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马钰等就在店堂中宿歇,等候谭处端等三人回来。可是第二天整日之中全无音讯,四人都是心下焦急,直到午夜,方听得村外一声长啸。孙不二道:“郝师哥回来啦!”过不多时,门口人影闪动,郝大通飘然进来。丘处机最是性急,问道:“周师叔怎样啦?他是跟人闹着玩呢,还是当真动手?”郝大通摇头道:“说来惭愧,小弟功夫浅薄,只追得七八里就不见了周师叔他们的影踪。谭师哥与刘师哥在小弟之前。小弟无能,接连找了一日一夜,全无端倪。”马钰点头道:“郝师弟辛苦了,坐下歇歇。”到这时王道一行功已五日五夜,身上伤势已好了一大半。第六日午夜申牌时分,村东啸声响起。丘处机道:“刘师弟回来了。”待得片刻,只见刘处玄陪着一个白须白发的老头走进店来,那老头手里挥着一柄大蒲扇,边笑边谈的进店,见到全真五子只微微点了点头,似乎毫不把众人放在眼里。只听刘处玄道:“这位是铁掌水上飘裘老前辈,咱们今日有幸拜见,真是缘法。”黄蓉听了,险些笑出声来,用手肘在王道一身上轻轻一撞。王道一也觉好笑。两人都想:“且看这老家伙又如何骗人。”马钰、丘处机等都久闻裘千仞的大名,登时肃然起敬,言语中对他十分恭谨。“裘千仞”却又开始信口胡吹。说到后来,丘处机问起是否曾见到他们师叔周伯通。裘千仞道:“老顽童吗?他早给黄药师杀了。”众人大吃一惊。刘处玄道:“不会吧?晚辈前日还见到周师叔,只是他奔跑十分迅速,没追赶得上。”裘千仞一呆,笑而不答,心中盘算如何圆谎。丘处机抢着问道:“刘师弟,你可瞧见追赶师叔的那二人是何等样人?”刘处玄道:“一个穿白袍,另一个穿青布长袍。他们奔得好快。”裘千仞在归云庄上见过黄药师,立即接口道:“对,杀死老顽童的,就是这个穿青布长袍的黄药师了。别人又哪有这等本事?我要上前劝阻,可惜已迟了一步。唉,老顽童可死得真惨!”铁掌水上飘裘千仞在武林中名声甚响,乃是大有身分的前辈高人,全真六子哪想到他是信口开河,霎时间人人悲愤异常。丘处机把店中木桌拍成震天价响,又把黄药师骂了个狗血淋头。黄蓉在隔室听得恼怒异常,裘千仞造谣固然可恨,但丘处机也不该这般骂她爹爹。刘处玄道:“谭师哥脚程比我快,或能得见师叔被害的情景。”孙不二道:“谭师哥到这时还不回来,别也已遭了老贼的……”说到这里,容色凄惨,住口不语了。丘处机拔剑而起,叫道:“咱们快去救人报仇!”那假裘千仞怕谎言被揭穿,立刻寻了个由头走了。王道一在密室里面听得暗暗心惊,但苦于现在还不能出去说明真相,只能干着急。黄蓉见她模样,道:“还有最后一日夜,你答应要听我的话。”王道一眼睛离开小孔,笑道:“我哪一次不听你的话了?”黄蓉微微一笑,两人继续运功。只听马钰道:“黄药师武功盖世,咱们几个这么直接找上去,非但周师叔的仇报不了,我们也是有去无回,为今之计,只得等谭师弟回来再作计较。”其余五子也觉马钰之言最为可行,便坐在屋里打坐等着。这一日中全真六子坐立不宁,茶饭无心,直守到初七午夜,只听村北隐隐有人呼啸,一前一后,倏忽间到了店外。马钰等六人原本盘膝坐在稻草上吐纳练气,听了啸声,一齐跃起。马钰道:“听声音是敌人追逐谭师弟而来。各位师弟,小心注意了。”这一晚是王道一练功疗伤的最后一夜,这七日七夜之中,他不但已将内伤逐步解去,外伤创口起始愈口,而且与黄蓉两人的内功也都已有了进益。这最后几个时辰正是她功行圆满的重大关键。只听丘处机道:“来的若是黄药师,待小弟先问上一问。”马钰道:“还是我来问,丘师弟先勿说话。”丘处机急道:“黄老邪与先师齐名,咱七兄弟中只王师弟在华山绝顶见过他一面。小弟对他是久仰的了,早想见见,又不是去跟他厮打,大师哥何必拦阻?”马钰道:“素闻黄药师性子古怪,你又是霹雳火爆的脾气,你来和他说,说不到两句半恐怕就要打起来了,多半没有好事。还是我来问吧。”黄蓉听到马钰的话,大为担忧:“来的若是爹爹,全真七子势必与他动手,我又不能出去言明真相。七子死活原不关我事,只是道一与他们渊源甚深,情若兄妹,若是真出了什么变故,她必不会袖手不救。但她若挺身而出,不但全功尽弃,性命也自难保。”她忙在王道一耳边悄声道:“道一,你务必答应我,不论有何重大事端,千万不可出去。”王道一神色复杂,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黄蓉还待再说什么,只听啸声已来到门外,谭处端回来了。紧接着只听马钰大喝一声:“布天罡北斗阵!”他是想先布好阵型,到时若是真要打斗,也不用来不及。王道一听到“天罡北斗”四字,心中一凛,暗想:“这‘天罡北斗阵’何其厉害,我自是见识过。若来的是其他人,师兄师姐们应该会赢。若来的是黄药师,只怕会打个平手。打成平手固然不错,但高手过招,招招都危险之极,两方中难免不会有人受伤。”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