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也已箭在弦上，离荆白两人的距离已不到一半，就差没跑起来。或许是因为身体是纸人，白恒一觉得自己的脚步声能控制得前所未有的轻，轻得几乎没有声音。 弯钩似的新月高高挂在穹顶，洒下的光线淡薄而洁白，似水，似纱，像两个人之间若有似无的一层雾。两人在清寒的月光下遥遥对视。 “可怜我，陈三娘——” 荆白临走前，时间紧迫，白恒一没有时间详细给他讲自述到底是什么样的。他只是告诉荆白，他会在感觉自述快要开始的时候出来。 他比划着告诉荆白，对于自述会不会出现，自己只有六七成把握。 当然，如果真到了千钧一发的时候，具体怎么操作就得荆白随机应变、当机立断了。 虽然他过了很多副本，类型上可以说是五花八门，但是和戏曲深度接触的只有那一个。虽然在副本的那几天恶补了一些知识，但这毕竟是门艺术，还是高度综合的那种。 荆白听完却很平静，轻轻点了点头。他一贯镇定自若，在这种紧急的关头，就有种仿佛永恒不变的、安定人心的力量。 荆白原本准备走出去了，又回来把白恒一的手抓过来，在他手心飞快地写了个字。 “信”。 他不会专门的手语，只是要表达自己的意思。 白恒一睫毛一颤，嘴唇轻轻动了动。他好像要说什么，最后又没说出口，只是眼睛弯了起来。 荆白见他笑了，自觉意思已经传达到位，就转过身要走出去。白恒一却一反手，抓住他的手腕，握在掌中。 白恒一却没有再比划，漆黑的双目在昏昏的月色中凝视着他，笑着说：“我爱你。” 他甚至得意洋洋地挑了一下眉。 白恒一现在的听觉的确很灵敏，能听见他说完，荆白很不明显地轻轻吸了口气，然后露出了一个好像要笑，又忍不住有一点生气的表情。 整条巷子都是黑漆漆的，只有他们站的巷口处有微弱的光。照得出地上两个依偎在一起的影子，也叫他们能看清对方的模样。 同样不是标准的手语，但对面是白恒一。他一定能明白。 荆白朝他挥了挥手。彻底走出小巷的那一刻，他清空了自己的大脑，飞快地走向罗意。 他福至心灵地回过头，意图向白恒一确认，却看见远处的人影步履如飞，已经越走越近。 “可怜我，陈三娘，七岁父母丧——” 白恒一离祭台背后还有一小段路，但他知道时间有限，不能耽搁，立刻对荆白做确认的手势。 听到后面有脚步声向前，他想再问问荆白，是不是到时候了，发现荆白回头，也跟着看过去。 罗意用力点了点头。他感觉自己从来没有那么紧张过，如果他有颗心脏，此时一定像发疯了一样在狂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