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唱词，其实是他们的死亡倒计时。 在唱到十二月之前，得想出办法才行。 如果一直和金童说话，他会停止唱歌吗？ 除非想办法让他真正闭嘴，或者，换个思路…… 两人再次想到了一处，做出的决定却是反的。 荆白不得不陷入了沉默。 可是荆白不想他躺进那口大棺材里，也不想听这个队伍替他哭灵。 这似乎触动了他内心深处的某个场景，虽然脑海仍是空白的，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身体却已经被唤醒了那种痛苦。 这时也顾不得别的，白恒一不知道荆白想起了什么事，竟然产生了明显的呼吸过度的症状。他一只手揽住荆白的脊背，感觉到怀中的躯体绷得极紧，显然已经在极力忍耐，但随着呼吸节奏的异样，仍旧不自然地震颤起来。 抚在后颈的力道很熟悉，甚至在耳边说话的担心的语气也很熟悉。 荆白回过神来，他撑了一下白恒一的手臂，缓缓做了几个深呼吸，低声说：“没事。”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个黑漆漆的棺材，和棺材旁边金童高高举着的白幡。“显考”二字下面的白布依然只有大片的空白，正在夜空中飘飘摇摇。 白恒一松了口气，他是个盲人，荆白若执意要办的事，他确实难以阻止，因此郑重地道：“你说。” 白恒一捏了捏，感觉出来是什么，吃惊地说：“这怎么行，我不同意！” 他附在白恒一耳边说了一句话，白恒一闻得此言，脸上流露出震惊之色。他脸色变幻了好几次，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又闭上了，变成了一种似笑非笑的神色。 他们只要不和金童对话，金童就当看不见他们。两人做好决断，白恒一正欲开口，荆白就见金童那勾描的眉眼忽地一个下撇，变作一个伤心的哭脸。 话音落下，玉女复又敲了一遍锣：“当！” 只是配着锣声幽幽的余韵，还有这片画着哭脸的纸人面前，这略带凄凉美感的景象，也变作了深入骨髓的阴冷。 青年那张脸上看不出丝毫畏惧，用力握了一下荆白的手，才松开了。月亮的光冷冷的，落在他脸上，照出英俊逼人的轮廓。 荆白的视线无法从他脸上移开，听见他用一种漫不经心的、带着笑意的声音说：“这句词倒唱得挺合适。” 金童脸上那种呆滞的神态忽然消失了。荆白甚至感觉他的面相都变了一些，圆团团的脸上流露出几分不易察觉的怨毒。两个黑眼仁像凝固了似的，定在那里，恶狠狠地盯着白恒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