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恒一眉头蹙了起来。他又静了几息,才说:“就是当时进了棺材,被他们抬着的时候……我好像听到了一点动静。那个感觉很奇妙,没有完全昏迷,但也不清醒,是很飘忽的、无法思考的一个状态。” 他轻声说:“我现在好像想起来了,她唱了一首歌。” 这也导致过了一阵,他才反应过来白恒一说话的内容:“你说的她是谁?唱什么了?” 他看着白恒一的脸,对方显然正在竭尽全力回忆。 但他毕竟是白恒一。 他微微偏着头,似乎正欲开始回想,荆白忽然叫停道:“等等,你先想一想,能不能说?” 红线媪和她那群纸人是真挺会折腾人的。荆白现在盯着蒙住白恒一眼睛的那层黑布,颇有种磨刀霍霍的心态。 那是个活泼欢快的童声,女孩的、很亮很细的嗓子。这样的歌声原本应该是很清楚的,但玉女唱歌的时候带了南边的口音,因此白恒一回忆的时候费了不少功夫来辨别原句到底是什么,免得理解出错。 他念的时候,荆白在心中默默重复了一遍。 若是换做其他人,或许会将红线以为是红线媪的红线。但昨天荆白去过了月老祠,拿到了月老给的红线。 “供养”这个机制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挑拨离间。她在营造一种纸人和他们之间只能你死我活的气氛,让他们在这种波谲云诡的氛围中互相猜忌着过了三天。 比起一直藏身在黑暗中的红线媪,荆白更信任点了三炷清香,就送了他一根红线,甚至还停了一夜“供养”的月老。 团圆的意思一般就是一家人在一起,可他和白恒一原本就在一起。 天色渐渐亮了,他的皮肤也逐渐恢复成了更接近人类的质地,荆白看着他被黑布遮住的双目,不由得在想…… 他专心地盯着白恒一看了许久,久到白恒一都察觉了他的目光。 荆白犹自盯着他的眼睛出神,白恒一顿了顿,去握他的手,温声道:“不如我们回去再瞧瞧?” 被他握了一下,荆白才回过了神,正要说话,白恒一的头忽地偏了一下。他仿佛捕捉到了什么动静,把荆白往身边一带,说:“小心……是有东西过来了么?” 不偏不倚,正好滚到白恒一的脚底。 白恒一也听出那东西停下了,听动静,似乎就在脚边。 “什么东西……”为了保持平衡,他不得不退了两步:“诶,荆白?” 那是个头颅,虽然只是纸人的头颅。 圆脑袋的大部分已熏得漆黑,只有眼睛的部分还能看见,或许是因为红线媪未曾给它画上眼皮,因此还大大地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