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白很想冷静下来,但是心中的急迫、愤怒和后悔像淬了毒的火焰,在他的四肢百骸熊熊燃烧,也将他所有的理性和镇定焚烧殆尽。 冷静下来,快冷静下来……想一想,门背后到底通往哪里?怎么才能过去? 正常的门,通常只有一头有门闩。铁门的闩在这头,说明这密道真正防的是里面的人出来,而不是外面的人进去。 既然有门闩,当然要有个看门人,负责开门和关门。 荆白自己是沿着小曼的路线一路追过来的,这样想,昨晚小曼的终点很可能就是这里。等她进去之后,罗山再把门关上。 柏易的性格他很清楚,他们俩里面,荆白才是更冷酷的那个人。丰收祭那个副本里,佳佳胁迫柏易进木鼓房,柏易都不止一次试图救她。 是罗山也想杀他,还是说,罗山不想他进门? 小曼进去,就被“赐汤”了,她无疑符合进门的条件。 荆白拿手抹了一把脸,发现竟然湿漉漉的,鼻尖嗅了一下,还有股腥味。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右手也震伤了,就用衣袖随便擦了擦。 对面有人在敲门。 荆白心头一跳,黑暗中,青年冷漠得近乎冰冻的面容骤然起了波澜。他不假思索,用力敲了两下作为回应。 荆白哪里还等得及,他将手中的黄铜灯座砰地一下砸到门上,声色俱厉道:“是你吗?说话!” 他先听到了一声很长、很深的叹息。 那人好像有些无奈,但开口说话时,又分明带着笑意。荆白听见他说:“你这么快就猜到是我?” 废话。 柏易沉默了一会儿。荆白焦灼地等待着他的回答,最后却只听见他笑了两声,半开玩笑似的说:“不告诉你。” 他忍了又忍,连声音也不由自主地变得低沉,最后咬着牙问:“那你到底想说什么?” 话到一半,他又不说了。 荆白感觉自己的心脏猛然收紧了,好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攫住了似的,不得不用力抽了口气。 荆白想要催促,喉咙口却像被堵住了一样,没等他挤出一句话,柏易在那头先道:“算了,说点别的。” 他以为柏易会说很多事,门的事,罗山的事,或者灯笼的事,管家的事。但最后,隔着铁门,他只听见柏易咳嗽了一声,然后郑重其事地说:“你给我起个名字吧。” 他第一反应是要发火:“你——” 他的脸原本就是贴在门上的,门有丁点动静,在他耳中也能变得很大。自己制造的这串噪音像寂静中忽然炸响的惊雷,让他在震悚之中突然找回了自己的理智。 柏易在那边笑了一声,他的嗓子好像哑了,隔着铁门传过来,有种低哑的暧昧。荆白听见他说:“算了,我不该这么自私。要紧的事还没说呢。” 但没等他说完,柏易已经提起声音打断了他。 这是柏易第一次在副本里叫他的真名,荆白的眼睛猛然睁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