他就更没办法去救别人了。 “好,我保证。” 说到底,这小子可能比任何人都更适合做警察。 “涛哥你说什么呢,都来看我爸妈了,我当然要跟他们说。” 希望他能在太阳落山前聊完……毕竟,散心归散心,该做的笔录也不可能不做,新晋刑警开枪打死人,程序肯定一步都省不了,很快总队就会来人。 “给蒋耀打好预防针再回分局,已经查到放在衣冠冢里的胸针还有残骨是谁的了。” “所以说,朱琳从年轻起就靠写稿赚钱?” 下午三点,屠邵东翻看着秦冬递来的报告,在仔细查过朱琳的财务明细后,他们发现她除了正常工资进账外,时不时还会有数额不大的稿费进账。 秦冬淡淡道:“朱琳经常给一些小中杂志投稿,有一些甚至跟她有长期的合作关系,根据编辑方面的说辞,她在二十多岁的时候就有不少的报纸投稿经历……应该也就是纺织厂的人疑心她收黑钱的阶段。” 屠邵东眉头紧皱:“那当时她被怀疑偷孩子怎么没澄清?” 秦冬摇摇头:“不知道,但是因为稿费收入不稳定,怀疑她是担心暴露副业失去纺织厂的工作,所以在一开始没有及时澄清,后头谣言越演越烈,澄清也没有作用了。” 屠邵东叹了口气,还没说话,办公室的门被推开,韩涛带着蒋耀进来:“我们回来接受调查了屠队。” 以屠邵东的眼力,一眼就看出蒋耀两只眼都是肿的,忍不住道:“心理压力太大就尽快去做心理咨询……这种事不要拖着。” “已经没事了屠队。” 蒋耀心想屠邵东果然是刀子嘴豆腐心,笑道:“我哭完就翻篇儿了,比放在心里要强。” 年轻人顶着两只肿成桃子的眼睛说这话着实像是逞强,屠邵东看了一眼韩涛,后者笑着对他点点头:“确实满血复活了。” “那既然这样,一会儿就去把笔录做了,弹道和尸检已经出来了,等到笔录齐了就可以送检察院了。” 屠邵东大手一挥,从椅背上抽了皮衣,又道:“这个案子后续的问题秦冬你和韩涛对接一下,记得要给政法委打一份用枪报告,又是劫持又是枪击的,后期舆情方面估计有不少会要开了。” 韩涛笑了笑:“那屠队你先回去休息吧,之后的事我们来就行了……毕竟之前某人在墓园哭鼻子的时候我都在补觉来着。” “我先去看一下老唐和老徐的情况……也是他妈离谱,两个支队的人在现场,还有二十来号特警,结果挂彩的居然是俩医生……估计马上干预中心要被问责的话还有不少麻烦事,秦冬蒋耀,你们两个忙完趁早回去。” 丢下一句,屠邵东急匆匆拿了车钥匙便出门了,只留下小双刀和蒋耀在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