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开水笼头将血沫冲了下去，拖着疲惫的身体躺进了床上，而这会儿已经凌晨了。 他微蹙着眉，眼睛不安的在薄薄的眼皮下颤动，睡得很不安。 “地址定位。” 于叔带着酒来找他，不再是一个管家，而是一个长辈，或是一个朋友，坐在了他旁边。 “你还笑我土，说住进了别墅里也只想着种菜的，我问你那种什么，你原本说随便什么花花草草，结果看到了杂草堆里的蒲公英，说就种蒲公英。” “你来了一句什么” 苦酒入喉，笑容也带上了三分苦涩。 “我一直没问你，你为什么对季余那么执着？” 他对季余已经不是执着，是痴迷，发了疯一样的想得到。 商远舟转过头，对着于叔问道：“你觉得我怎样？” 于叔啧啧称道：“简直不给其他人活路，幸好我已经是个老头了，不然站在你身边我得气死。” “那你要放弃了吗？”于叔和他碰了杯，看着商远舟面无表情的又喝尽了一杯。 于叔被他眼里的情绪惊到，喝了口酒压一压心惊，缓了缓才道：“今天是怎么回事？” 于叔紧接着说道：“会不会是你太急了？昨天季先生走路腿都在哆嗦，别那么急，放慢点，我看得出来季先生不是容易卸下心防的人。” 于叔人精似的，通过这段时间，自然发现了季余这个人没有什么朋友，和任何人都隔着一层。 某种意义上来说，两个人如果真的能走在一起，反而会成为这个世界上彼此唯一的陪伴依靠。 “我太急了？” “跟季余领证的第一天晚上我就想把人按在床上糙了，一直忍到他点头，我还不够慢？” “没有霸总会说这么粗鄙，这么下/流的话。” “我是从贫民窟底层爬起来的杂种。” 在混乱到只有靠武力解决问题，否则就只能被欺压的地方生活了十八年，冷血，阴鸷，野性才是他。 静谧的酒店房间内，柔软的大床上有一团凸起，手从其中伸出来，摸向了睡觉前随手扔在枕头边的手机。 季余将手机丢在一边，幽幽的白光照亮他的侧脸，也照出白皙颈侧上红梅似的吻痕。 昨晚一整晚季余都没有睡好，他做了很多梦，梦里乱糟糟的，一个梦接一个梦。 季余在床上躺了很久，直到骨头开始发出酸软的抗议，他才慢吞吞的坐起来。 季余拿着酒店给的早餐卡，去酒店里的自助早餐厅拿了点东西吃。 比起和他差不多身高体重的男性，季余早餐的饭量已经称得上猫似的一口了。 季余摇了摇头，将脑海里的人甩了出去。 无论生活上的事情已经有多么糟糕，该上班的时候还是得准点踏入工作岗位。 纪姐刚一走到自己的办公室门口，就看到站在那里的季余，笑着打了声招呼：“哟，这么早找我有什么事吗？” 原本还笑着的纪姐脸色顿时一变，拉着季余就走进了办公室，还随手锁上了门。 “有什么问题，你都可以提出来，我们谈谈，能解决的尽量解决。” “什么？”纪姐猛地一下站起来，险些没有控制住表情，“这件事商总知道吗？” 纪姐表情变了又变，最后拉着季余在沙发上近距离的坐下，“你和商总之间是出了什么事吗？” 纪姐盯着他，脸上愁眉苦脸的：“那你能告诉我你辞职以后打算去做什么吗？” 纪姐不赞同的摇头：“野外摄影师有多辛苦我就不说了，你跟着国外的团队，搞不好是要没命的知道吗？” 脱离了人类环境，野外很多疟疾肆意传播，甚至原始森林那些地方还有大量人类没有办法应对的自然疫源性疾病，还有很多都是急性的。 还有恶劣的自然环境，寒冷，低温，暴晒，脱水，自然灾害下的沙尘暴，雪崩等等，纪姐随便说一个出来都能要人的命。在那里死亡，就是真正的悄无声息的死去，广袤大地，没有监控，没有人烟，谁都不知道人是怎么死的，尸体会成为秃鹫们的狂欢。 纪姐震惊的看着他，从季余的神情中看得出来，他是真的不在乎，不是年轻人赌气冲动。 想做野外摄影师可以解释成想逃离人群。 可季余伪装得太好，没有人发现他心里出现了问题，在静静的腐烂流脓。 季余像是在发呆，没有听到她的话。 季余表情迟疑像是在思考：“你说你会告诉商远舟…” 那天早上，他提前出门离开别墅没有吃早饭，纪姐碰巧多买了面包，说看到他来得这么早，猜他可能没吃早饭，交给了他。 可现在… 有可能是他多心了，但季余还是决定试探一下。 虽然是疑问句，但季余的语气很笃定，目光紧盯着纪姐，“你不要想着骗我了纪姐，他做的那些事情我都知道了。” 她伸出手掰着手指道：“也就是说一说你每天的上班情况，和谁接触得近，大部分时候都没有细说，只有你不高兴或者开心的事情会详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