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她以后都无法坦然地面对宋息季了。 月商打了盆冷水洗脸,想把自己红得发烫的脸颊温度降下去,然后又抬多几桶水,顺便把澡也洗了。 可能是老天爷听到她内心的祈求,她刚把衣服泡好,院门就被敲响了。 很矛盾的词语堆在一起,却真真切切是房渝逢给她的感觉。 这幅看不起人的样子,无疑是房以津了。 房渝逢垂下眼,语气倒算平常:“宋夫子命我过来履行惩罚。” 话听着真让人舒心,如果他们不是过来给人家洗衣服的就好了。 真想揍你啊大少爷!月商忍不住刺他:“既然不洗衣服,那您来做什么?” 阿狸想必就是房渝逢的小名什么的。月商没过多留意,主要是她被这话激起了仅剩的羞耻感,默默地把院门掩上不敢接话。 院中就放置着装着衣物的木桶,在两人吵闹间,房渝逢已经拢好衣摆坐下洗衣服了。 今天被迫上了一节课,她身心俱疲,实在懒得应付这俩古代人了。 “兄长,这是何物?是束腰吗?” 房以津接过来,不顾还滴着水,拿在手里捻了捻布料,判断出是次等的麻料衣物,“应当是,只是这材质确实太差了些。” 但用麻质布料直接接触腰间的肌肤,更别说走动间还会搓磨着细嫩的皮肉,可见这周月商甚是贫穷。 回想起月商的身形,在男子中并不算挺拔,但也是高出普通女子许多,腰部却是细得很,原是每日都束腰,看来确实有效。 当披头散发的月商冲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少年两只手各拧住她的裹胸布两端,从中挤压出淅淅沥沥的水来。 周月商的表情过于怪异,连房渝逢也有些局促地站起身,以为她又要像昨天那样发病,眨了眨眼睛询问道:“怎么了?” “没、没事……”月商扯出一个笑容,怎么看怎么勉强,客气话脱口而出:“提醒一下你,别伤着手。” 月商微笑看着隽秀青涩的少年把她的裹胸布晾起来,再依次晾晒单衣和外袍。 “宋夫子让我告知你,明日下学后也要去后院等他,他会与你讲解课程。”他转过身道。 房渝逢也没想多待,浅浅作了个揖,“那就先告辞了,周公子。” 待走远了,他才哄起人来,“哥哥,我知你厌恶他,后日假日到了,便可好好谋划这事,不必急于一时。” “你想如何?”房以津来了兴致。 听起来这并不能让周月商尝到苦头,但房以津知道他这弟弟向来聪明,阴谋诡计之类的没人能强得过他。 皇宫内,内侍恭敬地托着奏折,等待皇女从他手里接过去。 宫里的常侍回道:“回皇女,暂时还未找到大皇女。” “还挺会藏啊。”她放下朱笔,对这事倒也不太关心,她清楚自己已经把周月商的人除得干干净净,她是永远也不可能东山再起的。 可见她着实厌恶那人,比之与她夺权的周月商更甚。 皇女讨厌那人,内侍自然跟自己的主子同仇敌忾,不敢提那人名字。 “去陛下宫里凑凑热闹吧。”她迈步走出政事房。 乘坐步辇到了陛下宫里,也没人拦着说通传一声。 “听闻陛下今早又吐了血,儿臣带了几位医师来给陛下切脉。” “陛下已经歇下了,切脉还是改天吧。”周如辜笑着说。 “方才陛下还念着两位殿下,若得知五殿下来探望她,定会十分高兴。”他将碗递给旁边的内侍,很自然地找了把椅子坐下。 周如辜把玩着腰间的璎珞,姿态随意,眼神瞟了眼对面野心勃勃的未来皇储,道:“三殿下有没有遭遇意外,你不是最清楚了吗?” 他们只能更低地垂下头,眼观鼻鼻观心。 皇室的威严和不容侵犯的尊贵展露无余。 “那位置,还真不一定是您坐。”他站起身,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周月望紧盯着少年离去的背影,良久后,才冷嗤一声:“那我且等着。” 而且,周如辜背后的荆王府,确实是她上位的一大阻碍。 “加派人手寻找周月商,生死不论,”她侧头对林常侍吩咐,接着又道:“还有,派人盯着周如辜和他身边的人,有什么异常速来通报。” 若是周如辜真把人找回来了也好,放在自己眼皮底下才能更好地掌控,若她这皇姐识时务最好,要是非要与她争那皇位,便只能送她走了…… 此刻准备出宫的周如辜一行人中的两个谋士,禁不住问道:“公子何故要透露寻找三殿下一事?如此岂不会引起五殿下警惕?” “周月商虽胸无沟壑,但却一直有一个人暗中帮她,此人助她躲过周月望的追杀,还捏造了身份让她进了春山学院,势力可见一斑。周月望查到学院是迟早的事,不如逼她一把,而我,静观虎斗。” 皇室内斗的趣闻,想必民间也是喜闻乐见的。到那时,即便周月望顺利继位了,也要背上残害手足、扰乱正统的骂名,想想他就更开心了。 “绕路去春山学院吧,探望一下我的堂姐。”周如辜轻笑道,雀跃的神色像极了对亲人期待已久的少年。 “那就加紧赶路。”少年笑容更盛,语气是不容置疑。